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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罗汉广明道:“道兄推断极是,只是他如何又发现得到的是赝品呢?”
麻冠道人道:“这东西共有三件,两伪一真,完全一模一样……”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铁罗汉道:“道兄可知此物,究竟有何妙用,值得江湖这许多人群起觊视?”
麻冠道人乾咳一声道:“这个贫道就不清楚了。”
秃尾老龙道:“江湖上传说,得到此物,即可无敌于天下,咱们只要找到了,还怕研究
不出它的妙用来?”
正说之间,那白发老妪已战兢兢的替三人送上酒菜。
那当然也只有蔬菜、竹笋、炒鸡蛋和咸鱼,只是多了一壶酒。
白发老妪乾瘪的脸上,流露出畏惧和不安之色,结结巴巴的道:“三位多多原谅,咱们
穷苦人家,住在山里头,实在弄不出吃的东西,这壶酒还是老头前天从市镇上买回来的,三
位将就点儿……”
秃尾老龙从身边摸出一锭银子,随手递了过去,道:“麻烦你了,这绽银子,你且收
下。”
白发老妪瞧到银子,目光不禁一直,贪婪的望了一眼,却又不敢去接,摇摇手,陪笑
道:“家常便饭,老婆子怎好收老爷的银子,只求老爷高抬贵手,放了我那老伴……”
秃尾老龙道:“银子你只管收下,等咱们走的时候,老夫自会释放于他。”
白发老妪听他答应释放自己老伴,果然依言接过银子,偷偷瞧了躺在地上丁之江、韦宗
方两人一眼,千恩万谢的退了下来。
秃尾老龙替麻冠道人、铁罗汉两人面前,斟了碗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碗,笑道:“道
兄、大师请吧,咱们酒醉饭饱,就得开始讯问宝物下落了。”
说着端起酒碗,大口喝了一口。
麻冠道人脸色阴沉,只是端坐不动。
铁罗汉广明较为爽直,此时腹中早已饥饿,但眼看麻冠道人并没有举筷,也迟疑不敢下
筷。
秃尾老龙屠三省自然瞧得出来,不觉呵呵一笑道:“两位可是怀疑兄弟这酒菜之中,也
暗下了“入口迷”么?”
麻冠道人阴恻恻笑道:“镂文犀只有一件,三个人分,不嫌太少了么?”
铁罗汉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
秃尾老龙屠三省怔得一怔,惶恐的道:“道兄、大师如此见疑,兄弟何以自明?”说
着,举起竹筷,在每盘莱肴上,各自夹了一筷,先行吃了,一面抬头说道:“两位现在总可
相信了?”
麻冠道人点点头道:“贫道自然信得过屠兄,不知屠兄能否取出“入口迷”,让贫道见
识见识?”
秃尾老龙知道麻冠过人生性多疑,闻言立即从怀中掏出两个白玉小瓶,随手递过,含笑
道:“道兄请看。”
麻冠道人接过玉瓶,仔细一瞧,只见装着淡青色粉未的瓶上,锈有“入口迷”三个蝇头
细字。另一个玉瓶中,却是梧桐子大小的红丸,瓶上也锈有“入口迷解药”等字样。这就抬
目笑道:“屠兄果然豪爽,不知这瓶中解药,可肯见赐几粒?”
秃尾老龙大笑道:“道兄只管自取,这解药每次只须一粒就够。”
麻冠道人阴笑道:“如此,贫道就领拜三粒。”
打开瓶塞,取了三粒。
铁罗汉广明忙道:“贫僧也要乞取三粒了。”
秃尾老龙道:“大师好说,咱们既然精诚合作,这解药自应奉赠。”
铁罗汉广明也取了三粒解药,才把两个玉瓶,一起还给秃尾老龙。
麻冠道人手上拈了一粒解药,徐徐起身,朝丁之江走去。
铁罗汉道:“道兄还没吃饭,就要询问丁之江?”
麻冠道人回头阴笑道:“先把姓丁的弄醒,再吃饭不迟。”
说话之时,已把那粒解药,迅速塞入丁之江口中。
秃尾老龙多年老江湖了,自然知道麻冠道人此举无非是要证明解药是否可靠?心中不禁
暗暗冷哼:“这老杂毛当真狡猾如狐!”
这解药说也真灵,不过盏茶光景,丁之江果然倏地睁开眼来。
麻冠道人出手比电还快,屈指轻弹,便点了丁之江两处穴道。
丁之江目光转动,已然知道自己和韦兄弟两人着了人家的道,不觉冷冷一哼道:“三位
成名多年,这般在酒菜中暗下迷药,不怕有失身份么?”
麻冠道人阴笑道:“这只能怪怀壁其罪了!”
丁之江道:“道长此话怎说?”
麻冠道人道:“目下江湖上,盛传镂文犀落在你们铁笔帮的手里,觊视之人不知凡几,
咱们不取,别人也要取的,丁帮主何用抵赖?”
丁之江道:“在下真的不知道,”
麻冠道人阴声道:“知不知道都是一样,丁帮主方才已经吃饱了,贫道三人折腾了一个
上午,还空着肚子,丁帮主且请稍待,等贫道吃过饭,再作长谈。”
秃尾老龙听他说出吃过饭再说的话来,心知他试过解药疑念已除,暗暗哼了一声,一面
拱手笑道:“丁兄暂时委屈,只要了兄肯和咱们合作,自有你的好处。”
丁之江大笑道:“丁某既然落在你们手里,也用着说什么好处坏处,只是丁某这位韦兄
弟,和丁某结交不久,对三位来说,安远镖局也有过解围之德,自该把他放了。”
秃尾老龙好笑道:“丁兄误会了,咱们对丁兄并无恶意,等咱们吃过饭,自会替这位小
兄弟解去迷药的。”
麻冠道人证实秃尾老龙的解药无误,便自吞服了一粒,把剩下的一粒收入怀中,回到桌
上,便自放心吃喝起来。铁罗汉广明自然也依祥葫芦,暗自吞了一粒解药。秃尾老龙瞧在眼
里,只作不见,心中却止不住暗暗冷笑。
顷刻之间,三人已把一壶酒喝完,秃尾老龙拿着饭碗起身装饭。
麻冠道人突然脸色一变,目射凶光,阴哼一声道:“屠三省,你好大的胆子!”
口中喝着,分子霍地站起,向秃尾老龙走了过去。
铁罗汉也及时警觉,闪身从旁窜出,喝道:“秃尾老龙,咱们吃的酒菜中,你也下了入
口迷?”
秃尾老龙连退了几步,狞笑道:“方才麻冠道兄说得极是,镂文犀只有一件,三个人
分,不嫌太少了么?”
铁罗汉广明白胖的脸上,登时气得通红,喝道:“原来你解药是假的!”
秃尾老龙好笑道:“解药一点也不假,不然,丁兄怎会很快就醒过来了?不过兄弟交给
老婆子的迷药一共有两种,下在丁兄他们菜中的是“入口迷”,下在咱们酒里的,却是另一
种毒药,叫做……”
麻冠道人脸色阴森,冷笑道:“屠三省,你可知贫道和广明大师纵然误服剧毒,但凭咱
们的内功修为,未必就会发作,如果拼着毒发,第一个倒下的,只怕不是咱们两人!”
说话之间,右掌畜势,一步步朝秃尾老龙逼去。
铁罗汉广明匡!然知道此时只有制住秃尾老龙,才能逼出解药,早已配合麻冠道人,一
左一右,逼近过去。
秃尾老龙就站在屋角上,一手摸着山羊胡子,动也不动,好笑道:“兄弟早已知道两位
功力深厚,兄弟可以奉告的,是兄弟这种毒药叫做“七步散”,只要走动七步,功力全散,
哈、哈,两位……一、二、三、四、五……”
麻冠道人听得心头一凛,走到第五步便自停住,眼看双方只有六尺距离,他脚下一停,
枯瘦无肉的手掌,已经直劈过去。
秃尾老龙还是神色不变的站在那里,身子一动不动,根本不架不接,视若无见。
麻冠道人一掌劈出,不知怎的,身子突然摇了两摇,一屁股朝地上坐去,双目圆睁,口
吐白沫。他本来就生得瘦骨磷峋,脸上无肉,此刻更是阴森可怕。
铁罗汉广明瞧得大惊,怒吼一声,飞扑而起,但他臃肿的身子,方自扑到空中,便“拍
达”一声,跌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丁之江眼看他们这场狗咬狗的把戏,心头也大感凛骇。
麻冠道人和铁罗汉广明两人的武功,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流高手,纵然服下毒药,也足可
运气逼毒,支持个一时半刻。没想到秃尾老龙的“七步散”真会有这般厉害,发作得好快!
秃尾老龙眼看两人一齐倒下,不由得仰天大笑!
“哈哈……”但他只笑了两声,便自刹住,紧接着,面色也变了!
右手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连打开瓶塞都嫌不及,用力一咬,忙不迭倒转玉瓶,一
口气吞下四五颗红丸,他身子也开始摇晃了,额角上的冷汗,像黄豆般一粒粒绽将出来,目
光乱转,已露出惊恐疑惧之色!终于也一屁股坐了下去,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
事?”
这一变故,来得大以兀突,瞧得丁之江也大出意外,心中暗想:“难道他的独门解药失
灵了?”
躲在厨下的白发老妪,敢情听到声音弓着腰探出头来,吃惊的道:“咦,屠老爷,你怎
么了?你老方才吩咐,我放在酒里的一包药粉,不是叫什么“七步散”?老婆子因咱们山
里,黄鼠狼时常来咬我养的母鸡,什么毒药,只要用上一次,它就再也不肯上当,老婆子听
说你的“七步散”,无色无臭,黄鼠狼一定闻不出来,所以我偷偷的换了一包,老婆子放在
酒里的,是前天咱们老伴刚从市镇里买回来毒黄鼠狼的毒药,听说这种毒药,只有人粪可
解,要不要我替你老到粪缸里去舀一碗来?”
说是不错,古老传说,人粪确是可以解毒的。
秃尾老龙方才一连吞下四五粒独门练制的解毒药丸,虽然药不对症,未必有效,但总算
把毒性托住了,不像麻冠道人和铁罗汉广明那样发作得快。
此时他直瞪瞪的两只眼睛,还瞧得见,耳朵也听得到,只有四肢麻木,不能动弹,脸上
肌肉也麻麻的,连想张口说话,却辨不到;但他心中却是明白,白发老妪说得全是鬼话。
毒黄鼠狼的药,岂能瞒得过自己三人,她在酒中下的毒药,分明比自己练制的“七步
散”,还要厉害得多!
丁之江穴道受制,躺在地上,也暗自惊奇不止,他自然听得出来,只是这两老夫妇,三
天前,自己也曾在这里歇过脚,分明是不会武功的人……心中想着,突然听到躺在竹床上的
老头,低声笑道:“好娘子,小老儿可以起来了吧?”
丁之江心头又是一怔,暗想:“他不是被秃尾老龙点了穴道?”
白发老妪突然直起腰来,笑着骂道:“杀千刀的死老头,你舒舒服服的睡着装死,姑奶
奶又烧菜、又做饭,直忙了大半天,你嘴上再敢不千不净的讨我便宜,看我饶了你才怪?”
奇怪她连苍老发颤的声音,全都变了,忽然间声音变得又娇又脆!
不!就在她说话之时,连人也变啦!只见她伸手一扯,满头白发随手扯了下来,再朝脸
上一抹,揭下一张又丑又老的人皮面具。一个鸡皮鹤发颤巍巍的丑老大婆,转眼变成了一头
青丝,眉眼盈盈,花信年华的妖艳少妇!
竹榻上躺着装死的老头,也在此时一跃而起,顺手拿过旱烟管,朝花信少妇连连拱手,
呵呵笑道:“卓姑娘,恕小老儿失言。”
花信少妇格格娇笑道:“好啦,这里没我的事了,这些人都交给你了!”
说完,身形扭动,翩然朝门外出去。好快的身手,一闪就不见了!
丁之江瞧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