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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有来参的,有打猎的,有药材商,有皮货商,东北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谁要在这三样天然东西下功夫,谁就能发上一笔财,所以,远近的人逗留了长白山,进长白一天往返是不可能的,而且一天往返也从不会有什么收获,进长白一趟多少也得十天半月,所以必须得找个近处歇息几天,补充一些吃用,然后才能进山。
也因为这,这小村落里就有客栈,满村也就应运而生所谓客栈,也不过是当地猎户来说自己的房子加上几张床,几床棉被,每年乘机发一笔小财。
所谓客栈,仅仅是几间破草房子,供吃喝,满处高梁酒,这玩艺儿多喝了能从里头暖和到外头,不怕冷,凡是到了这儿的人,谁都会没事喝上几杯。
村口那个客栈最大,没有招牌,只在天然的寒风里挑着一根酒旗儿,掌柜是个上了年纪“退休洗手”的老猎户,他那儿酒最好野味最全,加之他进出长白数十年,是个老长白,经验丰富,谁都想跑到他那儿打听一下山里那个客栈,那个酒馆,所以他的主意就特别好。
一大早,这家酒馆刚冒烟刚开门,村子外冒着风,顶着雪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穿一件皮袍子,脚下是薄底但上过相油的软棉鞋,身材颀长,手里提着一只长长的行囊,看上去神采飞扬,也很潇洒。
这个人进村就直进这家酒馆,在屋檐下跺了跺脚,连身上的雪花没挥,掀开棉布门帘就走了进去。
一阵刀儿一般的寒风卷进酒馆,站在柜台前,弯腰在火盆里烤火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脖子一缩:“喔,好冷。”
把火钳往火盆里一丢,伸了个腰,道:“这位客官冷啊。”
来人近卅年纪,长得长眉入鬓,秀美英挺,腰干儿挺得笔直,似乎根本不相信,闻言含笑点头:“你早,这么早有吃喝么?”
小伙子忙道:“有,有,那一排都是现成的,您瞧,后头火升上了,要热的马上就到!”
扭头向后大着喉咙叫道:“爹,有客人来了,出来招呼一下呀。”
转眼间从后面转出一个身穿破布棉袄,挺精神的瘦老头儿,老儿看上去快六十了,可是筋骨还挺健,身子也还挺结实,看,没一点儿龙钟老态,那张老脸气色也很好,进前便哈腰忙道:“这位你早。”
俊汉子笑笑道:“昨天晚上赶了一夜路,因之一早来打扰。”
“那什么话,”瘦老头忙道:“财神爷上门,迎都怕来不及,做生意么,怕什么打扰,你请坐,请坐请随便坐!”
他招手让客,俊汉子就在身边一副座头上坐下,把手里的行囊靠在桌子腿儿上。
瘦老头儿不经意地扫了那只包袱一眼道:“你要吃什么?”
俊汉于道:“来壶酒,其他的随便拿两样来就行了。”
瘦老头叫着小伙子一挥手道:“小子,听见了么,快去快去。”
小伙子应声传进了后头。
俊汉子笑道:“老人家,这位小兄弟是您的……”
瘦老头儿道:“劳您动问,是我那不长进的小儿子。”
俊汉子道:“老人家的福气。”
“你客气。”瘦老头儿道:“老大整天在外头跑,不着家,快卅岁了,连个媳妇儿也没讨着,老二整天在家不出门,这能帮我什么忙,打打杂,可也够忙手忙脚的……”
俊汉子笑道:“老人家客气。”
瘦老头儿抬头说道:“一点都不,我说的没半句假话……”
说罢一转,接问道:“您说昨晚上赶了一夜的路。”
俊汉子道:“可不是么,一路之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瘦老头儿点点头说道:“我们这儿就这样走几十里,难见人影……”话风忽又一转,接问道:“您要往山里走!”
俊汉子道:“我早就想来了,一直没机会。”
瘦老头儿道;“你这到长白来是……”
俊汉子道:“我是为做生意的,想在这儿买点皮货和药材。”
瘦老头道:“那是应有尽有……”
小伙子端着酒走进来了,把酒菜往桌上一放,瘦老头忙走过去道:“这张桌子不结实,您坐着可要小心点。”
过来拉了拉桌子砰然一声,靠在桌子腿儿上的一只行囊滑向一旁,摔在地上。
瘦老头两眼一直,道:“怎么,你还带着镓伙。”
俊汉子笑笑说道:“要往山里去,怎么能不带这个,带样东西,心里也安实点儿。”
瘦老头儿忙道:“说得是,说得是,想要进长白的人,多少想得带样镓伙,对不起你,让我给你扶起来。”说着,他弯腰就要去拿那行囊。
俊汉子忙道:“怎敢劳动老人家,我自己来。”挥手一下把那行囊扶了起来。
瘦老头站起身子摇摇手道:“看您像个老行家,不像头一回进山,怎么以前没见过您。”
俊汉子笑笑道:“我不是头一回进山,可却是头一回到长白来。”
瘦老头儿释然地点头说道:“那就难怪了,您是从……”
俊汉子道:“从河北来。”
瘦老头“哦”一声道:“河北,那不近哪,我是土生土长的,长白进出几十年了,可说没出过远门,也根本不知道外边儿什么样几,您可别见笑啊!”
俊汉子道,“老人家那儿的话,你看这个人,一天到晚东奔西跑,到过的地方不少,可并不是有什么福气。”
瘦志老头儿道:“您客气,请教,您贵姓。”
俊汉子道:“李,十八子李。”
瘦老头道:“原来是李爷……”
俊汉子道:“不敢当,老人家贵姓。”
瘦老头儿道:“我姓井,这村子里姓这个姓就有两三家,说起来都是亲戚。”
俊汉子道:“井老人家,我打听件事儿,这儿是进长白唯一的一条路么?”
瘦老头儿忙道:“不,进长白有三条路好走,从高丽能进长白,从千山也行,从哈达岭、老爷岭、拜林山……”
俊汉子笑道:“这我知道,我是说上长白的主道,最好走,最近的一条路是不是在这儿?”
瘦老头儿点头道;“那是,那是,从这儿上白头山,老手走得快,一天就能到了,要从别处去,少说也得三五天。”
俊汉子点点说道;“那我就没走错路。”
瘦老头儿道:“怎么,您打算上白头山去。”
俊汉子道:“我打算上天池去。”
“天池。”瘦老头儿两眼一直出神。
俊汉子道:“听说那儿出了一棵参王,我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忍饥挨饿,冒风雪之苦,就为了这来这价值连城的参王。”
瘦老头儿道:“您是说成了形的参王?”
俊汉子道:“是啊,那又叫‘何首乌’。”
瘦老头儿呀然说道:“我就住在这长白山根儿下,怎么没听说天池什么时候出了一株成了形的参王呀。”
俊汉子道:“我也是无意中听来的,一株参王功能去死人而生白骨,稀世之宝,价值连城,我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老头道:“不会吧,李爷,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您是在家听说的?”
俊汉子道:“在北平一家酒楼上,恰好那儿两个来参客在喝酒,他俩说天池附近有来参么,逮了好几天没得挖着……”
瘦老头儿,闻声说道:“这就怪了,要真有这回事儿,我该知道,这么……”
目光一瞬,道:“李爷,别是那两个酒后胡吹乱擂,据我所知,天池平常人上不去的。”
俊汉子笑笑说道:“老人家,来参的都有一副好身手。”
瘦老头儿抬头说道:“我看您准是让人骗了。”
俊汉子道:“我跟那两个来参的素不相识,他们骗我干什么?”
瘦老头儿道;“我不是说他们有心骗谁,您知道,有的人喝了酒没话找话编也要编出个故事,他们是随便编的,可是听进别人的耳朵里,往往就当了真……”
俊汉子含笑说道:“老人家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老人家知道,万一真有这么回事,让人捷足先登了去……”
瘦老头儿说道:“不会的,绝不会,要有我一定知道!”
俊汉子笑笑没说话。
瘦老头儿脸色一整,道:“李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俊汉子道,“我知道,老人家,参在冰天雪地,深山大潭之中,来参的那有不冒险的不往深处走的,就别想找到上好人参。”
瘦老头儿道:“话是不错,李爷,您要是早个把月两个月么我不拦您,可是如今您到晚了,说什么我也得拦您……”
俊汉子道:“我怎么到晚了,老人家。”
瘦老头儿道:“长白积雪长年不化,想进长白就少不了险,这不必说,可是天池在每年八月之后就被大雪封住,连池水都结了冰,别说人了,就是鸟都飞不上去。”
俊汉子眉毛一皱道:“真的么,老人家。”
瘦老头儿道:“我怎么会骗您,不信您在这村子里到处打听一下,问一问,谁都知道,我要是骗了您,您拆我的店!”
俊汉子笑道:“老人家是为我好,我怎么会这么不通人情,就算是假的,我也只有感激,只是,老人家,要等到雪化了,那得好几个月,我不能在这儿久住,明年再来又怕落人后边。”
瘦老头儿道:“李爷,身子要紧。”
俊汉子道:“老人家,我既然来了,好歹也要去试一试,如果我能捉到这株成了形的参王,往后去就不怕了,参王能使得在家里享福,就用不着长年在外东奔西跑,受饿受苦了,为这个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
瘦老头儿迟疑了一下道:“您……有家么。”
俊汉子笑道:“没家我就用不着冒这么大脸了,一个人只要安顿下来也就够了,干什么还长年在外头东奔西跑呢?就是为这,一家老小……”
瘦老头儿道:“话是不错,李爷,可是您也得为家里的妻子想想,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两处儿离的远,您又在冰天雪地的深山里叫您的妻子……”
“谢谢老人家。”那汉于道:“我也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也就是为了他们。”
瘦老头儿道:“李爷,您是干这一行的,应该知道,就是这种稀奇东西,旁边一定有凶物等着、冰雪、加上凶物,您想想……”
俊汉子道:“老人家,我既然来了,就有对付凶物的法子。”
瘦老头儿道:“您有对付凶物的法子,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是送命,我打猎打了几十年了,进出长白也有几十年了,有不少回差点把命丢在长白,那还是平常的兽类,要是厉害一点的凶物,十几个壮汉于也对付不了他!”
俊汉子道:“老人家,您的好意我心领。”
瘦老头儿,抬头说道:“李爷,不是我罗嗦,也不是我太爱管闲事,我是个上了年纪的人,日子没多少了,能多积点德我想希望多积它一点,您要是能不去,最好还是别去。”
俊汉子淡然一笑,道;“老人家,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瘦老头儿一惊忙道;“难言之隐,我有什么难言之隐,要有嘛,也只是那句这时候上天池,那是有去无回准送命……”呆笑一声道:“对不起,李爷,我还是说出来了。”
俊汉于抬头说道:“老人家,我没那么多顾忌,像我这种人,也从不顾忌这死字。”瘦老头儿傻笑笑说道:“其实,李爷,还有一事您不知道。”
俊汉于目光一懔道,“什么事儿,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