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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制遂复。希阳退至门外,与众官作礼为别,更不言及前事而散。
忍辱居士曰:“使希阳于聚门将见时与众参谋,诸人固有和之者,亦必有中沮而称不可者,
又必有色沮而不敢前者,如何肯俱随而前?俱随而前者,见希阳之前而已不觉也。又使希阳于出门后庆此礼之得复,诸人必有议其自夸者,更有媒蘖于各上司者,即抚院闻之,有不快者,如何竟复而上人不知?不知者,希阳行之于卒然,而后人又循之为旧例也。嗟乎!事虽小也,吾固知其人为强毅有识者哉!”
【译文】
范希阳(范湛)任南昌太守。先前府官从王都院造势以来,不论风雨,都要在篷外台阶下跪拜。
范希阳想恢复老规矩,就在陈都院初上任的时候,各级官员聚集门前,将拜见都院,范希阳一面向前进一面回顾说:“各位今天跟着我一起行礼。”说着进入堂前,直入篷内行礼,各个官员都跟着他前进,老规矩于是恢复。
范希阳退到门外,和各个官员行礼道别,再不谈及刚才所发生的事。
忍辱居士说:
“假使范希阳在拜见都院之前,先与各官员商议,则一定有些人赞同,也一定有些人反对,更有些人会害怕不敢向前,怎么肯随着范希阳一起做呢?他们随着范希阳前进,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进行的。又假使范希阳在出门以后,祝贺这种拜见之礼又恢复了,一定有些人说他自夸,更有些人会向上司去报告,嫁祸于范希阳。即使巡抚知道这件事不高兴,而如何恢复旧例,在上位者居然不知道。不知道的原因是范希阳在仓卒间进行这件事,而跟在后面的人也顺着他行旧制。唉!这虽是一件小事,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强毅而有见识的人。
163、牛弘
【原文】
奇章公牛弘有弟弼,好酒而酗。尝醉,射杀弘驾车牛。弘还宅,妻迎谓曰:“叔射杀牛。”弘直答曰:“可作脯。”
[冯述评]
冷然一语,扫却妇人将来多少唇舌!睦伦者当以为法。
【译文】
隋朝时奇章郡公牛弘(鹑觚人,字里仁)有个弟弟牛弼酗酒成性,有次喝酒醉了,射杀牛弘车驾的牛。
牛弘回家时,妻子对他说:“小叔射杀了家里的牛。”
牛弘回答说:“可以用来做肉干。”
[冯评译文]
冷冷的一句话,扫除妇人将来多少闲言闲语,希望伦常和谐的人应以此为法。
164、明镐
【原文】
明镐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并州时,边任多纨绔子弟,镐乃取尤不职者杖之,疲软者皆自解去,遂奏择习事者守堡砦。军行,娼妇多从者,镐欲驱逐,恶伤士卒心。会有忿争杀娼妇者,吏执以白,镐曰:“彼来军中何邪?”纵去不治,娼闻皆走散。
[冯述评]
不伤士卒心,而令彼自散,以此驭众,何施不可,宁独一事乎?
【译文】
宋朝时明镐(安丘人,字化基)为龙图阁大学士,任并州知州时,边境上有很多不学无术的富贵子弟,明镐就捉其中最不好学的人来处以杖刑,较柔弱的人都自己离去,于是奏报朝廷,选择其中熟习军事的人防守城寨。
军队出发时,很多娼妓想跟着走,明镐想驱逐她们,又怕伤了士气。当时正好发生纷争,有士兵杀了娼妇,役使捉来报告明镐,明镐说:“她们来军中做什么?”就放了杀人的士卒不治罪。
娼妓听了遂各自离去。
[冯评译文]
既不伤害士卒的心,又令娼妇自行离去,用这手段来驾驭众人,有什么事不能办妥呢?岂只能用在一件事情上头。
迎刃卷四
【原文】
危峦前厄,洪波后沸;人皆棘手,我独掉臂。动于万全,出于不意;游刃有余,庖丁之技。集“迎刃”。
【译文】
前有险峰厄路,后有狂涛逼来;人人都感棘手,我却等闲视之。掌握全局而动,一动就出其不意;游刃有余,如庖丁解牛。
165、子产
【原文】
郑良霄既诛,国人相惊,或梦伯有[良霄字]介而行,曰:“壬子余将杀带,明年壬寅余又将杀段!”驷带及公孙段果如期卒,国人益大惧。子产立公孙泄[泄,子孔子,孔前见诛]及良止[良霄子]以抚之,乃止。子太叔问其故,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吾为之归也。”太叔曰:“公孙何为?”子产曰:“说也。”[以厉故立后,非正,故并立泄,比于继绝之义,以解说于民。]
[冯述评]
不但通于人鬼之故,尤妙在立泄一着。鬼道而人行之,真能务民义而不惑于鬼神者矣!
【译文】
春秋时,传说郑国良霄(字伯有)被国人子晰杀死之后,变为厉鬼,全国人都极为恐惧。有人梦见良霄披甲而行,说道:“壬子那一天我将杀驷带(帮助子晰杀良霄的人),明年壬寅日,我又将杀公孙段(偏袒驷氏的人)。”
驷带及公孙段果然如期死亡,全国人更加恐惧。
子产于是立公孙泄(子孔的儿子。子孔先前被郑所杀)及良止(良霄的儿子)为大夫,来安抚良霄及子孔,厉鬼从此不再出现。
太叔(游吉,郑国人)问他为何如此举措,子产说:“鬼要有所归宿,才不会作祟,我立他们的后代,使他们有所归宿。”
太叔说:“为什么要立公孙泄呢,子孔并未成为厉鬼呀?”
子产说:“是为了向人民解说存亡继绝的原因。”
[冯评译文]
子产不但通达人鬼之间的事故,更妙的是立公孙泄这一着。鬼道由人来实行,真能全力为民而又不迷信鬼神。
166、田叔
【原文】
梁孝王使人刺杀故相袁盎。景帝召田叔案梁,具得其事,乃悉烧狱词,空手还报。上曰:“梁有之乎?”对曰:“有之。”“事安在?”叔曰:“焚之矣。”上怒,叔从容进曰:“上无以梁事为也。”上曰:“何也?”曰:“今梁王不伏诛,是汉法不行也。如其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也。”于是上大贤之,以为鲁相。,
叔为鲁相,民讼王取其财物者百余人。叔取其渠率二十人,各笞二十,余各搏二十,怒之曰:“王非汝主耶?何敢言!”鲁王闻之,大惭,发中府钱,使相偿之。相复曰:“王使人自偿之;不尔,是王为恶而相为善也。”又王好猎,相常从,王辄休,相出就馆舍。相出,常暴坐待王苑外,王数使人请相休,终不体,曰:“我王暴露,我独何为就舍?”王以故不大出游。
[冯述评]
洛阳人有相仇者,邑中贤豪居间以十数,终不听,往见郭解。解夜见仇家,仇家曲听解。解
谓曰:“吾闻洛阳诸公居间,都不听。今子幸听解,解奈何从他邑夺贤士大夫权乎?”径夜去,属曰:“俟我去,令洛阳豪居间。”事与田叔发中府钱类。
王祥事继母至孝,母私其子览而酷待祥。览谏不听,每有所虐使,览辄与祥俱,饮食必共,母感动,均爱焉。事与田叔暴坐待王类。
【译文】
汉朝时梁王派人刺杀袁盎(楚人,字丝父)。景帝令田叔去调查,田叔将事实经过都查出来之后,却又烧掉所有的资料,空手回报景帝。
景帝说:“梁王有杀袁盎吗?”
田叔回答:“有。”
“事情的纪录在哪里”
田叔说:“烧了。”
景帝很生气,田叔从容地说:“皇上不必查办梁王的事。”
“为什么”+
田叔说:“如果查出来以后,梁王不处死,是大汉的法令不能推行;如果处死梁王,那太后就寝食难安,这是陛下的忧患。”
景帝非常赏识田叔,于是任命田叔为鲁相。
田叔任鲁相后,有一百多个百姓控诉鲁王夺取他们的财物,田叔拿下为首的二十人,各鞭打二十余下,打手心二十下,很生气地说:“大王不是你们的主上吗?怎么敢这样说话!”
鲁王知道了非常惭愧,就拿出王府中的钱要田叔去偿还。田叔又说:“大王应自己派人去偿还,不然,是大王做坏事而丞相做善事。”
另外,鲁王喜好打猎,田叔常跟随着,鲁王休息时,田叔就在行馆中露天坐着等。鲁王屡次派人请他进馆休息,田叔始终不肯。他说:“大王暴露于野外,我怎么可以进馆舍休息?”
鲁王从此不大出游打猎。
[冯评译文]
洛阳有人互相仇视,城中贤能勇壮的人居间调解十数回,始终没有成功。当事人之一去见郭解(汉,轵人,字翁伯)。郭解受托夜里去拜访仇家,仇家听从了郭解的劝导,郭解对他们说:“我听说洛阳诸贤者居间调解都不肯听,现在你们幸而听我的话,我怎么可以夺走这些贤士的名声呢?”于是当夜就离去,临走时嘱咐说:“等我离去,让洛阳的贤士去居间调解。”这件事和田叔处理王府的钱相类似。
王祥(晋·临沂人,字休征)侍奉继母非常孝顺,但是继母偏袒自己亲生儿子王览而虐待王祥。王览屡次劝谏母亲都不听,于是凡有虐待王祥的事,王览就一同接受,患难与共。继母后来深受感动,于是对王祥与王览同等爱护。这件事和田叔在野外露天之下等鲁王的事相类似。
167、主父偃
【原文】
汉患诸侯强,主父偃谋令诸侯以私恩自裂地,分其子弟,而汉为定其封号;汉有厚恩而诸侯渐自分析弱小云。
【译文】
汉朝王室忧虑诸侯势力过于强大,主父偃主张让诸侯将土地分封给自己的子弟,而由朝廷定其封号;于是朝廷对诸侯有厚恩,而诸侯的势力则因分封土地渐小而趋于弱小。
168、裴光庭
【原文】
张说以大驾东巡,恐突厥乘间入寇,议加兵备边,召兵部郎中裴光庭谋之。光庭曰:“封禅,告成功也,今将升中于天而戎狄是惧,非所以昭盛德也。”说曰:“如之何?”光庭曰:“四夷之中,突厥为大。比屡求和亲,而朝廷羁縻未决许也。今遣一使,征其大臣从封泰山,彼必欣然承命。突厥来,则戎狄君长无不皆来,可以偃旗卧鼓,高枕有余矣。”说曰:“善!吾所不及。”即奏行之。遣使谕突厥,突厥乃遣大臣阿史德颉利发入贡,因扈从东巡。
【译文】
唐朝时张说(洛阳人,字道济)眼见天子即将东巡,恐怕突厥会乘隙入寇,考虑在边境上加强兵备,就请兵部郎中裴光庭(字连城)来一起商议。
裴光庭说:“天下太平,封禅祭告上天,却惧怕戎狄,实在不能显示皇上的盛德。”
张说说:“那怎么办?”
裴光庭说:“四夷之中,突厥最强大,屡次要求和亲,而朝廷一直迟疑没有同意。现在如果派一个使者,去请突厥的大臣跟皇上一起去泰山封禅,他们一定欣然受命。突厥大臣来了,其他戎狄的君长没有不跟着来的,如此就可以不必备战,高枕无忧了。”
张说说:“很好!我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