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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疾说:“有什么不好,我们又不是为了自己,犯上作乱岂能坐视不间?”
段百苦叹了一声:“国有大难,我们唯有除孽,别争了。”
三人于是不言。
牟道感到不大对劲,便跟在他们后头。
过了一条街,他们进了一个亮堂的院子。
郑和正在大厅里饮酒,脸都有些红了,似乎闷闷不乐。
白三败坐在他的对面,滴酒未沾。
三儒进了大厅,牟道躲到了一边。
郑和对三儒相当客气,请他们共饮,被谢绝了。
分宾主坐下。
文疾道:“郑公公,我们有一事相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和笑道:“先生客气了,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文疾说:“公公是否要把侯文通的女儿献给圣上?”
郑和微微一笑:“这是海天龙的主意,我看也没什么不。”
文疾道:“这事原无不当,怎奈侯的女儿大非常人,麻烦就出在她身上。”
郑和不以为然:“这能有什么麻烦?”
文疾说、“她有不臣之心,欲效发武则天当国。”
郑和大吃一惊,这是他不曾想到的:“你如何知道的她的这个图谋?”
“云中魂想拉老夫入伙,我们才弄了个清楚。”
郑和听他细说了一遍,不言语了。
过了一会儿,郑和道:“这事先不要声张,等我们腾出手来收拾她不迟。侯家父子可以先行除去,还要有劳三位先生了。”
文疾笑道:“公公客气了,为朝廷效力是巨子的本分,我们自当出力。”
郑和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我先敬各位一杯。”
三儒连连摆手。
牟道这时向后一闪,飘然离去。
回到客栈,他又行起功来。
约摸过了有半个时辰,他感到好受多了,便走向侯至爽的门口。
他轻轻敲了几下门,侯至爽问:“是谁?”
“是我,有事相告。”
门开了,他走进屋去。
侯至爽未睡。
牟道冲她一笑:“有件不幸的事,你要听吗?”
侯至爽笑了,两顿生霞,轻甜地说:“我不相信你会告诉我坏事,这有什么趣呢?”
牟道严肃地说:“这是真的,你的事让郑和知道了。”
侯至爽脸色一变,马上叫道:“我不信,他怎会知道?除非你告了密!”
牟道叹了一声:“告密是自然的,却不是我。云中魂露给了‘杏林三儒’,三儒向郑和告的密,把什么都说了。”
侯至爽的身子一颤,仿佛被人赶下了女皇宝座那么懊伤,恨道:“都是你坏了我的大事,如果你答应帮我,我也不会找云中魂这个废物!”
牟道道:“这还不是最糟的,他们要向你的父亲兄弟下手了,三儒甘当走狗。”
侯至爽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阵子:“你的话到底有几分真的?”
牟道说:“我若想欺骗你,难道没有更好办法吗?我若没有自己的原则,帮你岂不更美?”
侯至爽一时乱了方寸,不安地说:“那我该怎么办?”
牟道道:“你就放弃帝王梦吧,以静待动,寻机冲出难关。”
“那我的父亲兄弟呢?”
“让他们躲一下吧,总会有生路的。”
侯至爽不语了,心中难受,直想哭:“怎么会糟到这种地步呢?
难道一切都过去了吗?”
她终于流下了泪,并真切地感到了自己的肩头是这么瘦弱,迎击暴风雨还缺少点什么。
牟道望着她发呆,仿佛眼睁睁看着一根石柱被咆哮的洪水冲走了,仅留下一片遗憾。
他可想象出侯至爽的心情,却没法想象出她向何处去,这是关键。
侯至爽哀叹了一阵,说:“做大事难,这是我知道的。想不到这事还没轮到我去做,就没有了机会,我不服气!”
牟道道:“这是你还没有真的相信我的话,等一会儿你就服气了。凡事无所谓难,这要看在什么时候做。”
侯至爽两眼迷茫,叹恨生不逢时,人事易变。一切太浩大了,太混饨了,把握太难。
忽然,门被撞开了,侯文通闯了进来。
牟道冲他一笑,他顿时僵住了,说不出话。
牟道道:“你在逃难吧?”
侯文通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牟道没吱声,目光洒向侯至爽。
侯文通说:“爽儿,出事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爹说一声呢?这下可好,人家要连根拔了!”
侯至爽无言地看了父亲一眼,低下了头,心中乱极,是悔?是恨?还是……
侯文通瞥了牟道一眼:“少侠,你不会乘人之危吧?若是你能帮我一把,你挖我的墙头那事就算了。怎样?”
牟道笑道:“你倒会做生意。若是你想改邪归正,我可以帮你一下。”
侯至爽说:“爹,你怎么知道出事的?”
侯文通“咳”了一声:“我正去找郑和,迎面碰上白三败,他与我的交情不错,就向我交了实底。三儒不是东西,说不定已扑向这里来了。”
“哈哈……”外面有人笑,“不错,我们确实来了,先请你去一趟呢,郑公公有话问你。”
“问我什么,老子又没犯事?”
“谁说你犯事了?不过想弄清楚你是不是主谋。”
侯文通气得浑身乱颤,却不敢冲出去拼了,那样多半会一拼就了,三儒的武功比他高明。
如今流行株连风,一旦被逮住,有口也说不清,锦衣卫都有疑心病,黑的能审出白的来,纵是冤有千尺深,谁管这些呢”
他憋了一阵子,终于骂道:“你奶奶的三个老龟儒,把老子的头剃了,你们能得什么好处?白费心机吧!老子不是主谋,也不想跟你们三条狗走!”
三儒嘿嘿地笑起来:“这小子真不是玩艺,刚从那里跑出来就骂我们是狗,脸也不要了。”
侯文通不吭声了,暗思脱身之计,早知有此一灾,当他奶奶的什么国丈呢?真是昏了头!皇上的门庭是可以随便登的吗?海天龙误我!
三儒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慢慢推开了门,与牟道的目光一碰,他们愣住了,暗叫晦气!姓候的真精,把这小子拉上了贼船,不好弄了。
他们向后退了一步,文疾道:“我们来找侯文通的,不关你的事。”
牟道微笑说:“与找我是一个样,你们不是要抓主谋吗,主谋就是我。”
文疾嘿嘿一笑:“差不多,这事你干得出来,我早该想到这一点。”
侯家父女一惊,心思各异。
侯文通暗骂牟道好毒,用暗计把侯家害了。
侯至爽却说:“牟兄,你怎么把这事往你身上揽呢?”
牟道笑道:“这有什么,反正官府又不问错对,只要能找到个主谋就行。我本来就知道这事,至少也是个同谋,说我是‘老谋’也不亏。”
侯文通呆在了那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侯至爽则略感欣慰,两人总算走到一起了,若是在事败前,那该多好啊!人生难得两全!
三儒这时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恨道:“牟道,你少强出头,这个罪名你也担不起的!”
牟道大笑了起来:“大英雄总得担大罪名,这才相配呢。象你们之流,我连罪名都给你们找不到呢。”
三儒气得发疯,一时没有良策。他们想到了拼斗,终不敢出手,对方也是三人,他们没有把握获胜。
文疾有些不甘心,冷道:“牟道,你自诩大英雄,敢弃剑不用吗?
那才英俊呢!”
牟道笑道:“这个难不住我,一掌也能教训你们。”
三儒又惊又喜,叫道:“那好,你出来。”
牟道飘然而出。
几个人走到客栈外,牟道面南站注了。三儒把他围住,身形一展,各施奇学,毫不留情。段百苦手腕一庞,十指连弹,强劲的内家指气射向牟道的眉心。
文疾长剑搅起一片虚影,一招“仙人指路”,刺向牟道的丹田,快得恍馏。
傅太旧双掌向上一捧,飘然一揉,一式“碎玉断金”,按向牟道的后心,冷劲极强。
三人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
牟道微惊,身形一挪,旋腕拍出三个掌影,犹如白莲花那样光明,分击三人。
“扑哧”一声响,气浪四迸,三儒向后退出几步;牟道未动。胜负判也。
忽然,文疾叫道:“这小子使的是毒掌,我的眼睛好痛!”
段百苦、傅太旧亦感到了不妙,连骂牟道无耻,暗施诡计。
牟道莫名其妙,略一想,便明白了原因,这是自己中的毒被逼了出去,不知是吉是凶。
他长吸了一口气,弄清了毒的走向,也知道了刚才仅逼出去一点毒。他没有辩解。
三儒中毒,苦不堪言,转眼间毛发落尽,也成了秃子。
牟道哈哈大笑。
三儒没法儿再斗了,闪身而去。
侯至爽这时走过来,关切地问:“牟兄,你没有事吧?”
牟道道:“又多了几个秃子,不错。”
侯至爽这才注意到他的光头,啼笑皆非。
侯文通也走过来:“我们怎么办?”
牟道说:“你不是很有钱吗?带些钱藏起来不就行了吗?”
侯文通连连摇头:“这不是好办法。锦衣卫无孔不入,除非藏到老鼠窟里。要想好起来,唯有武功更高些。少侠,你能教我两手吗?”
牟道说:“教你也没用的,”他们的人多,你抵挡不住的;何况你的心地不良,有了更高的身手说不定首先要干的就是坏事呢。”
侯文通大是尴尬,但他马上又恢复如常,大声道:“少侠,我发誓,从此后若再干伤天害理之事不得好死!你就教我两招吧!”
牟道迟疑了一下,就把“禹步”传给了他。
侯文通原以为牟道的步法一定神奇难测,不料并非如此,这让他大失所望,以为牟道教给他的不过是一般的步法,心中不满,暗骂牟道小气。
侯至爽别具慧眼,静心默想起来,她觉得“禹步”适合她,是种难得的奇技。
同是一件事,父女两人的感受就大不一样,这是牟道事先预料不到的。
侯文通眼珠转动了几下,说:“爽儿,你弟弟就由你照顾吧,我得走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纵身而去。
侯至爽没有吱声,望着父亲远去的方向发呆,心中空荡荡的,往日的雄心全没了。她也弄不清自己怎么变得这样快呢!侯文通蹿过一条街,刚要闪进一家院子,忽见从西边过来两人,前面的是海天龙。他急闪一旁。
海天龙有些不安地问:“白兄,公公找我什么事?”
白三败说:“不是赏你,至于怎么罚你,我也不清楚。”
海天龙吓坏了,忙道:“白兄,请您一定拉我一把,我又做错了十么?”
白三败不语,大步向前走。
海天龙又说:“白兄,我对皇上,对公公都是十分忠心的呀。”
白三败仍不言语,似乎他的话已经说完了。
侯文通觉得看一眼海天龙倒霉也不错,便跟了上去,若没有这小子他妈的骚主意,老子的日子正好过呢!
海天龙受不了白三败的沉默,乞求他说;“白兄,我给你下跪了,你就露一点口风吧!”
白三败冷漠地说:“你知道也无用,这两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海天龙说:“我正忙着逮捕唐赛儿呢,如今有了她的行踪,只因还没有抓住她,我不敢说大话。”
白三败叹了一声:“也许你还有机会,别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