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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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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自己预定旅馆。塔利知道季霍诺夫经常出国,便求助于他,希望他能帮忙在卢尔德的某家旅馆为他预订一周或二周的床位。季霍诺夫对他说,这事可不敢担保,因他从未去过卢尔德,而且也不打算去那儿。不过,他答应塔利,他将愿意尽力帮忙。到了日内瓦后,季霍诺夫便只好求助于亨利,托他代为解决此事。 
  亨利表示愿意想想办法。原来,几年前,亨利曾同他的神父到过卢尔德,住在法兰西圣路易斯新旅馆,同这家旅馆的领班头儿罗伯特有点交情。事实上,正当季霍诺夫等待时,亨利就已经打电话给卢尔德的罗伯特,为季霍诺夫的朋友——那人叫什么名字来?塔利?噢,对了,是纽约的塔利先生办理此事——然而,他被告知,罗伯特出外度假,要在圣母显灵的第一天才返回卢尔德。“没关系,”亨利要季霍诺夫放宽心。“等罗伯特回来那天,让你的朋友亲自去找他,让他说出我的名字,罗伯特一定会记起我,会为塔利先生安排一个房间的。相信我,旅馆里一般都会有空房间的。” 
  季霍诺夫相信了他,当时大为放心。不过现在,从出租车里下来后,他又不免担心起来。在生活中,像在外交场合中那样,他一贯做事相当谨慎,即使是在最紧急的情况下,也总是留有余地,不愿轻率从事。此刻,他决定不忙让出租车开走。这时司机从前车座下车,正欲帮他将行李搬下车,季霍诺夫便对司机说:“不忙开走,等我几分钟。我得去看看是否真有房问。他们可能会让我到其他旅馆去。” 
  今天,季霍诺夫由于肌肉障碍症发作,在上台阶时只好慢慢行走。位于一楼的旅馆接待厅并不大,但颇具有现代风格。有一位身穿制服戴着眼镜的领班,正在柜台后面对着帐目簿沉思着什么。 
  季霍诺夫满怀希望走近柜台,用法语对领班说:“先生,我想找一下总领班罗伯特先生。” 
  这位领班抬起头,从眼镜下打量着他。“我就是罗伯特,愿意为您效劳。” 
  “噢,太好了,太好了。我到这儿带来了你一位朋友的问候。他也是我的朋友,名叫亨利,日内瓦国际旅馆的总领班。” 
  罗伯特毫不犹豫地说:“亨利,啊,是的,他好吗?他挺能干的,眼下好吗?” 
  “他非常地好,亨利要我来见你,请你设法安排我这一周在这儿住下。亨利,他比旅馆接待员更熟悉情况。他知道,现在客房非常紧张,不过,他认为,你会特别关照我的,看在他的面于上。” 
  罗伯特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亨利说对了。平时总会有办法可想。可是今天,在这一周之内,说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很抱歉,非常非常地抱歉,无法帮我朋友的忙。真的没有一间空房,甚至找不到一间空着的洗手间。” 
  季霍诺夫伸手提了提旅行包。“这是真的吗?” 
  “实在无能为力,说实话,旅馆早已预定客满了,以前这种情况多未发生过。不过,眼下这时节可不同往常。自1958年以来,圣母毕竟还没有在卢尔德再次显过灵。人人都想见到她,下周,我也许会设法替你安排一个房问。” 
  “可我只想在这一周。” 
  “那么,我很抱歉。” 
  “我该怎么办?你是否知道,也许这儿的其他旅馆还有空房?” 
  “绝对没有。所有的旅馆全部客满。”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伸出了一个手指。“还有一点希望。过去在卢尔德的旅馆客房比较紧张的时候,在城外,总还能找到一些空房。卢尔德的周围还有许多小城镇,距离都不很远,交通也很便利。许多人家总是空出一些房间来出租,以赚取几枚法郎。是的,我敢保证,眼下这种可能性仍然存在。这或许对你是最好的办法,先生——” 
  “塔利,我是塞缪尔·塔利。” 
  “噢,这可是最好的办法,塔利先生,想想办法去城外找私人房间吧。” 
  “可我到哪里去找呢?我以前从未来过卢尔德。” 
  罗伯特立刻表示愿意帮助他。“我可以告诉你具体怎么找。在城外的塞迪卡德·霍特里尔,就在这儿,我指给你看。”他找出一张写有卢尔德城区的桔黄色地图,打开后,手指着地图上的位置。随后,他折好地图,递给季霍诺夫。 
  “这下你该知道怎么走了。我很抱歉,未能让你住在这儿。祝你好运。” 
  季霍诺夫离开旅馆后,径直走下台阶,并打开手中的地图,递给正在等着他的司机。“这儿没有空房了,”他解释道,“我得到塞迪卡德·霍特里尔,你瞧,就在这儿,领班还特意在下面划了一条线。” 
  司机查看了一番地图,点点头,示意季霍诺夫回到车后座上去。 
  在15分钟的行程中,季霍诺夫无心观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他的内心在隐隐作痛,深深自责简直愚蠢至极,居然会到卢尔德来。他想到自己私下访问这个他的政府和党肯定会极为反感的“圣地”而招致的一切危险,如果他们知道,而仅仅只是出于对健康的考虑,也决不会原谅他的。 
  这时,车在勒里斯区停下,罗伯特所指的塞迪卡德·霍特里尔就在此地,季霍诺夫才猛然意识到,为了他的身体健康以及他将取得的最高领导地位,冒任何风险都是值得的。再说,由于经过一番精心化装,他摸着那假的胡髭感到一种欣慰和安全。他付给司机出租车费后,按照司机的吩咐,提着旅行包向附近的大楼走去。 
  季霍诺夫发现,在办公室内只有两位中年妇女坐在办公桌后面,靠近他的那一位,留着黑色刘海,戴着金属框边眼镜,友好地向他打着招呼。季霍诺夫自我介绍道,他是塞缪尔·塔利,美国人,刚来到卢尔德朝圣,因没有随同官方或正式旅游团,所以还未能找到一个地方安身。圣路易斯新旅馆的一位朋友建议他到这儿来,在某位私人住宅中或许能找到一间空房。 
  戴眼镜妇人的表情看起来无可奈何。“不错,本周早些时候,确实在我们的手中掌握着许多等待租用的私人住房,可现在已全部预订完毕。我担心——”她开始查看登记册,接着停了下来,注视着夹在最上面一页的一张纸条。“等一等,先生,也许还有希望。你或许会走运。这张纸条是本地旅游公司的一位导游小姐留下的。她是本地人,同父母住在塔布。她在纸条上说,她父母家中有一间空房,本周之内可以租用,他们要求房客每天付225法郎,而且还要预交一半的房费。你感兴趣吗?如果你愿意,我这就给你问问,看看房间是否仍然没有出租出去。” 
  “请问问吧,”季霍诺夫说,“你刚才说在什么地方?” 
  “塔布到卢尔德乘出租车只需20分钟。那是个非常可爱、美丽的小镇。”她一手拿起话筒,一手开始拨电话,“让我看看,”她等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这个妇人用法语说道,“这里是塞迪卡德·霍特里尔,杜普雷小姐在家吗?”她停了一会后,又对着话筒说:“吉塞尔吗?是关于今天早晨你留在这儿的那张便条。我想问一下,你父母准备出租的那间空房还没有出租吗?”她听着对方回答,然后又说:“太好了,我这儿有一位游客,是从美国来的塔利先生,他需要租用一间空房。行,我这就告诉她。”她放下话筒,喜形于色地望着季霍诺夫。“好消息,你可以住下了。我这就告诉你杜普雷家在塔布的地址。这家人很受人尊敬,我没有见过他们,不过他们的女儿吉塞尔很是可爱,待人很好,有其父必有其女嘛。好吧,我把地址写给你,塔利先生。” 
  直到黄昏时分,季霍诺夫才到达塔布。 
  他在卢尔德,实际上是在卢尔德地区逗留了很长时间,直到夜幕开始降临。在塞迪卡德的那个妇人很是健谈,告诉他附近一带有什么地方应该去看看。于是他就在教区空地里缓缓地步行,直到他意识到走错了方向时,已经走过了空地的大部分范围,这时他来到了一个入口处。他继续前行,慢慢地向上宫走去,最后登上石梯走了进去,观看宫内那华丽堂皇的内部装饰,然后顺上宫而下,找到了那传奇式的山洞。他看见许多朝圣者面对着山洞,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还有的跪着。可是他并没有加入到这些朝圣者的行列。决定到明天再来仔细瞧瞧。 
  他心里明白,之所以他未能停住脚步加入到祷告的行列,是因为他感到与此刻如醉如痴的迷信朝圣场景格格不入,作为一个外国游客,他不属于这些对宗教置信不疑的朝圣者行列。但是他一直提醒自己,他应该和其他朝圣者一样,不应该与上帝这样疏远,他到这儿来的目的实质上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记得自己在孩提时代,和对宗教非常虔诚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另外,使他不愿意接近他们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从不喜欢在许多人面前露面。是的,自从他早年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一直成为S国的外交部长和有世界影响的风云人物,在他发表演说时,同群众远离,并没有直接同人们交谈接触。他也曾同世界上许多其他的知名人物,诸如总理、总统和国王等会过面,但那是地位相当,那种接触和场合也无可非议,既体面又荣耀。但是此时此刻,要他独自一人混杂在这群芸芸众生之间,在他看来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最后,他转身离开时,才明白自己未能向山洞周围的那群人走近,不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他当时突然感到骨髓疼痛起来,那不治之症使他突然感到特别虚弱,无法站立太久。 
  他竭力忍耐着,好不容易才到达不远处斜坡上的出口。他意识到,像那些虔诚的朝圣者一样,正是某种神秘的力量驱使他来到卢尔德,疾病已经使他在某种意义上丧失了自己的信仰和人格。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芸芸众生,他应该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为了痊愈康复,他应该满怀希望和信心去祈求圣母玛利亚降福,去祈求奇迹出现。 
  街道已闪烁着黄色的灯光,来往的车辆不断。他得赶快回目的地去,安排好房间,好好地休息等待明天来临。想到这些,他稍感欣慰。 
  他希望能尽快搭上一辆出租车。就在这时,一辆空着的出租车驶了过来,他招手示意出租车停一下,很快带上旅行皮箱上了车,出租车向着杜普雷家的方向驶去。 
  从高速公路上去塔布的行程的确不是很长。令他欣慰的是,塔布并不像那些看起来荒凉、冷落,似乎还未开化的乡村小镇那样令人扫兴,倒颇具有现代城市的风味。司机注意到此刻季霍诺夫的心情,便不断地把车窗外的景色指给他看。出租车沿着行驶的这条宽敞的公路,一直来到一个叫维塔的广场,季霍诺夫看见布满商店的街道从广场那里辐射出去。 
  “我要去的地方离这儿还很远吗?”季霍诺夫问道。 
  “在广场那边的一条街上,还有五、六个街区,”司机说,“很快就要到了。”他指着前面,“先生,你注意在咱们左侧的那幢小房屋——法国最伟大的一位战争英雄福煦元帅就出生在那里。”接着,司机又说,“那是塔布教堂,本周内将在那儿宣布若干病患者康复痊愈。” 
  司机驾驶着出租车通过一条背街,车速慢了下来。“下一幢楼就是,”他回过头来对季霍诺夫说。 
  这是一幢四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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