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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你还记得我。”
断魂刀不收刀,怒吼道:“咱们说过哪儿见哪儿算,今天正好算总帐。”
杜弘却解下包裹在路旁坐下,笑道:“咱们走上这条去摩天岭的路,各有大事待办,不是算帐的时候。真要算,你早已尸横八尺了。坐下啦!曲老兄,你是不是要到摩天岭?”
“你……”
“我当然是去摩天岭。”
“你也是去看九叶灵芝的?”断魂刀问。
“是又怎样?”
“你根本没这点福分,轮不到你是得主。”
“你呢?”
“曲某志在必得。”
“真的?”
断魂刀冷哼一声道:“反正看了之后,谁艺业高明就是得主,你是曲某的唯一劲敌,不如咱们先在此地拼个你死我活,谁有命谁就是得主。”
杜弘整衣而起,呵呵笑道:“你这些话太不够意恩,即使你今天胜得了我姓杜的,以后竞争的人仍很多,你不一定是得主。恐连九叶灵芝都没机会看上一眼。多可惜?算了吧,反正有的是机会,何必操之过急?走吧,早些到摩天岭,以免夜长梦多。”
三人向北赶路,两个生死对头一面走一面聊天,谈笑风生像是好朋友。
卜二爷捏了一把冷汗,耽心断魂刀出其不意向杜弘下毒手,愈走愈觉不安。
杜弘心中大感困惑,据他所知,这次前来摩天岭,不是他一个人,疑云重重令他不安,怎么这样巧?
女判官是被人邀至摩天岭作客的。
恨地无环被请去做教头。
云梦双娇来意不明,但显然也是冲摩天岭而来。
断魂刀曲直,来争夺九叶灵芝。
他自己,则是循线索来找杀友的凶手。
摩天岭缥缈峰铁岭堡断魂谷,到底是何路数?那位朱堡主又是谁?
想着想着,只感到心潮一阵汹涌,不自觉地打一冷战,掌心有冷汗沁出,一阵寒战通过全身,不祥的预感像鬼魂般附上身来,挥之不去。
三人脚下渐快,希望今天便可赶到辽州,明日午间便可赶到摩天岭,各有各的打算。
从辽州到摩天岭,只有一条小径,是附近的村寨通道。平时罕见外地行旅。南面有一条大道,通向河南的武安县,经过黄泽岭十八盘,那才是往来的大道。因此在摩天岭小径上往来的人,平时都是村夫。
但最近两个月来,这条路上往来的村夫几乎绝迹了。
三人的脚程好快,午牌初,到了转鞍岭下。
转鞍岭,东面十里便是摩天岭,岭势一变,小径开始崎岖,已可看到错落的石岩,车马不易通行,人也需向上攀登了。
卜二爷向上一指,说:“小径通过岭南的山腰,绕过去便可看到摩天岭。愚兄好久没走过这条路,景物依稀尚可记得。”
“咦!怎么走了好半天不见有人?”杜弘颇感意外地问。
断魂刀指指路面说:“瞧,还有蹄迹留下呢!此地居然有坐骑行走,可知并非无人行走的僻道。”
杜弘领先问上走,说:“从蹄迹上看,坐骑未装蹄铁,也许是本地山民用来驮物的牲口。晤!在下认为,咱们这次到摩天岭,可能凶多吉少,也许咱们不该来。”
“你如果怕死,打道回府来得及。”断魂刀冷冷地说。撇撇嘴表示不屑。
杜弘以一阵大笑作为答复,大踏步向上走。
登上一座小坡,上面路右的一株大树干上,有人用刀刻了三个触目的大字:“黄泉路”。
杜弘哈哈大笑道:“难怪好半天不见有人行走,谁愿意走黄泉路触霉头?哈哈!有意思。”
卜二爷走近,略加察着说:“字刻上不到三天,有人寻开心捉弄人。”
杜弘突然止步,沉静地举目四顾,似有所觉。
“你干什么?”断魂刀问。
杜弘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想找地方歇歇脚。”
“废话!”
“不歇你可以自己一个入走,谁阻止啦?”
“走就走,在下……”
“杜某并未阻止你,腿可是你自己的。”
断魂刀哼了一声。撇撇嘴说:“你以为曲某不知你的心意?分明是被这几个字骇住了,不敢走了。哼!怕死鬼。”
说完,径自走了。
杜弘往树下一坐,问卜二爷笑道:“这位仁兄自大得很,早晚要碰钉子的。”
“老弟,你与他有何过节?”卜二爷坐下问。
“小意思,为了些小闹事、拼了两次命。”
“结果如何?”
“第一次他没赢。第二次我没输。”
“所以他恨你入骨?”
“不错。”
“他修养不错,竟能耐得住。”
“耐不住又能怎样?他根本就没胜我的把握。哦!二爷,小弟记起一件重要的事,几乎耽误了。”
“怎么回事?”
“真糟!我那两位朋友可能正在往潞州赶。”杜弘颇为焦急地说。
“老弟,到底怎么啦?”卜二爷不耐地追问。
“事情是这样的,”他在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匣子,打开匣盖,珠光耀目,里面盛了一颗径有三分的珍珠,又道:“两天之后,我那两位朋友,要在贵店等我将珍珠交给他们带回郑州,但……我把这件事忘了,糟!要是赶回去,便耽误了这里的事,怎办?”
卜二爷也急急地说:“糟透了,与朋友约岂能失信?这……”
“只好赶回潞州算了,但是……”
“怎么?”
“有一件两全其美的办法,劳驾二爷跑一趟,二爷意下如何?但千万不能耽误,二爷能赶到么?”
卜二爷不知是计,拍拍胸膛说:“你既然信任我,我昼夜飞赶,爬也要爬回去,交给我好了。”
杜弘将珍珠递到对方手中,神色肃穆地说:“那么,小弟的信誉,交给二爷了。感激不尽。”
卜二爷将珠匣揣入怀中,也正色说:“愚兄这就动身,决不令老弟失望。告辞。”
“二爷好走,谢谢。”
“老弟,到了摩天岭,不可贸然进入,小心了。”
“小弟理会得,再见。”
“再见。”卜二爷抱拳一礼,怀着珠匣放腿急赶。
杜弘见对方去远,淡淡一笑,将包裹塞入路旁的一个洞坑内,拨草掩好。
身后,突传来一声冷厉的阴笑声。
他向前一跃丈余,贴于疾射,迅即仆倒,又身形急翻,再一跃而立,立下了门户,反应奇快,骇人听闻。
“好身手!”冷厉的声音说。
原先藏东西的坑旁,站着一个白衣女人,白衣袖长过膝,白裙迤地,一头黑油油的光亮秀发被散着,发尾及股,光可鉴人,鬼气冲天形如厉鬼,胆小朋友不被吓死,也将大病三月起不了床。腰间佩了一把古色斑澜的长剑,腰带上有白色的百宝囊,当然不是女鬼。
他吸入一口长气,收了势冷笑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姑娘定是恨海幽魂仲孙秀仲孙姑娘。”
“你我见过么?”
“不曾,闻名而已。”
“贵姓?”恨海幽魂问,声调已改变,变得不再冷厉,声如银铃带了人气了,像个女人啦!
“在下杜弘!”
”杜弘?你出道不久?年轻嘛!”
“姑娘似乎出道也晚,好像只有三四年呢。”
“不错。阁下意欲何往?”
“摩天岭。”
“阁下很够朋友,讲义气,故意遣走朋友,你那位朋友大概很值得你关心。”
“不错,在下不能连累朋友,姑娘可也是到摩天岭的?”他反问。
“是的。”
“有何贵干?”
“我幽魂的死对头玉萧客躲在铁岭堡,派人传信要我来此解决……”
“呔”上面林木深处,突传来一声厉叱。
恨海幽魂哼了一声,急急地说:“你那位先走的朋友,遇上拦截的人了,走!”
说走便走,但见她裙袂飘飘,秀发飞扬,似乎脚不沾地,幽灵般快速地向上飘掠。
杜弘却屹立不动,叫道:“那不是在下的朋友,而是总有一天要剑尖饮血的生死对头。”
不管恨海幽魂有何反应,他向路旁一窜,越野而走,他不逞英雄去走黄泉路,宁可绕道而行。明知路上有埋伏,而盲目向埋伏里闯,智者不为。他是个讲求实际,不重视浮名虚誉的人,让恨海幽魂说他胆小,他并不在意。
绕出里余,走的是路下方百步外密林,突听上面传来一声惨叫,有人被打下陡坡向下滚。
他心中一动,忖道:“我何不悄然欺近,看看埋伏的人是何来路?”
断魂刀自命不凡,要在杜弘面前表现英雄气概,独自闯向黄泉路,心中暗自戒备,脚下放慢,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不敢丝毫大意。
果然不错,上行里余,右前方路侧的草丛中,升起一个赤着上身,豹头环眼,脸上画了鬼面油彩,手执三股托天叉的大汉,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等候他接近。
他哼了一声,脚下一缓,一步步戒备着向上走,无所畏惧。
蓦地,身后有了动静,本能地感到脑后生风。
他向下一挫,斜掠丈外,闪入路旁的树丛。
“察!”一把三尺小飞叉插在地中,以半分之差掠过他的右股旁,没入地中半尺以上。
他惊出一身冷汗,扭头察看,下面鬼影俱无,不知发叉人躲在何处偷袭。上面,鬼面人仍然不言不动,凶狠地盯着他。
他至路面,怒火上冲,快步向上走,接近至两丈内了。对方身形一闪,便到了路中,横叉相候拦住去路,看神色便知有意挑衅,决不是表示友好而来。
他在一丈左右止步,冷然问:“刚才用飞叉偷击的人,是你阁下的同伴么?”
鬼面人不言不动,置若罔闻。
“你是聋子?”他沉声问。
他忍无可忍,手一抄,大板刀出鞘。他这把刀刀身宽有四寸,厚背薄锋如同剃刀,光华耀目生光,他名之为断魂刀,也从这刀获得了绰号,在江湖颇有名气。
鬼面人的叉尖,徐徐移向他。三股托天叉,俗称虎叉或三叉,长有六尺四寸,重有二十斤,是相当霸道的重家伙,叉沉力猛不易应付。叉尖张开有一尺六寸,举在身前便可保护中宫,任何兵刃也不易走中宫攻入,先天上便占了便宜。
断魂刀艺高人胆大,无畏地迫进。
鬼面人反而被他的镇静神情所镇慑,“呔”一声沉叱,劈面一叉点来,风雷乍起。
“铮”一声暴响,他一刀背拨开钢叉,探身切入,刀光疾闪。
大汉反应奇快,侧飘八尺,叉尖又取得中宫,叉头一旋,硬向刀锋上砸去。
两人搭上手,各展绝学放手抢攻,刀如猛虎,叉似狂龙。双方势均力敌,刀光叉影飞腾,险象横生。每一招皆生死须臾,凶险万分。
恶斗数十照面,两人均大汗彻体,双方皆未获得优势,把式慢下来了。
招式放慢,优劣各半。又因招式慢而易于防守,但却因叉重而不够灵活,且徒耗精力,易为对方所乘。
左后方一声冷笑,另一个鬼面人挺叉飞扑而上。
右后方一声冷关,第三名鬼面人像闪电股冲到。
三叉聚合,势如电闪霆击。
断魂刀心中叫苦,但叫苦解决不了问题。他一咬牙,突然人刀疾转,狂风似的向前冲,要和对方拼个两败俱伤,孤注一掷。
“铮!”刀震开了又,刀光再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