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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凡“哦”地一声道:“明天一早?这么快就……”
年轻伙计道:“少主人后天晚上成亲,头一天进去办事已经嫌迟了。”
李慕凡眉锋一皱,道:“要命,偏又这么快,要是日子还久,我还可以想办法亲近亲近他,一回生两回也就熟了,如今……”突然一叹说道:“不管了,试试吧,能成不能成,那看我自己的运气了,小二哥,无论成不成,我都会好好谢谢你……”
年轻伙计笑道:“客官,常言说得好:‘无功不受禄’,成了,你可以谢我,不成也就别提了,无论如何容官请记住,可千万别说我……”
李慕凡道:“那怎么会,这一点小二哥你尽可放心,我这个人还懂义气,你帮我的忙,我感激还怕来不及呢,怎么会……”’年轻伙计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客官,试试你的运气吧,只记住,要快,我走了。”
说完了话,他转身走了。
有希望了,李慕凡有点兴奋,可是他仍皱着眉头。
如今希望是有了,却只有那么一丝丝。
看来能不能混进巴家全在这位掌柜的身上,也在有没有办法让他喝自己的酒。
那么这个办法就需要用智慧去想、去思索了。
李慕凡他坐了下来,静静地想,想……
半晌之后,他突然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他不但走出了他所住的那间上房,而且走出了客栈。
临出客栈的时间,他向着柜台瞄了一眼,柜台里抱着手臂闭着眼地坐着一个圆胖脸的秃顶老者。
这圆胖脸秃顶老者的约摸五十上下年纪,很浓的两道眉,狮鼻、海口、胡子不长,但很浓,那狮鼻的鼻头鲜红鲜红的,敢情是个酒糟鼻子。
刚才进门的时候,这位掌柜的,不在柜台里,如今一看见这位掌柜的,李慕凡微微地皱子眉。
年轻伙计没说错,而且对这位掌柜的性情摸的十分清楚,他确是这么个人,他是江湖上有名的酒鬼“红鼻秃鹰”常醒乐,李慕凡知道他,可是却不知道他怎么成了四川巴家的一员。
现在知道此人是“红鼻秃鹰”常醒乐,李慕凡明白,想让他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喝酒,那就更难了。
常醒乐此人醉时糊涂,醒时既机警又难说话,而且脾气暴燥得不得了,所以他虽然好酒,但他能忍,绝不轻易喝酒,而且不是陈年名酒他绝不沾唇。
李慕凡皱着眉到了对面酒楼里,店伙计满面堆笑地迎过来往里让。
李慕凡微一摇头,道:“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买酒的,我要带回去喝”。
一样,都是生意,只要不是来喝茶的就行,店伙忙道:“那行,客官要买什么酒,要多少?”
李慕几道:“宝号都有那些酒,我要上好的。”
店伙道:“绝对好绝对好,客官请到各处度打听,小事情卖的酒,凡是喝过的没有不挑拇指来二回的,小号的酒喝了一喝之后能让人发馋上痛……”
李慕凡道:“都有那几种酒?你说吧。”
店伙一口气报出了好几种,却都是名不见经传的。
听毕,李慕凡皱了眉,心想,这些酒常醒乐那看得上眼,好酒不是没有,而匆忙间上那儿去买……
可听店伙说道:“客官,怎么样,你要那一种?”
李慕凡摇了摇头,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门。
刚出门,他目光忽地一凝。
他目光凝注处,是一个人,一个身穿灰色长袍,身材颀长,头戴宽沿大帽的人。
此人步履如行云流水,康酒而稳健,头上一顶宽沿大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黄昏时暮色低垂,更看不见他的长像。
这不算什么,这种人不是没见过。
相信李慕凡注目的,不是他这个人,面是这个人背上背着一只小巧玲成的朱红酒葫芦。
他凝目这么一看,灰衣人突然停了步,转过头来望着李慕凡道:“这位,敢是要买酒?”
话声低沉而有力,几几乎能震人心弦。
买酒,那有这么巧的事。
李慕凡心里一跳,略一迟疑,点头说法道:“不错,你这酒卖么?”
“卖啊!”灰衣人道:“当然卖,不卖我背着葫芦走街穿巷的干什么?”
李慕凡道:“你这酒是……”
灰衣人截口说道:“陈年的道地‘山西’汾酒,我这卖酒的跟别人不同,你可以先尝尝再买,不满意你可以不要。”
李慕凡迈步走了过去。
灰衣人自背上解下那只小巧玲拢的朱红酒葫芦,容得李慕凡走近,他微微一笑,低低说道:“在这个地处偏僻的小县城里,好酒难求,我这酒往那儿一放,就是再不喝生人的酒的人,他也会……”
李慕凡心神大震,五指一翻,扣上灰衣人拿着葫芦那只手的腕脉,低喝说道:“阁下是……”
灰衣人任他扣着腕脉,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把帽沿往上推了推,然后开牙一笑,道:“阁下健忘,前后没多久,怎忘了……”
李慕凡心神再度狂震,失声说道:“大……大和尚,是你……”
可不是么?这灰衣人赫然竟是“五台山”的那位大和尚!
灰衣人微微一笑,道:“还好,阁下没忘记我,我特地为阁下送酒来,由‘五台’到这儿,这么远的路,阁下恐怕没办法谢我了,酒拿去,不必想什么办法,只往你面前一放,打开瓶盖,我包管那不容易上钩的人上钩。”
说完了话,把葫芦往李慕凡手一上挂,轻易地挣脱了他的掌握,飘然往前行去。
李慕凡怔住了!他真怔住了!
这和尚是神么?难道他掐指会算?
要不他怎么知道自己要酒?要上好的酒?
不,和尚他是人不是神!
可是他怎知……
倏地,李慕凡定过了神,而就在这片刻工夫,这条街上已不见了灰衣人踪影。
李慕凡想追,可是脚下刚动他义停住了。
他又站在那发了呆,他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想不通,想不透。
和尚他到底是人还是神……
半晌,李慕凡方始不着诧异、纳闷、还有点怅然的心转身走回“巴记老号”。
面临大事,他收心定神,在柜台对面一张长凳上坐下,把小巧玲球的朱红酒葫芦往桌子一放,然后拔开子塞子,坐在那儿不说话,也没动。
他自己闻得见,一股沈郁的酒香立刻涨漫了这广大的店面,便他这不好酒人,几几乎也想抓起来喝它一口。
他冷眼旁观,柜台里的红鼻秃鹰常醒乐突然睁开了眼,第一眼便向朱红葫芦望子过来。
李慕凡心想,果然灵,和尚该是神……
心念未了,常醒乐竟又闭上了眼。
李慕凡一怔,心想,难道说和尚料错了,常醒乐会有这么好的定力,……
而,旋即,他暗暗地笑了。
瞧,常醒乐又睁开了眼,目光仍投向那只朱红酒葫芦;他的神色有点不安,已不像刚才那么悠闲,那么平静。
他举手抹了抹嘴,又抓了抓秃头。
他身子动了动,便他没站起来,突然又闭上了眼。
李慕凡看在眼里,刚庆计得,一见常醒乐又闭上了眼,不禁又是一怔。
而,忽地,常醒乐两眼暴睁,霍地站了起来,他走出了柜台。
李慕凡心里笑了,可是常醒乐不是向他走了过来,而大踏步地向门外行去。
显然,他是想躲开这种诱惑。
然而,那浓郁的酒香像是个无形的钩子,常醒乐刚走到门口,还没有出门,他便站住了。
他站在那儿像在看街上的夜景。
片刻之后,他缓缓地转了过来,迈步走了过来。李慕凡发现他的身子有点抖,似乎很激动。
迟疑着到了桌前,他抹了抹嘴,抓了抓秃头,干咬一声,不安地开口说道:“请问,你这位客官可是……”
李慕凡截口说道:“掌柜的怎不知道我是宝号的客人?”
常醒乐“哦”“哦”两声道:“原来是小号的客官,失敬,失敬。”
李慕凡含笑说道:“好说,掌柜的有什么指教?”
“岂敢,岂敢。”常醒乐有点窘,也有点不安,强笑了一下道:“我……我只是想请教……”
李慕凡道:“不敢当,掌柜的有话请说。”
常醒乐抬手,指了指酒葫芦,强笑说道:“我请问,客官这是……”
李慕凡道:‘’酒。
常醒乐忙道:“这我知道,这我知道,我是问客官这是干什么?”
李慕凡“哦”地一声笑道:“掌柜的是问,现成的酒,我为什么不喝,却把它拔开塞子放在桌上,可是?”
常醒乐忙点头说道:“是,是,我正是这个意思。”
李慕凡笑道:“掌柜的,我买酒的目的就是要喝,可是直到刚才我才发现这酒我不能喝……”
常醒乐诧异地道:“不能喝?为什么?”
李慕凡道:“掌柜的没闻见酒香么,这酒我只喝一口就会醉倒。”
常醒乐点头说道:“的确的确,这种酒,若是酒量稍为差一点的,的确不能喝,也的确是喝一口就会醉倒。”
李慕凡道:“所以说我放在那儿一直没敢动它,……”顿了顿接道:“真是平白糖塌我的银子。”
常醒乐目光一凝道:“怎么客官心疼银子?”
李慕凡道:“怎么不心疼,花银子买来的酒不能喝,换谁谁也心疼!”
常醒乐道:“客官花子多少银子买的这葫芦酒。”
李慕凡道:“挺贵的,整整花了我十两银子。”
常醒乐迟疑了一下,突然坐了下去,呼儒说道:“我……我跟客官打个商量。”
李慕凡哦地一声道:“掌柜的请说,我这个人由来好说话。”
常醒乐陪着不安的笑应了两声,道:“客官,我愿意付你二十两银子,你把这葫芦酒让给我好了。”
李慕凡目光一凝道:“怎么掌柜的想买我这葫芦酒。”
常醒乐不安地强笑点头道:“是的,是的,客官的意思怎么样?”
李慕凡没有即时回答他问道:“掌柜的愿意出高价。”
常醒乐道:“是的,如果客官嫌少,我愿付三十两。”
为了酒,他可真舍得。
李慕凡摇头说道:“一葫芦酒怎么值三十两白银,我看掌柜的还是……”
常醒乐忙道:“为这一葫芦好酒,我愿出更高的价钱。”
李慕凡倏然而笑,摇头说道:“看来掌柜的好酒……”
常醒乐窘笑说道:“不瞒客官说,我生平无他好,唯爱杯中物……”
李慕凡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掌柜的,我酒量虽浅,但却好酒,没想到此时此地会碰见掌柜的,这么一位同好人,看来很是难得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掌柜的……”
常醒乐忙道:“客官,只是什么?”
掌柜的,李慕凡微一摇头道:“我不是卖酒的生意人,我不能收掌柜的三十两白银,这酒我也不能卖……”
常醒乐忙道:“客官,反正这酒你不能喝,放着也是放着,倒了更是可惜,客官何妨把它让给我。”
李慕凡摇头说道:“掌柜的,这我知道,只是掌柜的,这酒我不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