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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寒苦笑说道:“大哥该知道,不见面狠狠心容易些。”
华子鹤浓眉一扬,道:“二弟,你不能厚此薄彼。”
李剑寒道:“大哥,对玉屏,我也只是暂时稳住……”
华子鹤双目一睁,道:“这叫什么话,你这是害人,要嘛干脆点头,不要嘛干脆说明,女儿家在这方面心眼死得很,人家以为你是真心,要一旦发现你不是那回事,后果你自己去想吧,铸恨终生,这愧疚你自问受得了么?”
李剑寒道:“大哥,我只是不忍……”
华子鹤道:“二弟,你这副软心肠只怕害了你也害了别人,你情孽太重,我担心到头来你会……”叹了口气,住口不言。
李剑寒悲苦笑道:“大哥,过些时候再说好么?”
华子鹤叹道:“二弟,你要当机立断,尤其这种事……”
李剑寒默默未语。
沉默了一下,华子鹤道:“二弟,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小麟……”
李剑寒抬起了眼,迟疑了一下,道:“大哥,越快越好。”
华子鹤道:“那就是今夜,你有什么交待?”
李剑寒停了步,道:“小麟。”
华玉麟应声趋前,道,“二叔,龙姨可怜。”
李剑寒脸色一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假如她愿意,请她早一步到家里去等我。”
华玉麟雀跃而起,凤目涌泪,道:“二叔,小麟谢谢您。”
华子鹤激动地点头说道:“这才是,这才是……”
李剑寒唇边泛起一丝愁苦强笑,道:“只不知道来得及不……”
华子鹤脸色一变,道:“但愿来得及,要不然你这份内疚……”
李剑寒脸色一变,华子鹤倏地住口不言。
华玉麟扬眉叫道;“来得及,绝对来得及,要不然苍天就太没跟了,爹,二叔,我想这就走。”
华子鹤点头说道:“事不宜迟,还是早去好,还是早去好。”
李剑寒道:“小麟,你去吧,只是千万小心,京里尽多高手……”
华玉麟脸色一沉,喝道:“看他们谁能奈何我!”
“小麟,不许骄狂自满。”
华玉麟道:“爹,难道连豪气,傲骨也不能有么?”
李剑寒道:“小麟,二叔不能分身,你别让二叔担心。”
华玉麟一欠身,道:“是,二叔,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剑寒翻腕递出一物,道:“拿着这个。”
他手里托着一颗珠子。
华玉麟忙道:“二叔,用不着,我身上有。”
华子鹤道;“你二叔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华玉麟应了一声,双手接了过去,道:“您没事了吧。”
李剑寒道:“二叔再说一句,小心,必要时你自己回来。”
华玉麟双眉一扬,李剑寒两眼一瞪,华玉麟忙道:“是,二叔,我省得。”
一欠身道:“爹,二叔,小麟拜别!”转身大步行了出去。
华子麟目送爱子离去之后,转过脸来道:“二弟,我过两天再见她,你去吧,我回东院去了。”他先转身走了。
李剑寒也随即走向了住处,只是他刚走没几步,夜色中传来赵子彬一声呼唤:“李爷。”
李剑寒停步抬眼,只见赵子彬从身左不远处走过来,他当即说道:“怎么,赵爷有事?”
赵子彬走近说道:“麟少侠出去了?”
李剑寒点头说道:“是的,我差他出去办点事。”
赵子彬迟疑了一下,未语先一脸不安窘笑道:“李爷,有几句话我想跟您谈谈。”
李剑寒道:“赵爷有话请说。”
赵子彬迟疑了一下,道:“您知道佩芳去见过石姑娘了。”
李剑寒一点头道:“我知道了。”
赵子彬道:“石姑娘告诉了您?”
“不,”李剑寒道:“玉屏没说。”
赵子彬道:“跟您一样,我瞧见了人影,一猜就知道是她……”
顿了顿,接道:“李爷,我不是个糊涂,对人对事,我只消一眼就能瞧出个八分,我看得出,谅必您也知道了,佩芳必然在语言上得罪了石姑娘……”
李剑寒道:“赵爷,我不便说什么。”
“我知道。”赵子彬忙道:“李爷,我看着佩芳长大,她除了小心眼儿;跟过于娇宠所养成的任性之外,我敢说她是个好姑娘……”
李剑寒道:“我知道,赵爷。”
赵子彬道:“李爷,我也看得出,她对您……咳,咳,我就是不说您也明白,女儿家在这方面心胸都够狭窄的,她是怕石姑娘夺了她的……她的出发点不能算坏,可是她用错了方法……”
李剑寒没有说话。
赵子彬接着说道:“李爷,我愿代她向石姑娘赔个罪,同时请您看在总镖头跟我这两张老脸上,千万包涵。”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那怎么会,您要说这话就见外了。”
赵子彬道:“不,李爷,佩芳她年轻不懂事,她没有考虑到石姑娘是找您来的,对她那个就等于是对李爷您……”
李剑寒淡然一笑,含笑说道:“赵爷,行了,我跟玉屏都不会往心里放的。”
“还有,李爷。”赵子彬道:“佩芳很聪明,为一个情字她也不惜牺牲,可是她错了。”
李剑寒凝目说道:“赵爷,您是指……”
赵子彬道:“她刚才受了伤,她可以不受伤的,这用意无非是想让石姑娘在不敢再连累人的情形下离开赵家……”
李剑寒“哦”地一声道:“是么?”
赵子彬微微一笑道:“李爷,何必跟我装糊涂,您要是不知道,您就不会非伤石家那位总管的肩骨替她要回来了。”
李剑寒心头一震,道:“赵爷,我佩服……”
赵子彬笑容一敛,道:“李爷,您包涵。”
李剑寒道:“赵爷,冲着您,我没有话说。”
赵子拦道:“谢谢您,李爷,别让石姑娘久等,您请回吧,我到后院看看去。”说完了话,他拱了拱手走了。
望着那瘦高的背影,对这位精明干练,老于世故,面面俱到的赵子彬,李剑寒不禁摇了摇头。
回到了屋里,石玉屏正焦急地坐着,李剑寒看得清楚,她脸上泪痕未干,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难受。
她一见李剑寒回来,忙站起来道:“情形怎么样?”
李剑寒道:“是总管莫成跟文千、巴海三个,走了。”
石玉屏道:“走了?”
李剑寒道:“我不瞒你,玉屏,我伤了莫成的肩骨。”
石玉屏脸色一变,道:“剑寒,不是我说你,赶他们回去也就算了,你何必……”
李剑寒道:“玉屏,赵姑娘的肩骨也伤在他掌下。”
石玉屏脸色又一变,默然不语,半晌始道:“我明白,你用心良苦,谢谢你,剑寒……”
双眉一扬,道:“我该去看看她。”
李剑寒道:“按情按理,是该,但我以为不必。”
石玉屏道:“剑寒,人家为我受了伤,我住在人家这儿却不去看人家,镖局上下会怎么看我,怎么说?”
李剑寒眉锋微皱,道:“赵景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至于别人,你就不必去管他了!”
石玉屏道;“剑寒,我认为不妥。”
李剑寒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愿让你再受……”
石玉屏道:“剑寒,我说过,为你,我能忍能受。”
李剑寒一阵激动,道:“玉屏,你让我……好吧,我陪你去一趟。”转身行了出去。
石玉屏默默地伴在他身边,冷观音本就美艳,再加上她那副神态,更动人,更惹人爱怜。
李剑寒忍不住握了握她的玉手,道:“玉屏,放心,我不会让你过于委曲的。”
石玉屏玉手任他握着,温顺而柔婉地道:“别,剑寒,你宁可委曲我。”
李剑寒又是一阵激动,手握得更紧了。
石玉屏娇躯一阵轻颤,她低下了头。
进了赵家后院,抬眼看,四下里寂静异常,李剑寒一时扑不清赵景星父女在什么地方,只好冲着上房叫道:“总镖头,石姑娘来看赵姑娘了。”
停了一会儿工夫,上房里步履匆匆地迎出了赵景星跟赵子彬,赵景星的脸色有点难看,赵子彬也笑得勉强,他向着石玉屏一拱手,叫了声:“石姑娘。”
石玉屏含笑点头回叫了他一声,然后向着赵景星检衽为礼:“晚辈石玉屏,见过总镖头。”
赵景星忙答一礼,笑得勉强道:“姑娘让人敬佩,但为赵家事使得石姑娘跟令尊令兄失和,我私心也甚感不安,听说姑娘来了,我本要过去探望,是李大侠拦住了我……”
石玉屏道:“晚辈该早来拜见。”
赵景星道:“不敢当,不敢当,李大侠看得起赵景星,从此姑娘也不是外人,二位都请屋里坐坐去吧……”
李剑寒道:“石姑娘听说赵姑娘受了伤,引以为疚,特地过来看看。”
赵景星忙道:“那益发不敢当,姑娘是位值得敬佩的奇女,休说小女受点轻伤,就是再那个一点也是应该的……”
石玉屏道:“要不是晚辈寄身在此,请求庇护,赵姑娘也不会受伤……”
赵景星方待接口,李剑寒已然说道:“总镖头,赵姑娘在屋里么?”
赵景星迟疑了一下,笑得很不自然,道:“佩芳不在上房,我要她早些安歇,她已经回房睡了。”
李剑寒双眉微扬,淡然笑道:“既然这样,我跟石姑娘不便再打扰,改天再来探望,总镖头也请早点安歇吧,告辞。”一拱手,石玉屏同时检衽。
赵景星微笑答礼。
赵子彬抢前一步,目光探注,道:“李爷,您原谅。”
李剑寒倏然一笑道:“赵爷这是什么话,自己人还用客气,二位请回吧。”偕同石玉屏转身而去。
背后赵景星道:“二位走好,我不远送了。”
李剑寒回身应了一声:“不敢,总镖头别客气。”
出了后院,石玉屏低下了头。
李剑寒伸手握住柔荑,道:“玉屏,别难受。”
石玉屏扬脸强笑,道:“没有啊。”
李剑寒避开了那令他心神震颤的目光,道:“不见也好,只是她太过了些……”
石玉屏缓缓说道:“也难怪,剑寒,换换是我,我也是一样,我原就知道自己不该来,结果我还是来了,唉,怪谁……”
李剑寒道:“玉屏,别这么说……”
石玉屏摇头说道:“你也别说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李剑寒真的没再说话,他能说什么,怎么说他得看时老的面子,看赵子彬的面子。
回到了房里,坐定,沉默了一下,石玉屏突然展颜笑道:“剑寒,别让我看着难受好么?”
李剑寒强笑说道:“玉屏,我只是怕你……”
石玉屏道:“我不是指这。”
李剑寒道:“那你是指什么?”
石玉屏道:“你的脸……”
李剑寒道:“我的脸怎么了?”
石玉屏道:“我听说你长得不是这样儿。”
李剑寒倏然一笑道:“你是要我除去易容?”
石玉屏美目凝注,脉脉含情,道:“愿意么?”
李剑寒笑了笑道:“那有什么不愿意的?”
好在房里有现成的洗脸水,他站起来走过去洗了一把脸,等他洗完脸转过身时,石玉屏呆了一呆,双目中倏现异采,那异采令人难以言喻,难以意会。
如今,李剑寒以他那风神秀绝,俊美无俦的本来面目站在石玉屏面前,望见石玉屏那副神态,李剑寒不安地稳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