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醍醐伸出手,一隻雪白得發亮的纖纖玉手。
「好娘氣的手!」趙大明哼哼兩聲。
「我家韓主教的武功高在下十倍,百倍,千倍,端的是千變萬化,還請太極老弟指教指教。」醍醐話說得漂亮,捧足了韓山童,即使自己比武落敗,也無損韓山童的地位。
江湖上都知醍醐武功高強,卻一直洠в腥艘娺^醍醐殺人的手段,算是出手詭秘的一號人物,此番親眼見識,無不興奮。
而醍醐伸出手,在群雄看來顯然是要與七索手握住手,毫無機巧地較量內力。
但誰也不知,醍醐在整條手臂上都塗滿了致命的緩性毒藥雪腐耍羰墙o沾上,七日便
會無端暴斃,屍體卻驗不出所以然。七若是七日後身亡,誰也想不到會是今日交手之禍。
但醍醐卻不知道,以七索此時此刻厲害無比的內功,連鎮魔指真氣都能輕鬆化解,這雪腐耍重M能奏效?
七索看著醍醐這隻手,心中對他出言污辱趙大明感到有氣,但臉上不動聲色。
「依我看你還不賴,雖然大概只有趙大哥那一條大糞的程度,但以後好好努力練功,用功讀書認字,必定可以超過你家老爺,這就是青出於耍鴦凫端{的道理。」七索拍拍醍醐的肩膀,好像在勉勵後生晚輩似的。
醍醐的笑容凝結。
這真是莫大恥辱,一股怒氣耄щ'要發。
七索何嘗不知?自從刺王后,七索便試圖將降龍十八掌裡那無與倫比的純陽之力,哂迷谔珮O拳的轉圓之勁上。原本這是極為艱巨的武學工程,但七索渾不知道他身上載負著少林第一奇功《易筋經》賜予的奇經八茫棺屵@個奇跡開始發生。
面對醍醐,他洠в形窇值睦碛伞!
坐在樑上的紅中也毫不緊張,她想,那醍醐若來個大怒動手,她們家七索也不介意拿他試練新招。
兩人一怒一笑,比鬥箭在弦上,一樱窗l。
醍醐暗邇认ⅲ砩l出一股冷冽的冰氣,卻訝異冰氣被七索身上莫以名狀的陽剛之氣給溫和地包住、消融,連圍觀最近的群雄也感覺不到一絲冰寒。
「各位請聽小弟一言。」重八突然走到七索旁,躬身請求發言。
「說說無妨。」七索攤手。
「這武林盟主之事何等重要,原是要從長計議的,但大事在即,又是刻不容緩。依小的看,這天命歸誰還不可知,但武林盟主這位子並非武功第一者能居之,實話說,我丐幫新任幫主太極或許是現場武功最強的人物,但若那不殺來到,在擂台上勝過了我幫幫主,難道大家就奉他為主嗎?」重八說得有理,群雄紛紛點頭稱是。
「那便如何?」韓林兒問,想看看這個陞遷飛快的內鬼有何良策。
「論人數,白蓮教乃是江湖中第一大幫,如此基業在短短幾年間便已穩固如斯,成就自是不凡,足見韓主教呋I帷幄、招賢迹胖鳎嬷咨徑贪抵芯毐丫茫邑蛥s適逢新舊交接,聲勢未逮,依我之言,這武林盟主自是韓主教擔任,領導紅巾軍,而我太極幫主武功超凡,單槍匹馬刺王,勇猛絕倫無可異議,可任副盟主統領江湖俠義之士,與白蓮教一明一暗,攜手抗元。」重八身在丐幫卻出此言,雖然說得擲地有聲,卻教群雄目瞪口呆。
趙大明傻眼,摸不著頭緒,只是看著七索。
「好啊,重八你這臭小子倒也言之有理,就這麼辦,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大夥一致捲起袖子對外,韓教主為盟主,我擔任副手,齊心合力,驅逐韃虜。」七索依照與重八先前的推演朗聲道,爽快到幾乎洠в幸唤z考懀А!
韓林兒愣住,旋即笑逐顏開。
丐幫上下雖然無不錯愕,卻也心折新幫主的泱泱大度。
群雄雖洠Ш脩蚩煽矗挂矊@樣的決定無話可說,當然也洠四懜疑锨芭c七索來個一較長短,只有熱烈拍手通過。
只有趙大明一人悶聲不樂,心中干罵無聊。
而醍醐也是忿恨在心,一言不發。
「為舉大事,太極兄如此謙讓,直教小弟拜服,在此一邀太極兄下個月十五親至我白蓮本家一聚,與家父商議起義大事,白蓮丐幫從此不分彼此。」韓林兒躬身相邀,心中對重八的才幹評價又更高了。
「那是當然。」七索點頭答允。
群雄歡聲雷動,漢人給蒙古朝廷欺壓久了,無不摩拳擦掌,磨刀霍霍。
韓林兒一行人目的輕而易舉達到,個個堆滿笑顏,席地而坐與群雄共飲百罈好酒。只有醍醐始終陰惻惻瞪視七索,心中暗許有朝一日,必要七索死在他的苗疆絕學追魂奪魄手下。
好酒連壇,笑聲豪爽。
七索瞥眼看著重八,重八微笑示意。
大氣之人,這一棋又下贏了。
十七
堂堂大元,奸佞專權,開河變鈔禍根源,惹紅巾萬千。官法濫,刑法重,黎民怨。人吃人,鈔買鈔,何曾見。僮龉伲僮鲑,混愚賢。哀哉可憐!(《醉太平》小令)
至正十一年,天下即將大亂。
無數農民受不了苛稅窮荒,紛紛扛起鋤頭造反,各地都有零星起義,但農民偅俪绍姾痢
無組織,一下子便給朝廷派大軍敉平,真正的大潮還在後頭。
北紅巾軍系統結盟如雲,以穎州為總根據地,鄰近的徐州為輔,只要韓山童一聲令下,便有十萬受過訓練的香軍大舉義旗,若能起步成功,必能吸引到大批農民加入,再添虎翼。
另一方面,徐壽輝統領的五萬南紅巾軍也已隨時準備發難,與北方紅巾軍分庭抗禮,而北紅巾軍與丐幫結盟的消息傳到了徐壽輝的耳裡,自不是滋味。
尤其那丐幫幫主太極,曾經在一年半前出手挫得牛飲山上的南紅巾軍大敗潰散,到底是看他徐壽輝哪一點不順眼,徐壽輝就是無法理解。
一直到韓山童與太極合作擔任武林盟主、副盟主後,徐壽輝的耐心終於到了極限。這不明敚еf紅巾軍的共主不是他,而是韓山童嗎?
徐壽輝整天焦躁不安,老想著搶先發難討元,取得反抗軍的正統。
但他的心腹陳友諒卻並不以為然。
那陳友諒也就是在牛飲山上被七索差點打成殘廢的那個白面書生,某日在軍事會議上主張,不如先等北方紅巾軍發難,吸引住大部分朝廷正規軍的兵力,他們便可以勢如破竹的速度席捲南方諸州,然後一舉稱王。
此言正投徐壽輝所好,當下連國號都想好了,名天完,即在「大」字上加一橫,在「元」字上加一個寶蓋頭,意思是壓倒大元。
但徐壽輝的妒意如熾熱的火,遠遠燒過他的野心。
********************穎州,五月。
通往位於山谷底白鹿莊的七條路,都是幽靜的羊腸小徑。
這行人走的路行經山谷的斜面,這座山谷為一整片山毛櫸所覆蓋,越往谷裡去,風景便越是清幽。
漸漸地,路越來越窄,巨大的樹木遮蔽了大部分的陽光,使得大白天的竟有種日落黃昏的錯覺。更遠處是幾排黑壓壓的山毛櫸,樹下的草木也已從筱竹轉變為山蕨。
「好個白蓮教,把自己搞得這麼神秘,住得也亂神秘的!」趙大明的聲音。
「喂,你大可不必跟著我們去白鹿莊啊,這樣搖搖晃晃的,光用看的頭都暈了,你不會被搖到想吐嗎?」七索攜著紅中的手,看著前面的竹轎。
「整天瞎躺著,簡直索然無味,不跟著你們這些兔崽子出來,教教你們什麼叫大人物間的對話,悶都悶死啦!」竹轎子上傳來爽朗的大笑聲,趙大明坐在上頭好不愜意,嘴裡還叼著個酒壺。
抬轎穿越樹林的,是重八、徐達、常遇春,以及八袋弟子湯和,走在最前頭領路的,自是邀約七索等人與會的韓林兒,幾名白蓮教好手亦步亦趨跟在韓林兒身旁,其中兩名七索認了出來,也是在少林寺裡見過的。
韓山童猜忌心重,原本除了白蓮教幾名心腹外,白鹿莊位在哪裡韓山童可是保密到家,連當初建造此座莊園的兩百個工人都給殺死,埋在山澗裡,要不是跟著七索,重八這樣安插在各幫派的內鬼等級,根本就無緣踏入。
但大事在即,白蓮教結交各門各派可不能一直讓韓山童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這兩個月出入的人才多了起來,而韓山童最信任的劉福通、杜遵道乾脆將兩個千人前鋒營拉到山谷進行軍事訓練,也有保護本家的意味。
好不容易走到了谷底,終於見到了神秘的白鹿莊。
巨大厚實的牆,沉重的門,佔地百頃的山中宮殿。
兩千名訓練有素的香軍在莊園外紮營休息,不敢入內,附近樹上懸著幾隻大蜂窩,耄щ'約約可以聽到遠處旋律怪異的笛聲,正是幾名神秘的蜂笛手正練習著指摚Х淙骸!
那醍醐依然睡躺在偌大的屋頂上,聽見了眾人的腳步聲,細辨出其中一人乃是七索,發出了一聲有如沐浴清風般的冷笑。
這世界上有些人,一舉一動都令人感到高貴。
殺人時有如仙人潑墨,吃飯時有如貴妃嘗荔。
醍醐這一聲冷笑何其優雅,誰聽了都會自慚形穢。
「陰陽怪氣。」七索卻簡單說了一句,醍醐看著浮雲的臉居然僵住了。
「怎麼這樣說人家?」紅中笑聲有如銀鈴,十分好聽。
「是這樣的嘛,哪有大男人的手這麼白,惡,哪有大男人整天在學太監陰不陰陽不陽的冷笑,惡。」七索與紅中談笑,竟完全洠О氧丛谘鄣住!
韓林兒也不以為意,他其實也不喜歡醍醐。
尤其是醍醐殺人的方式。
推開門,進入五行八卦佈陣的奇特穿廊,終於來到韓山童慣常下棋的涼亭。
這涼亭就位在醍醐所躺屋簷下方,屋簷高約一丈,若醍醐輕輕往下一落,就可以保護韓山童父子,可說是全莊最安全的地方。
涼亭全部以刀箭不穿的白雲石打造,靜立在一片水塘之中。水塘中蓮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初萌嫩芽,空氣中自有一股淡淡的甜香。
涼亭裡已有幾個客人,趙大明都識得,分別是幾個還算過得去的幫會頭領。
偌大的石桌子上敚Я艘桓惫P墨,一張剛剛摚Ш炼傻臅ā!
「太極幫主少年英雄,大明前幫主何其豪猛,很好,很好。」韓山童笑笑站起,他得知七索在英雄大會上一口贊成屈居副盟主,對他的印象大好。
韓山童身穿紫金色道袍,雍容華貴,相貌慈祥。
幾人寒暄了幾句,韓山童便邀七索一行人觀賞他剛剛寫好的書法。
「虎賁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龍飛九五,重開大宋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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