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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魂入窍,本能地向下一伏。
“去取黄旗。”余小秋催促他。
他完全清醒了,说:“不,还有四个人。”
“我……我……”
“你怎么啦?”他急爬而至。抽口凉气又道:“哎呀!你受了伤,糟!”
当然糟,大小罗天不需要残废的人,也不会收留残废的人,受伤如果重了些或者手断骨
折,便意味着死。
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抓住小秋又问:“伤了何处?说。”
“腿,皮肉之伤,不要紧。”
“谢谢天!”他如释重负地说。
接着将小秋按下又道:“我替你裹伤。”
两人年纪尚小,三年来晕头转向的可怖的严格训练,那有工夫想到男女间事?他立即撕
开小秋的裤管,解衣带熟练地替小秋裹伤。
小秋不加拒绝,任由摆布。
女孩子成熟得较男孩子早些、脸红红地转向他顾,口中喃喃地说:“你该先取旗,不要
管我。”
裹好伤,他低声说:“老天爷保佑,你的腿不要紧,掩护我,我去取旗。”说完,迅疾
地向矮松爬去。
余小秋也拖着伤腿跟进,左手挟了三枚子午钉,随时准备出手。
竹竿绑在矮松上,他长身扳断了竹秆,取下竿上的黄旗,不由一怔,低叫道:“糟!苦
也!”
余小秋跟到,急问:“文昭,怎么啦?”
他欲言又止。最后说:“没什么,准备走。”说完,卷妥黄旗在腰带上插牢,又道:“
咱们先往东走,我扶你,小心了。
“往东?为何不直接下去?”小秋不解地问。
“请不要问,走。”他心神不属地答。不住用目光搜索四周。
“我们可由原路下去……”
“你看左,我看右,留意黄旗。”
“黄旗?黄旗不是在你身上么?”
“还有另一面黄旗。”
“什么?”小秋讶然问。
“无暇多说,咱们的时辰不多了。”
两人不再多说,不徐不疾地小心翼冀地向东走。开始下山。
不久,绕过一处脊坡,已可看到庄中大楼下的风灯了。
降至半山,辛文昭烦躁地说:“咱们折向北,天快亮了,要是找不到那面黄旗,咱们活
不成了。”
“文昭,我不懂你的话?”余小秋惶然地说。
“天亮之后,你便懂了。”他不安地答。
走了里余,小秋突然叫:“瞧!左面那座小坡顶上。”
新月早已降下西山,星斗满天,披顶透空,因此仍可发现五六十步外透空的景物,一根
竹竿顶端,确是飘扬着一面黄旗。
他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但愿就是这一面黄旗,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天色不早了,
时不我留了。”
“我真不明白……”
“守旗的有四位武林高手,你该明白了。这次咱们必须一鼓作气将旗夺到手,不必掩起
身形,走!”
两人相扶着迈进,相距约二十步,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有人厉声喝道:“退下去,
天亮以前,不许接近。”
文昭示意小秋哗声,然后大声回应说:“请帮帮忙,小可的同伴受了伤、急需援手……
”
“哼!诡计。”
“真的,请……”
“老夫是铁石心肠,即使你的同伴快咽气了,也与我无关,退下去!”
文昭故意脚下失闪,突然一掌扣在小秋的创口上。
小秋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几乎滑倒。
女孩的惊叫声,令上面的人一惊,说:“咦!是女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兄妹,我十二岁,舍妹十一岁。”文昭大声答。
“原来是小孩,你们怎么半夜到山上来的?”
“我们是被山那边的人追得走投无路,躲在山上两天了,又饥又渴,请帮助我们,舍妹
的腿骨断了。”
久久,上面的人说:“好吧!我下去看看,不许上来。”
一个黑影向下走。文昭低声向小秋道:“记住,不要射这人的要害,以免良心不安。等
他接近,你发钉时要同时惊叫一声。”
“这……好,希望我不要失了准头。”小秋答,暗中准备停当。
黑影接近至丈外,小秋惊叫一声,子午钉骤发。
文昭毫不迟疑地向上飞抢,去势奇疾。
“哎哟……”黑影厉叫,向下一栽、骨碌碌地向下滚,一念之慈,断送了自己,果真是
好人做不得。
三个黑影在上面现身,文昭已接近至三丈内,大喝一声,飞刀连续飞出,挺剑上冲。
可惜对方十分机警,几乎同时向下一蹲、三把飞刀有两把落空,只有稍慢一刹那的黑影
中刀向下滚。
同一瞬间,文昭感到左臂一震,有利器擦过。
他顾不了疼痛,冲上了坡顶,剑气压体,两支剑同时电射而来。
生死须臾,慈悲不得。他身材矮,位于下坡,本来处于劣势,但人矮反而占了便宜。
斗兵刃,他人小力轻,绝对占不了便宜,因此必须借重暗器。剑锋行将及体,他扭身便
倒,以分毫之差,逃出双剑的尖锋。
同一刹那,下面的小秋及时大叫:“接暗器!”
而他在倒地的瞬间,飞刀已发。小秋的虚张声势,吸引了敌方的注意,配合得恰到好处
。
他不贪心,飞刀射左面的人,手中剑疾挥,向冲来的右方黑影双足招呼过去。
“砰砰!”两个黑影全倒了。
文昭也爬不起来了,肋下的创伤令他浑身发僵。
小秋到了,急叫:“文昭,你……”
“我受了伤。”
“天哪!你……”
“伤不重,肋骨略被擦伤,是被柳叶刀割破,快去取黄旗。”
黎明前的阵黑消失,他们俩已相搀相扶到达山麓。
东方发白,他们已站在紧闭的栅门外,门楼上的警哨拒绝放他们进入,必须等天亮后由
周教头前来接人。
两人虽说出受伤不轻,但警哨仍然不加理会。
…
小勤鼠书巢 扫描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邪神传》——第 七 章
云中岳《邪神传》 第 七 章 终于天亮了。
庄内各处的活动已停止,早课亦已毕,将台前一百八十名男女排列得整整齐齐,形成一
方奇奇怪怪的行列。
每个男孩女孩都是浑身大汗,身上披带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零碎,头上是沉重的头盔、肩
垫、加重臂套、带铅皮护腰、铁瓦腿甲、铁钉靴,手中还提着重量不同的石锁。即使是成人
,佩带了这些玩意,也难支持半个时辰。
难怪在三年中,损失了三分之一以上的人。
天亮了,但他们已做完早课。
早课是一炷香,约半个时辰左右。
早课后每个人皆已精疲力尽,还得列队迎接凯旋归来的人。
将台上的一列虎皮交椅,列坐着大小罗天二十余位执事。中间是江庄主,左首是大总管
甘飞。
卅余名男女教头。则排列在将台的两侧。
各组的负责人,则在队伍的后方虎视眈眈。
两名大汉挟住了受了伤、神色委顿的辛文昭和余小秋站在台下。
算算时刻。他两人已整整辛苦了十二个时辰,一天一夜未获休息,铁打的人也禁受不了
。
一名大汉上前,向台上行礼,禀道:“上禀庄主。辛文昭与余小秋伤势不重,只需调养
十日便可复原。”
辛文昭与余小秋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只感到身心一懈,浑身脱力。
如果这位负责验伤的大汉,口中吐出骨折筋伤的噩耗,便间接地宣布了他们的死刑,小
罗山下必将新添一丘黄土,新增两个可怜的小冤魂。
另一名大汉将两面黄旗同时呈上。
庄主审视良久,冷冷地问:“取回两面旗、是谁的主意?”
辛文昭的脸色显得更为苍白。
余小秋打一冷战,浑身发抖,不由自主地转头向辛文昭注目,心中叫苦。
“是……是弟子的意思。”辛文昭硬着头皮答。
庄主冷冷一笑,再问:“你知罪吗?”
文昭悚然而惊,答道:“弟子知罪。”
庄主向大总管挥手示意。
大总管站起冷酷地说:“三十皮鞭,执刑弟子何在?”
台下专门负责掌刑的一名大汉。朗声道:“本日执刑弟子出列。”
男女孩童呆若木鸡,鸦雀无声谁也不敢乱动。
仅有四名男童四名女童出列,将他们手中的石锁放下、同时行礼并同声说:“弟子们在
。”
“执行!”掌刑的大汉大叫。
负责验伤的大汉欠身票道:“上禀庄主,可否等他创好再执执行?他肋肉割裂,伤势不
轻。”
“住口!经受不起考验的人,形同废物。立即执行,无可宽贷。”江庄主声色俱厉地大
声说。
八名童男女卸下文昭的兵刃暗器,架住他牵向将台旁的刑桩吊起双手,一声令下,八个
人轮流掌鞭,一人喊数一人行刑。
三十记皮鞭,打得辛文昭死去活来,创口崩裂,鲜血染透衣衫。
行刑毕,将他拖回原地,他再也无法站立,爬跪在地,浑身可怕地抽搐。
庄主毫不动容,沉声问:“你怎知山巅的黄旗是伪品?”
他不敢不答,吃力地说:“上复庄主,那……那面旗是……是竹……竹制的旗杆。”
“发觉不是原来的黄旗,为何带回来?”
“弟……弟子必须证明已……已到过山巅。”
“你以为你们的行踪,能瞒得了人?”
庄主哼了一声,又道:“除了你们的技击在应敌时可以全力自由发挥之外,任何人办事
擅作主张,必须接受严厉的惩罚。
你两人第一次奉命出外办事,好在所犯的错误并不严重,因此从轻处分。你必须牢记,
下次决不能再犯错误了。”
接着,大总管向众人,把昨晚辛文昭与余小秋两人第一次奉命出庄办事的经过,概略地
说了。
声称昨晚守护黄旗的八个人,四名是来自江西的巨寇,四名是黄山一带的绿林悍匪,辛
、余两人能以最少的代价,换取光荣的成功,本庄弟子应该引以为荣、并须加紧用功,埋头
苦练以便出人头地。
日后庄中的弟子所学有成,便须分派外出办事,决不许可今大小罗天的声誉蒙羞,丝毫
怠忽皆足以自毁前程。
并公然声称,今后七年内,现有的弟子中,只能有一百名弟子修业期满外出行道,只有
最坚毅、最强韧、最高明的人,才能获得锦绣前程,强存弱亡绝无侥幸之事可言。
最后庄主宣布,下月初,将有二十余位宇内闻名的高手名宿前来执教,精选一批子弟加
以专门授艺。
昨晚取旗的事,证明本庄的弟子可当大任,因此提前个别造就,严格要求所有弟子勤力
苦练,强悍坚忍。才是成功的不二法门。
个别授艺便要重新分配居室,此后弟子与弟子之间。一同练功的机会少之又少,将比目
下的分组同练更苦更严,如无超人的智慧与强韧的体魄,难逃淘汰的命运。
并且直率地告诉所有的人,结业之后,每位弟子皆是独据一面的一方之雄,荣华富贵垂
手可得,予取予求无人胆敢拂逆。
辛文昭养了五天伤,尚未完全痊愈.便投入无休无止严酷万分的苦练大洪炉。
十月初,新的教头陆续到达。
今所有男女弟子惊讶的是,这批新教头全都是面目阴沉落落寡欢的人,年龄约在五十至
七十之间,一个个性情孤僻古怪,眼中饱含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