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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镠,成行密之霸迹者,皆俨与承嗣之力也。淮人馆遇甚厚,妻孥第舍必推其甲,故俨等尽其死力。《十国春秋》云:俨累官滁州刺史。天祐十三年,卒于广陵。
盖寓,蔚州人。祖祚,父庆,世为州之牙将。武皇起云中,寓与康君立等推毂佐佑之,因为腹心。武皇节制雁门,署职为都押牙,领岚州刺史。洎移镇太原,改左都押牙、检校左仆射。武皇与之决事,言无不从,凡出征伐,靡不卫从。《通鉴》:光启二年,驾幸兴元,大将盖寓说克用曰:“銮舆播迁,天下皆归咎于我,今不诛朱玫,黜李煴,无以自湔洗。”克用从之。又,《通鉴考异》引《纪年录》云:伪使至太原,太祖诘其事状,曰:“皆朱玫所为。”将斩之以徇,大将盖寓等言云云。太祖燔伪诏,械其使,驰檄喻诸镇曰:“今月二十日,得襄王伪诏及朱玫文字,云:‘田令孜胁迁銮驾,播越梁、洋,行至半涂,六军变扰,遂至苍皇而晏驾,不知弑逆者何人。永念丕基不可无主,昨四镇籓后推朕纂承,已于正殿受册毕,改元大赦者。’李煴出自赘疣,名污籓邸,智昏菽麦,识昧机权。李符掳之以塞辞,朱玫卖之以为利。吕不韦之奇货,可见奸邪;萧世诚之土囊,期于匪夕。近者,当道径差健步,奉表起居,行朝现驻巴、梁,宿卫比无骚动。而朱玫胁其孤騃,自号台衡,敢首乱阶,明言晏驾,荧惑籓镇,凌弱庙朝”云云。乾宁二年,从入关讨王行瑜,特授检校太保、开国侯,令邑一千户,领容管观察经略使。光化初,车驾还京,授检校太傅,封成阳郡公。
寓性通黠,多智数,善揣人主情。武皇性严急,左右难事,无委遇者,小有违忤,即置于法,惟寓承颜希旨,规其趋向,婉辞顺意,以尽参裨。武皇或暴怒将吏,事将不测,寓欲救止,必佯佐其怒以责之,武皇怡然释之。有所谏诤,必征近事以为喻,自武皇镇抚太原,最推亲信,中外将吏,无不景附,朝廷籓邻,信使结托,先及武皇,次入寓门;既总军中大柄,其名振主,梁祖亦使奸人离间,暴扬于天下,言盖寓已代李,闻者寒心,武皇略无疑间。初,武皇既平王行瑜,还师渭北,暴雨六十日,诸将或请入觐,且云:“天颜咫尺,安得不行觐礼。”武皇意未决,寓白曰:“车驾自石门还京,寝未安席,比为行瑜兄弟惊骇乘舆,今京师未宁,奸宄流议,大王移兵渡渭,必恐复动宸情。君臣始终,不必朝觐,但归籓守,姑务勤王,是忠臣之道也。”武皇笑曰:“盖寓尚阻吾入觐,况天下人哉!”即日班师。天祐二年三月,寓病笃,武皇日幸其第,手赐药饵。初,寓家每事珍膳,穷极海陆,精于府馔,武后非寓家年献不食,每幸寓第,其往如归,恩宠之洽,时我与比;及其卒也,哭之弥恸。庄宗即位,追赠太师。
伊广,字言,原本阙一字。元和中右仆射慎之后。广,中和末除授忻州刺史。遇天下大乱,乃委质于武皇。广襟情洒落,善占对,累历右职,授汾州刺史。时武皇主盟,诸侯景附,军机缔结,聘遗旁午,广奉使称旨,累迁至检校司徒。乾宁四年,从征刘仁恭,武皇之师不利于成安寨,广殁于贼。
有女为庄宗淑妃。子承俊,历贝、辽二州刺史。
李承勋者,与广同为牙将,善于奉使,名闻军中。承勋累迁至太原少尹。刘守光之僭号也,庄宗遣承勋往使,问其衅端。承勋至幽州,见守光,如籓方聘问之礼。谒者曰:“燕王为帝矣,可行朝礼。”承勋曰:“吾大国使人,太原亚尹,是唐帝除授,燕主自可臣其部人,安可臣我哉!”守光闻之不悦,拘留于狱,数日而出,诘之曰:“臣我乎?”承勋曰:“燕君能臣我王,则我臣之;吾有死而已,安敢辱命!”会王师讨守光,承勋竟殁于燕。
史敬镕,太原人。事武皇为帐中纲纪,甚亲任之。庄宗初嗣晋王位,李克宁阴构异图,将害庄宗,事发有日矣,克宁密引敬镕,以邪谋谕之。既而敬镕白,贞简太后惶骇,召张承业、李存璋等图之。克宁等伏诛,以功累历郡。同光初,为华州节度使,移镇安州。天成中,入为金吾上将军。期年,复授邓州,至镇数月卒。赠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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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八
周德威,字镇远,小字阳五,朔州马邑人也。初事武皇为帐中骑督,骁勇,便骑射,胆气智数皆过人。久在云中,谙熟边事,望烟尘之警,悬知兵势。乾宁中,为铁林军使,武皇讨王行瑜,以功加检校左仆射,移内衙军副。
光化二年三月,汴将氏叔琮率众逼太原。有陈章者,以虓勇知名,众谓之“夜叉”,言于叔琮曰:“晋人所恃者周阳五,愿擒之,请赏以郡。”陈章尝乘骢马朱甲以自异。武皇戒德威曰:“我闻陈夜叉欲取尔求郡,宜善备之。”德威曰:“陈章大言,未知鹿死谁手!”他日致师,戒部下曰:“如阵上见陈夜叉,尔等但走。”德威微服挑战,部下伪退,陈章纵马追之,德威背挥铁楇击堕马,生获以献,由是知名。
天复中,我师不利于潘县,汴将朱友宁、氏叔琮来逼晋阳。时诸军未集,城中大恐,德威与李嗣昭选募锐兵出诸门,攻其垒,擒生斩馘,汴人枝梧不暇,乃退。天祐三年,与李嗣昭合燕军攻潞州,降丁会,以功加检校太保、代州刺史;代嗣昭为蕃汉都将。李思安之寇潞州也,德威军于余吾。时汴军十万筑夹城,围潞州,内外断绝,德威以精骑薄之,屡败汴人,进营高河,令游骑邀其刍牧。汴军闭壁不出,乃自东南山口筑甬道树栅以通夹城,德威之骑军,倒墙堙堑,日数十战,前后俘馘,不可胜纪。梁有骁将黄角鹰、方骨仑,皆生致之。
五年正月,武皇疾笃,德威退营乱柳,武皇厌代。四月,命德威班师。时庄宗初立,德威外握兵柄,颇有浮议,内外忧之。德威既至,单骑入谒,伏灵柩哭,哀不自胜,由是群情释然。是月二十四日,从庄宗再援潞州。二十九日,德威前军营横碾,距潞四十五里。五月朔,晨雾晦暝,王师伏于三垂岗下。翼日,直趋夹城,斩关破垒,梁人大败,解潞州之围。初,德威与李嗣昭有私憾,武皇临终顾谓庄宗曰:“进通忠孝不负我,重围累年,似与德威有隙,以吾命谕之,若不解重围,殁有遗恨。”庄宗达遗旨,德威感泣,由是励力坚战,竟破强敌,与嗣昭欢爱如初。以功加检校太保、同平章事、振武节度使。
七年,岐人攻灵夏,遣使来求助,德威渡河以应之;师还,授蕃汉马步总管。七年十一月,汴人据深、冀,汴将王景仁军八万次柏乡,镇州节度使王镕来告难,帝遣德威率前军出井陉,屯于赵州。十二月,帝亲征。二十五日,进薄汴营,距柏乡五里,营于野河上。汴将韩勍率精兵三万,铠甲皆被缯绮,金银炫曜,望之森然,我军惧形于色。德威谓李存璋曰:“贼结阵而来,观其形势,志不在战,欲以兵甲耀威耳。我军人乍见其来,谓其锋不可当,此时不挫其锐,吾军不振矣!”乃遣存璋谕诸军曰:“尔见此贼军否?是汴州天武健兒,皆屠沽佣贩,虚有表耳,纵被精甲,十不当一,擒获足以为资。”德威自率精骑击其两偏,左驰右决,出没数四。是日,获贼百余人,贼渡河而退。德威谓庄宗曰:“贼骄气充盛,宜按兵以待其衰。”庄宗曰:“我提孤军,救难解纷,三镇乌合之众,利在速战,卿欲持重,吾惧其不可使也。”德威曰:“镇、定之士,长于守城,列阵野战,素非便习。我师破贼,惟恃骑军,平田广野,易为施功。今压贼营,令彼见我虚实,则胜负未可必也。”庄宗不悦,退卧帐中。德威患之,谓监军张承业曰:“王欲速战,将乌合之徒,欲当剧贼,所谓不量力也。去贼咫尺,限此一渠水,彼若早夜以略彴渡之,吾族其为俘矣。若退军鄗邑,引贼离营,彼出则归,复以轻骑掠其刍饷,不逾月,败贼必矣。”承业入言,庄宗乃释然。德威得降人问之,曰“景仁下令造浮桥数日”,果如德威所料。二十七日,乃退军保鄗邑。
八年正月二日,德威率骑军致师于柏乡,设伏于村坞间,令三百骑以压汴营。王景仁悉其众结阵而来,德威转战而退,汴军因而乘之,至于鄗邑南。时步军未成列,德威阵骑河上以抗之。亭午,两军皆阵,庄宗问战时,德威曰:“汴军气盛,可以劳逸制之,造次较力,殆难与敌。古者师行不逾一舍,盖虑粮饷不给,士有饥色。今贼远来决战,纵挟糗Я,亦不遑食。晡晚之后,饥渴内侵,战阵外迫,士心既倦,将必求退。乘其劳弊,以生兵制之,纵不大败,偏师必丧。以臣所筹,利在晡晚。”诸将皆然之。时汴军以魏、博之人为右广,宋、汴之人为左广,自未至申,阵势稍却,德威麾军呼曰;“汴军走矣!”尘埃涨天,魏人收军渐退。庄宗与史建瑭、安金全等因冲其阵,夹攻之,大败汴军,杀戮殆尽;王景仁、李思安仅以身免,获将校二百八十人。
八月,刘守光僭称大燕皇帝。十二月,遣德威率步骑三万出飞狐,与镇州将王德明、定州将程严等军进讨。九年正月,收涿州,降刺史刘知温。五月七日,刘守光令骁将单廷珪督精甲万人出战,德威遇于龙头岗。初,廷珪谓左右曰:“今日擒周阳五。”既临阵,见德威,廷珪单骑持枪躬追德威,垂及,德威侧身避之,廷珪少退,德威奋楇南坠其马,生获廷珪,贼党大败,斩首三千级,获大将李山海等五十二人。十二日,德威自涿州进军良乡、大城。守光既失廷珪,自是夺气。德威之师,屡收诸郡,降者相继。十年十一月,擒守光父子,幽州平。十二月,授德威检校侍中、幽州卢龙等军节度使。
德威性忠孝,感武皇奖遇,尝思临难忘身。十二月,汴将刘鄩自洹水乘虚将寇太原,德威在幽州闻之,径以五百骑驰入土门,闻鄩军至乐平不进,德威径至南宫以候汴军。初,刘鄩欲据临清以扼镇、定转饷之路,行次陈宋口,德威遣将擒数十人,皆倳刃于背,絷而遣之。既至,谓刘鄩曰:“周侍中已据宗城矣!”德威其夜急骑扼临清,刘鄩乃入贝州。是时德威若不至,则胜负不可知也。
十四年三月,契丹寇新州,德威不利,退保范阳。《辽史·太祖纪》:神册二年三月辛亥,攻幽州,节度使周德威以幽、并、镇、定、魏五州兵拒战于居庸关之西,战于新州东,大破之,斩首三万级。又,《通鉴》:契丹主帅众三十万,德威众寡不敌,大为契丹所败。敌众攻仅二百日,外援未至,德威抚循士众,昼夜乘城,竟获保守。十五年,我师营麻口渡,将大举以定汴州。德威自幽州率本军至。十二月二十三日,军次胡柳陂。诘旦,骑报曰;“汴军至矣!”庄宗使问战备,德威奏曰:“贼倍道而来,未成营垒,我营栅已固,守备有余,既深入贼疆,须决万全之策。此去大梁信宿,贼之家属,尽在其间,人之常情,孰不以家国为念?以我深入之众,抗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