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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安淇没有说,田泽也就不方便问,看样子母亲根本就是不明就里,问了也是白问。那么,吴萧萧来这里究竟做了什么,最终也只能是一个谜了!
有时候,田泽真希望安淇能够跟他大吵一架,至少这样还能证明她是在乎着他的,可现在算什么呢?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跟对方都不存在似的。
田泽分明看到了一种危险,这种危险是隐含在生活当中的,诸如傍晚时分凝视夕阳,余晖一点点收敛干净时产生的感觉,那就是——毫无希望。
吴萧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了,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毛孔大张着却呼吸不上来空气,骨头酸软,眼皮肿痛。挣扎着坐起来,打开手机,给同事挂了个电话,问了没什么事儿之后,爬起来倒了杯矿泉水。
街上零零星星几声鞭炮炸响,预示着旧的一年就要过去,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吴萧萧这才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田泽家门口,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去取一下,田泽敲门就进来了。
田泽怔怔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刚刚卸了装的戏子,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好奇、无奈、落寞、宠爱,说不清道不明的粥一样的东西。
吴萧萧跟没看见田泽似的,喝了水,上了厕所,打开煤气灶,下了包方便面。看来她已经饿急了,一包方便面吃得连汤都没剩下一滴。
田泽悄悄叹了口气,然后对吴萧萧说,“呆会儿我带你去喝汤吧,有一家新开的饭馆煲的汤很好喝,你也该补补了。”
“不需要!”吴萧萧冷冷地说。
“怎么?还生气啊?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什么气?”田泽好声好气地说。
“生不生气是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吴萧萧生硬地说。
“好了,好了!”田泽把吴萧萧抱到怀里,吴萧萧甩了一下肩膀,站起来回到了卧室。点了一支烟,又坐回了沙发,田泽的对面。
不需追问,那是一个波澜不惊的家庭,早就百炼成钢,任何人都不能动摇其根基。不管那个家庭内里是怎样一种千疮百孔,一致对外却是不变的。这很让吴萧萧不受用,就好像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也很让吴萧萧妒忌,如果有个人可以跟自己呆一辈子,哪怕同床异梦也是幸福的。到了这个年纪,吴萧萧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其实不是更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个人在你身边。只要能说说话,生命就不至于太过孤寂,生活也不至于漫无目的。而且这个人还是长长久久的好,常换常新固然刺激,但缺乏安全感,整天患得患失也会给人挫败感,还不如让一个人挫败到底。
田泽固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田泽的容忍却是吴萧萧需要的。不谈爱情,即使两个朋友相处也是很不容易的,到哪里去寻找一个总是能容忍你的人呢?仅凭这一点,似乎吴萧萧也不应该放弃田泽,但吴萧萧现在只想放弃。
闹都闹了,以后尴尴尬尬地相处,还不如干脆一刀两断,干吗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人活一世,草活一秋,谁能为谁负责任呢?
“走吧!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吴萧萧冷若冰霜。
“不想见我,你想见谁呢?”田泽嬉皮笑脸地说。
“见谁都不愿意见到你!”吴萧萧有点生气。
两天以后吴萧萧到田泽家门口取车的时候,碰到了心雨。心雨正跟同学往小区外面走,说着笑着,俨然没看见吴萧萧。
“心雨!”吴萧萧喊了一声,心雨定在了那里。
“扎巴还好吗?”吴萧萧笑眯眯地问。
“很好!你来干什么?”心雨戒备地问,眼神里透露出慌张和迟疑。
“我来取车。你父亲在家吗?”吴萧萧和颜悦色地说。
“不在!”心雨说,“我们家没人!”
吴萧萧笑了,“今天没工夫去你家。”然后转身走进了停车场。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心雨对同学说。不等同学询问,心雨先自转了身,快步走回家去。
不必回头,心雨也能看到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不必猜测,心雨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个女人是谁?她来这里干什么?她和心雨爸爸什么关系?心雨干吗紧张兮兮的?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美丽到让任何见到她的人都会为之怦然心动,心雨也不例外,但心雨更多感觉到的是恨。这样的恨未免有点儿悲壮。
他为自己的母亲悲哀,也为自己悲哀,更多的悲哀来自于那份心动。自从看见吴萧萧那粲然一笑,他就沦陷在那旋涡一样的笑容中了,而先前,他只为足球心动,为足球着迷,为足球沦陷。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晚上却常常想起她的笑容,即使那笑容如一把钢刀插在了母亲的心脏,他还是会想起那美丽到残酷的笑容。她的眼睛很清澈很透明,乌溜溜的黑眼珠机巧而灵动。一抹红唇毫不遮掩地展示着她蓬勃生长的欲望。她的身体,哎!她的身体正是被掩藏在宽大的羽绒服中,才更加引人想象和渴望!这让他想起聊斋中的鬼魅故事,女鬼或者狐狸精,美丽的诱惑没有道理,却往往致命。
这个家越来越不像家了,安淇突然心血来潮要报考注册会计师,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用功。心雨要高考了,也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用功。老太太和老爷子除了下午遛狗,就是关起门来研究电视节目,兴许是怕影响孙子跟儿媳学习吧,轻易不出自己房门。田泽整天忙于应酬,回家的时候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回到家来,除了父母偶尔跟他说两句话,就再也没人理他。即使春节,也是这样。
大过年的,总不能老在外面泡着吧?田泽就这么一个人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就是不知道究竟哪儿不对劲儿。这个家各自为政,好像谁和谁都不搭界似的。即使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除了面对老两口时大家的目光是直接的、友好的,他们彼此之间的目光却从来没有相遇过,好像大家只是为了老两口存在着,彼此之间却是不存在的。就好像大家都在彼此回避吧,也彼此遗忘了。尤其是儿子,眼睛里只有爷爷奶奶,连父母都是若有若无的,这不得不让田泽心里纳罕,也心生疑窦了。某一天,田泽有意识地想跟心雨聊聊,但心雨也有意识地回避了他,推说自己忙,没理他。
可有那么一天,田泽一个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就突然觉得后背凉凉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自己,猛地回头却看见心雨正站在书房门口发呆。田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看电视,还是在看自己,离得很远,田泽看不见心雨的眼神,但却隐隐感觉到了一种敌意。这种敌意很特别,好像带着刻骨的仇恨似的。看到田泽回头望他,心雨转身进了书房。
整个家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除了老两口还算正常以外,处处透着玄机。即使老两口也有点儿探究的意思,对田泽的电话特别地关注,每当田泽接电话,他们都屏气凝神地倾听,好像田泽背着他们有很多的秘密似的。
密密麻麻的空气让人窒息,没到初五,田泽就去了公司上班。
路边的迎春花开了以后,柳树发了芽,结了柳絮,春天就一步赶着一步粉墨登场了。
星期六的下午,心雨领着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进了门。安淇和田泽都不在家,田泽平时周六也不在家的,安淇是出差。安淇周四的时候去了长沙,走的时候就说要到周日下午才能回来,最近安淇老是周末去长沙,周日下午回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家里只有爷爷奶奶。
心雨进门的时候,刚好碰到爷爷奶奶领着扎巴出门散步。女同学有点怕狗,看见扎巴直往心雨背后躲。
这是心雨第一次领女同学回家,爷爷奶奶好奇地看着那个女孩儿,笑眯眯地,直勾勾地,直到把人家女孩儿看到脸红,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家。
女孩儿长得很清丽,也很白净,眉宇之间有一股淡淡的忧郁,就像春天的花,似开犹合的,还有些羞涩。
心雨长大了,男孩子只有长大了才会想起来跟女孩子交往,过了春天心雨就满十八岁了,也该到交女朋友的年纪了。要是在过去,十八岁结婚也是天经地义的,只不过现在的孩子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他们不怕受伤害,却害怕负责任。结了婚又离的,遍地都是,就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一句话不和就吹灯拔蜡、各奔东西。现在的年轻人就像铁打的人儿,真禁得起折腾!他们老了,有很多事看不明白也就不看了,反正不是他们的时代,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搞那么明白又有什么用呢?谁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好在他们家固若金汤,真是祖上积德啊!
记得心雨小时候,到了一岁还不会自己走路,非要人牵着他的手才会走。在心雨一周岁生日那天,奶奶扶着心雨站起来,拿着一把菜刀在他两脚间剁了三刀,然后对心雨说,“你去把桌上的纸给奶奶拿过来!”结果,心雨“噌噌噌”就走到了茶几旁,把餐巾纸拿到了手里。心雨就是这样会走路的。原来,别说安淇不相信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就是老太太自己也是不相信的,一旦灵验,居然让她们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传说是这样的,因为害怕游尸,人们一般都在入殓前绑住死者的腿。等到死者再次托生到人间的时候,腿还是绑着的,需要大人帮他断开绳索。于是就有了如果谁家孩子不会走路就用刀在他脚间剁几刀的惯例。但有些人是不需要的,那是因为他的家人没有绑他的腿。就是这样,民间传说总是这么神神道道的,但有时候你却不能不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的祖辈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走到今天的。其实真和假、虚和实也就只有一线之差,肉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看不到的也不一定就不存在。
现在没人相信这些了,甚至连他们自己也很怀疑这些传说的出处,就像他们为电视机里的人物抹泪的时候,孩子们总说,“那都是导演编出来的,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事儿!哭什么啊!”真真假假,都是日子,谁能分得清啊!
算了吧,让孩子们想怎么样生活就怎么样生活吧,谁的事情谁负责,谁的日子谁过,时代是他们的,他们又瞎操什么心呢?
初试云雨,心雨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愉悦,相反,他感觉到的居然是痛苦!从身体到心灵,从心灵到身体,无一处不是难受,尤其是在看到女同学下体流出血来的时候,心雨突然就想呕吐。女同学恐惧的眼神也让心雨愧疚。原本,这个女同学是很喜欢心雨的,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但现在,她好像是很厌恶地低下了头。
心雨把她抱在怀里,眼睛却看着窗外,他吻着她的头发,用手安抚着她紧张的脊背,心事却飘在另一个女人的笑容里。那笑容很妩媚,却透着邪恶,像一口深井,正在把他吞没。
心雨跟踪过父亲,他知道那个女人住在哪里,也知道她住在哪一层楼、哪个房间。有时候,心雨真想冲进去,制止那间房子里正在发生的罪恶,但他始终没有进去,仅仅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究竟能够发生什么样的罪恶。现在,他知道了,是痛苦。那就让他们痛苦去吧!既然他是这么恨他们,他们也只配痛苦!
但是,眼前这个小女人该怎么办呢?几分钟之内,他把一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