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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设立制置使,多用名将。高宗绍兴年间,不只张浚、韩世忠、刘光世、岳飞曾经担任过,杨沂中(字正甫)、吴玠(陇干人,字晋卿)。吴璘、刘錡、王燮、成闵(邢州人,字居仁)等人也担任过。哪里一定得用文臣呢?至于文臣担任边帅的事,大概都以观察使的身份出任,如韩琦、范文正、陈尧咨就是。现在给他加上朝中大臣的官衔,表示注重边帅的选派,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使他的外表和本质完全不合,仓促之间从武将转为清望官,他就会尽力修饰边幅,勉强想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和官位相符。但是一般人本来就对武国的改授文职不满,再强加矫饰,恐怕更让人生出轻视不平的心理,这不能不仔细考虑。”
史丞相不肯听。武国到山阳以后,果然摆出一副朝廷重臣的架子,要求全体部属大礼参见。全军愤怒不已,因而杀了武国,从此反叛朝廷,暴乱久久难平。
284、曹彬
【原文】
曹武惠王既下金陵,降后主,复遣还内治行。潘美忧其死,不能生致也,止之。王言:“吾适受降,见其临渠犹顾左右扶而后过,必不然也。且彼有烈心,自当君臣同尽,必不生降;既降,又肯死乎?”
或劝艺祖诛降王,入则变生。艺祖笑曰:“守千里之国,战十万之师,而为我擒,孤身远客,能为变乎?”可谓君臣同智。
【译文】
曹武惠王(曹彬)攻下金陵以后,接受南唐李后主投降时,又让他入宫收拾行装。潘美(大名人,字仲询)担心后主会自杀,无法让他活着送京,而加以阻止。
武惠王说:“我刚才接受投降时,看见他走过水沟还要找左右随从扶着才敢跨过,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寻死。他要是有壮烈一些、强硬一些的心志,老早就选择君臣同归于尽,不会活着投降;既然投降,哪里肯自杀呢?”
[冯评译文]
有人劝宋太祖杀死投降的君王,入京才不会发生变故。太祖笑着说:“这些人守着千里的大国,拥有数十万的军队,都被我擒住。现在一个人孤独地在远地作客,能有什么变故吗?”
宋太祖和曹彬两人,可说是君臣都有相同的才智。
剖疑卷七
【原文】
讹口如波,俗肠如锢。触日迷津,弥天毒雾。不有明眼,孰为先路?太阳当空,妖魑匿步。集“剖疑”。
【译文】
口中的谎言如波涛,一肚子的坏水像痼疾,有如漫天毒雾迷蒙双眼,没有明亮的眼睛,怎么知道何去何从?就像太阳当空,妖魔自然却步。
285、汉昭帝
【原文】
昭帝初立,燕王旦怨望谋反。而上官桀忌霍光,因与旦通谋,诈令人为旦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疑习军官。道上称跸,擅调益幕府校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俟光出沐日奏之,帝不肯下。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桀曰:“以燕王发其罪,不敢入。”诏召光入,光免冠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无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调校尉以来未十日,燕王何以知之?”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
【译文】
汉昭帝初继位时,燕王刘旦心怀怨恨,图谋反叛。上官桀妒忌霍光,于是与燕王共谋,诈使别人为燕王上书,说霍光去广明总阅见习军官时,以帝王出巡的仪节上路,并擅自增选大将军府的校尉,专权放纵,恐怕有反叛的意图。
上官桀特别选在霍光休假回家的日子上奏,但昭帝不肯下诏治罪。
霍光知道了,不敢上殿。
昭帝问道:“大将军在哪里?”
上官桀说:“因为燕王纠举他的罪状,不敢上殿。”
昭帝命霍光上殿,霍光脱掉帽冠叩头谢罪。昭帝说:“将军不必如此,朕知道这份奏章是假的,将军无罪。”
霍光说:“陛下怎么知道的?”
皇上说:“将军选校尉到现在不满十天,这些事情燕王怎么会知道?”
当时昭帝年仅十四岁,尚书及左右官员都很惊奇。上书的人果然畏罪逃亡。
286、张说
【原文】
说有材辩,能断大义。景云初,帝谓侍臣曰:“术家言五日内有急兵入宫,奈何?”左右莫对,说进曰:“此谗人谋动东宫耳。[边批:破的。]陛下若以太子监国,则名分定,奸胆破,蜚语塞矣。”帝如其言,议遂息。
【译文】
唐朝人张说(洛阳人,字道济)有才略,大事当前能迅速做出正确判断。
唐睿宗景云二年,睿宗对侍臣说:“术士预言,在五天之内会有军队突然入宫,你们说怎么办?”
左右的人不知怎么回答。
张说进言道:“这一定是奸人想让陛下更换太子的诡计。[一针见血。]陛下如果让太子监理国事,就可以使名份确定下来,从而破坏奸人诡计,流言自然消失。”
睿宗照他的话做,谣言果然平息。
287、李泌
【原文】
德宗贞元中,张延赏在西川,与东川节度使李叔明有隙。上入骆谷,值霖雨,道路险滑,卫士多亡归朱泚。叔明子升等六人,恐有奸人危乘舆,相与啮臂为盟,更控上马,以至梁州。及还长安,上皆为禁卫将军,宠遇甚厚。张延赏知升出入郜国大长公主第,(郜国大长公主,肃宗女,适驸马都尉萧升,女为德宗太子妃)密以白上。上谓李泌曰:“郜国已老,升年少,何为如是?”泌曰:“此必有欲动摇东宫者,[边批,破的。]谁为陛下言此?”上曰:“卿勿问,第为朕察之。”泌曰:“必延赏也。”上曰:“何以知之?”泌具言二人之隙,且曰:“升承恩顾,典禁兵,延赏无心中伤;而郜国乃太子萧妃之母,故欲以此陷之耳。”上笑曰:“是也。”
或告主淫乱,且厌祷,上大怒,幽主于禁中,切责太子。太子请与萧妃离婚。上召李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长,孝友温仁。”泌曰:“陛下唯一子,[边批:急投。]奈何欲废之而立侄?”上怒曰:“卿何得间人父子!谁语卿舒王为侄者?”对曰:“陛下自言之。大历初,陛下语臣:‘今日得数子。’臣请其故,陛下言‘昭靖诸子,主上令吾子之。’今陛下所生之子犹疑之,何有于侄?舒王虽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复望其孝矣。”上曰:“卿违朕意,何不爱家族耶?”对曰:“臣为爱家族,故不敢不尽言。若畏陛下盛怒而为曲从,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云:‘吾任汝为相,不力谏,使至此。’必复杀臣子。臣老矣,余年不足惜,若冤杀臣子,以侄为嗣,臣未得歆其祀也。”[边批:痛切。]因呜咽流涕。上亦泣曰:“事已如此,使朕如何而可?”对曰:“此大事,愿陛下审图之。臣始谓陛下圣德,当使海外蛮夷皆戴之如父,[边批:缓步。]岂谓自有子而自疑之。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国覆家者。陛下记昔在彭原,建宁何故而诛?”[边批,似缓愈切。]上曰:“建宁叔实冤,肃宗性急,谮之者深耳。”泌曰:“臣昔以建宁之故辞官爵,誓不近天子左右。不幸今日又为陛下相,又睹诸事。臣在彭原,承恩无比,竟不敢言建宁之冤,及临辞乃言之,肃宗亦悔而泣。先帝代宗自建宁死,常怀危惧,[边批:引之入港。]臣亦为先帝诵《黄台瓜辞》,以防谗构之端。”上曰:“朕固知之。”意色稍解,乃曰:“贞观、开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对曰:“昔承乾太宗太子屡监国,托附者众,藏甲又多,与宰相侯君集。谋反。事觉,太宗使其舅长孙无忌与朝臣数十鞫之,事状显白,然后集百官议之。当时言者犹云:“愿陛下不失为慈父,使太子得终天年。”太宗从之,并废魏王泰。陛下既知肃宗性急,以建宁为冤,臣不胜庆幸。愿陛下戒覆车之失,从容三日,究其端绪而思之,陛下必释然知太子之无他也。若果有其迹,当召大臣知义理者二三人,与臣鞫实,陛下如贞观之法行之,废舒王而立皇孙,则百代之后有天下者,犹陛下之子孙也。至于开元之时,武惠妃谮太子瑛兄弟,杀之,海内冤愤,此乃百代所当戒,又可法乎,且陛下昔尝令太子见臣于蓬莱池,观其容表,非有蜂目豺声、商臣之相也,正恐失于柔仁耳。又太子自贞元以来,尝居少阳院,在寝殿之侧,未尝接外人、预外事,何自有异谋乎?彼谮者巧诈百端,虽有手书如晋愍怀、裹甲如太子瑛,犹未可信,况但以妻母有罪为累乎?幸赖陛下语臣,臣敢以宗族保太子必不知谋。向使杨素、许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旨,已就舒王图定策之功矣!”[边批:危词以动之。]上曰:“为卿迁延至明日思之。”泌抽笏叩头泣曰:“如此,臣知陛下父子慈孝如初也。然陛下还宫当自审,勿露此意于左右,露之则彼皆树功于舒王,太子危矣。”上曰:“具晓卿意。”
间日,上开延英殿,独召泌,流涕阑干,抚其背曰:“非卿切言,朕今悔无及矣,太子仁孝,实无他也。”泌拜贺,因乞骸骨。
[冯述评]
邺侯保全广平,及劝德宗和亲回纥,皆显回天之力。独郜国一事,杜患于微,宛转激切,使猜主不得不信,悍主不得不柔,真万世纳忠之法。
【译文】
唐德宗贞元年间,张延赏在西川,与东川节度使李叔明(新政人,一名鲜于叔明)有仇。德宗入骆谷时,正逢雨季,道路又险又滑,大部份术士都逃走,朱泚、李叔明和儿子李升等六人,恐怕有奸人危害天子,于是互相立誓,护卫圣驾一直到梁州。
回到长安后,德宗任命六人皆为禁卫将军,宠辛有加。张延赏知道李升常常进出郜国大长公主(肃宗的女儿嫁给驸马都尉萧升,其女为德宗太子妃)的府第,就秘密告德宗。
德宗对李泌说:“大长公主已经老了,而李升还年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泌说:“这一定是有人想动摇太子的地位,是谁对陛下说这些的?”
德宗说:“你不要管谁说的,只要为朕留意李升的举动就行了。”
李泌说:“一定是张延赏说的。”
德宗说:“你怎么知道?”
李泌详细说明张延赏和李叔明的仇怨,又说:“李升承受圣上恩典掌管禁军,延赏本来无心中伤他,而郜国大公主乃是太子萧妃的母亲,所以想以此陷害他。”
德宗笑着说:“说得极是。”
有人告公主淫乱,而且祈祷作法,德宗很生气,将公主幽禁于宫中,且严厉地责备太子(李诵),太子因而请求和萧妃离婚。
德宗召李泌来,把事情告诉他,且说:“舒王(李谟)已经长大,为人温文仁慈而孝顺。”
李泌说:“陛下只有一个儿子,怎么会想废儿子而立侄子呢?”
德宗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离间朕和舒王父子,谁说舒王是朕侄子的?”
李泌说:“陛下自己说的。大历初年陛下对微臣说,‘今天我得到好几个儿子。’微臣请问何故,陛下说是昭靖王的几个儿子,先帝命令您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