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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 作者 张恨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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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僻静的馆子里吃饭?信生会了车钱,却把她向一座朱漆大门的屋子里引,看那房子里,虽像一所富贵人家,可是各屋子里人很多,只管来回的有人走着。曾由几所房门口过,每间屋子里全有箱杠床铺,那正是人家的卧室,而且各门框上,全都挂着白漆牌子上面写了多少号,这就心里很明白,是到了一家上等公寓了。虽然作姑娘的,不应当到这种地方来,,但是既然来了,却也立刻回身不得,拉拉扯扯,那就闹得公寓里人全知道了。因之,低了头,只跟着信生走去。后来穿过两个院子,却到了一条朱红漆柱的走廊下,只听到信生叫了一声茶房,这就有人拿了钥匙来开门。
  只一抬眼,便觉得这房子里,显然与别处不同,四周全糊着白底蓝格子的花纸,右边挨墙,一列斜悬着十二个镜框子,最大的二尺多长,最小的却只有四寸。里面都是信生的相片,有穿西服的,有穿便服的。那镜框子,一例是银漆的边沿,用白线绳悬在白铜的如意的钉子上。在这边墙下,两架红木的雕花架格,最让人看了吃惊:玉白的花盆,细瓷的花瓶,景泰蓝的香炉,罩子上有小鸟跳舞的座钟,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东西,花红果绿的,在那方圆大小的雕花格子里面,全都陈列满了。在那正中的所在,放了三张沙发,全是蓝绒的面子,围着小小的圆桌子,铺了玻璃桌面,上面有个玉石盆子,里面全是碎白石子,插了两枝红珊瑚。这种东西,自己本来也就不认识,因为新排的一本戏里,曾说到这东西,知道是很值钱的。信生笑着把月容让到沙发上坐了,她是无心向后坐下,不知不觉向后倒去靠在沙发背靠上了,舒服极了。刚刚坐定,就有一阵很浓的桂花香味,送到了鼻子里来,回头看时,正中花纸壁上绫子裱糊的一轴画,正是画着桂花。在画下面,又是个乌木架子,架着五彩花瓷缸,里面栽着四五尺高的一棵桂花。只是这些,月容已觉得是到了鼓儿词上的员外家里了。还有其他不大明白的东西,只可笼统的揣想着,那全是宝物罢。
  信生见她进屋以后,不停地东张西望,心里非常的高兴,笑道:“杨老板,你看看我这间小客厅,布置得怎么样?”月容把头低着,微笑着,不好答应什么。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又发现了这个屋子的地板,洗涮得比桌面还要干净。在这脚底下,是一张很大的地毯,上面还织有很大一朵的牡丹花,脚踏在上面,软绵绵的,估量着这地毯,总是有一寸多厚。信生笑道:“杨老板,我告诉你一句话,我不但是个戏迷,我自己还真喜欢哼上两句,每逢星期一三五,还有一位教戏的在这里教我。你瞧那块地毯,就是我的戏台。”他坐在月容对过沙发的手靠上,将嘴向月容脚边努了两下,月容似乎感到一种不好意思,立刻把脚缩了向椅子底下去。正说着,公寓里的茶房,送着四碟点心,一壶茶进来,月容看来,磁壶磁碟,一律是嫩黄色雕花的。同时,信生在红木架格的下层,取过来两个大磁杯,高高的圆桶形,有一个堆花的柄,那颜色和花纹,全是同壶碟一样。月容看了这些,实在忍不住问话了,因道:“宋先生难道你住在公寓里,什么东西,全是自备的吗?”信生听了,不免微笑着。就凭她这一句问话,可就引出许多事故来了。
第十三回 钓饵布层层深帷掩月 衣香来细细永巷随车(1)
  宋信生寄住在公寓里,月容知道的,但是他所住的公寓,有这样阔绰,那是她作梦想不到的事。信生见她已经认为是阔了,这就笑道:“依着我的本意,就要在学校附近赁一所房住。可是真赁下一所房,不但我在家里很是寂寞,若是我出去了,家里这些东西,没有人负责任看守,随便拿走一样,那就不合算了。这外面所摆的,你看着也就没什么顶平常的,你再到我屋子里去看看,好不好?”他说着这话,可就奔到卧室门口,将门帘掀起来,点着头道:“杨老板,请你来参观一下,好不好?”月容只一回头,便看到屋子里金晃晃的一张铜床,床上白的被单,花的枕被,也很是照耀。只看到这种地方,心里就是一动,立刻回转头去,依然低着。
  信生倒是极为知趣的人,见她如此,便不再请她参观了,还是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来,笑道:“杨老板,据你看,我这屋子里,可还短少什么?”月容很快的向屋子四周扫了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微笑道:“宋先生,你这样的阔人,什么不知道?倒要来问我短少什么。”信生笑道:“不是那样说,各人的眼光不同,在我以为什么事情都够了,也许据杨老板看来,我这里还差着一点儿什么。”月容道:“你何必和我客气。”信生道:“我并非同你客气,我觉着我布置这屋子,也许有不到的地方。无论如何,请你说一样,我这里应添什么。你随便说一句得了,哪怕你说这屋子里差一根洋钉,我也乐意为你的话添办起来。”月容听了这话,噗嗤一笑,把头更低下去一点,因道:“你总是这样一套,逼得人不能不说。”信生道:“并非我故意逼你,若是你肯听了我的话,很干脆的答复着我,我就不会蘑菇你了。你既知道我的性情,那就说一声罢,这是很容易的事,你干吗不言语?”月容笑道:“我是不懂什么的人,我说出来,你可别见笑。你既是当大学生的人,上课去总得有个准时间,干吗不摆一架钟?”信生点头笑道:“教人买钟表,是劝人爱惜时间,那总是好朋友。我的钟多了,那架子上不有一架钟?”说着,向那罩了上带跳舞小鸟的坐钟,指了两指。月容不由得红了脸道:“我说的并不是这样的钟,我说是到你要走的时候就响起来的闹钟。”信生连连的点头道:“杨老板说的不错,这是非预备不可的。可是杨老板没有到我屋子里去看,你会不相信,我们简直是心心相照呢,请到里面去参观两三分钟,好不好?”他说着,便已站起来,微弯了身子,向她作个鞠躬的样子,等她站起来。
  月容心里也就想着,听他的口气,好像他屋子里什么全有,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样子,走进去立刻就出来,那也不要紧。正这样的犹豫着,禁不住信生站在面前,只管赔着笑脸,等候起身,因笑道:“我其实不懂什么,宋先生一定要我看看,我就看看罢。”她这样的说着,信生早是跳上前把门帘子揭开了。月容缓缓的走到房门口,手扶了门框,就向里面探看了一看。只见朝外的窗户所在,垂了两幅绿绸的帷幔,把外面的光线,挡着一点也不能进来,在屋正中垂下一盏电灯,用绢糊的宫灯罩子罩着,床面前有一只矮小的茶几,上面也有一盏绿纱罩子的桌灯。且不必看这屋子里是什么东西,只那放出来的灯光,红不红,绿不绿的,是一种醉人的紫色,同时,还有一阵很浓厚的晚香玉花香。心里想着:“哪有一个男人的屋子,会弄成这个样子的?”也不用再细看了,立刻将身子缩了回来,点着头笑道:“你这儿太好了,仙宫一样,还用得着我说什么吗。”
  她走回那沙发边,也不坐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回头向信生点了两个头道:“打搅你了。”信生咦了一声,抢到门前,拦住了去路,因道:“我是请杨老板来吃饭的,怎么现在就走?”月容笑道:“下次再来叨扰罢。”信生连连地弯了腰道:“不成,不成。好容易费了几天的工夫,才把杨老板请到,怎能又约一个日子?”月容道:“我看到宋先生这样好的屋子,开了眼界不少,比吃饭强得多了。”信生笑道:“这话不见得吧?若是杨老板看着我这儿不错,怎么在我这里多坐一会子也不肯呢?”月容道:“并不是那样子说。”她说到这里,把眉头子又皱了两皱。信生点点头笑道:“你请坐,我明白,我明白。我的意思是在我这里坐了很久的工夫,再出去吃饭,那就耽误的时间太多了。那就这样得了,两件事作一件事办,你在我这里多坐一会儿。我再吩咐公寓里的厨子,作几样拿手好菜来吃。你若嫌闷得慌,我这里解闷的玩意儿,可也不少。”他说着话,就跑进他的卧室里去,捧出十几本图画杂志来,笑道:“你瞧我这个,把这几本画看完了,饭也就得了。请坐,请坐。”他把杂志放到小桌上,只管向月容点头,月容笑道:“你这份儿好意,我倒不好推诿,可是有一层,你别多弄菜。”信生将右手五个指头伸着,笑道:“四菜一汤,仅仅吃饭的菜。”他说着,就出去了,那样子是吩咐公寓里的茶房去了。
  月容想到人家相待得十分恭敬,而且又很大方,决不能当着人家没有来就不辞而别,只好照了人家的意思,坐着看图画杂志。一会儿他进来了,笑道:“杨老板,你瞧画有点闷吧?我昨天买了几张新片子,开话匣子给你听罢。”他说着,自向卧室里走去,接着,屋子里的话匣子就开起来了。从事什么职业的人,眼前有了他职业以内的事情发生,当然是要稍稍注意。月容先听到话匣子里唱了两段《玉堂春》,还是带翻了书带听着,后来这话匣子里改唱了《贺后骂殿》了,月容对于这样的拿手戏,那更要静心听下去。唱完了,信生在屋子里问道:“杨老板,你听这段唱法怎么样?”月容道:“名角儿唱的,当然是好。”信生道:“我的话片子多着呢,有一百多张,你爱听什么?我给你找出来。”月容道:“只要是新出的就行。”信生道:“要不,请你自己挑罢。”他说时,已是捧了十几张话片在手,站在房门口来。月容放下书,也就迎到卧室门边,看他手上所捧的,第一张就是梅兰芳的《凤还巢》,随手拿起来道:“那末,就把这个唱两遍听听,也许我能偷学两句下来。”信生笑道:“这是杨老板的客气话。现在内行也好,票友也好,谁不在话匣子里,去模仿名角儿的腔调,杨老板那样响亮的嗓子,唱梅兰芳这一派的戏,那是最好不过。”他口里说着,已是把话片子,搬到了话匣子下面长柜子里去。原来他这话匣子,是立体式的高柜子,放在床后面,靠墙的所在,信生走过来,月容是不知不觉的跟着。信生对于她已走进卧室来,好像并不怎样的介意,自接过那张话片,放到转盘子上去,话片子上唱起来了,他随意的坐在床上,用手去拍板。在话匣子旁边有一张小小的沙发,月容听出了神,也就在那上面坐着。
  唱完了这张《凤还巢》,信生和她商量着,又放了几张别的话片,于是她把匣子关住了,笑道:“你再看看我这屋子里布置得怎么样?”月容看这房间很大,分作两半用:靠窗户的半端,作了书房的布置;靠床的这半端,作了卧室的布置,家具都是很精致的。说话时,信生已到了靠窗户的写字台边,把桌灯开了,将手拍拍那转的写字椅道:“杨老板,请你过来,看看我这桌上,布置得怎样?”月容远远的看去,那桌上在桌灯对过,是一堆西装书和笔筒墨砚玻璃墨水盒,没什么可注意。只有靠了桌灯的柱下,立着一个相片架子,倒是特别的,不知道是谁的相片,他用来放在桌,自己是要上前看看去。即是信生这样的招呼了,那就走过去罢。对了十步附近,已看出来是个女人的相片,更近一点,却看出来是自己的半身相,这就轻轻地“喝”了一声,作一种惊奇的表示。信生随着她,也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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