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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在回忆一些往事,说著话,眼中露出无比迷惘的光辉,又像骄傲,又像是痛苦。
张茜倩被她这种忽喜怨怒的脾气弄得如堕五里雾中,倒不禁觉得自己言语太粗鲁了些,或许她果真有过伤心难忘的往事,才忧成这般喜怒无常。
于是,歉意地说道:“请你原谅我刚才说的话,他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呢?”
那妇人漫目摇摇头,道:“还提他做什么?说你自己的事吧,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张,名茜倩,前辈你也愿意把姓名告诉我吗?”
妇人笑道:“我在这里几十年,姓名早已忘记,你就叫我孤独女人好了。”
张茜倩道:“晚辈不便这样称呼。”
妇人道:“那反,随你高兴叫吧,这儿名叫万蝎谷,谷底尽是奇毒无比的毒蝎,如今你那丈夫已经堕下谷底,少不了填了毒蝎之腹,剩下你一个人,要是你愿意,我就收你做个徒弟。”
张茜倩摇头道:“天赐哥哥并没有堕落谷底,他也抓住钢索的另一端,现在也许已经到了对面崖上了。”
那怪妇人惊道:“什么?他在对面?”
张茜倩道:“是的,我们本来一同抓著钢索,后来钢索忽然断了,我抓住这一端,他却在那一端………”
怪妇人跌足道:“果真他跦下谷去死了倒好,如果没有死,却跑到对面崖上,简直比死了还要糟。”
张茜倩惊问道:“那是为什么?”
妇人道:“你不知道,对面住著的,正是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个狂妄幼稚的臭男人。”
张茜倩听了这话,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忖道:原来这样,大约那对崖的男人和她本是夫妻,因事反目,才分居钢索的两端,难怪她恨透了天下男人。
可是,她却不便露出高兴的表情来,只问道:“前辈,此地除了这根钢索以外,不知还有没有道路可以到对崖去?”
怪妇人叫道:“你要到对面去做什么?”
张茜倩道:“我要过去寻天赐哥哥,看他到底有没有………”
怪妇人连连摇手,道:“不能去,不能去,这两处山峰,除了钢索,再无可通之路,谷底尽是毒蝎,更是寸步难行………”
张茜倩毅然说道:“谢谢前辈的指示,但无论途中有多危险,晚辈决意要到对崖去寻天赐哥哥。”
说罢,同那怪妇人深深一礼,便欲动身下山。
怪妇人突然横身拦住去路,道:“你不怕谷底遍地毒蝎,只要被咬一下,立时毙命?”
张茜倩昂然道:“为了寻天赐哥哥,就算喂了毒蝎,也是心甘情愿的。”
怪妇人道:“他有什么好处,为了他,你竟不惜一死?”
张茜倩道:“我也说不出原因来,反正他是我的丈夫,为他而死,也无怨尤。”
那怪妇人半晌不语,许久许久,才喟然叹道:“这么说,你竟是个痴心执意的女人,你且坐下来,让我告诉你一个方法。”
张茜倩依言坐在地上,那怪妇人又叹息一番,才盘膝也坐在对面,缓缓说道:“实对你说,对面那人,和我本也是夫妻,后来我们为了争论武功,一怒反目,才分住在钢索的两端,誓言每年在索上交手一次,以百招为限,他如败了,便自愿服轮,过索来就我,如果我败了,也同样过去就他,但二十八年来,咱们交手了二十八次,却始终谁也不能胜谁,去年比试之后,我们才又加添了一项誓言:如果有一天钢索断了,那就是我们永不见面的象征,但如钢索断而复合,即从此罢争言和,往事一笔勾消,不想今年钢索果然就被你们弄断了………。”
张茜倩忙道:“我们确是无心,不想却铸成这件大错。”
怪妇人淡淡笑道;“这钢索已用了二十八年,我早料它不久必断,其实,使它重新连接起来,不是没有方法,只是一来须著天意如何?二来我和他都不肯那样做而已………”
张茜倩急道:“那么,就请前辈把那方法告诉我,由晚辈试一试!看看能否使你们也………”
怪妇人沉声道:“我才不希罕再跟他一起哩,不过见你对你那丈夫痴情太甚,我把方法告诉你,目的是使你能过崖去寻你丈夫,却不是我另有居心。”
张茜倩道:“多承前辈盛意,现在且不论为谁,只求前辈把那方法赐告,晚辈便感德无涯了!”
怪妇人道:“我告诉你方法,要是你能过崖去,见了那狂妄幼稚的家伙,却不许说出是我告诉你的。”
张茜倩连忙点头,道:“晚辈决不说出来。”
于是,便附在张茜倩耳边“如此如此”,说了一遍。
张茜倩欣然点头道:“晚辈尽力一试吧!”
说罢,别了怪妇,独自仍循那断索,缓缓向下堕去………
再说罗天赐自从钢索断后,不敢松手,任那断索在空中直荡到静止以后,回头已望不见张茜倩,便也循索揉升,攀到尽头,也见一个突岩,岩后一个山洞,洞前一块青石上,坐著一位身著儒衫的白发老人。
罗天赐此时内力已经失去,奋力攀到突崖边,已经气喘嘘嘘,无力翻到岩石上了,便向那老人高声叫道:“老前辈,请你略施援手,在下身负内伤,气力已经不倦了。”
谁知那白发老人只顾痴痴望著对岩,竟似耳聋似的,并不回顾。
罗天赐无奈,悬在岩没喘息了一会,又叫道:“老前辈,请你帮帮在下,让我到岩上来歇歇好吗?”
叫了几声,那白发老人头也不回,只冷冷答道:“你上来干什么?死在岩下,岂不很好?”
罗天赐不解,哀声道:“在下乃受人暗算,失足堕岩,并无开罪老前辈的地方,你………”
那白发老人霍地旋过身来,厉声叱道:“我管你被谁暗算,死了活该,但你把我的钢索弄断,便是我绝世仇人,我没有踢你下去,已算宽宏大量,你还鬼叫些什么?”
罗天赐本也天生傲骨,听了这话,一怒之下,竟突然生出一股力量,双手一用力,居然翻上了突岩………那老人见了,又冷笑说道:“果然你是在装模作样,想要朦骗老夫,我这儿清静之地,那容你这种蠢物踏脚,识趣的,你目已再跳下崖去,省得我动手摔你。”
罗天赐气极说道:“在下与你素无一面,无仇无恨,你见死不救也罢了,还要这等横蛮!”
老人大声喝道:“你弄断我的钢索,还敢说跟我无仇无恨?”
罗天赐道:“一条钢索,能值多少?何况并非在下有意弄断的,大不了再给你接上就是……。”
老人连声道:“好!好!你给我接上便罢,要是接不上,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罗天赐本是冲口而出的话,不想这老人立逼他再将钢索接起来,细想那钢索既已断了,两崖之间,旁无可通之路,这样悬空相隔数十丈远,又怎能再连接得上呢?
他一时哑口无法同答,心念一动,便道:“重接钢索虽然不难,但我此时身负内伤,内力已经失去,又跟仇家激战了许久,总要等体力复原以后,才能设法续接钢索。”
老人问道:“你受了什么伤?内力怎会失去?”
罗天赐道:“我被铁面乌爪用“梭罗毒针”打中,武功已被废去………。”
老人似乎一惊,急问:“什么?你说什么毒针?”
罗天赐缓缓道:“据说名叫梭罗神针………”
老人听了,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满脸不屑的神情。
罗天赐不悦,地道:“在下技不如人,受了内伤,这有什么可笑的?”
老人笑道:“我笑你好一张会说谎的巧嘴,但你只好去骗别人,却别想骗得我老人家。”
罗天赐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白发老人道:“你方才说的那梭罗神针,正是老夫独门暗器,普天下除了老夫一个人,绝无第二人知道炼制的方法,你说你被梭罗神针打伤,这不是天大的谎话?”
罗天赐吃了一惊,忖道:这老人必是弄错了,“铁面乌爪”曾说他那梭罗神针乃是天下仅有的绝艺,从未在人前使用过,怎么他也是这样说法?
他心里想著这个疑团,是以默然未语。
老人见了,笑道:“小子,你敢情是不相信?我让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著,探手入怀,掏出一小撮细如牛毛的小针,托在掌心上,那毒针透体碧绿,闪闪发著渗淡的光芒。
老人又道:“你被打中的,可是这东西?”
罗天赐道:“那魔头假说跟晚辈硬拚三掌,却在对掌之际,暗下毒手,晚辈并未看清楚他那毒针是什么模样。”
老人笑道:“由这一句话,足见你所言不实,小子,你走过来,让我老人家细细著著。”
罗天赐说不出什么原因,只觉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催促著自己缓缓走到那人身边,但他心里,却充满惊诧和迷惘。
那白发老人伸出左手,翻开罗天赐的上眼帘,凝目看了著,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低喝道:“你是那一只手掌跟他对掌受伤的?”
罗天赐举起右手,伸到他面前。
老人闪电般抓起他的手腕,俯头向手心上一瞧,越加惊疑不已,迅速地在他腕间“劳宫”穴上用力捏了一下,罗天赐的掌心立刻渗出一小滴浓黄的水珠。
白发老人连连摇头道:“怪事,怪事,果然是老夫的梭罗神针所伤,那厮是谁?竟能炼制我这独门绝艺?”
罗天赐道:“老前辈,你这种暗器,世上共有几人能炼?”
老人道:“不是老夫说句大话,本门一派单传,只传一个徒弟,而我那恩师早已仙逝了数十年,天下除了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会制这种神针的人。”
罗天赐道:“但是,那铁面乌爪偏偏持有这种暗器,岂不令人费解,老前辈,你请细想一想,曾经把炼制毒针的方法,告诉过什么朋友或亲友没有呢?”
他这时候心里忽然有个奇想,盼望从“梭罗神针”的来历上,能揭开“铁面乌爪”身份之谜,因为这老人既是神针主人,只要知道他把炼制神针的方法告诉过什么人,便不难从那些人中,查出谁是“铁面乌爪”?
因此,他问了这个问题,便满怀希望的等候著老人的回答。
然而,事实却令他失望了。
那老人听了这问题,竟毫不迟疑的摇头说道:“没有,这是师门秘艺,我怎会轻传他人?”
罗天赐又问:“那么,老前辈从前有那些知交朋友?谁跟你的交往最密切呢?”
那老人想了想,忽的笑道:“你别以为那个什么铁面乌爪会是老夫朋友,我在这里独自住了二十八年,人已跟朋友疏交,就是当年相识的几位,也全是武林中侠名远播的正派之人!”
罗天赐虽然有些失望,但仍旧追问一句:“敢问那些侠名远播的老前辈们是谁呢?”
老人笑道:“你曾经听人说过一付对联,上联是:六如赛孟尝,双侠五霸镇四海………”
罗天赐立刻接口道:“下联可是:铁面追血魔,鬼哭神笑闹三江?这些当今天下最有名的人物,晚辈曾经听人说过。”
老人道:“你既知道这付对联,可曾听说过一个人称“闹三江”的人?”
罗天赐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