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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碧凤也接住邵美芙的话,在旁边连损绷骂起来,而且小嘴连撇,满脸不屑之色。
白瑞麟闻言,心想这名家伙一定会老羞成怒,再纠缠不清,自己虽然不惧,但这种无谓的麻烦,总是以少惹为妙,而况已看出他和渭水钓叟周同,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所以就连忙出言阻止道:“你们不可如此!”
谁知那老者并不以为忾,反而哈哈一笑道:“娃儿们说得对,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真该隐迹了!”
他说着又是喟然一叹,无限感慨的续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不但输眼输招,就连这张嘴,也无法沾得上风!”
白瑞麟看他颓丧的情形,实在有些不忍,随道:“老前辈何必如此自责,若不是手下留情,在下那能走上三招两式,至于我这两位同伴,乃平素说笑惯了,希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失言之处,在下这里陪礼了!”
说着,既拱手深施一礼,态度异常恭谨和诚恳。
那老者一见,忽然哈哈一笑道:“小侠也不要往我脸上贴金,我老钓翁的气量还不是如此狭小之人,倒是小侠的这种功夫,实在叫人佩服!”
他说着把话微微一顿,毅然道:“好!就凭小侠的气度和风仪,即是不说,也知绝非旁门左道,我们是不打不相识,若不嫌弃我老而昏庸,就做一个忘年之交吧!”
白瑞麟闻言,心下一阵迟疑,就不好意思道:“老前辈,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不高兴就乾脆说不高兴,何必要婆婆妈妈的叫人听着不耐烦!”
老者不等白瑞麟说完,就绷几分强迫性的说着。
白瑞麟的意思,是觉得人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自己何德能和人家平辈论交,故心下感到迟疑。
但当听到老者如此一说,不同意也得同意,随道:“那就见过大哥,只是小弟太高攀了!”
话落,就恭恭敬敬又向那老者施了一礼。
那老者直乐得心花怒放,只听他哈哈一阵放声大笑,纵身跃到白瑞麟跟前,伸手抓住他一只胳臂,说道:“走!陪老大哥吃一杯去!”
说着,也不管两位姑娘同鲤儿,拖起白瑞麟就朝江边跑去。
谢碧凤与邵美芙,两人对望了一眼,摇摇头,只得从后面跟了上去。
唯有鲤儿,茫然不解的,看着他们先后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真是一个老疯子!”
※※※※
在洪泽湖的一个小三角洲上,有一座小茅屋。
茅屋也小得可怜,仅不过丈余见方,在茅屋的四周,则有一圈不整齐的竹篱围绕着,显得有些破旧不堪,只是此刻,却从茅屋中,不断传出宏亮的笑声。
从笑声中,却可测知屋中人的愉快情形。
并且从笑声中,也能知道这发笑之人,均非一般禄禄之辈,因为那笑声不仅宏亮,而且中气充沛,武功若无深的基础,绝难臻此。
但在这种荒凉的地方,难道还会有什么高人不成?
不错!此处确隐居着一位武林高人,只是数十年来,他已绝迹江湖,不问江湖是非了,可是提起此人,虽不及中州隐侠老头那么响亮,在昔年却也是红遍西北一带,人人敬畏,狂傲不羁,而又令人头痛的人物。
他,并非别人,正是渭水钓叟的师伯,江湖人称“黄河渔翁祝钧”的便是!
当年在黄河上游,曾经红遍半边天,说一不二,顿顿脚地下都会摇幌不止。
只是此老性情狂傲,虽属正道,而正道中人,却望之退避,不敢和他交往,因之,虽说武功不弱,而生平则无一知己好友,这也是他架傲不群之故。
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忽然消声匿迹,行踪成谜,就连他的师侄辈,像渭水钓叟周同等人,也不知他隐居何处。
然而光阴存甫,日月如梭,曾几何时,便被世人把他遗忘了,就连他的师侄周同,也以为已不在人世,所以当白瑞麟在集义庄时,并未听周同说起过这位师伯,这就难怪白瑞麟等人,未听说过这位人物了。
此刻在那狭小的茅屋中,正坐着一位少年和两位少女,而作陪的,便是隐迹数十年之久的黄河渔翁祝钧,那少年和少女,就是白瑞麟和谢碧凤邵美芙等三人。
他们自从在曹家湾的下面,因打斗而拜做忘年之交后,便一同随黄河渔翁到了他的隐居之地这位老渔翁,今日是老兴勃发,不但把久藏的老酒搬出来,且特地又把珍逾性命的两条鲈鱼,亲自泡料出来,款待这位新交的小弟弟。
提起这种鲈鱼,可真有点名头,它盛产放太湖,虽说盛产,实际也不可多得,大概是物以稀为贵,所以古来文人骚客,对它吟咏赞美的实在不少。
这种鱼要活着下锅,烹调出来才够鲜美,否则便不够味了。
因之,在太湖中,就有这种专卖鲈鱼的昼舫,客人上了船,当着客人之面,从舱底下提出几尾活蹦活跳的鲈鱼,当场烹调,来证明其货真价实,这是闲话不提。
且说洪泽湖与太湖虽然遥遥相对,但此地要想吃鲷鱼,更是少之又少,这就难怪老渔翁对它特别珍惜了。
但是今日却是假外,若渔翁竟然慷慨的把它拿出来,款待这几位少年人,可见他对白瑞麟等人的器重了。
而且还有一点,吃鲈鱼,就是在深秋季节,其他季节虽有,却不够肥嫩,当然也就不名贵了在席间,白瑞麟不但将自己的一切告诉了老渔翁,同时也把谢碧凤和邵美芙的师承来历,作了个详细介绍。
当黄河渔翁祝钧,听了小弟弟的介绍之后,就更加惊奇不止了。
因为他对白瑞麟的师门虽感到陌生,而对中川隐侠这位神秘人物,却是心仪已久,想不到临老能见到他的后人,说起来,也算是生平一件快事,这就无怪这位老渔翁今天会如此慷慨愉快。
所以在白瑞麟详述之后,只听他感慨系之的道:“能知这些高人的来龙去脉,死而无憾矣!”
年老之人,长期的独处,不免有英雄老迈,万念俱灰之感,而一旦与年轻人相遇,其枯寂的心灵,油然又跃出了生命的火花。
便听他豪迈的说道:“小弟弟,不是我说你,要干就放手的去干,何必要瞻前顾后,而隐隐藏藏呢!况且已有人证在手,何灌那些狗贼假冒诬害?”
自瑞麟忙作解释道:“并非小弟怕事,实是不愿再让那些良善之人无辜受害,所以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就是少受点委屈,在我个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黄河渔翁闻言,面现嘉许的一领首道:“以小弟弟的年岁,能有以天下苍生为念的胸襟,屈指天下武林,能有几人如此,将来的领袖群伦,舍子其谁!”
“老大哥太过夸奖了,小弟有何德何能,而敢妄想领袖群伦,但愿能附各位长者骥尾,略尽几分棉薄,而达诛恶的目的,于愿足矣!”
“哈哈哈哈!”
白瑞麟的话刚完,若渔翁忽然一阵哈哈大笑,把白瑞麟听得一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而引起老大哥发笑。
及老渔翁笑了良久,方说道:“就凭小弟这句话,更证明我观察得不错!”
他说着,就意气飞扬,豪情并发又道:“老大哥也不想在这里等死了,随你们这些年轻人出去走走,看那些老魔头究竟是什么变的!”
白瑞麟闻言大喜,忙道:“能得老大哥相助,何愁妖氛不灭!”
黄河渔翁祝钧忙摇手道:“你不要把我估计得过高,只不过江湖经验较你们这些娃儿丰富点,再说的明白些,也是多吃了点苦头而已!”
这老渔翁今天真突然变了,连说话也谦虚起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缘法吧!或者是应了“土为知己者死”的话,数十年的隐迹,今日竟为这位新结识的小弟弟,而不惜重作冯妇,踏入征尘。
这种情形,不但白瑞麟暗暗心喜,就连谢邵二女,也替心上人高兴,随听谢碧凤故意打趣的道:“你这位“黄河渔翁”,实在也应该离开此地了,再不走,人家定会来赶你的!”
黄河渔翁闻言一性,随正容道:“谢姑娘放心,不是我说大话,在洪泽湖的范围内,倘没有这样大胆的人I”
“不要尽吹大气了,今天早上不是有人要把你捉到官里去吗?”
邵美芙不解其意的如此接口说着。
谁知黄河渔翁一听,把桌子一拍,气愤的道:“我看他是个黄口孺子,不和他一般见识,若是他的龙头,哼!不把他丢到江内喂鱼,算是对不起他!”
谢碧凤忙朝邵美芙拉了一下,转向黄河渔翁道:“芙妹会错我的意思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捉老前辈,我仅不过说你侵占洪泽湖罢了!”
黄河渔翁余怒末息的道:“谁对你说的?”
这老渔翁真是火爆脾气,言下之意,大有问出是谁说的之后,便要找上门去算账的模样。
白瑞麟乃心地忠厚之人,一时也弄不清谢姑娘说这些话的用意何在。
而谢碧凤却颇沉稳的道:“事实摆在眼前,还用别人对我说?”
黄河渔翁霍然站起来,怒冲冲的喝问道:“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你的手里,敢说我侵占?”
谢碧凤见他真的发了怒,就格格一阵娇笑之后,随轻松的道:“你不要忘记,你是一位“黄河渔翁”呀?”
黄河渔翁闻言一呆,似是尚想追问,但旋却面露笑容,恍然而悟的哈哈一阵大笑,方才说道。“对!对!对!我应该回到黄河流域去!”
但说着,又环顾了一下茅屋四周,有点依恋不舍的道:“只是这里的鱼太好吃了!”
白瑞麟觉得他有点火爆脾性,但就凭这一点看来,便知也是性情中人,随微一领首道:“老大哥不要感到舍不得,假如你老对江南发生兴趣,将来不妨与小弟同住常州去,谁也不会说你侵占了!”
黄河渔翁闻言,意向白瑞麟一阵打量,颇觉诧异的道:“少兄弟家中可住常州?”
白瑞麟面色凄楚的点了点头。
原来白瑞麟方才仅把自己与红云教的仇恨,告诉了黄河渔翁,而对于家乡住处,却略而未谈。
这时,邵美芙就忙把白瑞麟家中的情形,大致向黄河渔翁说了一遍。
而黄河渔翁听后,就咬牙切齿的道:“当时老大哥不知,假若知道,不把那些兔患子都丢到江内喂王八才怪!”
谢碧凤心细如发,她早看到又引起麟弟弟的伤心,就忙岔开话题,微带薄嗔的道:“尽提这些伤心往事干吗?还是早点准备回去吃黄河鲤鱼吧!听说近来黄河水都无故高涨三尺!”
老渔翁果然信以为真,忙问道:“可知是为了什么?”
这次邵美芙的反应相当快,立即接口道:“因为河中的鱼太多了嘛!”
“那会有那么多的鱼?”
这老渔翁真是不善用心眼,经过邵姑娘如此指点,仍然这样问着。
而白瑞麟到底不若谢碧凤的刁钻,他见老大哥又被耍笑,便有点过意不去,随忙以眼止住谢姑娘,同时又转向黄河渔翁道:“老大哥何必听她们的鬼话!”
黄河渔翁哈哈一笑,无可奈何的道:“和你们两个丫头在一块,我老钓鱼的时刻都得小心,不过我倒真希望黄河中有那么多的鱼!”
这一席酒,宾主四人,吃吃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