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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髯老人道:“正是如此。”
枯瘦老人道:“听朋友的口气,像是九毒神君一派的人。”
白髯老人道:“神君就是老夫先师。”
枯瘦老人暗暗一惊,间道:“朋友如何称呼?”
白髯老人道:“老夫九毒教主。”说到这里,突然面容一肃道:“毒剑谷胤已死,两位
不出此谷之约,业已解除,老夫意欲敦请两位,担任本教左右护法,不知尊意如何?”
矮小老人道:“教主这般敦请法子,老夫兄弟实在不敢领教。”
枯瘦老人接口道:“不错,这是胁逼,那里还是敦请?”
九毒教主道:“两位是指责老夫不该使毒,但老夫如果不把两位留下,如何能与两位唔
谈?老夫立时替两位解毒就是了。”说完,大袖一抖,露出鸟爪般五指,屈指朝两人弹去。
都峤二老跌坐地上,但觉一缕异香,钻入鼻孔,精神为之一爽。
九毒教主拱拱手道:“老夫方才多有冒犯,现在剧毒已解,两位运气试试,内腑是否还
有徐毒?”
两人其实那里要九毒教主交代,早已暗自试运真气,觉得果然已无馀毒,这就点了点头
道:“没有了。”
九毒教主道:“老夫恭迓两位而来,那么就请收拾收拾,可以出山去。”
枯瘦老人怒嘿一声道:“咱们几时答应过了?”
九毒教主听的一呆,道:“两位不是说毒剑谷胤一死,两位就可解除当年誓约了么!”
枯瘦老人洪声笑道:“谷胤死后,咱们兄弟虽已解除出山之约,但咱们并不是非离开此
谷不可。”
矮小老人道:“不错,老夫方才已经说过,咱们兄弟久居此谷,已有终老此谷之意,不
想再出山去了。”
九毒教主厉声笑道:“老夫已然说出来了,两位不肯屈就,那也不成了。”
枯瘦老人大声道:“老夫就是不答应,你待如何?想和老夫动手?”
九毒教主阴笑道:“老夫毋须动手。”
矮小老人突然脸色一变,低哼道:“师弟,咱们身上之毒,并未解除。”
枯瘦老人心中惊觉,嗔目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毒教主仰天大笑道:“都峤二老,岂是容易对付的人,老夫要是没有防到这一手,岂
非纵虎归山了?”
枯瘦老人道:“现在你要怎么样了?”
九毒教主阴笑道:“谷外车马已备,现在就请两位护法上路。”话声一落,回过身去,
喝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只见谷口人影姗姗,走进四个长发披肩,年约十六七岁的玄衣少女,朝九毒教主躬下身
去。
九毒教主一摆手,指着两人道:“这两位就是本教左右护法,你们还不上去叩见?”
四名玄衣少女果然一齐朝都峤二老躬身施礼,莺声呖呖的道:“教下叩见两位护法?”
九毒教主又说道:“两位护法,中了毒沙峡妖人之毒,身子不能转动,你们可要小心挽
扶,送出谷去。”
这倒好,他自己下了毒,推到毒沙峡主头上去了。
都峤二老听的又好气又好笑。
四个玄衣少女答应一声,果然悄生生走了过去,挽扶着两人,出谷而去。
再说欧老头原是仗着自己服过南海门解毒圣药“辟毒金丹”,百日之内,可以诸毒不
侵,才敢接受两人打赌,一口气吞下了都娇二老的“南极丹”和“北极丹”。要知这两颗药
丸,乃是两人外用的练功之药。
矮小老人练的是寒毒无比的“九阴毒掌”,枯瘦老人练的则是阳刚火毒的“九阳毒
掌”。这两种毒掌,顾名思义,就可知道:十足是左道旁门的外门毒功了。
练功之时,需以剧毒药物,涂在手掌上,再以内功吸入掌心。他们取出来的这两颗药
丸,就是外用练功之物,不但剧毒无比,而且还配了极霸道的药草。“九阴毒掌”是阴柔寒
毒的功夫,配的当然是大冷大寒之药。“九阳毒掌”则是阳刚火毒功夫,配的当然是大火大
热之药。
这两种大寒,大热的烈性毒药,只限于外用,自然断断不可入口,欧老头却把药性极端
相反的两颗药丸,一口吞了下去,怎不倒翻了五脏庙?
他只觉一股炙热如火,烫澈心肺,另一股奇寒如冰,冷入骨髓。这两股东西,按说一热
一冷,一水一火,正好抵消。
那知外用药力,何等强烈,不仅丝毫没有中和,却反而冷者更冷,热者更热,在肚内水
火不容,冰炭异势,起了激烈的冲突。
于是欧者头的身子也就起了激烈的颤抖,激烈得痉挛,甚至于不住的朝上蹦了起来。这
要是换了旁人,早就报消了,但欧老头的内功精湛,体内又是服过“辟毒金丹”,诸毒不
侵。
因此这两股邪恶力道,尽管冰炭异势,在肚内冲突,他依然瞑目跌坐,以意驭气,紧咬
牙关,竭力忍受。这样过了顿饭光景,一冷一热两股力道,越来越加厉害。他既无法使它在
体内化解,也无法把它们逼出体外,只是翻翻滚滚势如油煎。
以欧老的功力,也已实在难以忍耐了!忽然心中一动,想起方才自己接触到甘瘤子师兄
妹两人,觉得他们身上炙热如火,单世骅的身体却又触手如冰。分明他们就是中了火毒和寒
毒。
自己如能以无上内功把体内这一冷一热两股药力分开,再以本身功力,度人他们体内,
岂不正好以毒攻毒,互相克制?也许可以治好。
心念一动,立即凝神运功,缓缓把两股力道,用真气导引,分注两手,双目乍睁,左右
两手分别按到甘瘤子和韦宗方的后心。
催动真气,把炙热气流贯注到韦宗方身上,寒冰气流注入甘瘤子体内。像这般用本身真
气,分别贯注到两个人的身上,也只有欧老头这等功力的人,才办得到。
约莫过了盏茶工夫,甘瘤子突然吁了口气,睁开眼来,发觉欧老头一手抵在自己后心,
一股凉爽无比的气流,在自己体内循行。立即盘膝坐好,运气相合,不消一回,已把体内所
中热毒,悉数分解。
此刻欧老头也已感到自己注入韦宗方体内的一股炙热真气,在缓缓推动之下,寒冰之
气,业已逐渐消解,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果然有效,心中不觉大喜,真气源源朝韦宗方后心
输去。
甘瘤子热毒一解,霍然而愈,欧老头收回左掌,又抵上了柳凌波后心。又过了顿饭时
光,韦宗方和柳凌波也同时醒了过来。
甘瘤子守在一旁,急忙说道:“韦兄弟、柳师妹,快运气行功,和欧老前辈的真气会
合。”
两人伤毒初解,不敢大意,依言坐好,各自运气调息。
这样又过了一顿饭光景,欧老头双手一收,呵呵笑道:“好了,好了,老朽总算救活了
自己,也救活了你们。”
说完,右手迅疾又朝单世骅后心按去。
韦宗方不知自己身中寒毒,已经昏了多日,此时眼看身在一处山谷之中,而且好像都负
了伤,心中暗暗奇怪。只是全身经络,甚觉酸麻,一时无暇多问,就继续行气运功,直到单
世骅醒来,韦宗方也功行一周,体力恢复了许多,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欧老头功力深厚,连续救醒四人,耗损了不少真气,此刻略经调息,便已恢复,睁目笑
道:“你们快运气试试,体内馀毒,是不是都清爽了?”
甘瘤子拱手道:“幸蒙老丈赐救,在下体内馀毒尽去了。”
欧老头朝韦宗方间道:“韦少侠呢,你中的是寒毒,较为厉害,现在如何了?”
韦宗方道:“在下也没事了。”
欧老头得意的道:“这样就好,唉,算来真是侥幸得很!”
韦宗方想了想,向单世骅问道:“单兄,记得我们一起赶路,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单世骅道:“这话可长呢,韦大侠寒毒突发,还是十几天以前的事……”
韦宗方吃惊道:“十几天以前?兄弟好像只是昨天之事!”
欧老头笑道:“少侠毒发昏迷,是在江西古龙岗,如今已到了广西勾漏山了!”
韦宗方听的更奇,还待追问,单世骅已把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甘瘤子接道:“咱们就是在路上听说韦兄弟被毒沙峡的人劫持,才一路追寻至此,原来
那人竟是蓝君壁!”
柳凌波问道:“欧老人家,方才那老贼呢,他可是逃进谷里去了?”
欧老头笑笑道:“他被九毒教主‘敦聘’去了!”
当下就把自己和都娇二老打赌之事,以及九毒教主把两人请去之事,述说了一遍。
单世骅道:“这倒真是因祸得福,不然韦大侠身中寒毒,只伯一时还不容易治好呢。”
欧老头心急束小蕙安危,找毒沙峡找到都峤山流沙谷来,空自耽误了大半天时光,不觉
站起身道:“老朽原来因韦少侠身中寒毒,非咱们姑娘随身所带万年温玉,无法治疗,才和
单老弟一路护送而来,如今少侠寒毒已解,老朽要先走了。”
甘瘤子道:“束姑娘被毒沙峡所掳,咱们既然来了,救人之事,自然有咱们一份。”
韦宗方道:“甘大哥说的极是,我们自然和老丈同去。”
欧老头搔了搔头皮,道:“此去毒沙峡救人,人手不宜太多,何况老朽服过‘辟毒金丹
多,不畏剧毒,你们……”
韦宗方没待他说完,接口道:“就是柬姑娘没有被掳,在下也打算单独前来毒沙峡一
探,何况束姑娘被人掳来,在下更是非去不可。”
欧老头道:“韦少侠有什么事,要独探毒沙峡?”
韦宗方苦笑道:“在下家父可能就在毒沙峡中,只是目前还无法证实,且待救出柬姑
娘,再作道理。”
欧老头听完,略一寻思,道:“既然如此,那么待找到毒沙峡,大家再商量吧!”
单世骅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走,毒沙峡地势隐僻,只怕一时不容易找得到
呢!”
柳凌波道:“毒沙峡纵然隐秘,他们人数不少,总有进出的人,想来也并不难找。”
欧老头大笑道:“单老弟也是这么说,咱们在山顶等了好一回,不料看到的两条人影,
却是你们两位。”
几人说话之间,业已走出流沙谷,一路朝勾漏山中奔去。
入山渐渐昏暗下来,大家找了许多峡谷,但毒沙峡还是一点影子也没有,只好在一处峰
腰上,找了一个石窟歇脚。
时当快近二更,只听柳凌波低“噫”一声,叫道:“大师兄快瞧,对面山脚下,忽然冒
出一个人来了!”
她声音虽低,但大家只是坐着调息,闻言立即睁开眼来,果然对面山脚下,正有一个小
黑影,机警的向四外张望。
甘瘤子目光凝注,低声道:“这人好像是毒孩儿,二师妹,你看他从那里出来的?”
柳凌道:“我醒来的时候,因月色甚好,不觉多望了一眼,那时对面山下,半个人影也
没有,那知一眨眼,忽然就冒出一个人来!”
话声未落,突见那小黑影纵跃如飞,奔到一株大树底下,纵身一跃,投入浓密的树叶之
间,忽然不见。
韦宗方站起身道:“我们过去瞧瞧。”
甘瘤子道:“韦兄弟,且慢……”
突然那棵大树上,一阵扑扑轻响,一头夜鸟被他惊的飞了起来,朝山下另一棵大树上飞
去。
柳凌波奇道:“他在这做什么?”
韦宗方道:“毒孩儿年纪虽小,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