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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淝水之役,苻融攻硖石,坚留大军于项城,自引轻骑八千就之。朱序私于谢石曰:“若秦兵尽至,诚难与为敌,今乘诸军未集,宜速击之,若败其前锋,则彼已夺气,可遂破也。”石从之。
西陵督步阐以城降晋。抗闻,日夜督兵赴西陵,别筑严围,使内可围阐,外可御寇,而不攻城。诸将咸谏曰:“及兵之锐,宜急攻阐。比晋救至,阐必拔矣。何事于固,而以敝士民之力?”抗曰:“此城甚固,而粮又足,其缮修备御具皆抗所亲规,攻之急未能克,而救且至。救至而无备,表里受敌,何以御之?”诸将犹不谓然。抗欲服众,乃听令一攻,果不利,于是围备始力。未几,晋杨肇帅兵来救,时我军都督俞赞忽亡诣肇。抗曰:“赞,军中旧吏也,知吾虚实,吾尝虑夷兵素不简练,若敌来攻,必先此处。”是夜易夷兵,而悉以旧将统之。明日,肇果攻故夷兵处,抗击之,矢石雨下。肇夜遁,抗不追,而但令鸣鼓发喊,若将攻者。肇大溃,引去。遂复西陵,诛阐。
[评]
陆逊、陆抗,是父是子!
【译文】
三国时代汉主刘备率军伐吴,自巫峡到夷陵营地长达七百多里。另又派遣吴班率几千人在平地扎营,四出挑衅。吴国将帅看到这种情形,都主张下令攻击,陆逊说:“这其中必定有诈,暂时按兵不动,先观察一阵再说。”
刘备看见诱敌不成,只好让埋伏在谷地的八千伏兵出谷攻击,陆逊说:“这就是不让各位贸然攻击吴班的原因。现在我已经知道敌人的战术了,一定能破敌。”于是下令全军于入夜之后,每人各持一把茅草,每间隔一个敌营,发动攻击,同时举火,造成声势,让敌军各营寨间陷入惊惶,不能相互救援,于是一举攻破四十多寨。
[述评译文]
当初魏文帝曹丕听说汉军设立营寨达七百多里,对群臣说:“刘备不懂兵法,一定会被打败!哪里有将帅会设立七百里的营地来抵御敌军的呢?包原平地,无险可守,设立营地一定会敌所破,这是兵家大忌呀!”
这话说完后的七天,果然接到吴军打败汉军的捷报。以刘备身经百战于军事,竟不如曹丕有远识。这是什么原因,难道真是所谓年纪大了,昏愦糊涂了吗?
刘备伐吴,苻坚攻晋,都是倾尽全国的兵力。然而,刘备用计狡诈,所以应该以静观情势的变化待之;苻坚心浮气骄,所以要急攻以挫其傲气。狡计无法施展,自然自陷困境,骄气顿挫自然士气低落,所以即使兵力众多,又有什么用呢?
按:淝水之役,苻融出兵攻击陕石,苻坚留大军于项城,自己率领轻骑八千随之。朱序乃私下向谢石说:“若秦兵尽至,诚难与为敌,今诸军未集,宜速击之,若败其前锋,则彼已夺气,可遂破。”谢石接受朱序的建议。
吴国陆抗(字幼节,陆逊的儿子)听说西陵督步阐叛吴降晋,急忙命令部队日夜开赴西陵,并另行建筑坚固的城墙,把步阐围困在内,又可抵御晋军的攻击,却不下令攻打步阐。将领们劝谏说:“应该趁着兵精气锐攻打步阐,若是晋国援军一到,步阐必然获救,何必辛苦地建筑城墙,来耗损本身的气力呢。”
陆抗说:“这座城非常坚固,城内粮食又充足,凡是守卫防御的一切措施和武器,都是我亲自规划的。现在仓促进攻,一定难以克敌,等晋军一到,我们又无法防备,内外受敌,怎么约束全军呢。”
将领们听了陆抗的话,却仍不以为然,陆抗也想让众人心服,就任由军士出击步阐,果然失利,于是全军才尽力筑城防守。
不多久,晋国杨肇率兵援助步阐,正巧吴军都督俞赞也投效杨肇,陆抗说:“俞赞是军中的老军官,知道我军的虚实,我常担忧我们结集的夷人部队训练不精良,如果敌人来攻,一定先打此地。”
当夜,陆抗就把部队中的夷人部队全部调离,代以精良的部队防守,第二天,杨肇果然攻打以前夷人防守的地方,陆抗立刻下令反击,箭石如同雨下,杨肇趁夜逃走,陆抗只敲击战鼓,作出追击的姿态,并没有真的追赶。杨肇军队大败溃逃,陆抗于是光复西陵,杀了步阐。
[评译文]
陆逊、陆抗,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儿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798、邓艾
【原文】
邓艾与郭淮合兵以拒姜维,维退,淮因西击羌。艾曰:“贼去未远,或能复还,宜分诸军以备不虞。”于是留艾屯白水北。三日,维遣廖化自水南向艾结营。艾谓诸将曰:“维今卒还,吾军少,法当来渡,而不作桥,[边批:棋逢对手。]此维使化持吾,今吾不得动;维必自东袭取洮城矣。”洮城在水北,去艾屯六十里。艾即夜潜军,径到洮城,维果来渡,而艾先至据城,得以不破。
【译文】
三国时,魏将邓艾(字士载,曾辅佐司马懿抗拒蜀国)与郭淮(字伯济,卒谥贞)合力防御姜维(三国蜀汉人,字伯约)。当姜维撤兵之后,郭淮准备进兵攻打西羌。邓艾说:“敌人虽然撤退,但是并没有走远,或许还会回头来攻,所以应该分军守卫,以防意外。”于是邓艾留下驻守白水之北。
过了三天,不出所料,姜维派廖化在白水南边扎营,对邓艾叫阵。邓艾对诸将说:“姜维果然卷土重来,我军兵力薄弱,他们理当渡河来攻,而必定不会造桥直接渡河。以廖化的部队牵制,使我不得动弹,而由姜维引军向东袭取洮城。”洮城在白水北边,距邓艾防地六十里。
于是,邓艾赶紧趁夜行军,悄悄开往洮城,姜维果然渡河而来,但是邓艾已经先占领洮城,所以得以保全洮城。
799、唐太宗
【原文】
唐兵围洛阳,夏主窦建德悉众来援,诸将请避其锋。郭孝恪曰:“世充穷蹙,垂将面缚,建德远来助之,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武牢之险以据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记室薛收曰:“世充府库充实,所将皆江淮精锐,但乏粮食,故为我持;建德自将远来,亦当挫其精锐,[边批:亦是朱序破苻秦之策。]若纵之至此,两寇合从,转河北之粟以馈洛阳,则战争方始,混一无期。今宜分兵守洛阳,深沟高垒,勿与战;大王亲帅骁锐,先据成皋,以逸待劳,决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过二旬,两主就缚矣。”世民从之。由是夏主迫于武牢,不得行。
[按]
是时,凌敬言于建德曰:“大王宜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遂建旗鼓,逾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趣薄津,蹈无人之境,拓地收兵,则关中震惧,而郑围自解矣。”妻曹氏亦曰:“祭酒之言是也。”夫此特孙子旧策,妇人犹知之,而建德不能用,以至败死。何哉?
谍告:“夏主伺唐牧马于河北,将袭武牢。”世民乃北济河,南临广武而还,故留马千余匹,牧于河渚以疑之。建德果悉众出牛口,置阵亘二十里,鼓行而进。诸将皆惧,世民升高望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而嚣,是无纪律,逼城而阵,有轻我心,我按兵不出,彼勇气自衰,阵久卒饥,势将自退,追而击之,无不克矣。”建德列阵,自辰至午,士卒饥倦,皆坐列,又争饮水。世民命宇文士及将三百骑,经建德阵西,驰而南上,建德阵动,世民曰:“可击矣。”帅轻骑先进,大军继之,直薄其阵。方战,世民又率史大奈等卷旆而入,出于阵后,张唐旗帜。夏兵见之,惊溃。
秦王世民至高墌,薛仁杲使宗罗日候将兵拒之,世民坚壁不出,诸将请战,世民曰:“我军新败,士气沮丧,贼恃胜而骄,有轻我心,宜闭垒以待之,彼骄我奋,可一战而克也。”乃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相持六十余日,仁杲粮尽,所部多降,世民乃命梁寔营于浅水原以诱之。罗日候大喜,尽锐攻之。数日,世民度其已疲,谓诸将曰:“可以战矣。”使庞玉阵于原南,罗日候并兵击之,玉几不能支,世民乃引大军自原北出其不意,自帅骁骑陷阵,罗日候军溃,世民帅骑追之,窦轨叩马苦谏,世民曰:“破竹之势,不可失也。”遂进围之,仁杲将士多叛,计穷出降,得其精兵万人。诸将皆贺,因问曰:“大王一战而胜,遽舍步兵,又无攻具,直造城下,众皆以为不可,而卒取之,何也?”世民曰:“罗日候所将,皆陇外骁将悍卒,吾特出其不意破之,斩获不多;若缓之,则皆入城,仁杲抚而用之,未易克也。急之则散归陇外,折日候虚弱,仁杲破胆,不暇为谋,此吾所以克也。”众皆悦服。
【译文】
唐朝大军包围洛阳,窦建德(隋人,大业末年被人诬陷通贼,于是占据饶阳自称长乐王,宇文化及杀隋炀帝,窦建德出兵征讨,越王侗封为夏王)发兵援救洛阳。李世民召集诸将商议,诸将请求先避开窦建德军队的锐锋。
郭孝恪却说:“王世充处境困顿,很快就要被迫投降,窦建德老远赶来救援,这是天意要灭亡他们,武牢地势险要,所以我认为我军应该坚守外,再等机会出兵,一定能打败他们。”
记室(官名,掌书记之官)薛收(字伯褒)说:“王世充据守东都,府库充实,率领的军队,都是江、准的精锐,目前只因粮食补给不及,才暂时受困于我军;窦建德亲率大军,远来救援,我军应采速攻,挫其锐气。若是让窦建德顺利到达此地,两军联合,转运河北的粮食,补给洛阳,那么战争结束的日期,就谁也不知道了。现在依下官看,不如一面在洛阳挖深沟,筑高垒,不与王世充交战;一面大王亲率精兵,占据成皋,以逸待劳,等窦建德大军到。只要窦建德兵败,王世充也自然不攻而破,我估计不出二十天,就能擒获两贼。”李世民听从这建议,于是窦建德大军被围困在武牢,不得动弹。
[按语译文]
当初,凌敬(唐陆敬另一名字)曾对窦建德说:“大王应率军渡河,攻取怀州、河阳,派大将防守,鸣战鼓,树旌旗,翻越太行山,进入上党,由汾、晋进逼蒲津,如此有三利:一则如踏无人之地,取胜可以万全,二侧开拓土地,收取士众,形势更强,三则关中震惊,围城自然不攻而解。”窦建德的妻子曹氏也说:“祭酒(凌敬为窦建德国子祭酒)的话不可不听。”但窦建德还是不予接纳。
唉,这其实是《孙武兵法》中的旧计,连妇人都明白,而窦建德却不能采纳,以致败亡。能怪谁呢!
间谍报告说:“窦建德探知唐军牧草已尽,在河北牧马,打算偷袭武牢。”李世民一得知这个情报,就由北渡河,到广武侦察敌军形势后,故意留下千余匹牧马诱敌,而在夜晚返回武牢。
窦建德果然全军而来,由牛口布阵绵延二十里,击鼓进军,李世民的将领不禁心生恐惧。李世民登高眺望,对诸将说:“贼人起于山东,不曾遇过强敌;今天军行险地而军士喧哗,是无纪律的表现。临近都城布阵,是有轻敌之心。我军按兵不动,他们气势自然衰竭。长时间的列阵待敌,士兵们一定口干腹饥。最后自然退兵,那时我军再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