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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长青道:“你不信我会放她带着那两样东西走?老实说吧,我所以从病西施手上把她抢过来,为的就是那两样东西,只是她不给我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么大个年纪的人,总不能像你在她身上那么澈底地搜上—遍,是不?”
南宫秋冷脸不再红了,冷笑说道:“老鹰犬,你不必再说什么了,就是你舌粲连花,我也不信你是个那么好说话的人,放眼当今,谁不知道你老鹰犬是个怎么样的人!”
东门长青道:“你们怎不想想,那两样东西她是要交给李三郎的,既是要交给李三郎的,她怎么肯轻易的把它交给我,再说我是个公门中人,强抢掠夺,形同盗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南宫秋冷冷笑一声道:“有这么一大批财富,还吃什么公门饭,只为这一大批财富,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罪加一等。”
东门长青道:“这么说,你们俩是不相信我的话了?”
南宫秋冷道:“除非日出西山!”
东门长青耸耸肩,一摊手,道:“你们要是不相信,那我就没办法了。”
南宫秋冷道:“说不得我们也只有下手强抢了。”
握刀的左手缓缓举了起来。
东门长青一抬手,道:“慢着。”
南宫秋冷道:“怎么,承认了?”
东门长青道:“你们逼人上梁山,我不承认也得承认了,只是,你们是两个人,我把东西给哪一个?”
南宫秋冷脸上浮现一丝狡黠笑意,道:“你别再玩心眼儿了,那是白费,我们俩现在是同进共退的生死朋友。”
东门长青“哦”地一声道:“霸刀跟大黄蜂什么时候也学会找帮手了,大黄蜂,你可小心哪,南宫秋冷是出了名的阴狠诡诈,玩心眼儿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啊。”
南宫秋冷脸色—变,道:“我再鬼也鬼不过你老鹰犬的,你白费心机,白费口舌了。”
司马常冷然说道:“南宫秋冷的为人及心性我很清楚,我会时刻防着他的!”
“对了,”东门长青笑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年头儿啊,人心险恶,还是防着点儿好。”
司马常呼了一口气,两道发绿的目光一凝,冰冷说道:“你是自己把东西交出来,还是等我两个下手强抢?”
东门长青沉吟了一下道:“善财难舍,让我自己把东西交出来,我舍不得,我看你们俩还是动手抢吧。”
司马常冰冷一笑道:“那好,让我看看,你究竟是用什么能耐制那三个怪物的!”
话落,闭口,两眼之中绿光外射,直逼东门长青。
南宫秋冷左手刀举到了脸际。
霸刀刀法快捷狠毒,但绝不是无敌。
大黄蜂剑术诡异毒辣,兼擅施毒,但也绝不是无敌。
不过,霸刀跟大黄蜂一旦联了手,那可就难说了。
东门长青神色平静,很平静,他左手下垂,右手举在胸前,微微握着拳,这姿态看不出是在戒备。
突然,南宫秋冷脚下移动,往左跨了一步。
跟着,司马常也脚下移动,往右跨了一步。
而东门长青站在那儿却没动,连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
假如这座关帝庙里还有第四者在,他会觉得这座关帝庙的空气很低沉,低沉得令人隐隐有窒息之感,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吸进一口气去。
他会看出霸刀跟大黄蜂正在找东门长青的空隙,找东门长青的可击之懈。
哪怕是只有一瞬间,或者是一丝丝的可击之懈,他两个就会做雷霆万钧、快捷如电的致命一击。
高手做殊死搏斗,只一招也就够了。
他也会看出,东门长青周身上下,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缝隙,没有一丝可击之懈。
尤其东门长青那抬在胸前,微微握拳的右手,它虽然是在东门长青的胸前,但它所占的部位,却让人觉得它随时可以递到霸刀跟大黄蜂身前任何一个部位,而且是在霸刀跟大黄蜂出手之前到达,那些部位,每—处都足以致命。
突然,霸刀又动了,他脚下右移,又站回了原处。
大黄蜂却没动,仍站在东门长青的左前方。
东门长青开了口,语气平静不带一丝火气:“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们两个是否愿意听听?”
南宫秋冷道:“宁可相信日出西山,绝不可相信老鹰犬,不必想引诱我分神。”
东门长青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也在说话么?”
大黄蜂冷然说道:“说。”
东门长青道:“联手之道,讲求以己之长辅友之短,攻守灵活,互为呼应,而想要以己之长辅友之短,攻守灵活,互为呼应必须要两人有默契,这默契两字不是一两天能建立起来的,必须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了解彼此的性情,了解彼此的习惯,了解彼此的长短,才能心息相通,合作无间,才能克敌致胜,置敌人于毫无生机的死地,更重要的是这种默契要建立在一个‘诚’字上,也就是说联手双方要精诚团结,同心协力,以义合,可是你们两个认识不久,猝而联手,以利合,谈不上默契,要想克敌致胜,置敌人于毫无生机的死地,恐怕……”
摇摇头,住口不言。
南宫秋冷脸色变了一变,一声冷笑道:“司马常,你听!”
司马常突然吸了口气,道:“他说的对,我始终觉得只有我跟他面对面,根本没有觉得我有个帮手,根本没有觉得你在我身边……”
南宫秋冷脸色又是一变,道:“那是你把心神全放在他身上……”
司马常道:“对敌之际本应如此,纵然他握有那两样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觅得黄金城,取得那一批财富,咱们把消息传扬出去,让别人来阻拦他,咱们可以趁这机会了解彼此,建立默契,等到能联手时,再找他夺那两样东西不迟,走!”
一声“走”字,身躯飘退,腾空电射而去。
南宫秋冷满口钢牙一挫,一跺脚,跟着掠去。
单凭这段话,就可知道大黄蜂司马常的心智,绝不在霸刀南宫秋冷之下,恐怕还有过之。
东门长青如释重负般呼了一口气,脸上马上浮现一丝凝重神色。
一天战云消散了,但是这时候东门长青却觉得这座关帝庙的空气,比刚才还要低沉。
口 口 口
山边有条小路,而且很平坦。
但是东门长青不走这平坦的小路,他却踏着路边的草地往前走着,他踏碎了难以数计的晶莹露珠,草尖上未退的露水沾湿了他那双蔽旧但却很干净、也没有一处破绽的薄底鞋。
他觉得露水的冰凉可以由一双脚直传到他的心里,这样可以使他沉闷的心情舒服些。
就像清凉的晨风拂面,那股子清凉直沁进他的心里一样。
这条平坦的小路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婉蜒曲折的,二十丈外的那一段伸进了一片梅林里,再过去就被梅林挡住看不见了。
梅林并不是很密,但它占地很广,一大片,所以它能遮断人的视线,挡住人的视野。
廿丈的距离在东门长青脚下不算远,要快的时候也只不过等于几步之遥。
可是他如今走得非常慢,一步一步地老半天才走完这廿丈距离。
他踏进了梅林,走进去没多远,—阵低但清脆悦耳的歌声随风传了过来。
“不受尘埃半点尘,竹篱茅舍自甘心;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这是一首咏梅诗,出自诗人王淇的手笔。
林中那位人儿把它当歌唱了出来,加上林中人儿那美好的歌喉,倒也十分动听。
的确,梅花洁身自好,不受浊世尘氛半点侵。
清莹皎洁,从不生于雕栏画栋之下,而甘心竹篱芳舍之间,岂非大有隐士之风,乐清幽隐逸之趣?
隐于孤山之梅岭上,放鹤湖中,不婚不宦,萧然自适的林和靖,知梅之佳致,而在孤山,以梅鹤自娱。
其咏梅有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之句,深得梅之情趣。
东门长青停了步,略一迟凝,他也望梅轻吟:
“南枝才放两三花,雪里吟香弄粉蓝;淡淡寒烟浓着月,深深笼水浅笼沙!”
一首诗刚吟完,那个“沙”字余音还崇绕在空际横斜疏影之间,一个清冷的女子话声从梅林深处传了出来:“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擅近飘香小筑?”
随着这话声,一条青影闪了闪,东门长青面前立时多了个美艳青衣少女,正是那天关帝庙送信的那位。
她左臂上挽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盛着满满的一篮梅花瓣,香红一片片,爱煞人。
她一见东门长青便是—怔:“咦,怎么是你……”
东门长青听若无闻,望着那一篮梅花瓣,摇头说道:“枝头乍放,多情应怜,姑娘一瓣把它摘了下来,岂不可惜!”
青衣少女好凶,眉梢儿一扬道:“梅林是飘香小筑的,梅花也是飘香小筑的,要你管,显得你多情,显得你懂诗是不是,说,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东门长青抬眼凝目,倏然而笑道:“姑娘还认得我,是不是?”
青衣少女道:“你不就是那天关帝庙前的那个人么?”
东门长青微一点头道:“不错,姑娘好记性。”
青衣少女娇靥一绷,道:“看你那天跟那妖精女人站在一起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果然你今天就到梅林来探头探脑了……”
东门长青微一摇头道:“姑娘这话说错了,论大,你我都站在这块土地上,这块土地上不乏邪恶之徒,难道说这块土地上的人都是邪恶之徒么?”
青衣少女眨动了一下美目道:“唷,看不出你还挺会说话的,那你跟那妖精女人站在一起算什么?”
东门长青道:“姑娘,两个站在一起的人,并不见得就是一路人,如今我跟姑娘站在一起,事实上我跟姑娘……”
他说的是理,可是姑娘不爱听,他话还没说完便听青衣少女一声冷叱:“那姓杜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拿我跟她比。”
香风一阵,人已欺近跟前,扬手便打。
东门长青抬起了手,手里拿的是那封信。
青衣少女一怔,硬生生沉腕收势退了回去,道:“怎么这封信又到了你手里……”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所以姑娘该弄个清楚之后再动手打人!”
青衣少女道:“说啊,这封信怎么会又到了你手里?”
东门长青道:“我是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
青衣少女道:“别人?谁?”
东门长青道:“那就要问姑娘这封信是让谁夺去的了。”
青衣少女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你从那妖精女人手里夺下这封信,如今又拿着这封信跑到这儿来,这是什么意思?”
东门长青道:“我是来告诉姑娘一声,我知道李三郎在什么地方,姑娘要愿意,我可以代姑娘把这封信送去,姑娘要是不愿意,我就把这封信还给姑娘。”
青衣少女道:“你这不是多此—举么,有这么一副热心肠,代我把信送交李三郎不就行了么,干什么还跑来问我?”
东门长青道:“这么说姑娘是愿意我代姑娘跑一趟?”
青衣少女道:“我愿意是愿意,可是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役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