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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吴潜
【原文】
先是制置使司岁调明、温、台三郡民船防定海,戍淮东、京口,船在籍者率多损失。每按籍科调,吏并缘为奸,民甚苦之。吴潜至,立义船法,令三郡都县各选乡之有材力者,以主团结。如一都岁调三舟,而有舟者五六十家,则众办六舟,半以应命,半以自食其利,有余赀,俾蓄以备来岁用。凡丈尺有则,印烙有文,调用有时,著为成式。其船专留江浒,不时轮番下海巡绰。船户各欲保护乡井,竟出大舟以听调发,旦日于三江合兵,民船阅之,环海肃然。设永平寨于夜飞山,统以偏校,饷以生券,给以军舰,使渔户有籍而行旅无虞。设向头寨,外防倭丽,内蔽京师。又立烽燧,分为三路,皆发轫于招宝山,一达大洋壁下山,一达向头寨,一达本府看教亭。从亭密传一牌,竟达辕帐,而沿江沿海,号火疾驰,观者悚惕。
[冯述评]
海上如此联络布置,使鲸波蛟穴之地如在几席,呼吸相通,何寇之敢乘?
【译文】
宋朝时,先前制置使司(官署名)每年征调明、温、台三郡的民船,防守定海,戍守淮东、京口。民船被登录在籍的,大抵都会遭受损失,因为每回进行征调,官吏便借此作奸索贿,成为民间的大患。
吴潜(字毅夫,号履齐)到任后,订立“义船法”。命令三郡所属的县,分别选出各乡里中有财力的人联合起来。如果一郡每年要调三艘船,而有船的人有五、六十家,就由这些船主共同准备六艘船,一半用来应付制置使司征调,一半用来自己谋利,得到多余的利润就储蓄起来预备明年使用。
义船的长短有一定的标准,有相同的火印记号,征调都有定时,并写成规则。这些船专留在江边,不时轮流出海巡逻,船户都想保护自己的家乡,争着派出大船听候调发。因此每天在三江会合兵船,民船检阅,海域因而非常安定。
吴潜又在夜飞山设永平寨,以一些次级军官负责统领,用国家粮券为薪饷,由官方供给军船,使渔家都编有户籍,使来往的旅客没有安全上的顾虑。
另外,又设置向头寨,对外防御倭寇及高丽海贼,对内保护京师;又设立烽火传递军情,分为三路,都从招宝山出发,一到大洋壁下山,一到向头寨,一到本府看教亭。而从看教亭设置一道秘密令牌,直到总部军营,做为来往传递军情之用,因此沿江沿海但见军令,信号随时往来传递,看到的人都不觉畏惧警惕。
[冯评译文]
这样的联络装置,使海中险要的地势,如置于案桌之上,声息相闻。海贼哪里还敢作乱?
331、李泌
【原文】
唐制:府兵平日皆安居田亩,每府有折冲领之,折冲以农隙教习战阵,国家有事征发,则以符契下其州及府,参验发之。至所期处,将帅按阅,有教习不精者,则罪其折冲,甚者罪及刺史。军还,则赐勋加赏,便道罢之。行者近不逾时,远不经岁。高宗以刘仁轨为洮河镇守,以图吐蕃,始有久戍之役。
武后以来,承平日久,武备渐弛。开元之末,张说始募长征兵,谓之弓广骑,其后益为六军。及李林甫为相,诸军皆募人为之,兵不土著,又无宗族,不自重惜,祸乱遂生。[边批:近日募兵皆坐此病。]德宗与李泌议,欲复旧制,泌对曰:“今岁征关东卒戍京西者十七万人,计粟二百四万斛。国家比遭饥乱,经费不充,未暇复府兵也。”上曰:“亟减戍卒,归之,如何?”对曰:“陛下诚能用臣之言,可以不减戍卒,不扰百姓,粮食皆足,粟麦日贱,府兵亦成。”上曰:“果能如是乎?”对曰:“此须急为之,过旬月不及矣。今吐蕃久居原、兰之间,以牛运粮,粮尽,牛无所用。请发左藏恶缯,染为采缬,因党项以市之,每头二三匹,计十八万匹,可致六万余头。又命诸冶铸农器,籴麦种,分赐缘边军镇,募戍卒耕荒田而种之。约明年麦熟,倍偿其种,其余据时价五分增一,官为籴贮,来春种禾亦如之。关中土沃而久荒,所收必厚。戍卒获利,耕者浸多。边居人至少,军士月食官粮,粟麦无以售,其价必贱,名为增价,实比今岁所减多矣。”上曰:“,卿言府兵亦集,如何?”对曰:“戍卒因屯田致富,则安于其土,不复思归。旧制戍卒三年而代,及其将归,下令有愿留者,即以所开田为永业,家人愿来者,本贯给长牒,续食而遣之。据募应之数移报本道,虽河朔诸帅,得免代戍之烦,亦喜闻矣。不过数番,卒皆土著,乃悉以府兵之法理之,是变关中之疲弊为富强也。”
[冯述评]
屯田之议始于赵充国,然羌平,遂罢屯田。又置金城属国以处降羌,则善后之策未尽也。邺侯因戍卒成屯田,因屯田复府兵,其言凿凿可任,不知何以不行。
【译文】
唐朝的制度:府兵平日都安居耕作,每府有折冲(统领府兵的官)领导。折冲利用农闲的时间教导府兵作战布阵之法,国家有战事须征调,就下符节契券等信物到府、州,验证无误后,发兵到约定的地点,由将帅检阅。有战术不够精练,就处罚领头折冲,甚至降罪刺史。军队回来时,依功劳加以赏赐,然后在归途中解散,所以外出作战,时间短的不超过一个季节,时间长的也不满一年。
高宗时,派刘仁轨(尉氏人,字正则)镇守洮河,计划进攻吐蕃,才有长久戍守的征役。武后以来,太平的日子长久,军备遂逐渐废弛。
开元末年,张说才招募长期的士兵,称为“弓广骑”,后来更增加为六军,到李林甫为宰相时,各路军队都用募兵方式组成,士兵既不是本土的人,又没有宗族,没有爱乡的观念,祸乱于是发生。
德宗因此与李泌商议,想恢复往日的制度。
李泌说:“今年征关东军来防守京西的士兵达十七万人,总计米粮要二百四十万斛,国家刚遭逢饥荒战乱,经费不足。一时还无法恢复府兵制。”
德宗说:“赶紧减少戍守的士兵。放他们回去如何?”
李泌说:“陛下真能采用微臣的建议,可以不必减少戍守的士兵,[奇。]不会骚扰百姓,粮食可以充足,米麦价格将日渐低廉,府兵制也可以恢复。”
德宗说:“真能这样吗?”
李泌说:“这需要立即去办,[又奇。]过十天一个月以后就来不及了。目前吐蕃长久居住在原州、兰州之间,他们一直是用牛运粮食,粮食运完后,牛就没有用了,请陛下派人取出库藏的劣质布帛,染成彩色的,借着党项人卖给吐蕃,每头牛只须花费二、三匹布,总计十八万匹,可以买到六万余头牛;同时下令由公家治铸农器,买入麦种,配给边境的军队,招募戍卒耕种荒田,规定明年麦子成熟后,加倍偿还麦种,其余的由官府以时价加五分之一买进,存在官设的仓库,明年春天种禾谷时也如此办理。关中地方土壤肥沃而长久荒废,耕种之后收成一定很好,戍卒获利后,愿意耕田的人必逐渐增多,边境上居民很少,军士每个月都吃官粮,米麦无法出售,价格必定低廉,名义上是比市价提高五分之一收购,实际上一定比今年收购的价格下降。”
德宗说:“你说府兵也可以办成又怎么说呢?,
李泌说:“士兵因为屯田而致富,就会在他们所耕的土地上安居下来,不想回乡。旧制戍卒三年以后,就由新的戍卒替代,在这批旧的戍卒解后归去时,由官方下令,愿意留下来的士兵就以所耕的田给他们作永久的产业,他们的家人愿意迁来的,由原籍官府发通牒将他们送来,沿途并由官方供给食物,再根据招募的人数报告本道,这样就连河朔各路的元帅也会因免除戍卒替代的麻烦而欣喜万分。不必几次,戍卒都成为土著,就完全用府兵的方法来管理他们,这样就可以把关中今日的疲敝化为富强了。”
[冯评译文]
屯田的建议始于赵充国(汉,上邽人,字翁孙),然而在平定羌人以后就废除了。
又设置金城郡来安置投降的羌人,处理善后的策略未尽完善。
邺侯(李泌)借着戍卒来屯田,又借着屯田恢复府兵,言论听起来十分可行,不知道为什么不见实行。
332、虞集
【原文】
元虞集,仁宗时拜祭酒,讲罢,因言京师恃东南海运,而实竭民力以航不测,乃进曰:“京东濒海数千里,皆萑苇之场,北极辽海,南滨青、齐,海潮日至,淤为沃壤久矣,苟用浙人之法,筑堤捍水为田,听富民欲得官者,分授其地而官为之限:能以万夫耕者,授以万夫之田,为万夫长;千夫、百夫亦如之。三年视其成,则以地之高下,定额于朝,而以次征之。五年有积蓄,乃命以官,就所储给以禄。十年则佩之符印,俾得以传子孙,则东南民兵数万,可以近卫京师,外御岛夷,远宽东南海运之力,内获富民得官之用,淤食之民得有所归,自然不至为盗矣。”说者不一,事遂寝。
[冯述评]
其后脱脱言:京畿近水地,利召募江南人耕种,岁可收粟麦百余万石,不烦海运,京师足食。元主从之,于是立分司农司,以右丞悟良哈台、左丞乌古孙良正兼大司农卿,给分司农司印,西自西山,南至保定、河间,北抵檀顺,东及迁民镇,凡官地及元管各处屯田,悉从分司农司立法佃种,合用工价、牛具、农器、谷种,给钞五百万锭。又略仿前集贤学士虞集议,于江、淮召募能种水田及修筑圃堰之人各千人,为农师。降空名添设职事敕牒十二道,募农民百人者授正九品,二百人者正八,三百人者从七,就令管领所募之人。所募农夫每人给钞十锭,期年散归,遂大稔。
何孟春《余冬序录》云:
“国朝叶文庄公盛巡抚宣府时,修复官牛,官田之法,垦地日广,积粮日多,以其余岁易战马千八百余匹。其屯堡废缺者,咸修复之,不数月,完七百余所。今边兵受役权门,终岁劳苦,曾不得占寸地以自衣食,军储一切仰给内帑,战马之费于太仆者不资,屯堡尚谁修筑?悠悠岁月,恐将来之夷祸难支也!”
樊升之曰:
“贾生之治安,晁错之兵事,江统之徙戎,是万世之至画也,李邺侯之屯田,虞
伯生之垦墅,平江伯之漕运,[平江伯陈瑄,合肥人,永乐初董北京海漕,筑淮阳海堤八百里,寻罢海运,浚会通河,通南北饷道,疏清江浦以避淮险,议仪真瓜州坝港,凿徐州吕梁浜,筑刀阳,南旺湖堤,开白塔河通江,筑高邮湖堤,自淮至临清建闸四十七,建淮、徐临通仓以便转输,置舍卒导舟,门井树以便行者。]是一代之至画也。李允则之筑圃起浮屠,[事见“术智部”。]范文正、富郑公之救荒,是一时之至画也。画极其至,则人情允协,法成若天造,令出如流水矣。”
【译文】
元朝人虞集(字伯生)在元仁宗时官拜祭酒,曾在为仁宗讲学的课余时间,谈起京师仰仗东南一带以海运输送粮食而从事危险无比的航行,实在是严重耗损民力,于是进言道:“京师东方滨海数千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