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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夫人幽叹了一声,不无伤感地说:“人生能有几年好,我现在想通了,不再乱管她。”
张坤吟拍桌而起:“我要管她!我是她爹,不是吃干饭的,她要嫁给谁我说了算!”
花心夫人冷笑道:“我若与女儿一心,你是什么办法也不会有的,别瞎吹。”
张坤吟一怔,沉默了。他确是没有多少办法好想。
他冲着妻子微微一笑,出手如电,猛地点向她的“膻中穴”,花心夫人闪躲不及,被他制住。
她刚要斥问,又被点了哑穴,开不了口了。
张坤吟笑道:“夫人,委屈一下吧。一旦君儿成了皇后,你就该感谢我了。”
花心夫人愤怒不已,却毫无办法。
张坤吟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出去了。
张严馨正托腮沉思,张坤吟走到她的面前。
戈剑安慰母亲去了,她这才静下来想一下心事。
她心里很乱,很烦,似乎处在漩涡里左右冲不出去。她对牟道是有感情的,虽不是爱得很深,如痴如狂,但总有些依依难舍,在父母与牟道之间,她感到难以摆正自己的位置。人间事不如意十有八九,这是多么悲哀的现实啊!
她感到自己的心在呐喊,另一个执着的自己在奔跑,而她的神色却平静如火,谁也不能从她脸上看出压在她心头上的痛苦。
戈剑十分喜欢她,多半有些古怪。她一直想把这种不正常的感情扭过来,总是没有机会。
戈剑是纯真的,不应该受到伤害,可结果呢?她不能让一个“结果”把两个人都害了。
戈剑似少年,又如少女,介在两可之间,这全是心理的障碍,她有把握让戈剑正常起来。
她要想个够,张坤吟笑了:“君儿,爹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张严馨一愣:“明天可以吗?我正静想呢。”
“不,这事很要紧,有空再想吧。”
张严馨秀眉微皱:“要见什么人?”
张坤吟道:“自然是大人物,你会喜欢的。”
张严馨歪头一想:“那好吧,我与妈说一声去。”
张坤吟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已跟你妈说了,这就走吧,那人要远行了。”
张严馨推不掉,唯有跟父亲走了。
她虽然十分谨慎,也没想到父亲会伤害她,这种天然的血缘关系总蒙着一种神秘的感情面纱,一般是看不透的。
路上,她的心七上八下,也没把问题想得过于复杂。
复杂的考虑来自复杂的经历,这个她没有。世上有几个人懂得自己的父亲?在中国,父母是不能思考的。
直到两人进了大厅,看到了郑和,她才感到不妙。
张坤吟说:“君儿,郑公公要见你呢。”
张严馨心头一颤,默然无语,怎么到了这里,不是梦吧?
郑和被她充满忧郁静怡的光辉惊呆了,竟然没说话。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颗温柔的心,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用不着去想,皇上对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挑剔的。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果然是天生丽姿,皇上好福啊!”
张严馨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说胡话吗?”
郑和大笑起来:“张姑娘,你弄错了,我在赞叹皇上的神功呢。
他忽有一梦,你就出来了,皇上要你进宫呢。”
张严馨吓了一跳:“父亲,他在说什么?”
张坤吟没法不摊牌了:“君儿,当今皇上雄心非凡,夜有大梦,梦到了你。这是好事,你就随郑公公进宫面君去吧。”
张严馨脸色一变,犹如当头挨了一棒,料不到会不妙到这种程度。
她极力镇定了一下,冷道:“你没有搞错吗?我是不会去的。”
张坤吟说:“君儿,这是难得的殊荣,别人想去还捞不到呢。”
“那你就让别人去吧,不关我的事。”
张坤吟轻哼了一声,眼里泛起少有的怒光,身形一欺,猛地点向她的“命门穴”,太突然了。
张严馨仍没想到父亲会陡然下手,急闪不及,被点在那里,一颗心霎时向下沉去,眼里有了泪水。这就是亲情,虚伪!
“郑公公,我把小女交给你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他会更放心些。
郑和笑道:“百大侠放心,令媛一进宫门,皇上就会有旨的,你等好吧。”
张坤吟看了一眼女儿,低沉地说:“君儿,爹这是为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张严馨的心碎了,把脸转向一边,不愿再看他。
张坤岭长叹了一声,悄然而出,有些寂寞,沉重,似乎也有伤心。
郑和快活地说:“张姑娘,将来你会贵不可言,有什么好烦呢?
做一个温顺的人吧。”
他身形一飘,蓦地使出“宝血神功”,一掌向她的“百会穴”拍去。
张严馨顿感冰寒加身,冷到心里,一身惊天武学还没及发挥就这样被废去了。她的心随之也死了,一脸灰败。
白三败不由替她惋惜,连连摇头。
道衍走过来说:“你们动身吧,夜长梦多。”
郑和点了点头,命白三败立即去准备。
这时,幽影一闪,辛子林到了大厅一角,陡见张严馨神色不对,吓了一跳。
他本是来找海天龙的麻烦的,这时别的全忘了。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暗思主意。
忽然,雷婆婆走了进来,大声道:“找我何事?”
郑和笑道:“前辈,您是武林唯一的大高手,我想请住京城一游成吗?”
“为什么请我?这里不是有了一位姑娘了吗?”
“前辈,皇上仰慕您的神功,命我一定请您一游,您就给我一个面子吧!”
这又是胡诌。
雷婆婆信以为真,满心欢喜,点了点头。
郑和大乐:“前辈,您就与张姑娘一起吧。”
雷婆婆没有异议,不由抚了一下张严馨迷人的秀发:“多好的姑娘!”
辛子林暗中大骂:“老死婆,坏了我的好事!”
有雷婆婆在侧,辛子林不敢轻举妄动了。
停了一会儿,辛子林越发感到不妙,转身溜了。
他自忖救不了张严馨,更不想让郑和把她弄走,唯有另打主意。
不知为什么,他从心眼里瞧不起郑和,觉得自己比他强多了,为什么美人跟着他呢?这不公平!
他在街上乱走了一阵,想到了牟道,便飞跑了起来。在他看来,牟道虽然不是东西,但他毕竟是个英雄。虽然他并不服气牟道,但他承认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过牟道。美人与英雄在一起,他意见不大。
几个起落,他到了客栈。牟道正在沉想,犹如一尊石头。
侯至爽一旁坐着,脸很冷。
辛子林一下子冲到牟道面前,嘿嘿笑道:“老牟道,你怎么谢我?”
牟道看了他一眼:“你做了什么好事?”
辛子林十分得意地说:“那可是一流的大好事,如果我不告诉你,哎呀呀,你会后悔一辈子,再也不想娶媳妇。糟透了。”
牟道淡淡一笑:“难得你这样好心肠,别再添油加醋了。”
辛子林道:“老朋友,大事可不好了,张严馨被郑和弄去了,你快点去救人吧!本来我想救她的,忽然去了雷婆婆,我只好把便宜让给你了。你得了,也比郑和弄去强。”
牟道一愣,不大相信他的话,张严馨是不大容易被抓的,郑和岂有捉仙术?
辛子林指了一下他的脑袋,嘿嘿笑道:“看来你比我还傻,分不清人话与鬼话,我若有意来耍你,会比这要狡猾。你不去拉倒,我可要去了。”
他展身就走。
牟道沉不住气了,飘身而起。
侯至爽忽道:“小心上他的当,他是好人吗?”
牟道说:“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等着。”
“不,我和你一块去。”
“郑和那里难道好玩吗?你还是静一下吧。”
侯至爽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了。
牟道冲她微微一笑,弹身而去,不见了。
片刻。他到了郑和的住处。
辛子林说:“我可要开腿了,你进去吧,别说我领你来的。”
牟道没理他,直向大厅走去。
郑和等人正要离去,忽见他来,全愣住了。
牟道道:“片时不见,你的收获不小呀。”
郑和乐道:“等会儿我的收获更大,知道为什么吗?”
牟道深情地看了张严馨一眼,有些激动:“这可怪了,我与你有相同的感觉,倒霉的是老天吗?”
郑和顿了一下:“你要怎么样?”
“把他们放了,这是最简便的。”
他扫了一眼唐赛儿与中年和尚,感到他们很可怜。
郑和哈哈地大笑起来:“我看你是疯了,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人在我手里,一切都得听我的。你不想让他们活了吗?”
牟道道:“你要应付的是我,与他们不相干的。你也是个人物,也干要挟的事吗?”
郑和神色一变,脸上腾起紫气,杀机从眼里向外扩展开来,他想一搏了:“前辈,你想教训他一下吗?”
雷婆婆有些不快,你小子倒精,让我帮你打架的;但她却推不得,否则岂不是怕了?
她冷哼了一声:“牟道,你想怎么打?”
牟道笑道:“这个也要上告示吗?你别弄错了,我可不怕你。”
雷婆婆脸一沉,浑身摇摆起来,犹如暴风雨中的垂柳,啪啪有声。
暮地,她吼了起来,正是她的“风雷吼”神功,初如南海响起的螺号,瞬即变得刺耳难听了,宛如刀在石上磨,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吼声难听到了极点,她双掌一扬,运起“天绝神雷掌”,挟起隆隆之声,闪电般向牟道劈去,狂劲拔山撼岳,鬼泣神惊。
车道扭身一飘,神不知鬼不觉到了她的身旁。
雷婆婆毛骨悚然,双手飞旋一划,猛向外震。
牟道腾空而起,跃到一丈外去。
雷婆婆虚惊一场,直喘粗气,感到有些后怕。
郑和冲海天龙一点头,海天龙挺起了腰杆。
四个锦衣卫杀手站到了一起,各人握着一把剑。
海天龙一扬手,四个小子扑向了牟道,恶狗似的。
何大海没忘了扣着几枚金针,到时候暗下手。
牟道知道,该是仗剑寻仇的时候了。
他长剑出鞘,寒光凌人。
四个人一愣,大喝一声,同时使出“太白醉剑”来,仿佛恶风起低谷,狂搅横摇走光明,闪电在他们之中。
牟道毫不畏惧,长剑横空一划,“地绝天灭”出手,银花四朵向阳开,万丈光芒泻流星。
闷哼迭起,血雨乱飞,好不威猛。
海天龙胸前多出一个洞;何大海暗器未发成了独眼龙;温蚊断了一条臂;马月的小腹被刺透,狼狈之极。
牟道毫发未伤,威风凛凛。
郑和被挫了锐气,把张严馨推给了雷婆婆,说:“前辈,她交给你了,若是这小子充横,你就杀了她,让他什么也捞不到。”
雷婆婆心中有恨,便不推辞,抓起了张严馨往身边一带,冷道:
“你若不快点离开这里,我就让她好看。”
她微用内劲,张严馨顿时大汗淋漓。
牟道不得不后退,他若抢夺,虽可杀了他们,张严馨多半也会香消玉殒,他不敢硬来。
迟疑了一下,他举剑欲杀海天龙,雷婆婆大声喝道:“快退!否则体怪我无情!”
牟道只好再退,心如刀绞,一时无法。
郑和低声说:“看来一时离不开,不如你去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