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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幼思在朦陇中听得也清,暗恨自己无用,怎么几碗酒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呢?十碗,自己没喝完呢?她忍住强烈的晕痛,慢慢扶桌站起,瞬间里,她也体会到一种强者的欢乐。
她把手伸过去,又端起了酒碗,又扬起了粉颈,那雪白的脖子在烈酒的冲动中动人地起伏着,发出欢快的暗响。清冽的酒使她的脖子光泽更好,如玉如水。
做苍山,永不倒,飞龙直下处于渊,鬼神惊呼儿女好,风啸啸。
范幼思拼着性命把碗里的酒喝光,向地上栽倒,彻底虚脱了。
张严馨玉掌一摆,一股柔和的内劲把她托住,让她站在了那里。
牟道不知她要搞什么名堂,默然无语。
张严馨笑道:“牟兄,让她这么站着你看可好?”
牟道说:“你打算让她站多久?”
“只要兄长乐于助她,片刻即可。”
“我担心她会醉死。”
“不会的,我的兄长,我已点了她的‘灵台穴’,酒在在我的控制之下,猖狂不起来。”,
“你想趁她无念时打通她的脉道?”
“这是我的一半想法,另一半保密。”
牟道注视了一会儿范幼思,挥掌拍向他的“命门穴”。范幼思顿时动起来,身法十分灵活,一点也不象酒醉的样子。
范幼思的舞动越发快了,几乎惊心动魄。
牟道不由赞叹张严馨的绝代聪明,让一个人在无念状态中接受某种东西,那与天生的没有什么两样。
十分清楚,范幼思不是乱动,是在操习一种极为深奥的武学,张严馨试图把一种在清醒状态下无法修习的奇术印在范幼思的脑海里。这是一种伟大的发明。
范幼思猛烈酣畅地飞旋舞动了三百六十个回合,汗如雨下,人也清醒了。张严馨突然抽力,她立身不稳,向外飞出。牟道反手一勾,她站住了,停住时的姿势十分优美、迅捷。
范幼思这时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呼一声“姐姐”,向张严馨扑了过去。她激动极了。张严馨捧起她的脸儿看了一会儿,笑道:“好妹妹,以后你就轻易不会醉了,可要时常喝哟。”
“不喝会怎样呢?”范幼思歪头问道。
张严馨拍了一下她的左腮:“不喝就要遭打,浑身不灵活。
遇上强敌,喝一口酒就增添一分雄壮、几分胆气,妙得很呢。”
范幼思忽地娇笑起来:“姐姐,你真逗,这样我岂不要带上一个酒葫芦?”
张严馨、戈剑也都笑起来,十分开心。
几个人又说笑一阵子,吃喝一通,离开酒店。
范幼思用一块红布背上一个大酒葫芦。
她做梦也想不到会与酒结下不解之缘。
四人走向一条胡同,忽听有人喊冤,嚎哭如鬼。
他们走过去,见一个五旬左右的老人跟在路上正向几个官府中人磕头。
“大人,老汉有冤啊!前日小女在家洗衣,被王家少爷看上了,硬说小女勾了他的魂,要小女把魂还他。老汉不依,他便抢人。我去他家评理,他要我付给他失魂费,我没有钱,便被他好打一顿。大人啊,您要为我作主呀!
当官模样的那人道:“这倒奇,你带我们去上家。
那老汉爬起来就走,一拐一瘸的。
望着衣衫破烂的老汉,牟道心潮难平。这就是穷人啊无依无靠,对付苦难的办法唯有喊冤。可世上哪有青天?
他们随着老汉来到一棵锻树前,北面的一家颇有些富气,门高院大,门旁卧着两条恶狗。
双肩大门上画着两幅画,剑斩猛虎;刀劈恶狗,栩栩如生。
那老汉不敢靠近门口,冲着几个官差一指:“大人,就是这家。”
几个官差刚到门口,两条狗扑向他们。
几个人把狗击退,进了院子。
少顷,几个人走了出来,神色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个当官模样的人说:“老头,我们真让你骗苦了,你半点冤屈也没有。王家少爷被你女儿勾了魂,她不陪他谁陪?你女儿有福陪伴王家少爷是你的命好,若再胡闹,决不客气!”
老汉呼天抢地哭起来:“天理啊!我要去衙门告状!”
那人嘿嘿一笑:“老头儿,告状要花钱,你有吗?王家少爷不让你送几套嫁妆已是便宜你了,别不知足。”
老汉绝望了,用头直撞地。霎时血流满面,呼道:“老天啊!
这是个什么世道呀?!”
一个官差飞步纵到他的左侧,用脚蹬了他一下,冷冷他说:
“老头儿,青天白日的,你再胡说就割你的舌头。”
“割吧,我不怕!”老汉怒喊起来。
那官差正要让老汉吃点苦头,戈剑道:“当差的,你改悔吧,不然就无门了。”
几个官差这才注意到他们,大笑起来。
张严馨的美丽压得官差喘不过气来,好梦做得飞快。那个当官模佯的人说:“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碰上大大的美人,好运道。
你们几个想替老汉撑腰?”
戈剑点头说:“不错,这让你很不舒服是吗?”
那人快活地大笑起来:“恰恰相反,我高兴极了,没有比你们给老汉撑腰更妙的事了。
不过,你们最好先让女人开口,美丽的女人是顶顶重要的。”
张严馨冲范幼思一笑:“妹妹,你去让他变幻一下对女人的偏见。”
范幼思迟疑了一下,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向几个相貌凶恶的男人。她没与人动过手,心里发怯。但她感到身上有劲,故不十分怕。
几个官差看着美人走向他们,似乎要投入他们怀里,心里痒痒的,嘻皮笑脸。
范幼思没有让他们满意,走到距他们还有一丈多远的时候突然发难,不由自主地向他们劈出一掌,几个小子顿时被震得一个趔趄。
范幼思看到了希望,立时来了精神,身形一转,直取一个官差的后脑勺,那小子抱头鼠窜。
片刻,官差们发现她并不如何高明,猛地围上去想找点便宜。
张严馨忽道:“长饮酒,万丈手,不醉不迷风如柳,酒酒酒。”
范幼思闻声会意,顺手取出酒葫芦。
几个官差不知她要干什么,不由后退了几步。等见她当众饮酒,大奇。
范幼思猛喝几口酒,身子顿时轻灵起来,无处不柔,飘飘欲飞。她心头一喜,纵身击敌。
这次她身法如电,官差岂是她的对手。啪啪扑扑几声响,几个官差全被打散了,受了重伤。范幼思欢喜之极,庆幸自己不是无用人了。
这时,从院子里走出一个少年,直取范幼思,几乎是偷袭。
范幼思拧身一转,双掌向前一推,正击在少年的前胸上,少年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老汉一旁狂笑起来:“死得好,死得好!替我女儿报仇了。”
范幼思一怔,一个瘦小的老头儿从院子里走到门口。他几乎没有特色,太普通了,唯有老头帽上的顶子格外醒目,刺人眼睛。
他背着手扫视了几眼众人,冷冷地笑起来,犹如哭,似乎声音被什么堵住了,极不流畅。
“是你打伤的他们?”他怒视范幼思。
范幼思被小老头雪刀一样的目光吓了一跳,略有不安:“是他们先找上的我。”
老家伙毒毒地点了点头,仿佛被噎住了似的,直向范幼思走去。
范幼思感到一种奇特的威胁,忙喝几口酒壮胆。
老头子走到她的面前,狞笑一声,伸手就抓,动作倒也利索,但绝无大家的气象。
范幼思玉臂摆起,犹如轻灵的水蛇,向外一拨,骤然发力。
老头子仿佛遭了炮烙似地缩手,老头帽突地飞起,帽上的红顶子击中范幼思的“人中穴”,娇面顿时肿起,人也麻本了。
张严馨吃了一惊,飘掌直取老头子,宛如虚影泄地。
老头子拧身弹起,逃如流星。
张严馨见他轻功极佳,没有追杀。
她轻抚了一下范幼思的面孔,叫道:“妹妹,你有什么感觉?”
范幼思哀叹地说:“浑身发紧,面部发热。”
张严馨摸了一下她的脉搏,神色大变,惊道:“不好,你中了败血毒。”
老头子一旁笑了起来:“丫头,你倒有见识。她要想活命,唯有跟我来。”
“你想怎样?”张严馨冰冷地问。
“咳,老头子能怎样呢,不过让她解解闷罢了。”
范幼思脸色一寒,惨白:“你做梦!”
“哈哈……老头子的梦岂非更花?”
张严馨清冷地一笑:“你做得到吗?”
老头子自信地说:“老夫要做什么,还没有人能拦得住。”
牟道向他走过去,笑道:“没有人拦你,难道没有更彻底的办法吗?”
“你想杀掉老夫?”
“死人会更老实的。”
老头子哈哈地笑起来:“好狂的小子,敢这么跟我‘天机子’讲话的人,老夫还没见过。不是你提醒,我几乎忘了我也会杀人。”
“那你不妨再飞一回帽子。”
天机子轻笑着说:“小子,你想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老夫不开杀戒久也。”
牟道冷笑道:“那你就再痛快一回吧。”
天机子擎起右手正要舞动,红影一闪,铁京忽地出现在门口。他冷蔑地瞥了牟道一眼,生硬地说:“前辈,杀鸡焉用牛刀,我来收拾他。”
天机子的黄眼珠转了两圈,说:“这小子口气不小,也许不是草包,你可用我传你的口诀斗他。”
铁京昂起头,信心十足,偷窥了张严馨一眼,扬起金杵。刹那间,他的双手鲜红如血,光气盈盈,夺人心魂。
张严馨大吃一惊,不好,他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血罗汉”“牟兄,他已有了变化,不可轻敌。”
铁京哼了一声:“小心也没用。”
牟道沉静无语,他已感到铁京凌人的霸气。
铁京的感觉好极了,一杵砸死牟道,他就可对酒当歌,名扬四海了,张严馨也逃不出他的手心。整个世界都在向他微笑。
金杵终于飞动起来,一股血气犹如飘扬的红旗围着金杵急流。要地,血气凝成一点,向牟道射去,快得没法理解。
牟道身子一摇,一式“阳光普照”,划起一片雪白的剑,“当”地一声响,剑杵交,牟道的长剑脱手而出。
铁京枪上一步,抡杵砸向牟道的头顶。牟道施起“禹步”旋飞而起,在半空里接住长剑,顺手掷出。寒光起,铁京伤,大腿被剑击穿。长剑射到旁边的柳树上。
天机子咳道:“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不用我传你的口诀?”
铁京恨得两眼喷火,叫道:“是我先胜的,这小子的剑都飞了!”
牟道取回长剑,暗思刚才的情形。铁京的功力进境太快,这令他惊心,苦非急中生智,几乎不胜,唯有自己“飞剑”,不见敌人“飞血”。
但这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范幼思之危未解。
天机子趁人分神之际,猛地扑向范幼思。
张严馨挥掌欲击,他已到了范幼思身后。
张严馨显身手,直取敌头。
突然,范幼思大叫起来,声音凄厉,众人吓了一跳。天机子身形一晃,陡地撩起范幼思,欲逃。
张严馨堵住他的去路,心中泛起杀机。
天机子嘿嘿一笑:“你们若让她活,趁早让路。否则,她会叫得更难听些。”
张严馨毫无退意,一步步逼向了他。
天机子见她软硬不吃,心中懊恼,若他们奋力反击,他还真没办法把人带走。他低头一想,计上心来,在范幼思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