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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里纳尔迪小姐。”
“今天下午我从山洞很晚返回时,”纳塔尔说,“我的朋友和照看者,罗莎·泽娜罗,送我回旅馆后,不得不离开去吃晚饭。她离开时,我在旅馆的邻居,他一直对我很照顾——就是坐在我旁边的这位赫尔塔多先生——他正好要回房间去,他听到了我同罗莎的谈话,便主动提出带我去进晚餐。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在我房门下的这张传单,知道在这家餐厅进餐可以有机会遇到您,穆尔太太。我一下子高兴极了,就这样赫尔塔多先生就带我到这里来了。”
赫尔塔多耸了耸肩。“我也饿坏了。”
纳塔尔笑了起来,接着又朝向伊迪丝的那个方向。“穆尔太太,我想向您请教的就是,我已将所有时间都用在去山洞的祈祷上,我还没有去浴室,因为我想那对我来说太难了。”
“那里有女服务员帮助你,”伊迪丝说,接着又充满同情地加了一句,“你应该到浴室去试一试。”
“我想问的问题就是——洗澡是获得痊愈所必须采取的最重要的方式吗?”
“这个事可能不太绝对,”伊迪丝说,“只能依我自己而言,我是在泉水中洗澡后就立即康复了。但有些人的奇迹是在山洞祈祷后得到的,还有的是喝完泉水后,还有的是烛光游行后得到的。有关治疗康复的事,贝里耶博士是真正的权威。”
贝里耶博士朝纳塔尔点了点头。“甚至有可能在你离开卢尔德刚到家时你的病就好了。就怎样和什么时候才能康复一事,没有规律,没有固定的模式,只有等待。”
“那就是说,在采取一定的行为或一心一意地相信奇迹后,奇迹就能发生?”纳塔尔说。
“这很明显,”贝里耶博士说,“当我刚来卢尔德时,把从1858年到1978年教会认可的64例奇迹痊愈的病例仔细地进行了研究,你很有必要知道,里纳尔迪小姐,第二位被承认获奇迹康复的是一名54岁的老人,他患的病同你一样,此人就是卢尔德的路易斯·布尔雷特,他去山洞前已经患有20年的眼疾,其中有两年完全失明,但他在山洞里恢复了视力。”
“真的是在山洞治愈了?”纳塔尔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治愈了,虽然在医学上还不能解释,”贝里耶博士说,“我研究的所有64例治愈康复的病例,还没有一例可以做出医学上的解释——一名年轻的女病人患了腿部溃疡引起了大面积坏疽,一名修女得了肺结核,一名妇女得了子宫颈癌,还有一名意大利小伙子得了骨盆肿瘤,这与穆尔太太患相同的病——所有这些病人都已被宣布无法医治,却通过一个神奇的方式在这个圣地治愈康复了。而且可以肯定,大多数奇迹康夏是在洗完澡后发生的。但也有确凿的资料证明,第58号奇迹,那是爱里斯·库托尼和59号奇迹,那是玛丽·比格,是在圣礼过程中发生的。还有一些是在山洞前祈祷后恢复健康的。我现在正在研究自那64例康复者以后发生的好几起治愈病例,我记得至少有一例是在山洞中祈祷时发生的。你应该尽量去做能做到的一切,这样很明智,里纳尔迪小姐,不要仅仅只在山洞祈祷,还应该去饮泉水,去洗澡,如果能坚持得住,还应该去参加烛光游行。”
“不过,洗澡很重要,你必须去试一试洗澡,”伊迪丝坚持说。
坐在餐桌另一头的,那位来自加拿大的母亲,有些疲倦的法雷尔太太,这时突然开口说:“您是说您,您本人,是在洗澡后痊愈的?”
“千真万确,”伊迪丝说。
“这将使我们,将使我儿子和我自己,都受到真正的启迪,”法雷尔太太说,“倘若您能告诉我们您是怎样获得的奇迹。”
“继续说下去吧,伊迪丝,”雷杰极力恳求他的妻子,“告诉他们是怎样发生的,我敢肯定这里的每个人都想听一听。”
伊迪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扭头朝向其他的客人。他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她,她仿佛是一名演员,正以自己的七情六欲来影响着他们的喜怒哀乐。她朝他们抿嘴一笑,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尽管正在不停地上着美味佳肴,她也无动于衷,只是板着脸开始背诵她已操练许久的独白。
客人们全都着魔般地望着她,只有贝里耶博士不时地点点脑袋以示确认,伊迪丝如数家珍般地讲到起初是怎样全身感到不适,然后在伦敦进行了没完没了的检查,最后确认她患的是肿瘤。当所有的治疗希望都破灭时,她的教区牧师伍德考特神父建议她加入他率领的朝圣团赴卢尔德。
雷杰一边注意听着他早已熟悉的故事,一边竭力从他妻子的语音语调中琢磨着妻子此时的心情。听者可能看不出来,可他对他妻子言语中哪怕是极微小的变化也了如指掌,他知道伊迪丝正在竭尽全力使自己表现得平静温和,但实际上由于隐藏在内心对他不满的熔岩早已沸腾,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来个山崩地裂。他一边做出一副仍在专心致志听讲的样子,一边眼睛瞥向鸡尾酒厅那边,终于碰到了詹姆特的眼光。雷杰神秘兮兮地点点头,詹姆特,若有所悟,也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就消失在鸡尾酒厅里。
雷杰看上去好像仔细琢磨着他妻子所讲的每一个字,但是眼角却在到处搜寻着什么。这时,詹姆特又出现了,带着一名牧师朝这张餐桌走来,走到了伊迪丝的身后。这名牧师,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穿着一身罗马天主教神父穿的那种竖领黑衣,悄悄地坐在了詹姆特安置在伊迪丝身后的椅子上,昂起头,仔细地听着伊迪丝滔滔不绝的背诵词。
菜上了一道又一道,伊迪丝的故事讲到了她第二次卢尔德之行,在最后一天,洗完澡后,这时病情突然消失,完全的康复,并且能够扔掉拐杖,四处走动了。
雷杰注意到今天晚上的听众对伊迪丝讲演的反应,感到很满意。那个美国人塔利已高兴地发出哼哼声;那位双目失明的意大利姑娘天使般的面容上,露出了快乐的惊奇;那位来自加拿大的母亲和那对法国夫妇对眼前的奇迹欢欣鼓舞。然而,雷杰也注意到,他的妻子,这个已被卢尔德医疗中心许多专家。教授所确认了的,获得奇迹般彻底康复的活生生的证明人此时却有些沮丧,情绪低落,不过这使得她看上去更加甜美迷人。
最后,晚宴结束了,伊迪丝的奇迹也讲完了,客人们全部站了起来,感谢她的尽心指点。每个人都大受鼓舞,充满感激之情。他们要立即赶到山洞,去祈祷,去游行。每个人心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对前景十分乐观,都坚信他们在圣母重新显灵的那一伟大时刻,都会获得新生。
最后一名客人离开了,偌大的餐桌旁只剩下伊迪丝和雷杰。突然,伊迪丝猛地转过身面对着她丈夫,她那温柔的面容因愤怒而变成了另一副样子。“现在你满意了吧?”她恶狠狠地追问。
雷杰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相反,他伸手触摸着他妻子的肩膀,然后说:“伊迪丝,还有一位客人想听你的故事,请往后面看。”
伊迪丝很困惑,猛地在椅子上打了个转,看见一位牧师正从椅子上站起来。
“鲁兰神父。”伊迪丝低声说。
雷杰微微一笑,眼睛注视着他妻子的脸,看会不会出现他预料的表情。她整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温和了。因为雷杰知道,鲁兰神父,这位卢尔德天主教会中最博学多识、温文尔雅的神父,是伊迪丝最敬佩喜欢的人。
“看到您完全康复,真让人高兴,穆尔太太,”鲁兰神父彬彬有礼地说着,头微微朝下一点以示敬意,头低得恰到好处,使人无法看见他那长长的花白头发。“恳求您一定要原谅我在旁聆听。我从来都没有和别人一起聆听您的故事,机会很难得,我不想错过。您刚才问您丈夫是否感到满意,我敢肯定他很满意,而且我还可以告诉您,我也非常满意。这对于我,以及在座的每一位,都大有启迪。我,代表我本人,非常感谢您让我们分享此乐。”
如果说人听上几句好话就态度转变的话,其实伊迪丝早已是这样了。她所有的愤怒顷刻间云消雾散,脸上只是荡漾着舒心的笑容。“鲁兰神父,您真是一位绅士,您的光临,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您已经赢得了并且值得我们这些教会卑微的成员向您奉承的一切,”鲁兰神父和蔼可亲地继续说,“圣母玛利亚赐福于你,也赐福于我们。同您相比,我们只能是尾随其后了。我想向您表示祝贺,祝贺您的奇迹康复将在这周内会被正式确认。我向圣母玛利亚祈祷,祈祷她赋予您灵感,成为她的化身,”
“哦,我也为此祈祷。”伊迪丝满怀激情地说。
“还有,”鲁兰神父补充说,“我代表所有前来或预定要来的人感谢您,感谢您放弃了独处清静,与您的丈夫,还有詹姆特先生齐心协力,把您自己奉献给了渴盼着在晚间能同您共进晚餐的众多朝圣者。我相信您不会为此感到太为难的。”
“这是我的荣耀,而且我也很乐意这样做,鲁兰神父,”伊迪丝气喘吁吁地说,“如果我能肯定我所做的一切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话——”
“我向您担保,再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了,穆尔太太。”鲁兰神父说。
“哦,谢谢您,多谢。”
雷杰站了起来。“让我送您出去,神父。”他回过头来又说:“我一会就回来,伊迪丝。”
“我等着你,亲爱的,”伊迪丝甜甜地说。
雷杰陪伴着鲁兰神父穿过餐厅,来到了门口。雷杰压低了嗓子说:“神父,您一定知道我和琼·克劳德斯对此是多么感激您。我们将永远感谢您。”接着他又油腔滑调地加了一句,“我已告诉您了,从今以后,本餐厅免费为您提供晚餐。”说完他又神情严肃起来,“神父,您救了我的命,也许日后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也许能吧。”
雷杰伸出手,握住牧师的手。“好吧,再次向您表示感谢。您挽救了一个伟大的事业。”
鲁兰神父笑了起来。“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共同的目标。”
说完,他就走出了餐厅。
吃过晚饭很长时间后,米凯尔·赫尔塔多离开了纳塔尔,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重新去山洞。
已接近午夜了,他把收拾好的炸药棒、连接线、雷管和其他一些零件装进背包。他已经选择好了爆炸装置的安放地点,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趁着夜晚的黑暗和寂静,去把爆炸装置安放好,并接好连线而已。他自忖此时去那里是很安全的,因为此刻所有的朝圣者和游客都进入了梦乡之中,山洞里空无一人。至于安排在那儿的岗哨,正如他所见的那样,只不过是摆设而已。
其实,这次行动又困难又容易。他将在那儿安放好爆炸装置,调好爆炸时间,然后带着他的行李,驾驶着他用假名租来的那辆欧洲式福特轿车,使用假护照和他的巴斯克运动组织在法国的战友的驾驶执照,逃出城去。在山洞炸塌时,他早已在千里之外,自由安全了。
再见了,山洞。再见了,圣母玛利亚。对不起了,诚心的信徒。不过,这是为了一件比保护山洞更伟大崇高的事业——就是结束西班牙对巴斯克(地区)的长期奴役统治。
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