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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头目嘿嘿笑道:“你倒会客气,先把自己请上了,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他怕重蹈锦衣卫的覆辙,不敢乱来。
牟道微微一笑:“去衙门不难,我想打听一下道衍和尚住在哪里呢,知道吗?”
新鲜,捕快们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呢,向逮人的问路,这多少有点儿滑稽了。
捕快头目倒精明,眼睛忽闪了两下,说:“道衍大师就住在我们衙门后面,你想见他,等到了衙门,我派人叫去就是。”
牟道说:“那你们带路吧。”
那头目嘿嘿地笑道:“这么走不合适吧?我们是官差呢。”
牟道道:“你们想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官差们一愣,顿时狂涌而上,他们不大相信牟道一双手能强过他们几十双手。
牟道毫不惊慌,双臂犹如无事般一抖,众官差顿时飞了出去,个个摔得鼻青脸肿。
牟道飘然出了客栈,一群官差随后跟着。
牟道进了衙门,官差们顿时把沉重的大红木门关上了,他们想到了“关门打狗”。
牟道毫不理会,直上公堂,似乎重温了昔日回家的情景,但那份欢欣却没了。
这里虽不是县衙,他仍感到许多相同的东西,不由心酸。
公堂上没人,高高的,空空的,有几分冷漠,几分威严。牟道往公堂上一坐,发号施令:“快去把道衍和尚叫来,我有话说。”
捕快头目冷道:“你是犯人还是老爷?我们可不听你的差谴,这里没有傻子。”
牟道说:“你们既然不听我的,把我请来干什么?”
官差们正要叫喊,一个当的官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尖叫道:“都给我闭嘴!这里不是鲜鱼场,可以讨价还价,哪个犯了事?”
牟道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笑道:“看来这里你当家,让他们去找道衍和尚!”
瘦官的脸涨得通红,挣扎说:“道衍大师只能去请,找是找不到的。”
他求救于官差,没人敢救他。
牟道道:“那就去请,不然你的小命就泡汤了。”
瘦官儿叫道:“去请道行大师,就说有个侠士求见。”
车道说:“不可,那样他会跑的,就说你想求见。”
瘦官儿道:“我是请不过来他的,除非登门拜访。”
牟道松开于:“那好,我们就一同去拜访。”
瘦官儿晃动了一下脑袋,忽地向官差们瞪眼斥道:“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到底是抓我还逮他?”
官差们一呆,再次扑向牟道,在瘦官儿面前卖起了力气,各展奇能。
牟道双手一摆,使出上乘“沾粘术”一推一带。
官差们顿时陷入旋涡之中,六亲不认地打起来,叫骂一片。
瘦官儿见势不妙,欲溜。
牟道扯住了他,笑道:“老兄,带路少不了你呢。”
瘦官儿忙说:“这个我不在行,找他们吧。”
牟道抓起他就走,官差们跟着追出衙门。
一群人走街窜巷走到一座大庙面前,瘦官儿说:“道衍大师就住在庙里,你进去吧。”
大庙庄严气派,大有虎气,令人望而生畏。
牟道笑道:“你要是骗了我呢?”
“我的脖子还在你手里呢,怎么敢?”
牟道松开手,瘦官儿忙向后跳:“给我打!”
官差们迟疑不上。
牟道纵身飘入庙内。
官差们目瞪口呆,这么好的轻功他们闻所未闻,不敢放肆了。
瘦官儿恨这:“一群废物!你们在这里围着,我去调兵遣将。”一阵风溜了。
牟道进入庙堂,不见一人。
庙内金碧辉煌,莲花宝座上的佛祖铜像面目慈祥,四周是寂寞的空气。
牟道在大堂上站了一会儿,走向后院。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在拐弯处,他与道衍正好相遇了。
道衍神色一变:“是你?”
“不错。”牟道笑道,“官府里有我的‘内奸’,你到哪里都不是秘密。”
道衍说:“这里是京城,我回到了这里,我们之间的许多误会就不存在了,你还找我干什么?”
牟道道:“我们的想法总有许多不同,我不能依你的想法办事吧?悟因被你弄哪儿去了?”
“他去了西天,那是他想去的地方。”
牟道一愣,冷道:“你不是说留着他吗?”
道衍哈哈大笑起来,气息浑厚充沛,直上云天:“留着他干什么?我做了一件大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呢!”
“我为什么要高兴呢?”
道衍说:“我借他一条命救了天下的和尚,这不是大好事吗?
天下因之少了许多悲辛,不值得高兴吗?悟因为众人献身,亦做了善事。这是出家人求之不得的,他也要感谢我呢。”
牟道苦笑了一声:“看来这次是没有输家。”
“这是老衲的又一得意之作,当然要尽善尽美了。”道衍十分快活,脸上的阴云消尽了,“如果不让悟因‘成佛’,皇上若是知道了建文帝当了和尚,那还不和对待唐赛儿一样,把天下的和尚都抓起来?果如此,那天下就乱了,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惨死。这恐怕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牟道长叹了一声:“怪不得你如此理直气壮,原来你想得挺周全的,看来我真的没法修理你了。不过,真的建文帝还活着呢。你弄个冒牌的去顶替,不怕将来被揭穿吗?”
道衍十分自信地说:“只要你不捣蛋,什么事都好摆平的,我相信你不会是揭底人。”
“你的眼力不错,大概是入江湖以来最对的一次。如果建文帝自报家门呢,那不还是露了底吗?”
道衍嘿嘿一笑:“那也没用,谁相信他呢?从此以后,他就是‘悟因’了。悟远认他,这是我们商定好的。当然,若能除去他更好。”
牟道道:“你们有过机会的,怎么不动手?看来你还是错的时候多。”一语双关。
道衍“唉”了一声:“当时想把事办得更漂亮些,谁知你又插上了手,把什么都打乱了。我们都没有看透你,低估了你,这才让你追到了家门口。若是我们多动一下脑筋,也许不会是这个样子。”
牟道笑了起来:“现在你仍然长着脑袋,没人不让你用吗?”
道衍忽地一本正经地说:“少侠,为了天下百姓,你帮我个忙吧?”
“让我也替你盖一座大庙?”
“少侠,你总是充满机智,老衲十分佩眼!朱允该是你救下的,他的去处你一定知道,告诉我行吗?这是人善事呀!”
牟道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你尽管说得十分动听,我也不会上当。他在什么地方我确实知道,可我喜欢出卖人吗?”
“你没有出卖过吗?”
牟道神色陡变:“你想了结旧帐?”
道衍连忙摆手:“少侠别火,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那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
牟道哼道:“过去我没有忘记,侯至爽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这可是冤枉,她鬼得很,岂是好抓的?”
牟道冷笑道:“你不是更鬼吗?”
道衍低头思忖了一下,说:“我只能让你去见一个人,没法让你见两个。”
“那个人是谁!”
“悟因。”
道衍感到他玩了一个漂亮的花招。
牟道盯了他一阵子,随他进了一问宽大的禅房。房里很清凉,有檀香木味。房中间的木板床上躺着悟因,这时已用不着看了。
已死了多时。
牟道在房里走了两趟,说:“你打算把他弄到皇宫里去?”
道衍点头:“对,皇上只有见了他才会相信。”
这时,五个血衣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气氛顿时紧张了。
红脸老头子说:“你比锦衣卫的胆子都大,竟然搜到这里来了。”
牟道淡淡地说:“这才是第一步呢,下一个搜查的地方就是皇宫了。”
众人一惊,颈生寒意。
道衍忽间:“你真的要进皇宫?”
“这算不上难事,你不这么看?朱棣能派人杀进江湖,我无人可派,就只有亲自杀进皇宫。这么干才公平吗。”
道衍无语,心里乱腾腾的,牟道若要进宫去,那还没人能挡他,五个血衣人加上自己行吗?
牟道见他乱打鬼主意,一拍他的肩膀说:“老和尚,皇宫你先进,我不搅你的事。我本来要为悟因出口气,可你有这么好理由,我只有让你一步了。等你从宫里出来,我再找皇帝老兄论个曲直。”
道衍皱眉细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也好,给了他准备的机会。
他冲牟道柔和地一笑:“好吧,我们有先有后,官里见。”
牟道没言语,飘扬而走,飞过墙去。
瘦官儿带着大队人马冲进庙里,层层包围。
道衍走了过来,瘦官儿连忙行礼:“下官叩见大师。”
道衍冷着脸问:“你带着人闯进来干什么,想放火吗?”
瘦官儿忙道:“不不!小人想保护大师的安全,有个贼人闯进了庙里呢。”
道衍讽刺说:“我看你带路的本领更大,抓人是你的拿手戏吗?”
瘦官儿吓得连声说:“下官该死!该死,请大师原谅!”
道衍一挥手,把他们哄了出去:“我这里没人来过,回去守你的衙门吧!”
瘦官儿带着人战战兢兢地走了。
牟道在街上转了一圈,刚要返回客栈,忽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进了一家酒店,他走了过去。
刚到问口,他们先笑了。
岳华峰道:“牟兄,你来京城几天了?”
“我是刚到,你们怎么也来了这里?”
岳华峰说:“我们发现了家师的标记,就追到这里来了。
我有许久不见他老人家了。”
牟道笑道:“你师傅与官府走得很近,你可要小心点,别让他把你拉在了锦衣卫一边。”
岳华峰顿时不悦:“你怎么这样说我帅博?他老人家高洁如云,飘逸如仙,岂是你说的那种人?”
牟道道:“我又没让你去谋财害命,你火什么?难道提醒你一下,倒了你的胃口?你师傅再好也是个老头子了,总是两代人。你对他知道多少?”
岳华峰脸色怒红:“我永远也不会怀疑他老人家的操行!你这是别有用心!”
杜云香这时轻柔地说:“扬哥,难道他的话那么重要吗?犯不着生气呀?人心难测,这话还是对的。”
岳华峰温和地冲她一笑:“香妹,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受不了别人在我师傅背后说三道四,他老人家绝不会与锦衣卫混在一起的。”
牟道笑道:“你不要把你师傅看得太好,我比你更了解他,我总觉得他在为官府干活。”
岳华峰一拍桌子,“你不要说了!我师博的品格比你高尚得多!”
牟道被刺中了软处,不由火起,下要讽嘲他几句,眼前一花,范仲淹到了他们中间。
老头子冲他们一笑:“扬儿,你让我放心了。”
岳华峰惊喜异常,连忙向师傅行礼。
牟道膘了范仲淹一眼,轻道:“范先生,你抓人了没有?”
范仲淹说:“我做什么还要听你的吗?”
牟道淡淡地说:“听命于官府也算不上好事,侯至爽是不是被你抓去了?”
岳华峰怒道:“牟道,请你不要这样跟我师傅说话,他老人家一向是有分寸的。”
“我也有分寸。你师傅神出鬼没,侯至爽失踪多半与他有关联的。”
范仲淹叹道:“老夫行走江湖几十载,从没见过这么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