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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少游道:“我还有点事待办,这样好了,今夜秦淮河畔碰面……”
晏子风点头说道:“也好,好在秦淮河就这么一夜,虽然难免人多,但不虞找不着老弟,老弟好走,恕老朽不送了!”
贾少游谦逊了一句,拱手出门而去!临出门时,他利用眼角余光斜瞥,邻室那两扇房门,犹紧闭着,显然,那位晏姑娘尚未起身!
虽说不送,晏子风毕竟还是送出了房门,站在房门外,望着那贾少游颀长背影,他嘴角噙起一丝诡异笑意!而适时,贾少游唇边也浮现那么一丝……
贾少游回到一进后院之后,并未回到他那房中去睡一会儿,反而背负着双手出了客栈大门!
晨间的大街上,一片凄清,家家户户紧闭着门,街上难见几个行人,便有,那也是赶早市的!满街的纸屑,一两只野狗,宁静而凄清!
他站在客栈门口,长长地吸了一口清新而微凉的空气,然后迈动步履,顺着大街行去!但是,他刚拐过一处街角,他突然站住了!
而,转眼间,一人跟着他转过街角,正是那昨夜阻拦他的那瘦高阴沉黑衣中年汉子!
他一见贾少游背着手站在街角处,一惊停步,忙干笑说道:“贾爷好早?”
贾少游淡淡一笑,道:“阁下也不晚,行色匆匆,有何贵干?”
那瘦高黑衣汉子忙道:“替敝上买些小吃去!”
贾少游淡淡笑道:“小吃店客栈对门便有,请归告贵上,这不是肝胆互换掬心交朋友,若希望贵我合作,幸勿再派人跟踪!”话落,转身径自往前行去!
瘦高黑衣汉子阴沉的一张脸,刹时涨得通红,好不窘迫尴尬,狠狠地盯了贾少游背影一眼,转身行回来路!
贾少游笑了,突然加速步履往前行去!片刻之后,他到了“贡院街”夫子庙前!
这时候的“夫子庙”,尤显凄清冷静,只有那一两个捡烂纸的背着篓筐在追逐那满街的纸屑!
贾少游目光一转,走了过去,近前,他轻咳了一声:“这位……”
那捡烂纸的诧异地仰头侧顾!
贾少游紧接着说道:“我打听一个人,秦六或铁牛都行,他两位住在哪儿?”
那捡烂纸的道:“秦淮河里找去,他两个正在船上被窝里,搂着老相好的睡大觉呢!”
贾少游眉锋微皱,一声多谢,转身行向了“秦淮河”!到了秦淮河畔,只见画肪艘艘静泊河中,这时候永远难听出一丝声息,难闻到一点脂粉香,只有那一河浊水汩汩东流!
是哪艘画舫?哪处温柔乡?贾少游站立河畔皱起了眉!
蓦地,呀然一声,一艘画舫上舱窗打开,探出一颗乌云蓬散,脂粉未施,焦黄脸怕人的女人头,“哗!”地一声,一盆秽水倾倒在窗外河中!
她拿进马桶缩回头的当儿,一眼瞥见河岸上站着个人,不由一怔缓了一缓,贾少游趁势开了口:“姑娘,借问一声,秦六住哪儿?”
天底下偏有那么巧的事,贾少游话刚说完,那粉头连忙缩回了头,转眼间,那窗口又探出个头,赫然正是秦六,他睁开惺忪睡眼,向岸上望了望,含混地问道:“谁呀,大清早的……”
贾少游笑道:“温柔不住住何处,六哥令人羡煞,是我!”
秦六一怔,揉了揉眼,再一看,忙道:“原来是贾老哥,请等等,我马上下来!”说着,他头一缩没了影!
顷刻间,那两扇船舱门呀然而开,秦六弯着腰钻了出来,一边扣扣子,一边连蹦带跳地由那邻近一艘画舫跳上了对岸,然后由桥上急步走了过来!
贾少游忙迎上了去,在桥这头碰了面,一见面,秦六便赔上一脸窘迫笑意,不安地道:“贾老哥,怎么这么早?”
“抱歉!”贾少游淡淡笑道:“六哥,惊了你的温柔好梦!”
秦六更窘了,道:“别开玩笑了,贾老哥,有事么?”
贾少游点头笑道:“不然何敢大清早跑来,惹六哥那位咒骂!”
秦六赧然笑道:“那么,我不让贾老哥船上坐了,咱们找个地方……”
“不必了!”贾少游道:“我向六哥打听件事,马上就走!”
秦六忙道:“什么事,贾老哥?”
贾少游道:“六哥,城西有户罗家,你可知道?”
秦六立即点头说道:“知道,而且熟得很,怎么?”
贾少游道:“没什么,我来问问,罗家为人如何?”
秦六一怔说道:“莫非贾老哥跟罗家……”
“六哥!”贾少游道:“请先答我问话!”
秦六满脸诧异地望着贾少游道:“罗家在武林中是正派侠义,在‘金陵城’是出了名的大善户……”
贾少游“哦”地一声,道:“六哥,真的么?”
秦六道:“我还会骗贾老哥,不信你问问去……”
贾少游道:“六哥,我倒不是不信,而是我从来没听说过,金陵城西有户武林人物的罗家,所以问问。”
秦六道:“那是因为往日董家的声名太大,把罗家压了下去……”
贾少游点了点头,改口问道:“六哥,你可知道,赛灯船是谁主办的?”
秦六道:“是‘金陵城’的大小酒楼,那是为了招徕……”
贾少游道:“六哥可知道,那彩头是罗家出的?”
秦六一怔,道:“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贾少游也着实地一怔,道:“难道不是?”
秦六道:“我只知道那彩头是‘金陵城’大小酒楼合资购买的,是一艘纯金打造的画舫,足有十两轻重!”
贾少游眉锋微皱,略一沉吟,道:“六哥,这‘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么?”
秦六点头说道:“那当然,前三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参与赛船的,谁不磨拳擦掌,锣紧鼓密地想夺得这艘金画肪呀!”
贾少游的眉锋又皱深了三分,点了点头,道:“六哥,告诉我,罗家怎么个走法?”
秦六愕然说道:“贾老哥,你要干什么?”
贾少游道:“有人要害罗家,我要给罗家帮帮忙去!”
秦六一惊,忙道:“怎么,有人要害罗家?是谁?是怎么回事?”
贾少游道:“我只知道有人,但还不知道是谁?至于怎么回事,三言两语说不完,等晚上我再详细告诉六哥,如何……”
秦六一点头,道:“行,走,我带你去!”说着,他就要走!
贾少游伸手一拦,忙道:“六哥,事关武林,你最好别介入,只告诉我罗家怎么走,就行了!”
秦六道:“也好,贾老哥只要到了城西,随便问一声,没有不……”
贾少游道:“既如此,六哥,你回船吧,赌棚我不去了,咱们晚上见!”说着,一拱手,径自掉头行去!
贾少游走了,秦六却站在晨风中好半天才转身回船。
“秦准河”在城南,由城南往城西走,何消片刻?
贾少游到了西城,果如秦六之言,他只一打听,立刻问出罗家的所在,由此看,罗家的确名声不小!那是一座气派宏伟的广宅大院儿,较“金陵”董家更宏伟,更气派,只是名声远不及董家那么大!
那两扇朱漆大门前,是高高的石阶,石阶下两旁,还分别坐落着两只巨大石狮子!大门两旁,是一列丈高围墙,越过那丈高围墙内望,庭院深不知有几许,但由那阵阵晨风拂过翻开林木枝叶之际,微可瞥见几角流丹飞檐,高喙狼牙!
此时,那两扇朱漆大门紧紧地关闭着,不闻一丝声息,难见一个人影,可能这一家犹在熟睡之中!贾少游略一迟疑,走上石阶三不管地扣了门环!砰砰然好一阵子过后,才听见里面响起了一阵轻捷的步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门内有人喝问道:“哪一位?”
贾少游道:“我,远道而来的朋友!”
一阵门栓响动,那两扇朱漆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一名仆从打扮的灰衣汉子当门而立,仔细地打量了贾少游一阵之后,方始惑然问道:“你这位是……”
贾少游微拱双手,道:“请代为通报贵上一声,我姓贾,远道而来,只为慕名特来拜望贵上!”
那灰衣汉子正自迟疑,只听一个清朗话声由内里响起:“罗武,是谁呀?”
那灰衣汉子忙应道:“回巴爷,不认识!”
只听内里“哦!”地一声,步履响动,随见庭院中负手行过来一名身材颀长的青衫老者!这青衫老者五旬左右,长目细眉,五绺长髯飘拂,步履稳健,眼神犀利,隐隐有慑人之威!他一走近,那叫罗武的灰衣汉子忙侧身后退,哈腰说道:“巴爷,就是这位!”
姓巴的青衫老者举目深注,发活说道:“老朽请教,尊驾是……”
贾少游微拱双手,道:“不敢,我姓贾,远道而来,慕名特来拜望罗老英雄!”
姓巴的青衫老者略一迟疑,道:“既是访客,容老朽代敝上恭迎,请!”即侧身摆手!
贾少游谦逊一句,拱手跨步!
姓巴的青衫老者立又转望叫罗武的灰衣汉子,喝道:“罗武,大厅奉茶!”
那叫罗武的灰衣汉子应了一声,掩门抢前奔去!
那姓巴的青衫老者,则陪着贾少游直向里行去!
行走间,贾少游道:“我尚未请教……”
“不敢!”姓巴的青衫老者道:“老朽巴天玄,忝为罗府总管!”
贾少游“哦!”地一声,含笑说道:“原来是巴总管,莫非当年‘追魂手’?”
巴天玄神情微震,凝目说道:“不敢,正是老朽,贾朋友知道老朽?”
贾少游笑道:“巴总管当年纵横宇内,睥睨武林,哪个不知,谁个不晓?”
巴天玄道:“贾朋友过奖,老朽只感汗颜,台甫是……”
贾少游道:“草字少游!”
巴天玄皱眉微愕,道:“原来是贾少游贾朋友!”显然,这名字对他十分陌生!
贾少游含笑说道:“末学后进,籍籍无名,巴总管莫要见笑!”
巴天玄忙道:“岂敢,岂敢!”说话间,已至大厅之前,巴天玄微一侧身,举步让客!
大厅中,分宾主落座,那叫罗武的汉子跟着人内奉上香茗,背着贾少游的时候,向巴天玄递过一个眼色!巴天玄微一点头,罗武跟着退去!
罗武去后,巴天玄转注贾少游,轻咳一声,道:“贾朋友何处来?”
贾少游道:“巴总管,我来自三湘!”
巴天玄目光转注,道:“老朽向贾朋友打听一个人,不知贾朋友可认识?”
贾少游道:“巴总管请说,三湘一带,我颇为熟悉!”
巴天玄道:“老朽当年有位至交,人称‘三湘一剑’……”
贾少游截口说道:“巴总管问的是韩凌波韩大侠?”
巴天玄点头说道:“正是!”
贾少游道:“巴总管恐怕不会不知道,韩大侠已于三年前过世了!”
巴天玄淡淡一笑,道:“这个老朽知道,老朽是……”
贾少游含笑说道:“是试试看贾少游是不是由三湘来的!”
巴天玄老脸一红,道:“老朽身为人下,职居总管,凡事不得不谨慎,尚望贾朋友谅宥!”
“好说!”贾少游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既是巴总管见疑,贾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