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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远估计他喝得差不多了,冲旁边的弟子使了个眼色,三个和尚猛地向他扑去。
牟道手一摇,顿向下滑,三个和尚的光头碰在了一起,象抵牛。
众人大笑。
三个和尚的功夫不弱,按说不会出现这样滑稽的场面,怎奈他们用力过猛,又以为一抓必中,这才闹出笑话。
悟远脸上也无光。
三个和尚大怒,运起“无相神功”向下猛劈。
牟道忽地又飞起来了,踏上了他们的光头。
三个和尚气极了,拧臂猛击牟道的下三路。
牟道突地一仰,飞到另一张桌子上,安然无恙。死亡之花并没能立时在他身上开花结果。
悟远见三个弟子收拾不了牟道,便亲自动手了。他的佛门禅功又精进了不少,与道衍的半夜长谈他获益非浅。他不相信牟道能颠倒乾坤。
他现人无数,以为牟道不是雄霸之才,不可能有太大的造化,更不会战无不胜,那简直是神话了。
牟道并没因他动手改变了模样,待他靠近了,满肚子的酒菜一下子喷了出来,全吐到了悟远的头上,弄得悟远狼狈极了,几乎气死。
楼上的食客们更是哄掌大笑,十分热烈。
悟远的三个弟子大怒,向食客们大打出手,跑得慢的全被他们掐着脖子扔到了楼下。
悟远差点儿被酒气熏倒,忙用僧衣擦头,在脖子上溪到一块肉渣放到鼻子边一闻,他差点儿也吐了。
和尚怒极了,跳了起来,双掌阴阳一开,使出“般若掌”,狠命向牟道拍去,雄浑的内劲如潮般涌了过去,十分骇人。
牟道却不接,身子一翻,闪到另一张桌后去了。
空性见有机可乘,欺身上前,陡使“虎爪手”,抓向牟道的后脑勺,想给他开个天窗。
牟道并非他想象的手忙脚乱,身形一摆,空性抓到桌子上。
空无这里冲过来,一记“罗汉开山”,击向牟道的面门。
牟道向下一矮身,使出借力打力的功夫轻轻一带,空无的拳头便毫不犹豫地击在空性的肚子上。
空性大叫一声,被击到楼下去。
空相忍不住了,从背后扑向牟道,使出“龙旋腿”,踢向他的太阳穴,动作好快。
牟道轻轻一跳,使了个“顺水推舟”,空相便不由自主地踢向空无的裤裆。
空无“哎哟”一声,也被踢飞,滚出花月楼。
牟道哈哈一笑,趁势一抓,空相逃无可逃,被扬出楼去了。
悟远见自己的弟子转眼间都成了“下楼将军”,哭笑不得,这回可把少林寺的人丢尽了。
他一向精干面相学的,这回怎么走眼了呢?无论如何看,他都不认为牟道是个可怕的杀手的。
现在还是这么看,虽然碰了个头破血流。
牟道笑道:“老和尚,这回你确是‘光’了,要我把你扔下楼去吗?”
悟远冷哼一声:“老袖会让你失望的。”
他双手飘然一抱,身向下蹲,使出了少林寺镇寺绝学“天龙神术”,周身霎时扬起层层光气,向外辐射,劲如狂澜。
牟道微微一惊,知道碰拼毫无益处,飘扬而起,并送给老和尚一顶高帽,“老和尚,真有你的,早使出这下子,我已下楼三回了。”
悟远没有吱声,下楼而去。他并不真的相信“天龙神术”能把牟道扔出花月楼三口。
和尚虽是秃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牟道这时独占了花月楼,反而更感到了无趣。当年苏东坡长叹“高处不胜寒”,大概应有这样的心境。
他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隐隐又感到了毒的威力。
他中毒不浅,一时还没有工夫去化解,唯有用无上问家真气把毒包起来压在胃里。这自是可怕的,却没好办法。
一时坤思飞扬,他想了许多许多。从戈剑想到张严馨,又想到范幼思,想到海天龙,还有将来,自己还会有将来吗?
想到茫然处,他感到身体发空,似乎没有可落个去的地方。
与侯至爽一起杀杀打打倒也自在,可那样自己的人格,良心就永远失去了。
他不能做一个自私的人,他有自己的本色。
这时,一个人走了上来,是尤坤。他冲着牟道笑道:“少侠,有人让我送给你一个贴子。”
车道接过帖子一看,让他晚上到东山一会,以了恩仇。是海天龙写的。
他淡然一笑:“这是海天龙交给你的?”
尤坤摇头说:“不是,是个女人交给我的。”
“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认得,样子很神秘。”
“她说了些什么?”
“她让你吃饱喝足,别做个饿死鬼。”
牟道没有吱声,脸上扬起难从察觉的冷笑。他扬手一振,贴子成了粉未,飘身下楼去了。
尤坤嘿嘿地笑了,似乎报了仇。
牟道出城而去,直奔东山。他走得不快,等着太阳落下去。
他心里很静,以致于觉得头上的行云在轰鸣着飞行。
东山离妙远城有三十多里,山不是太大,但村草很能长。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山上有许多洞;有的是相通的,有的是孤单的,但都别别扭扭,没有一个是顺溜的。
它叫百洞山。
牟道到达东山时已是残阳如血,一堆乌云挡住半边落日,颇给人国破家亡的感觉。若不是满眼都是翠绿,他还以为到了深秋季节呢。
他在山脚下看了一会儿山上的情形,慢步上山去。虽是白天,也一脚深一脚浅的。
他快要到了山顶,夜色降下来了。他在一块石头上站了一会儿,听到一阵怪风,极似女人的呜咽。
他心里不舒服,仿佛这悲声与他有关。
停了一会儿,乌云布满了天空,起风了。
万干草木随风舞动,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少顷,风雷大作,闪电似龙,夜空里一片狰狞。大雨倾天而下,不想过了。乱吧,来它个底朝天,全他妈的下地狱吧。
车道成了个落汤鸡,在风雨中寻找海天龙。哪有人影?
但他知道对方绝不会热衷捉迷藏,一定另有埋伏。
他在山头上飞转一圈,借着闪电看见旁边的洞口处站着一个披着蓑衣的高瘦男人。
他扑了过去,那人转眼间不见了,在石洞深处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他犹豫了一下,追了过去。
洞中隐隐有低位声,十分疹叭。
他刚走到拐弯处,一团乌粉电射而出,击向他的眼睛。
他向前一冲,顿觉脚下踏空,中了人家的陷阶。
这时他没有慌张,身形一旋,拔空射出两丈外去。
“好身手,怪不得那么多人治不了你。”
一个极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的。
牟道道:“阁下是何人?”
那人说:“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我不会帮着你。今夜的天气很糟,恐怕你也会很糟起来。”
牟道哈哈地笑起来,在洞中嗡嗡响:“阁下的信心倒不比外面的风雨差些,只怕手段难以景气。”
暗中人叹了一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没事找头疼的,单打独斗也许我胜不了你,可我们有几个人呢。”
牟道道:“你们是海天龙收罗来的?”
“那小子算什么东西,他连见我也不配呢。”
牟道一怔:“那你们就是为女人卖命了?”
“一个要死的人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牟道哼了声:“阁下的口气不小,敢亮相吗?你连这点勇气恐怕也没有。”
“哼,老夫岂不知这是激将法?”
双方沉默了,洞中只有外面涌人的风雨声。
牟道凝神谛听了一会儿,向一暗处欺去。
忽见火光一闪,顿喝立起:“遭打!”
一个火球飞旋着击向他的面门,快得不可思议,惊心动魄。
多亏牟道达到了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否则非被击中不可。几乎没有思想,他便滑出几尺以外。
火球扑空,一闪而灭。
对方哼了一声:“小子,你能躲过老夫的‘乾坤球’也没用的,这不过一试而已,还没跟你动真格的呢。”
牟道笑道:“山上没人,你可以放心吹,我对吹牛家是格外宽容的。”
对方不吱声了,四周响起沙沙声,仿佛有无数人欺向了他。
这真怪了。
牟道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希望不是它出的毛病。当然不是。沙沙声更响了,也更近了,这绝不是欺骗所能维持的。
牟道抽出长剑,凝神以待。
洞中虽黑,但他目力惊人,还是可以看得清周围的,而沙沙声来自何处,他没有弄清。
突然,几道人影向他扑来,凶猛异常。
牟道见他们矫健异常,不敢大意,手腕一旋,振剑而出,一道光华破空而起,分成几道剑芒刺向来人。
扑来的杀手似乎根本没想躲,在中剑之时把手中的东西抛向了牟道,霎时毒雾弥漫。
牟道料不到他们都是死士,大惊之下唯有急撤,虽然他的身法快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毒粉还是有一些抛到了他的头上。好惨烈的毒物,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转眼问他成了秃子。
死士们也因此受到殃及,瞬间时成了白骨,阴森极了。牟道的内功若不是深到了骇人的地步,他的脸恐怕这时也要烂了。
饶是如此,他的眼角,嘴边也如刀割般难受,眼睛流泪。
他错误估计了形势,万料不到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一股仇恨油然而生。敌人远比他想象的可怕。
暗中的那人惊奇地“喷喷”了几声:“好小子,有种,想不到‘毒大爷’也成了灰孙子,怕你的物件还不少呢。不过也别得意,这才是第一关呢,还有第二关、第三关……哈哈……有你受的。”
牟道向前冲了几步,想辨认发声的地方。
蓦地,“嗡”地一声,几个怪人又扑向了他,全穿着分不清的皮衣,戴着面具,弄不好也是死士。
牟道不知他们有什么花招,晃身穿过他们,几个怪物竟没有拦住他。
不料,又碰上三个怪物,把他围在了当中。
他冷哼一声,决定较量一下。
怪物们突地抖开怀,露出怀中的大铁盒子,猛地向牟道没去,竟是滚开的油。
牟道大怒,这他妈的也太下流了,把锅台上的东西也搬来了,老子是和尚吗?
他甩手划起一道剑幕,挡住泼向他的热油,随之分刺敌人。
怪物们不伯死,伸臂就抱牟道,想几个人缠在一起,同归于尽。
牟道左掌飘摇一晃,抖出几个掌影把怪物击飞。不料怪物的身上粘糊糊的,弄了牟道一手。
牟道大惊,沾到自己身上来的绝不会是好东酉。
怪物们已死了,但他们已完成了任务,把最恶毒的东西沾到了牟道手上。
他们并非牟道所杀,而是自暗中控制他们的人干的。
牟道连连失利,知道洞里不能呆了,闪电般冲向风雨中去。
他把手放在水汪里洗了一阵子,粘东西是洗去了,感觉却没有洗走,仿佛有千条线一样的虫子爬进了他的肉里,要慢慢吃掉他。
这正是回疆的“噬人毒”,酷烈无比。牟道与他拉上了关系,那是倒八辈子霉了。
他难过地坐在那里喘了一阵子,感到头疼欲裂,身子发热,雨水丝毫不能使他清醒。
他慢慢趴下,把脸贴在湿透的地上,想摄取一些凉意。
人总要再回到土地里去,他觉得及早向它亲近没错。
凶猛的雨点子打到他身上,他浑然不觉。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