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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发现在小桌和沙发之间躺着一个人。
一点不错,正是吉塞尔,利兹走到她旁边,跪了下去想看看是不是晕倒在那里了。直到她抬起吉塞尔的手腕,试了一下她的脉搏,心里一下子便明白了,更可怕的事已经发生了。吉塞尔的脸因充血而浮肿,极不自然,表情恐怖。
利兹慢慢放下她的手腕,同时意识到她并不是晕倒了,而是死了,一定是死了。脖子上的红色印迹清晰可见,她是被人勒死的,是被谋杀的。
她见过各种各样惨遭谋杀的尸体,可此情此景还是令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她软弱无力地站起身来,想法理出点头绪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破门而入,行凶抢劫,吉塞尔奋力抵抗,惨遭毒手。旋即又一个念头闪现在她脑海里:昨天吉塞尔清清楚楚地宣称她有一条新闻……一条特大的新闻……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能够震惊世界的新闻……“必须等一夜,明天我才知道能不能给你。”
那时,吉塞尔声称自己“即将得手”那条新闻,只等今天加以证实。
证实必须需要人来。是的,一定有人来过这里。对了,吉塞尔可能发现了一条特大新闻,不过那人得知后,不愿让吉塞尔占有,那人于是非常残酷地对她下了毒手。
可怜的姑娘。
再见吧,吉塞尔。再见吧,特大新闻。同时,利兹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再见吧,利兹·芬奇以及她那留任的机会。
利兹立即想到应该马上离开尸体和现场,但在她稍稍镇静下来后,新闻记者的猎奇心又占了上风。既然有人来过,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也许没有。不过也很难说。无论如何,还是值得找一找。利兹从她的小挎包里掏出手巾裹在右手上。进行搜查,最好别留下自己的指纹,否则也得把自己卷进去。
利兹开始逐个房间进行迅速、彻底地搜查。结果一无所获,没有发现别人的任何痕迹。没有一点线索,没有片言只字。房间里阴森恐怖,莫可名状。
15分钟后,利兹发现在她之前的那个人比她聪明,比她内行。
利兹害怕有人可能到此访问,发现她在这里,把她牵扯进去,决定不再久留。她走出公寓,来到大街上,搭出租车返回特区附近她住的旅馆。
快要到达旅馆的门前了,她心里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吉塞尔·杜普雷诚心诚意帮助她,利兹总觉得欠了她点什么。利兹欠这位导游小姐一个电话,决定回房间后再弥补。但是转念一想,那不大安全,容易被人查出。她问司机哪里有公用电话。他告诉她再往前走半个街区就有。
利兹一边向公用电话亭走着,一边从小挎包里掏着硬币。她把自己关进电话亭后,将一枚硬币塞进了金属槽,接通了总机。
“总机吗?”她用法语对着话筒说,“请接警察局,我有急事。”
“是要警察局吗?请拨17。”
利兹挂断后,然后又接通了17。
刚过几秒钟,一位年轻人便答话了。他报过姓名、职务后,声明是警察局急警处。
利兹说:“能听清我讲话吗,警官?”
“很清楚。”
“我有重要情况报告,请别打岔。”利兹便清晰迅速地说道,“我去一个女友的公寓,约好一道上街去买东西。她的门没有锁,我进去后发现她已被人杀死。毫无疑问,她已经死了。请拿上铅笔,我告诉你她的姓名和地址——”
“小姐,我能不能打断一下——”
“除了我讲的,其他无可奉告。死者姓名:吉塞尔·杜普雷,二十几岁,单身女性。住址——”利兹找出吉塞尔写有住址的名片,慢慢地念给他听。“你们到那儿就能找到她的尸体,”她又补充说,“情况就这些。”
“是的,我记下来了。不过,听我说,小姐——”
利兹挂断了电话,走出了电话亭,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利兹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半个小时,直到她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这时她又开始考虑她自己的事。她压住那篇有关伯纳德特的特写未发,满怀希望从吉塞尔那里弄到一点更精彩、更可靠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一希望落空了,别无选择,只有给巴黎的比尔·特拉斯克发去一点什么才行,无论什么东西都行。
她调头向记者站走去。十分钟后,她便钻进了一个帆布棚。记者站内至少有100张写字桌,她无精打采地向一张旧橡木桌走去,那是她和另外两名记者共用的办公桌。椅子空着,利兹真希望那两名记者和她一样倒霉,为了寻找新闻疲于奔命。
她把电话机挪到跟前,要总机接通美国国际联合通讯社驻巴黎办事处。摆在她面前的是她没有一则特大新闻,只有两则特写或许能引起老板的兴趣。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她找比尔·特拉斯克讲话。
特拉斯克那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哪一位?”
“别傻猜了,比尔,谁还会从卢尔德给你打电话?当然是利兹,不会是别人。”
“我还正想问你,何时你交卷呢?”
“比尔,六天了,真是倒霉透顶了。我一直颠着屁股到处乱跑,忙得不可开交,你可以相信我,能做的我都尽力去做了。”
“那好,有人见到圣母玛利亚了吗?”
“比尔,打住。”
“我是当真的。”
“你知道答案肯定是一个特大的‘不’字。不过,还好,我好歹总算搞到了两条。虽说不能震惊世界,但它们毕竟是新闻。”
“好的,我打开机器,我一边听一边录音,利兹,讲吧。”
“先讲第一个,行吗?”
“讲吧。”
利兹很投入地讲:“今天早上卢尔德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是发生在特区的一起惨无人道的谋杀案。人们从四面八方蚁聚此地祈祷健康,一个本地人却死于非命。被害者的名字是:吉塞尔·杜普雷,是个单身,26岁左右。她是在——在中午时分,在距离山洞不远的公寓内被人勒死的。她曾经担任过法国驻联合国大使查理斯·萨拉特的秘书,在纽约和他一起为代表团工作过。”
“什么时候?”
“两年前。”
“不过现在,现在她在卢尔德干什么?”
利兹咽下一口唾沫,真是特拉斯克式的考察。“哦,现在她是一名导游。”
“一名什么?”
“她眼下在卢尔德是一名导游,带人参观历史遗迹。”
“好了,还有一个问题,凶手是谁?”
利兹毫无准备,不知所措,只好随口编道:“我与卢尔德警察局联系过了,凶手仍不清楚。他们称正追踪几条线索,但未公布嫌疑犯。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继续追下去。”
“有关谋杀,还有其他情况吗?”
“噢,我告诉你受害者的一些情况:她长得很漂亮,确实很美,富于性感,而且——”
特拉斯克突然制止了她,“别再费心了,”他说。
“什么?”
“别再动什么脑筋了。得啦,利兹,你很清楚。你知道这不是我们要的那种新闻。每天在法国不知要发生多少起谋杀案,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谋杀案。你到那里去都干了什么?一个导游小姐,还不知道是被谁杀的。这种东西只能登在法国的报纸上,在纽约、芝加哥、洛杉矶等城市是没人感兴趣的,更别说是杜布克·托皮卡那样的地方了。当然,凶手若是大人物,有国际影响,那又另当别论了。”
“那我继续再下功夫,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突破。”
“不用费太多精力了。我看这也不会有什么名堂。好了,还是讲一讲另外那一件吧,快点说吧。”
“好吧,因为在卢尔德关于圣母玛利亚是很难搞出名堂的,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伯纳德特身上,想彻底搞清在1858年以及后来一段时间,她到底都搞过些什么。材料只够写一篇周末特写,掀起一点小波澜。我已经把它写出来了。”
“你说吧,在听着呢。”
利兹舒了一口气。“瞧,开始了。”
她开始对着话筒讲起了她的特写。
特写的引言部分,讲述了卢尔德每年通常有五百万游客,最近八天特区接待的人达到了历史上的最高峰——这一切无非是因为一位名叫伯纳德特的14岁农村姑娘所见的情景,以及她宣告的秘密。
利兹继续讲道,伯纳德特死后,天主教会把她封为了圣女,于是部分神职人员及不少学者对伯纳德特所见的一切提出了质疑。为了陈述自己的观点,利兹像一位检查官,对这位农村姑娘提出了一系列的疑点。
“伯纳德特的支持者们坚持认为,伯纳德特谈论圣母显灵丝毫没有利己动机,”利兹继续对着电话说,“学者们则认为,由于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伯纳德特现身说法,成了众目所瞩的人物。有一次,她的父亲,弗兰可,看到来了许多人,就低声对跪在山洞前的伯纳德特说:‘今天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好好干。’”
利兹对自己绘声绘色的描写感到很满意,继续讲伯纳德特如何不相信山洞能治愈她的病。然后利兹又谈到了她在内韦尔的生活,修道院院长是完全怀疑怕纳德特看见圣母玛利亚显灵的。
利兹在电话上讲着讲着,心里愈来愈感到不安。在她自己听起来这些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俗不可耐,不知道比尔·特拉斯克会作何感想。
她停了下来。“你觉得怎么样,比尔?”
“当然,这很有趣,而且还使人感到有点吃惊。这些材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噢,大多是教会的支持者提供的——有本地的鲁兰神父,其他地方还有凯奥克斯神父和弗兰西丝卡修女,还有一些较低级的神职人员。”
“这全是他们告诉你的?他们都反对伯纳德特?”
“不,他们大多数都支持伯纳德特。我已经对采访材料作过筛选,以形成自己的新闻角度。下面还有一页,要念完吗?”
“不用了,”特拉斯克直截了当地说,“你的想法不错,利兹,不过我们没法采用。或许你刚才所讲的所谓的事实有它的根据,不过其中有不少的偶然因素,再加上穿凿附会,内容极不扎实,因此在世界性的争论中很难经受住考验。还有,利兹,如果你想戳穿一个圣女,特别是一个炙手可热,风靡一时的圣女,你就必须准备好过硬的材料,你至少有一条过硬,而且新闻来源无懈可击。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力,不过你的报道仍然是建立在沙滩上,我们需要的则是建立在磐石上。你明白吗?”
“我想是的,”利兹有气无力地说。她根本无心顶撞老板,因为她心里明白,报道经不住推敲,只是为了产生轰动效应,精心选择了角度写成的。
“因此,别管它了。睁大眼睛,继续寻找,”特拉斯克说。
“找什么?”
“寻找真正意义上的特大新闻——看看截止到星期天,圣母玛利亚是否在卢尔德显灵。若是得到了这样的新闻,尽管不是独家新闻,我也会感到满意的。”
“那只有等等看了。”
“那你就等等看。”
利兹知道他要马上挂断电话,不失时机地插进一句话,询问了一个问题,这本是她不愿提起的。“噢,比尔,还有一件事——只是出于好奇——玛格丽特采访的维隆事件进展如何?”
“我想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