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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忽然用力一拂,蒙着她半面的青丝扬起,随风飘开,将整个脸容露了出来。李清愁目光才触到她的脸上,却不由一震。
这分明不是人类的面孔,而是地狱中魔君故意铸造的面具!只见蓝羽半边脸仍然如方才那样如天仙化人,但另半边脸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肿块,将五官挤得甚为狞厉。比较苗疆中所见,更丑恶了几十倍。这等半边绝美,半边绝丑,看去更是森然狞恶,李清愁禁不住脸上变色,道:“你……你……”
他禁不住踉跄后退,脚下被山石一绊,几乎跌倒。蓝羽又发出一阵苍凉的狂笑,目中却不禁有热泪滴下:“原来你仍然嫌我丑!就算我变成什么样子,在你心中,我仍然像这半边一样丑,是不是?”
“我为了你,忍受了多少的痛苦,才将半边脸变成这般美,但你……你却仍然嫌弃我,只记得我的丑!”
她嘶声悲啸,洞庭森波,直如猿哭。
李清愁脸上闪过一阵痛楚之色,摇头道:“不是,不是的!”
蓝羽看着他那闲淡而有点忧郁的目光,忽然只觉心灵迸摧,掩面痛哭道:“步先生说了,只要我能杀掉天罗教主,就将我另半面也变得同样美丽,你喜欢么?”
李清愁一怔。
蓝羽声音更加凌厉:“究竟怎样,究竟怎样才会让你喜欢我!”
山鬼夜啼,也绝比不上她的哭声的辛凉。那是所有积聚的希望都破灭的痛哭,是绝没有任何安慰能够抚恤的巨大失望。也许在蓝羽心中,只要她能够变得比宁九微更加漂亮,李清愁就会爱上她吧。但现在,所有的都是镜花水月了。
蓝羽的头突然昂起,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火花:“我的丑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了,是不是?”
李清愁太息道:“你并不丑……我也从没觉得你丑过。”
蓝羽执着地摇头,道:“不!你并不这样认为!但是,我有个办法!”
她低低道,似乎只是给自己听的:“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绽放出一丝发自心底的笑容:“步先生告诉我,如果美貌也无法挽回你的心,那就期待来生吧!”
她的笑容更加美丽,她的胸也挺起,声音中又充满了狂热的自信:“来啊,跟我一起死去,期待来生!来生我一定做你最美丽的新娘,这辈子的种种丑陋,我们一起抛弃吧!”
李清愁皱眉道:“你疯了,哪里有什么来生?”
蓝羽坚决地道:“一定有的!步先生从来没骗过我,他说能将我变得美丽,就将我变美丽了,他说有来生,就一定有来生的!”
李清愁摇头道:“这都是妖说!蓝羽,醒来!人所拥有的,并不只是相貌,你不要过于执着!”
蓝羽狂笑道:“是的!人并不只有相貌,但我只是相貌丑一点,为什么你却就是不爱我呢?”
李清愁一时语塞。蓝羽身为蛊母,心地善良,对他情深似海,为什么他就是不爱她呢?李清愁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蓝羽倏然止笑,道:“那么我就先杀死你,然后再自杀,这个世界,我已经彻头彻尾厌弃了!”
她的手缓缓划出,一只金蚕振翅飞出。蓝羽傲然道:“秘魔之影,不过魔教小技,哪里知道蛊中大道?真正的金蚕,何必要倚仗这些东西?”
她的手一震,那只金蚕口中忽然发出一阵沙哑的鸣叫,破空向李清愁飞去!李清愁眼见蓝羽的眼睛已经变得如冰霜一样冷静,知道她心意已决,再也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当下只好全力出手。真气一引,斜斜地向后窜去。同时,右手双指聚力,一连几十道指风,向那金蚕射去。
瞬息之间,那金蚕已经飞近了他的面前。只见它金黄色的巨口大张,两只巨大的钳子从口中伸出来,急速地钳夹着,满脸都是贪婪嗜吃的神态。李清愁心中一阵恶心,他的双指猝然伸出,对着那金蚕凌空一夹。
他的手指离那金蚕甚远。但那金蚕突地一声怪叫,口中的两只钳子已经被这一夹截断。李清愁跟着一指弹出,那只金蚕惨叫之声陡哑,被他将指风弹进它口中,内脏爆裂而死。
蓝羽却笑了:“我的夫君,果然是有本领的人。那么,就多给你几只金蚕如何?”
她的手抖出,十余只金蚕齐齐飞起,在太阳下闪起点点金色的亮光,向李清愁飞去。它们此次并不是对准李清愁攻击,而是在空中划出一条条金色的痕迹,看似杂乱无章地飞着,但李清愁的脸色却变了。
金蚕蛊号称天下第一蛊,这盛名绝非浪得。秘魔之影屈于第二,尚且灭了少林派,这第一的金蚕蛊,又岂是寻常?那些金蚕在空中纵横飞舞,乃是拉出一条条金丝,剧毒的金丝。这些金丝极轻极细,倘若阳光稍微弱一些,就再也看不出来了。而其毒性更是远远大于天下任何一种剧毒,这些金蚕在空中纵横飞舞,眨眼之间就织成一张巨大的金网,向着李清愁当头罩下。
李清愁右脚踢出,一块大石被他踢起,向那金网上飞了过去。那金网竟然坚韧无比,李清愁一踢之势何等凌厉,那金网竟然只是晃了晃,连一根金丝都没断裂。金网更是粘涩无比,巨石竟然沾在了上面。金网震动,那些金蚕都是一阵欢啸,争相涌了过去,将那巨石咬得咯吱作响,不一会子,吃得干干净净。李清愁看了,不由得骇然变色。
蓝羽悠然笑道:“怕么?并不怕的,我跟你一齐受这辛苦,可好?”
她拿出了一只金蚕,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金蚕一声欢啸,撕着蓝羽的皮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蓝羽痛得脸上肌肉不住抽搐,但她仍然奋力微笑,道:“来吧,虽然痛一点,但过去就好了。我不要这具肉体,等到来生……”
她眼中升起一阵迷朦的雾气,沉浸在了对未来那虚无飘渺的美好生活的幻想中去了。李清愁大喝道:“醒来吧!没有什么来生!”
他猝然鼓起全身的劲气,脚尖连出,几块大石被他连环踢出,向那金网上落去。他身子一肃,一指弹出。
这一指,乃是他全部武功的精华。这一指看去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但那张偌大的金网,连同十余只狞恶的金蚕,被这一指弹动,斜斜飞了出去。
蓝羽大笑道:“我的金蚕刀枪不入,你就算能打飞它们,又能如何?”
她的笑容倏然止住,因为那金蚕飞去的方向,正是波旬所在的地方!
也就是玄通青造之阵的总枢所在!整座君山的力量所压聚的终点!
几乎是本能一般,波旬那霸绝的剑光随着他灰沉的眸子一闪,裂空擘电般的轰出,向着金网撕啸而来!
第五章 执手相望忍凝眸
丹真受摄心术反挫,伤在心神,极难痊愈。崇轩守在她的榻前,他的眼睛仰起,望着天上那微淡的云色,于是叹道:“天要变了……”
丹真苦笑道:“天能怎么变?还不是受困在这见鬼的君山中?”
崇轩笑了笑,道:“那未必然。”
丹真精神一振,道:“你……你有什么办法了么?”
崇轩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办法,但李清愁一定会有办法的。”
丹真不解道:“李清愁?玉手神医?他能够有什么办法?”
崇轩微笑着将李清愁与蓝羽在苗疆中的 一段情缘说与她听。丹真点头道:“如此说来,蓝羽对李清愁已然爱到了极处,最后必然会帮着李清愁对付波旬,以她的金蚕蛊的威力,的确大有可能将玄通青造之阵破掉。”
崇轩笑道:“金蚕蛊虽然厉害,但玄通青造之阵乃逆运造化之力,集合整座君山之力量于一身,蓝羽未必能破得了它。但我相信李清愁能的。”
丹真疑道:“李清愁竟然能够破掉玄通青造之阵?他能够破掉这连你我都束手无策的绝阵?”
崇轩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我若不是大意,这阵法也未必能将咱们困住。李清愁的修为,实已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只因他已经修炼成了‘情蛊’。”
丹真皱眉道:“情蛊?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崇轩道:“我也是从天罗宝藏的秘典中得知的,江湖传言金蚕蛊乃是天下第一毒物,但其实天下至威至毒者,并不是它,而是百年前笑傲一时的医门与巫门的最高秘法所修炼成的‘情蛊’。天罗秘典上讲医门与巫门本是两姊妹所创,共同行走江湖。但不知为什么,两姊妹忽然反目成仇,从此医门巫门成了生死仇敌,连绵争斗了五十多年,终于被天罗教灭掉。而两门决裂之后,各执半部秘籍,所以都没有修炼成情蛊。而且若要修炼成情蛊,必须要寻得天下难得一见的蛊母之体,并让她心甘情愿地废弃一半修为,将蛊母的元灵之气渡入自身,才能够筑成情蛊的根基。此后通灵变化,无所不能。”
丹真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又怎么知道的呢?”
崇轩淡淡道:“李清愁本是巫山医门传人,持有半部秘籍。而蓝羽却是巫门蛊母。在苗疆,我亲眼看到了蓝羽将蛊母元灵之气灌输到他体中,情蛊筑成的情景,我也看到了华音阁东天青阳君步剑尘将蓝羽邀走的情景。”
丹真沉吟着,缓缓道:“如此说来,是你故意将李清愁引到君山上来的了?”
崇轩笑了笑,道:“不错。只有李清愁,才能克制蓝羽。”
丹真禁不住问道:“这玄通之阵中连信鸽都飞不出去,你又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呢?”
崇轩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悠然道:“还记得我在月下为你梳头么?其实那并不是梳头,而是用这面镜子将阳光反射出去,从而传递信息的。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部下都会按照我事先的吩咐,在不远处等着我,时刻注意我用阳光发出的信息。玄通之阵虽然严密,但却无法将阳光遮挡住。所以,我才能联络到李清愁,并将他引过来。”
他脸上浮起一阵笑容:“李清愁并不知道,心明师太跟钟成子都是天罗教的人。心明已经在峨嵋卧底多年,凭着天罗教的暗中帮助,顺利登上峨嵋长老的位置。而杀掉心清大师与三只猴子的碧落春水,正是天罗教九大奇毒之一,早已由心明师太暗藏在猴子体内,心清大师不通俗事,对三只爱宠全无提防,才遭了杀身之祸。至于钟成子,其实李清愁本应该想到,钟成子的资质本就不如他的哥哥,若没有天罗教的机关秘典,他又怎能做出璇玑青凤这样的杰作来呢?”
丹真道:“如此说来,你是胜券在握了。”
崇轩的笑容渐渐收起,他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玄通青造之阵是张网,将我网住。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张网,网住我要捉的人。”
仍然是清水,仍然是粗碗。
仍然是岩石一般的骨节,轻轻地扣在碗沿上,在水面荡起一波波的涟漪。
碗边的人注视着这涟漪,他在沉思。
他似乎永远都在沉思,因为他绝不能走错。只要走错一步,江湖上就会有千千万万人死去。
身在重位的人,有的更多的是责任,只是很多人看不到而已。
良久,他的手指不再扣动,那涟漪也渐渐消失。他用低微的声音道:“也该到揭底牌的时候了。”
“传死令下去。”
波旬的剑气灵动如龙,但却是残忍、凶恶的毒龙,在空中夭矫飞舞。那剑光,竟然也是灰色的,仿佛已与山势相合为一,向着金蚕织网压了下去。那网微微一沉,几十只金蚕一齐怒声啸叫,啸声犹如尖刃一般,刺裂了整个空间。波旬目中灰芒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