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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在心里想着,越来越气愤,后来也觉得无聊,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要再想了,虽然归法寺的佛像遭遇变故,但是为了
祖先们的灵魂,还是应该把带来的食物供养出去。用佛家的话说,“盂兰盆会”又叫“别请”,由带来食物的施主从僧
人当中选出道行最深,最有智慧的那位,再把自己的食物供养给他。即使接受了“别请”,道行最深,最有智慧的真诚
僧人也会坚持不收,可是怎么可能呢?看看佛阁上坐着的佛像,看看他庞大的身躯就知道了。要想拥有佛祖的心灵和身
体,僧人们需要多么丰足的供养啊?佛祖的身躯那么庞大,却说每天只吃一粒芝麻一粒米,看来未必是嘴大才能说谎。
尽管是脱离尘世的佛家,依然存在着斗笠状的权力构造和利害得失的佛门律法,这点和俗世没有什么两样。因此,能够
得到“别请”待遇的主要是大师和老僧,小和尚和沙弥就不用说了,就连出家十几年的年轻僧人也只能被推得远远的。
施主们陆陆续续聚集到寺院,里面且不说,就连围墙外面的树林里也聚集了很多妇女,她们组成了水泄不通的花田,来
晚了的贵族花轿因为道路阻塞,只能停在五里外的道路两旁。/95 如果寺院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清早赶来寺院的施主
找好别请,并在别请的带领下到佛像面前供养,然后就像沿着水道流走的水似的离开了。但是,今天发生了意外的事故,
不得不换过佛像之后才能供养。水道堵住了,水自然而然地溢出了地面。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有四个以上的女人,就
会吵起架来。巴掌大的路面,数百人就像装进口袋里的鱼似的聚集起来,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如果稍不留神,就会被挤
到后面,那就要到傍晚才能供养,然后才能离开寺院,所以即使心地善良、安静文雅的女人,也不能不心急如焚。在法
堂里面,身穿袈裟的年轻僧人们忙着拿被子包走变成了废土的佛像,更换新佛像,忙得大汗淋漓。这项工程结束之后,
盂兰盆会的供养才能开始。担任寺院会计的老僧人手拿书册,站在法堂的台阶上,分派小沙弥帮助施主们排好队。为了
避免混乱状况的发生,按顺序记录下各位施主想要选择的“别请”,然后按顺序接受供养。女人间的争吵从排队的时候
就开始了。面对这样的混乱,按照顺序公平排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有个公正的标准,谁又愿意在这水泄不通的人
群中站到后面呢?像今天这样的供养,没有一定的财力物力做后盾是想都不敢想的。因此,这些施主不是贵族家的夫人,
就是商贾家的女人。从血统来看,松都大部分商贾都是高丽时代的贵族,因为固守王氏家族的节操,结果沦落为商人的
身份。李氏朝鲜建国以来,尽管已经过去了一百几十年,但是他们直到现在仍然保持着骄傲的心理,恨不得推翻贵族,
踩在脚下。像今天这样拳头比法律更有效的场合,他们当然不可能乖乖让步。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和谩骂,终于有了结
果,乘坐轿子来的贵族逐渐被排挤到后面,身材丰满、眼神锋利,看起来无比霸道的商贾家的女人理直气壮地站到了队
伍的前面。尽管她们占了优势,却仍不满意,嘴里唾沫横飞,冲着贵族家的女人骂道:“哼,太不像话了……自己无能,
还瞧不起别人。这些家伙,到寺院里供养,也还是贵族的架势。”“那还用说,大便干了也还有臭味,贵族气会因为到
寺院供养而喂狗吗?”“天啊……真不愿意看见贵族的可恶嘴脸,看来以后走路的时候头上要顶着荞麦秆了。”“为什
么?”“阻挡贵族死人的鬼魂,不是要撒荞麦吗?”随后响起了挖苦和讽刺的笑声,贵族的夫人、小姐们气得说不出话
来。真伊从开始就没有参与贵族和商人之间的争吵。她坐在庭院里的桂花树下,等待去找大师的用人大婶回来。归法寺
的老施主不计其数,然而黄进士家却是地地道道的大施主,无论财力还是门第都超然凌驾于其他的贵族,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即使他们不用特意指定别请,也会有大师主动站出来接受供养。即使在佛的世界里,也存在俗世的人情捷径,所以
何必混杂于乱七八糟的队伍,跟她们争论是非短长呢?用人大婶得意扬扬地回来了,像一只捉住老鼠的猫,昂首阔步从
人群中穿过,匆忙走了过来。她走到真伊身边,低声对真伊说道:“天啊……供养竟然也要走后门。快到那边去吧。大
师说要在别堂的金佛像前接受供养。要是让人们看出来的话,那就麻烦了。大师让我们悄悄地过去,不要让别人知道。”
听大婶这么说,真伊面露喜色。她让小沙弥背着食物,心里只想着快点儿离开拥挤的人群。19在小僧的带领之下,真伊
走进别堂,坐了下来。明明说大师马上就来,然而等了做两三锅饭的工夫,他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他好像马上就要接
受真伊家的供养,吩咐小僧准备接受供养的碗,在佛像前点上油灯。吩咐过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什么也没说就
离开了,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像影子似的回来。当真伊等人通过“走后门”结束供养出来的时候,法堂里早就重新
摆放了佛像,开始接受供养了。比真伊先结束供养,离开寺院大门的施主比比皆是。不管怎么样,总算出来了。空荡荡
的轿子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真伊头戴纸斗笠,随同大婶和伊锦跟在轿子后面。真伊也想学着大婶和伊锦摘掉头上的纸
斗笠,然而贵族家的小姐就是不能和平民一样,必须遵守内外礼节。啊,真好,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轻轻吹过的山
风……还有什么奢望?大婶不停地流汗,连连抱怨天气太热。真伊却喜欢大自然中这种毫无拘束的自由,尽管天气比地
狱还热。她喜欢像这样混杂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行人中间,喜欢地上掀起的呛人的灰尘。真伊让大婶讲燕山君时代
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你听说过公狗的三种担心吗?坐着的时候担心有人突然冒出来,站着的时候担心自己要不要
跑,晚上又担心有老虎。遭到驱逐的国王也有这几种忧虑。民心就是天意,他怎么能不害怕呢?他生怕消息传出王宫,
于是他封住百官之口,还暗中派人打探。你以为他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吗?可是,纸包不住火……”……国王经常跟我们
这些身边的女人说,只要他把军权握在手里,即使天塌了,自己也不会有丝毫损失,结果怎么样呢?反政那天,国王深
信不疑,甚至还曾赐予了大海般恩情的王宫士兵抓住了国王,五花大绑起来。“你问国王怎么没有辅佐他的人或者忠臣
呢?天啊,笑死人了。辅佐他的人算什么,忠臣又算什么?忠臣不过就是敢对国王说真话的人,可是当枪声响起,刀光
剑影的时候,谁还敢说真话啊?为了做忠臣,结果掉了脑袋,那以后可就安不上了……”曾经有过这样的故事,老虎是
山中之王,狍子、长颈鹿、狐狸都是它的手下。老虎连续几天没有找到食物,肚子饿了,于是就把目标盯向自己的手下
们,垂涎三尺。可是呢,老虎还要顾及自己的面子,它不能无缘无故就把手下吃掉了,于是它先把狍子叫到跟前,问道,
‘狍子呀,你说实话,我嘴里有什么气味吗?’说完,老虎张开了嘴巴。狍子是迂腐的动物,它闻了闻,然后直截了当
地回答说,‘大王,您的嘴里有种烂肉的味道。’狍子的话音刚落,老虎大发雷霆,‘你这个混蛋,我这么神圣,嘴里
怎么会有腐烂的肉味?真是个不忠的家伙’,说完,它当场就把狍子吃下去了。第二天,老虎肚子又饿了。这次,它把
长颈鹿叫到跟前,‘长颈鹿啊,今天你说实话,我嘴里有什么气味吗?’说完,老虎张大了嘴巴。昨天狍子因为说了实
话而被老虎吃掉的情景,长颈鹿都看到了,所以它浑身发抖地回答说,‘大王,大王嘴里散发出芬芳、甜美的千日酒的
味道。’长颈鹿的话音刚落,老虎又大发雷霆,‘你这个老奸巨猾的撒谎精!混蛋,我又不是生活在天宫的神仙,嘴里
怎么会散发出千日酒的味道?’说完,老虎又把长颈鹿也吃了。又过了一天,该轮到狐狸了。见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
狐狸赶紧说,‘大王,属下这几天患了感冒,鼻子堵住了,什么也闻不到’,总算保全了性命。小姐你觉得这三种动物,
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呢?“……本来嘛,国王应该沉重得像石头,轻易不开口,可他总是那么轻妄、浅薄,总是自以为
是,朝令夕改,动不动就改变主意,谁能总是对他的胃口?稍微惹他不高兴,他的痰盂就会飞出去,尿缸也会被掀翻。
这样一来,惹恼国王的人就会遭到发配,或者拉到沙南基变成无头鬼。所以说呢,不要想着做忠臣,应该像狐狸那样,
说自己患了感冒,什么也闻不到,这样才是上策,不是吗?”……聪明?这个可不好说。像长颈鹿那样把腐烂的肉味说
成香甜可口的千日酒的味道,最初肯定没人相信。国王身边的宰相们争先恐后地提高嗓门说,‘国王是圣人,就连尧和
舜在您面前都变得苍白’,‘国王的人格无人可以媲美’,极尽吹捧之能事。可是,十斫木,无不斫,没有哪棵树被砍
上十次还不倒下的。起先国王也谴责大家,说他们的吹捧太肉麻了,但是渐渐地,国王也喜欢听这样的甜言蜜语了。到
了后来,甚至他相信自己真的是堪比尧帝和舜帝的神圣人物了。唉,动不动就大发雷霆。而且民以食为天,可是国王让
百姓吃空气活命,还谈什么尧帝,谈什么舜帝啊?“……不过,国王对音律的确很有感觉。有一天,我坐在那里弹奏玄
鹤琴,他静静地听着,竟然流下了眼泪,现在想起来,宛如就在昨天。他还不如不做国王,到掌乐院里做典乐之类的官
职,也许晚年生活会更平坦些。”……你问他长得好不好看啊?坐上国王的宝座,还有谁会不好看吗?我原以为国王腋
窝下会长着金鳞呢,唉,别提了,跟他在一起之后才发现,比起我在十五六岁的少女时代初次献身的成均馆的那个家伙,
他做男人的本事也强不到哪儿去。“从王宫被驱逐出去那天,他就像被拔了毛的野鸡一样狼狈。对了,既然说到野鸡,
他被逐出宫那天,从宫里出来就被关到了寻常百姓家,午饭的饭桌上有盘鸡肉,可他竟然还嚷嚷着要吃野鸡肉,被老宫
女训斥了一顿……后来,他死在了江华岛。”大婶突然停了下来,怒视着从旁边跟过来的伊锦。“死丫头,你怎么低着
头,总是斜着眼睛看人?第一次看见长胡子的男人吗?没出息的丫头!”大婶无情地指责伊锦。其实伊锦是因为很久没
出门,如今夹杂在人群当中,她感到害羞,所以才不敢抬头。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拥有如此出众的美貌,穿着在别人看
来很朴素的黄色小褂,下身穿一条淡粉色的裙子,这身衣服和伊锦实在太般配了,就像带着黄色花瓣的红花尽情展开它
的花瓣,享受着阳光的照耀。真伊默默地拉起伊锦的手,温柔地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大婶不屑一顾地看了看伊锦美丽
的容貌,咂着嘴巴,继续说起刚才停下来的话题。
第20节:
“小姐,你听说过‘净名经七喻’吗?”真伊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