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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束纯净的火焰,我们依靠自己内心看不见的太阳而生存。”淡梅突然开口,纯净的声音轻轻敲击着安静的世界。
“托马斯·布朗爵士。”项小米轻轻说出了这句话的出处。
好一对默契的情侣!淡梅笑了。
隔天项小米打电话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雨。
淡梅说,“我们分手吧。”声音像雨滴一样清脆,也跟雨滴一样干脆。
电话那头却没了声息。隔了好一会儿,项小米问,“为什么?”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们不合适,分手吧!”淡梅毫不犹豫地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啊!你已经给了我想要的,只是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项小米说。
“我看不到未来,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淡梅说。
“没有今天能有未来吗?为什么不想想怎么把今天过好呢?你们女人都是怎么想的,怎么那么……”项小米说。
“看到未来能有一种安全感,这是谁都需要的,女人就是这样,你不能给我安全感,为什么我就不能说分手呢?”淡梅态度强硬,打断了项小米的话。
“你是说婚姻吗?你不是结过婚吗?为什么还想结婚呢?”项小米疑惑地问。
“为什么我就不能再婚呢?有这样的规定吗?”淡梅咄咄逼人。
“你现在就要结婚吗?为什么不能等等看呢?或许,我可以的。”项小米慎重地说。
“你明知道不可以!我们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呢?有必要吗?”淡梅嘲笑地说。
“当然有必要!你知道我是爱你的。”项小米心事重重地说。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分手!”淡梅不耐烦地说。
“这个问题改天再说吧!电话里不适合做决定。”项小米说。
“我不想再说这个问题了,我累了,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淡梅正说着项小米打断了她的话,项小米接着说,“不要找我,就当我从来没存在过!你这不是在说台词吗?好了,让我想想好吗?我挂了。”
淡梅“嗵”的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好像迫不及待似的,眼泪却不由自主落了下来。这时候,“嘭”的一声巨响,玻璃窗自动关闭了,起了飓风,还下起了暴雨,雨点打在水泥路面上发出豆子落进瓷盆的声音,响得骇人。
突然想喝一杯酒。想象着那半盏酽红,再用眼泪铺一层无色,交融的界面形成一道亮丽的粉红,多诗情画意啊!然而端了酒杯,才发现,在那串泪之后,眼底已经干涸,再也没有可能调制这样一杯酒了,没可能了!
雨还在下,雨点还在噼噼啪啪地落,但是,已经跟淡梅无关了,无关了!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项小米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得这么快。是该好好清理一下自己了,从开始到现在,他只知道自己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多久都没有关系,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和她在一起。她想要的恰好是他给不了她的,无论他是多么想给。避免不了的是感情,伤害却是可以避免的,代价就是隐忍着这份感情,决不让它外泻。他能做到吗?
项小米能够感觉到淡梅是喜欢他的,或许是因为孤独,或许是因为寂寞,也或许是因为喜欢而喜欢呢?但这一刻项小米有点不确定,就像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借助性爱来忘掉一些什么东西。他想忘记什么呢?或许是那谜一样的身世,或许是永远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初恋。他记得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曾经拼命喜欢着自己的法文老师,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有着银铃一样美妙的声音,也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或许那是每一个法国女人都具备的气质。法国是一个崇尚女人的国度,女人的高贵是男人宠出来的,一代代传承下来就成了先天具有的高贵,也就是说,法国女人的高贵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而中国女人的高贵多半是自己打拼出来的,所以具有更深沉的悲怆感和易碎的本质。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项小米对高贵的淡梅有着深深的敬意和怜悯,他想尽他所能带给淡梅快乐和安慰。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看着淡梅一点点快乐起来,健康起来,虽然这种快乐持续的时间很短,就像昙花一现。如果是以往,他会肯定地对自己说,她喜欢自己,可今天,她是多么决绝啊,难道她真的没有喜欢过自己?不,不是这样的!或许就是因为她开始在乎自己了,所以才开始关注未来,而以前,她是不会关注这些的,她只关心自己的音乐,甚至不会关注天气,她总是不知道天冷了应该加衣,也不知道天热了应该减衣。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他想还是等这场雨下完了再说吧,或许就是因为这沉郁的天气才让她控制不住情绪,想找个人发发脾气而已呢?但是,项小米开始后悔前天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东西是不可说的,真相有时候就是一把剑,一旦出了鞘,不是伤人就是伤己。甚至,项小米开始抱怨自己的年纪,或许还是因为太年轻了,才不知深浅,不知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考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或许也只有到了分手时分,项小米才知道自己是多么不愿意。原本也只想找个可以做伴儿的人,不管爱不爱,只要有话可说,就已经很难得了。一个人太孤单,两个人太寂寞,做伴儿的人难寻啊!可是现在,项小米想,自己可能真的爱上她了,虽然仍然有可能是暂时的。可是这个世界有什么不是暂时的呢?连生命都是暂时的,何况爱情?
自从挂了电话,淡梅就感觉心脏一直处在一股强大剪切力的压迫下,呼吸困难,行动迟缓。她想起,如果这种症状持续下去,她一定会得肺气肿,虽然说这是一种高原病,但现在的城市人也会得。其实,生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每天,大家都面临着同样的生存危机。人世间有很多事情都离奇地相似,无论表面上看多么的不同。得到抑或失去,都让淡梅困惑,在走过了那么多的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之后,淡梅愈加困惑。
“我爱他吗?他爱我吗?为什么永远是这种无聊的问题呢?”淡梅懊恼地想。他的头发略长微卷,额前一缕在左边脸颊游荡。眉浓而英挺,眼神迷蒙却灿若桃花,眉宇间有一股说不清的忧郁。他的脸坚定而温柔,脑袋硕大,嘴唇性感却总是欲说还休的样子。
“你不爱他对不对?你知道的,如果你爱他,你就不会放弃,无论多么艰难、多么不可能,你还是会把他死死地抓在手里的,所以你不爱他对不对?”淡梅晃晃脑袋,把项小米的形象连同味道,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统统扫去。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这,也会过去的,这就是事实,悲或喜、同情或缅怀、过去与未来,该过去的统统都会过去,不该过去的也会过去,究竟还有什么能够留下来呢?我们究竟能够拥有什么?
生命的假象和灵魂的真实,一次次促使她把散落在外的目光收回来,并沿着生命初始的方向去穿越灵魂。
这个人世让她得不偿失,所以,这一刻,她有点儿魂不守舍。她卑微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旁人的眼里若有若无,只有那只不会说话的狗知道着她的存在。“我是谁呢?我能够是谁呢?我将要是谁呢?”淡梅悲哀地想,“别问我从哪里来,也别问我要向哪里去,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我把他弄丢了,也把自己弄丢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是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不是项小米,而是她自己。“不能再写那些无病呻吟的歌了,我一定要写真正的音乐!”淡梅坚定地对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这里没有人真的爱我,我干吗非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呢?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在我死去之前我一定要把它做完!”淡梅看看窗台上那些青绿的植物,然后又看着正在地毯上忧郁到绝望的我,肯定地说,“有你们陪着我,我不能对不起你们啊!”
没有人知道火山的能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又会在什么时间用尽,我只知道我看见火山爆发了,熔岩一直倾泻到海里,水乳交融之后,升腾起弥天的大雾,那景象壮观极了!
淡梅闭上眼,世界一片黑暗,再也没有一丝光亮,黑暗中,世界发狂了,还有点混乱。
第二天下午,项小米还是准时给淡梅打了电话,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从来都是完好无缺的,从来也没有破损过。淡梅也如往常那样应和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哪个玻璃瓶碎,也没有星星陨落。可能吧,或许吧,想那世事如云,有情也被无情耽搁,身似浮尘,总被雨打风吹去,如果今生有缘,也只是擦肩而过。大家各安天命,各忙各的,且容她一个人在这里暗自难过吧,这个世界多么仁慈,多么宽容,多么美好啊!
没有人想游戏人生,没有人想孤单一辈子,也没有人像她这样真诚地对待生活,谁能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可是她的生活就像一团麻,理不清头绪,还尽是死疙瘩。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向前走吧,总会看到路的尽头的,总会看到的。
这个城市到处漂浮着病态的悲剧,他们把自己关在阴郁的黑暗中痛苦、痉挛、自我惩罚,到处血流成河,他们却为此欢天喜地。就像他们已经从林立的高楼夹缝中高速坠落,等待着他们的是绝对坚实的水泥地,他们绝望、怀疑、惊惧、狂喜,混杂在一起的种种体验,使他们坚信,得不到的美好将和他们一起死去。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一个事物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滥用,直到它彻底破碎。就像夫妻吵架,有了第一次,就会吵一辈子,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他们都会吵一辈子。
淡梅变得极为敏感,极为固执,她总是能够适时地抓到项小米话中的把柄,适时地发火,适时地说分手,说的那么轻易,就像蜻蜓点水似的轻易,通常说完之后就忘记了自己刚刚说的原因,好在项小米并不追问。项小米也总是会说,“电话里不适合做决定”。
项小米知道淡梅进入了一个误区,一个自设的误区,她不想走出来,并不是她不能够走出来。项小米有时也会想到逃避,就像逃避突然来袭的暴风雨,他只会找个屋檐去躲,而不是出门带雨伞。如果知道会下雨,他想他会带伞,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天气预报通常是十报九不准的。对此,他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我,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项小米在电话里问淡梅。
“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是事情,我们根本就不该认识,从一开始就错了,以后也不会对,我们分手吧!”淡梅说。
“认识都已经认识了,存在即是合理的,你不知道吗?”项小米说。
“那是你的想法,我从来都不认为存在即是合理,我认为这是这个荒谬的世界最荒谬的论断!”淡梅说。
“我很尊重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平等地对待我呢?”项小米说。
“平等?别跟我说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我们可能平等吗?首先你告诉我,我们不可能结婚,却要我跟你继续做情人,这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