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狗,大狗生了两只小狗,小狗与弟弟玩得很好。弟弟高兴时,就抓住小狗的脑盖
皮,一手提一只,把小狗提抓得直叫,大狗就跑来了,自家的狗不咬自家人,但大
狗也疼爱小狗,可弟弟是光着屁股,大狗没法下口,就用头去撞弟弟,弟弟没狗的
力气大,一下子就把弟弟撞翻在地上,这下弟弟松了手,小狗就围着弟弟叫,弟弟
起来去踢大狗,踢不着大狗却又使自己摔了个屁墩。小狗长得很快,不长时间弟弟
就提不动它们了,使尽力气,憋得脸通红,那样子更可掬,趄趄趔趔的十分好玩儿。
现堂姑夫来山里看我们了。姑夫的手特别巧。他见这山里这么好的木材只被用
来烧火,觉得可惜,就做些板凳之类的日常用具,大家具是做不了的,不好办。姑
夫在做,我就在边儿上看:“姑夫,这叫什么木?”“槐木。”“这叫什么木?”
“李木。”“那这叫什么木呢?”“柿木。”……我没完没了地问。山里那么多的
木材,谁认得多少呀。不是有言“常住山林,认不完木材;常下海,认不完鱼”么,
后来问多了,姑夫就回答我说:“这叫土生木。”我再问另外一种木材,姑夫还说
叫“土生木”。我就感到奇怪,都是土生木,怎么长得不一样呢?原来呀,是姑夫
也不知道这叫什么木材。姑夫给做的小板凳可太好了,好光好光的。在我出家时,
我记得家中还有两个。姑夫用整块木板挖的吃饭勺子,很大很大,一勺子一大碗饭。
做的枕头凳很奇妙,我始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的,一点儿也看不出门道。不过,
前几年就没有了。
大多数的亲戚都去山上看过,不过我都记不清了。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老家里,公家的房子要卖。那时候有谁能买得起房子呢,于是,就决定拆除。
在山上这二年里,妈采药材什么的,爸也偶尔砍几根木材。反正总的来说吧,
在这二年里,我家有了些积蓄。而且山上地多,虽薄但经不起多,也有了粮食。人
真是奇怪的东西,稍微能过得去,就开始想家了。我们倒无所谓,可我们并不能作
主。爸妈他们想家了,就决定回老家。
有些东西,若是成品,放在那儿就是一件顶好的物件,可以用好多年,但若一
拆开,就简直是废物一堆。公家看房子若拆除了一无所用,故极力想卖给我家。爷
爷们没钱,但爷爷们也想念爸妈了,就去把我爸爸叫回老家商量买房子的事儿。于
是爸爸回去看了情况,最后谈妥是八百元钱,把这房子卖给我家。说定之后,爸就
准备往回搬。
往回搬的时候,东西就多了。来回了好几次才搬完,房东两位老人特别的伤心,
不但孩子们可以驱除老人的冷清,而且年老的人毕竟事多,我们一家人可以帮助他
们不少,爸又会医生,这样老人会不自觉地安很多的心。但爸妈的思乡情绪已起,
无奈了。在我们回老家后,老人曾下山来看过我们一次,但老太太是在我们刚走就
去世的。
就这样,两年的外乡漂泊寄居生活结束了。
一九七六年
是丙来表哥与大哥哥还有现堂姑夫接我们回来的。
已经提到丙来表哥好几次了,但对丙来表哥没有简单介绍一下,现在来插说。
丙来表哥是我舅舅的大儿子。其实我舅舅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依照次序则
是;大表哥丙来,表姐姐(不知道名字),二表哥魏羊群,三表哥小羊。丙来表哥
比我大哥哥还要大不少,可能比我妈妈小十岁左右。他因与我们不同龄,所以我对
他并不十分清楚。他最明显的特征是下巴下边儿有烫伤的伤疤。据说是在小时候学
端碗吃饭,把一碗热饭给扣在了脖子里。我对他有清楚的记忆时,丙来表哥已经结
了婚。刚结婚时曾有过一些小摩擦,这很正常,哪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碰碰的。大表
嫂叫荣,在我的记忆中,大表嫂永远是那么一副胖胖的样子,从来没有瘦过。不过
据说荣在做姑娘时是很苗条的,可一结婚,就胖了。我对她有印象也是在荣成了我
大表嫂,并且生了孩子,做了妈妈之后。有一次,因为丙来表哥抽烟没有在意,致
使家中失了火,把表嫂的嫁妆烧了不少,表嫂与表哥大吵了一架。不过,表哥与表
嫂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感情很好。表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念伟,比我小一、二
岁,小儿子叫念涛,不知具体年龄。表哥很早就与舅舅分开另过了,也就是刚结婚
不久,因为我舅母很蛮横,与表嫂也合不好。至于我表姐,则模样极象我舅舅,连
走路的姿势也象极了。据说表姐在上学时,表舅母(我妈妈的堂嫂)有一次与表姐
开玩笑,说每天早上你上学走后,你妈妈在家中做好东西吃。在那吃不饱饭的年代
里,就这么一个玩笑,却使得表姐再也不愿上学念书了。舅母打、骂,什么方法也
使上了,却不起一点儿作用,表姐哭着就是不上学。后来舅母赶去把表舅母骂了个
狗血喷头。就这样,表姐失学了。我对表姐有清楚印象还是在表姐快结婚时:别人
给表姐提了亲,叫志刚, 不知姓什么,人很老实。 表姐来和妈妈说(这时舅母已
经去世了)。其实两个人倒是很般配的,都过于老实。我出来时,表姐的儿子(也
或者是女儿,我搞不清)已经好几岁了。二表哥羊群小时候特别的淘气,那时候跳
方格(一种游戏),舅母不让他跳,因为那时候人很穷,连做双鞋子的东西也很难
凑齐,为了使一双鞋子多穿些时日,舅母就限制他跳方格,他不听话,舅母生气了,
就不让他穿鞋子:“要跳你就光脚板跳。”光脚板他也照样跳,舅母就要脱他的衣
服。二表哥就反过来了,对舅母说:“每年都有我一份棉花,你还给我,我把棉花
在身上缠缠也不冷了。”二表哥还是个很好的建筑工匠,在一个地方工作干活时,
一个丫头看中了他(二表哥人长得蛮精神的),后来就成了我的二表嫂。二表嫂高
高大大的,漂亮极了,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与舅舅合不来,二表嫂的名字叫做什么
萍,实际上二表哥除了人长得精神点外,没什么好的地方,不好做事,还被拘留过。
我出来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女儿很胖,是二表嫂的妹妹经常抱着玩。再说三表哥
小羊,他比我大一岁,还有些口吃。是邻居一位丫头看中了他,但她父母不同意,
两个人就私奔,东奔西跑,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后来又跑到我姐姐家呆了半
年,详情就不知道了。
我们从山上回到了老家,大人们热热闹闹的,也不知是什么心绪。小哥哥回来
得早,已经上学了,早上他还上学,我们要回家的事儿,爷爷们怎么没有对小哥哥
说。我们是连夜赶路的——真应了归心似箭。早上我们到了家,大人们的事儿我不
管,小哥哥一见到我,高兴极了,可没什么好玩儿的,在山里只有牛没见过羊,邻
居有一只山羊 ,小哥哥就对我说:“咱们去放羊。 ”于是带着我就跑到邻家去解
他家的山羊。他家人吓了一跳:大白天的怎么出来了二个小强盗,二话不说就要牵
羊,问明了原来是我没有见过羊。
当然了,一系列少不了的应酬总是有的。
回老家后,我记得的第一件事却是丧事:一个老头儿死了。这老头儿到底是叫
假子还是贾子我也不甚明白,反正是这个音绝对没错。这贾子在解放前是个特别勤
劳的人,他硬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创下了一份特别丰厚的家业。可是,这不仅没有
给他带来幸福,却使他在解放后戴上了一顶地主的帽子。就因为这帽子,压得他后
半生很辛酸。不光他自己,而且使得孩子也没有能够成得了家。有谁家愿意与一个
地主家庭结亲呢?地主可是“我们的阶级敌人”。有一个女孩子,叫张麦玲,小孩
子不懂事,有一次她问贾子:“不知道地主老汉儿是什么样子,人家都说你就是地
主老汉儿,是吗?”贾子说:“是呀,我就是地主老汉儿。”贾子在回答这小女孩
儿的话时,到底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想一定是悲哀、寒凉的成份多些儿。他
回答完就默默地蹒跚而去。
贾子死了,是死于心情的长久压抑。他死了,留下老婆、孩子,老婆子与儿子
一块儿生活。儿子叫庆申,与我叔叔岁数不相上下,因没有成家,就胡搞一通。一
会儿卖小挑,走村串乡;一会儿又去搞个爆米花机子……总的来说吧,反正他是不
务正业。在七、八年前终于招去给人家做了女婿。贾子的老婆呢,虽说活着不享福,
但死时却是十分的利落:那天,儿子想吃烙饼子。妈就烧火,儿子庆申在上边照看。
老太太呢,只觉得发困,儿子说:“妈,你看,怎么烧火还睡觉。”老太太说:“
不知怎么了,只觉发困”。说着就要往地上躺,儿子要去把老太太往床上扶,可是
去一看,已经没有呼吸了。
现在说的是贾子。他死了,我总得让小哥哥带着去看,我一个人害怕,我害怕
死人。别人老吓唬小孩子,说死人会变成鬼。那几天,小哥哥一放学,就带我去看
“贾子的那个窝”——贾子的坟。我记得小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反正见是往地
下挖窝,就叫它“贾子的那个窝”。我们只敢去看坟,而不敢到他的灵堂那儿去,
我们都害怕。
我刚从山上回来,与同龄娃娃们不认识,就不敢在一起玩。我只能跟着小哥哥,
做他的尾巴,随小哥哥到学校去玩。学校离家很近,小哥哥上课,刚开始我在外边
儿玩,后来我就也坐在后边儿,我不吵不闹,若累了就自己到外边儿去。有一次,
吹过了上课哨子,小哥哥就大叫:“上课啊!”因小哥哥也刚从山上回来半年,一
时还没有改过来口音,把“上课拉”念成“上课啊”,而且口音还很重。老师就训
斥道:“喊什么,说话太好听吗!”老师叫张修骞,以“严厉”著称。其实什么叫
严厉呢,就是“厉害”,就是“恶极了”。我很害怕,在我的印象当中,最厉害的
就是爷爷,他整日里冷沉着脸。其次是舅妈,她经常骂人。但这都是另外一种令我
怕,只有这张修骞老师的一声不是训我的话,令我打心中害怕。我哇哇大哭,老师
又撇下小哥哥,对着我一迭声的喊叫:“哭什么哭!”我竟然连哭也准哭,走我是
不敢的了,如此的捱。我还不是学生,只是跟小哥哥来玩,竟然也遭这样的训斥。
这就促使我从小立下了一个志向:长大了也当老师,训斥别人。可是呢,小娃娃们
的志是胡志,过后就忘了曾立下过这么一个志向,没想到我现在虽说没有老师的名
份,却也是实际上做了老师。
虽然我挨了老师的一顿训,但我跟小哥哥到学校玩这一段时间,绝对没有白费。
我很快学会了从一数到一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