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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我不回来。而你日后又能活着出去,请将这块长命锁片,挂在河南开封府祥符县朱仙镇的
宋忠武庙的圣像下,感激不尽。”
他像是托后事,梁志豪一惊,急道:“文昭……”
他佩上暗器囊,淡淡一笑,挥手道:“请你不要多问。”
梁志豪黯然叹息,沧然地道:“好吧!但愿我能不负所托。可是……我不知道是否能挨
得到活着出去的一天。”
文昭心中一惨,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对方。
梁志豪也激动地抱住了他,心酸地饮泣,不住喃喃说:“我们好可怜,我们还是孩子,
我们……”
文昭不住吸气,泪水大串大串流下腮边。
无声的悲痛最为伤人,他应该毫无顾忌的大哭一场。
久久,他咽下流入口角的泪水,咸咸的。他不愿吐掉而往肚里吞,颤声说,“志豪,为
我祝福吧!我也为你祝福。”
“何时动身?”梁志豪颤栗着问。
“二更。”
“那……你得好好养神。”
“是的,我得好好养神。”他醒悟地说。
即将生死一决,他怎可不抑制自己定下心神养精蓄锐?
他一手握剑,和衣躺下,只感到心潮起伏,那能好好休息。
手心凉凉的,全是汗水,身上不时打冷颤,脊梁发冷,口干舌燥,脖下像是被人扼住般
难受。
久久,他突然自己打了自己两耳光,挺身而起,深深吸入一口气,恨恨地道:“这怎么
成?还没有出去自己就垮了。
辛文昭啊!你为何不想开些?你只有死中求活一条路可走,你必须打起精神来。”
他跳下床,拔剑出鞘,剑啸声中,他向门口假想的敌人疯狂地进招冲刺。
剑在手,他稳定下来了。
梁志豪失惊而起,挑亮灯火,惊问:“文昭,怎么啦?”
他收剑入鞘,在茶桌上取过茶壶,倒出一杯水,淡淡一笑,伸直手臂将茶举到灯旁,问
道:“你看,我够稳吗?”
杯中荼仅略现动的形影,但决不是手腕抖动所形成。
梁志豪点头道:“好,稳,我有预感,你必可成功回来。”
“谢谢你,我一定会回来。”他坚定地说。
二更半,周教头与另一名大汉将两人领至庄门外,语气凌厉地说:“你们两人是本庄幼
年子弟中,男女两组中艺业最高明的人。今天你们第一次被派出庄办事,这是你们毕生最光
荣最值得骄傲的事。
以往,你们只有与同伴交手拼搏,由于你们悟性最强艺业最高,从未失手乃理所当然的
事。
今晚,你们与外面的人生死相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任何一人,都比你们高明
,经验与修为皆非你们两个娃娃所能企及。你跟她只能凭机智与必死的决心,来争取一线生
机,生与死在此一举,好自为之。
还有,你们只能在小罗山活动,离开小罗山便将死无葬身之地,千万不可转逃避的糊涂
念头。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
“谢谢教头关照。”辛文昭抱拳一揖。
等教头去远,他向余小秋说:“咱们走,一面走一面商量。”
余小秋跟在他后面、惶恐地问:“辛兄,我……我害怕,我们怎么办?”
“哦!不要怕,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必须有信心,大不了一死嘛!没什么可怕的。”
他泰然地说。
其实,他心中极感恐慌。
目下他是个大男人,尽管他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情势己不容许他畏缩怯懦。如果他乱
了方寸,余姑娘不是更惊惶失措?
情势迫人,在女孩子面前,他必须挺起胸膛,表现出大丈夫气概。
在患难之中,有自尊心的人,绝不会拒绝一个弱小女孩的求助,生死关头,更需要全力
以赴。
“辛兄,那八个护旗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余小秋低声问。
“谁知道呢?我正感到满腹狐疑呢!”
“会不会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周教头说过,是辽湖上的高手名人。”
余小秋长叹一声,愤然地说:“用这种方法来训练我们,这是不公平的。”
“这里没有公平,世间也没有公平。为了你我的生死大事。咱们已无暇多想生死以外的
一切道理。时限不多,咱们必须解决当前的困难,是非仁义那是山外的山,天外的天,留着
日后再求其功过。
不管护旗的人是谁,咱们已别无选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余姑娘,你练过双剑
合壁的合击术吗。”
“练过,颇有成绩。”
“你们授剑教头是谁?”
“姓罗,造诣确是炉火纯青,教头极为认真,倾囊相授并未藏私。”
“哦!他曾经教过我们这一队的另一组,确是个令人佩服的好教头。可是他那一种合壁
剑术,今晚咱们不能用,那是规规矩矩的所谓正宗剑术。”
“你是说……”
“今晚是夜间,而对方却是江湖上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山上地势不平,正宗的合壁剑
术无法发挥威力,因此,咱们必须改变策略。”
“如何改变?”
“你用正,我用奇。遇敌时表面上双剑合壁应敌,但我则见机改变剑路,随时主动异位
出击,你仍按正规合壁术出招应付。只要你不失措,我或许可以控制大局。哦!你今晚用何
种暗器?”
“子午钉,但钉上没有淬毒。”
“好!这种暗器我练过,我用金钱镖和飞刀。记住,如果敌势过强,咱们便不必顾忌武
林规矩。
咱们不算是武林中人,咱们只是为了活命而被迫系人的可怜虫。走吧!时限不多,咱们
从后山绕上去。”
“不从旁边上。”余小秋讶然问:“既然时限不多,走后山岂不浪费时刻?”
“如果你是护旗的人,而又明知夺旗的人从大小罗天出来。已知时限不多,那么,你该
从何处防守。”
“当然从前面……”
“那就对了,走远反而近些。走!”
大小罗天在小罗山的西北角,两人从山东麓绕到山南,再从斜角向上攀登,小心冀冀地
逐段探进。
松涛声震耳,凛咧的秋风刮得枝叶飞舞,枯草摇摇。
上弦新月已挂在西南的山巅,天色不早了。
风给了他们不少方便,可掩去窜走的声音,但也带给他们不少困扰,似乎附近有不少人
移动,树枝摇晃像是鬼影幢幢,向他们张牙舞爪扑来。
要不是两人都经过三年严格的训练,恐怕早就吓得打退堂鼓了。
十三岁的孩子,竟然奉命午夜杀人夺旗!
距山颠尚有一箭之遏,沿途并无敌踪,平安无事。
两人更加小心,蛇行鹭伏而上。
文昭在前,登上三丈左右,便掩起身形,后面的余小秋方悄然跟进。
两入伏下来侦察片刻,文昭再度独自上登,由余小秋在后掩护,随时准备发射暗器策应
。
终于,他们到了山巅后方一片茅草与小树零落的突出地位。
茅草坪中的一株矮小松树上方,一根竹竿插得笔直,上面果然是一片黄旗,迎风招展,
猎猎有声,距两入伏下处,约有卅步左右。
两人紧张得手心沁汗,浑身绽起鸡皮疙瘩,肌肉发僵,咽喉发干发紧,一阵寒颤通过全
身,竟有点心慌意乱。
原因是他们不知何处有人,而又知已到了生死关头。
看不见的凶险充满四周,不测的伏机已发,面对决定生死的目的物,即便是久走江湖的
成年人,也会感到紧张。
“我去取下黄旗。”余小秋低声说。
作势掠起又道:“掩护我。”
文昭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低声附耳道:“不可,危险!”
“没有人啊!周教头吓唬我们的,原来是要试验我们的胆气,根本没有人防守。”余小
秋定下心神说。
“我可不愿冒险。”
“那你……”
“你等一等,我列后面去去就来。”他沉静地说完,无声无息地向后退走。
不久,他回到原处,身边多挟了半个草人,低声道:“跟我来,不要跟得太近,准备暗
器。”
他手举草人,徐徐匍匐前进。
草人高仅两尺余,像一个用手爬行的人。
近了。
二十步……十五步……
一声低吼发自矮松旁的茅草内,黑影暴起,猎豹般飞扑而至,两把飞刀同时射中草人,
人随飞刀而达。
文昭天丢了草人,向侧急滚,滚动中喝声“打!”飞刀在滚转中出手,奇准地贯入扑来
的黑影小腹要害。
黑影扑落草人倾倒处,单足落地突然身形一晃,如中雷殛,“嗯”了一声,翻身栽倒。
同一瞬间,两个黑影左右齐至,迅捷绝伦,猛扑滚动中的辛文昭,双剑映月生光,化虹
而至。
第四个黑影贴地射来,虎头钩疾挥,猛扑跃起的余小秋。
余小秋在两个黑影同时扑向文昭的刹那间跃起,左手一扬,子午钉破空而飞,右手飞快
地拨剑截击右首的黑影。
同时分袭两人,自然分心,未能及时发现贴地射来的最后一个黑影,等到发觉不妙,已
来不及了。
子午钉射中了左面的黑影,黑影仍向前冲来。
“铮!”余小秋的剑,被右面的黑影架出偏门。
文昭及时跃起,在跃起的瞬间,剑同时出鞘,跃起、拔剑、扑上、出招一气呵成,奇快
绝伦。
剑虹一闪,架偏余小秋剑势的黑影正乘机行雷霆一击,末料到文昭来得这么快,只感到
腰脊一凉,真力骤失,刚发出的剑一顿,嗯了一声,上身一挺,便摇摇欲坠。
中了子午钉的黑影恰好收不住势,“砰!”一声两人撞成一团,同时倒下了。
这瞬间,第四个黑影的虎头钩,钓住了余小秋的右大腿,钩尖着肉,只消一带之下,余
小秋即使不死,也得右腿成残。
同一刹那,文昭人化狂风,一旋之下,长剑一指,奇准地拂断了持钩黑影的右手,虎头
钩失力下坠。
“哎……”余小秋惊叫、不支倒地。
文昭悍野地欺进,一脚踢中断手人的下阴。
“啊……”断手人仰面飞跌,只叫出半声。
文昭浑忘一切,站在原地发呆。
这是一场毫无理性、毫无余暇的掺烈恶斗,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双方皆全力相拼,片
刻的接触,便解决了一场本属优劣相去悬殊的恶斗。
占劣势的自然是文昭与余小秋一方,他们凭着灵活的身手与机智,挽回了劣势而且获得
了胜利。
文昭出了一身冷汗,当敌踪出现时,他先前所感到的恐惧与心怯一扫而空,出手时浑然
忘我,本能地施展所学死中求生。
他成功了,余小秋也不负所望,两人合作得颇为圆满。对方四个人全倒了,两个未死的
人,发出垂死的呻吟,手脚仍在挣扎。
余小秋也腿伤不支倒地,忍住痛楚缓缓坐起。
只有辛文昭一人能站立不倒,而且丝毫末伤。
敌人全倒了,血腥触鼻。他重新感到恐惧,心头作呕。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并末感到快意,反而感到无边的恐惧,回想刚才生死存亡的惊险情
景,令他不寒而栗,盯视着躺倒的人发怔、发冷。
他忘了同伴余小秋,似乎中了魔,浑身在冒冷汗,在战栗。
余小秋是清醒的,强忍痛苦低叫:“去取黄旗!”
他神魂入窍,本能地向下一伏。
“去取黄旗。”余小秋催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