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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大人笑道:“道长言重了,下官并非枉法徇情的人,道长当年虽是白莲会众,不但毫无恶迹,且劝人为善,周济贫民施药施棺,善行有目共睹……”
“余大人,话不是这么说,据贫道所知,官衙中存有朝廷廷旨,擒获白莲会妖人,不分首从皆就地正法,绝不宽恕……”
“道长所说确有其事,但国法离不开天理人情,严刑峻法,不如教化普施……”
“呵呵……”一清道长大笑,笑完说:“余大人,贫道少读诗书,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只知大人法外施仁,给贫道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感恩图报,理所当然……”
“请长……”
“大人别说了,午间贫道要会晤两位生死知交的朋友,他们也是前来赴汤蹈火的好汉。”
“他们是……”
“四眼灵官宫曜,与赛红线的女儿白二姑。”
“下官认识么?”
“大人不认识,他们都是贫道的知交。”
韦陀李珏一怔说:“仙长,那赛红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刺客,她的女儿靠得住么?”
“放心啦!白二姑初出道不久,在凤阳贫道曾经在雪地里救了她一命,她与乃母完全不同,保证可靠。”
同一期间,一艘客船靠上钞关码头,除了带货的水客须留在船上与税吏打交道外,仅带了些少行李的旅客,纷纷登岸。
一位穿青直缀,以剑挑了包裹的青年人,含笑踏入码头东首的长安客栈,向迎出接行囊的店伙说:“小二哥,给我准备一间上房,在下要在贵地玩几天。包裹不用交柜,游庐山还得带上。”
店伙领他向柜自走,笑道:“客官游庐山,来得正是时候。去年闰八月,今年夏天来得早,五月天已可上庐山避暑了。”
店堂中踱出一名中年人,突然趋前欣然叫:“天磊兄,是你么?”
“咦!永泰兄,久违了,一向可好?”
两人亲热地行把臂礼,永泰兄笑道:“还好,快三年了,往河西跑了一趟,几乎把老命丢在祈连山,但与昆仑三子狠狠地拼了三天三夜,领教了昆仑绝学,倒也值得。”
“呵呵!你老兄就有这种闲心情,快四十春秋了吧?还在混?”
“哈哈!不混怎办?我可没有你那种悲天悯人,游戏风尘行侠仗义的磊落襟怀,我只为自己而活。哦!听说你去年在西城,把昆仑三子赶回昆仑,有否其事?”
“呵呵!一时误会,我并未赶他,那次倒与夺命一枝春毛萍攀上交情,你说是不是异数?”
“哎呀!老天!你怎么与三大淫妖攀上交情了?危险。早些天,听说你去年九月在巫山,打散了黑风帮东山再起所设的四宝擂台,是真是假?”
“谁说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你算了吧,巫山的四宝擂台与我无关。走,老朋友见面,该我请你喝两杯,叙一叙三年别后。”
“好,叨扰你一顿。你银汉孤星的名号,已经不同往昔了,该你请客。
哦!天磊兄,成家了么?”
“见鬼!江湖浪人,成什么家?”
“总该有了意中人吧?”
银汉孤星脸上涌上了乌云,摇头道:“不谈这些,走,到浔阳楼去喝两杯。”
银汉孤星将剑与行囊交给店伙,两人联袂外出,径奔花桥旁的浔阳楼。
永泰兄一面走一面说:“天磊兄,如果黑风帮与你有关,你得小心些。”
“是么?怎样小心?”他反问。
“是不是你捣散了他们的四宝擂台?”
“见鬼!四宝擂台没摆成,被闻风赶去的群雄捣散的。小弟确是去了,意在查一件武林血案。那次小弟连名号都没露,与我何干?”
“这就好。”
“你是说……”
“黑风帮的十二大护法中,有两个曾在此地现踪。十二大护法都是黑道中的顶尖儿高手,万一碰上了,千万当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弟自会小心。”
“你要查的血案是……”
“也是年前的事,小弟为了追查杀友的凶手,追踪至山西辽州的摩天岭,几乎丢掉性命。有一个自称朱堡主的少年人,骗来了数十名江湖高手,小弟也是其中之一,竟被他逼迫群雄互相残杀,几乎无一幸免。这位朱堡主的来历,小弟希望查他个水落石出。”
“有线索么?”
“惭愧,毫无线索。”
浔阳楼是城外第一大酒楼,但巳牌初,酒楼的食客寥寥可数。
两人在楼上近窗的一副座头落座,叫来一些时鲜菜肴两壶酒,互诉别后,开怀畅饮。
酒至半酣,一阵楼梯响,上来了六名酒客,全是些雄赳赳的大汉。
楼上共有近三十副座头,这六位仁兄偏偏看上了两人这副窗口的雅座。领先的大汉用手向桌面一指,向跟来的两名不住战抖的店伙叫:“叫那两个人换座,咱们要那一桌。”
店伙退了两步,为难地说:“大爷,小的怎能要客人让座……”
“呸!”大汉怒叱,又用打雷似的大嗓门怪叫:“太爷叫让就得让,要是不让,太爷丢他下楼,扔下江里喂王八。去,听见没有?”一面向店伙说,一面用铜铃怪眼瞪视着两人。
其他五个人,也抱肘走近,来意不善。
银汉孤星摇摇头说:“永泰兄,咱们换一桌好了。”
大汉怪眼一翻,怒声问:“好小子,你不服气是不是?”
永泰兄却不是善男信女,冷笑道:“天磊兄,我可没有你那么好说话。”
大双得寸进尺,跨近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怪叫道:“不好说话又能怎样?小子,你说!”
永泰兄冷笑道:“太爷不让座。”
“什么?你小子说什么?”
“你聋了不成?”永泰兄顶了回去。
大汉大怒,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出。
永泰兄勃然大怒,手一抄,便抓住了来掌。“克勒勒……”有骨碎言传出。
“啊……”大汉狂叫,拼命夺手。
永泰己一松,大汉跌了个仰面朝天,楼板砰然大震,桌椅跳动。
“我的手……”大汉如丧考妣地爬起叫。整个手掌软绵绵,骨全碎了,但皮肌未伤,只片刻间,便由白变红,变青,变肿。
五大汉大骇,不约而同怒叫一声,拔出腰带上的匕首,要动刀子行凶。
永泰已倏然站起,况声道:“狗东西!你们还得了?太爷走遍了天下,东至大海,西至昆仑,南下南荒,北走大漠,没有人敢对太爷如此无礼。没话说,太爷要废了你们,沾了刀子的手,全得留下。”
一名大汉不信邪,冷笑道:“朋友,你们的牛是吹得太大了。似乎来头不小,亮万,在下秦剑豪。”
永泰兄一脚踢开凳,一字一吐地说:“河东张永泰。”
五大汉脸色大变,秦剑豪脸色苍白地叫:“追魂浪子张永泰!”
“你记得太爷的名号,很好,你……”
秦剑豪突然撒腿狂奔,扬声大叫:“饶命……”
第十九章 追魂迷魂
秦剑豪闻名丧胆,狂叫饶命而逃。其他四名大汉纷纷夺路,撞倒了不少桌椅。
手掌骨碎的大汉,连滚带爬向梯口逃。银汉孤星伸手拦住追魂浪子,笑道:“算了,永泰兄,看你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你这是何苦?一些小痞棍嘛,不值得计较。”
楼上由于广有三间店面,因此共分三隔间,中间留了走道,挂上帘子,两侧便形成厢间,便于带女眷的食客使用。
有厢帘子一掀,出来了两位干娇百媚的美人儿,二十来岁,美得令人心跳。穿紫色衫裙,一个梳三丫舍,一个梳高顶髻侍女打扮,穿的是黛绿衫裙,未穿小袄。
紫衣女郎手扶门框,嫣然一笑道:“追魂浪子,你好神气啊!”
追魂浪子一怔,瞥了对方一眼,脸色一变,说:“我道是谁,原来是飞环织女荆彩云姑娘,难怪要看不顺眼了。”
飞环织女袅袅娜娜地走近,香风醉人,柳腰儿摆,臀浪儿摇,嫣然一笑百媚生,风情万种地说:“唷!张爷,谁还敢看不顺眼哪!”
追魂浪子拖椅坐下说:“你别笑,你那勾魂摄魄的绝活,迷不了我这浪子,少枉费心机。”
“咦!张爷,生气了?你少臭美,你已是个老头子啦!你以为……”
“哈哈!张某年方四十,就被人叫成老头子,岂不哀哉?”
“你不是老头子么?”
“是人怎样?”
“好,咱们不用斗嘴,没仇没怨的,划不来。哦!我能坐下么?”
“不行,在下有客人。”
“有客人岂不更好?不替我引见这位雄狮般的俏郎君?”
飞环织女盯着银汉孤星问,眼中有异样的神采涌现。
银汉孤星回避着她的目光,向追魂浪子笑道:“永泰兄,小弟要先走一步了,晚上见。”
追魂浪子知道他不愿与飞环织女打交道,笑道:“荆姑娘要在下替你引见呢,既然你要走,一同走吧。荆姑娘,少陪了。”
“唷!两位就要走?”
“哈哈!当然要走,你要留客不成?”
“留又怎样?”
“告诉你,我这位朋友,也是个不喜女色的浪子,信不信由你。”
“真的?有机会本姑娘倒得问问他呢。这位爷台贵姓大名,能否见告么?”
银汉孤星笑道:“姑娘名震江湖,我这无名小卒在姑娘面前颇感汗颜,不通姓名岂不可保全颜面?呵呵!再见。”
飞环织女纤手一伸,媚笑道:“请留步。嘻嘻!爷台面嫩得很,但说的话却十分老练,不留下大名……”
银汉孤星感到一股阴柔的奇异暗劲涌到,心中暗惊,不甘示弱。伸手薄拨,暗劲山涌,迫散了涌来的阴柔异劲,淡淡一笑道:“姑娘江湖之豪,区区小名污姑娘之耳,免了。”
飞环织女脸色一变,上身一晃,说:“爷台客气了,我认为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区区江湖末流,行云野鹤草莽庸才,不敢高攀。”他泰然地说。
“爷台拒人于千里外“……”
“区区生性如此,姑娘休怪。永泰兄,走吧。”
飞环织女只好让路,笑道:“本姑娘会查出尊驾的底细,疏狂人物本姑娘见过多矣……”
银汉孤星笑道:“姑娘不必费神,查出在下的底细,又能如何?”
“本姑娘生性好奇,因此,如不查个水落石出,甚不放心。”
“不放心在下碍你的事么?”他反问。
“对,本姑娘在九江有事,两位不期而至,可能与本姑娘的事有关,不然何以怀有敌意?”
追魂浪子冷冷一笑道:“这就怪了,原来荆姑娘因此而现芳踪,我追魂浪手表错情,误以为你是有意勾引在下而来呢,这笑话闹大了。只是,你不借故生事找我,却找我这位朋友,岂不可怪?”
飞环织女也冷冷地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飞环织女的江湖声誉不见佳,但从不勾引正人君子,你追魂浪子聊可列入正人君子之林,因此本姑娘仅与你说几句笑话而已。本姑娘在九江办事,而你这位嫉恶如仇的侠义英雄,却带了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适逢其会莅临九江,岂不令人生疑?”
“你在九江所办的事,见不得人么?”追魂浪子冷冷地问,语气颇带轻撩味。
“本姑娘的事,决不容许任何人干预。”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