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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金堂道:“秦兄别忘了,咱们手中也有两名人质,如果逼急了,对他们二位恐怕很不利。”
秦天祥道:“老实告诉你们吧,林元晖形同行尸走肉,生死已不在意下,罗老夫子年事已高。又受秦某厚恩,就算是为了红石堡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你们若想用人质要挟,那就打错主意了。”
郝金堂道:“这么说,你竟是存心置亲属和部下的生死不顾?”
秦天祥道:“秦某但求不亏大义,何须拘泥小节,他们若不幸遇害,秦莱自会亲手为他们报仇。”
郝金堂道:“如果咱们答应交出香罗带,秦兄能保证咱们平安出生吗?”
秦天祥道:“那要等你们交出香罗带以后才能考虑……”
郭长风忽然由书房闪身而出,接口道:“好,咱们也要考虑一下,在交换条件没有谈妥之前,希望秦堡主将武士们撤到院墙外去,以示诚意。”
秦天祥冷晒道:“郭长风,你别弄错了,现在是你们在求秦某,并不是秦某求你们。”
郭长风朗声道:“你若不肯表示诚意,咱们就先杀人质,再毁香罗带,拚着玉石俱焚也要把你红石堡闹个天翻地覆。”
秦天祥显然被“玉石俱焚”这句话唬住了,低声和应长老商议了一会,终于点头道:
“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届时再不交出香罗带,就休怪秦某人不客气了。”
举手一挥,四周火把顿时熄灭,武士们纷纷后退。
郝金堂急问道:“出路找到了吗?”
郭长风向书房指了指,嗄声道:“书橱后就是暗门,出口在楼下墙角边,但出口的门,已经被反锁……”
郝金堂吃惊道:“那岂不是槽了?”
郭长风道:“我试过那道门户,锁扣并不粗,用力一脚便可以踏开,只是这一脚,必然会惊动秦天祥,由墙角到地道入口这段距离,就只有硬闯了。”
郝金堂道:“万一闯不过去呢?”
郭长风道:“这是唯一的机会,闯不过也得闯,现在你先带着两名人质由暗门下去,在出口门旁等侯,我设法将秦天祥诱到窗下,然后咱们出其不意,一同破门冲出去,你只管照顾人质,应敌的事,交给我……”
郝金堂道:“现在是舍命求生的时候,咱们能闯出去已算幸运,还带人质做什么?”
郭长风道:“非带不可,咱们费尽心机,冒险进入红石堡绝不能空手出去。”
郝金堂道:“要带你自己带,宁可由我负责应敌。”
郭长风道:“你若自信能应付秦天祥和二百名高手拦劫,当然也可以,同时更要记住,冲出小楼时你必须当先,抵达地道人口时你必须断后,万一闯不出去,先死的会是你……”
郝金堂摇头道:“好了!好了!还是听你的吧,我带人,你应敌,算我倒霉。”
郭长风道:“既然这样,你带人先走,咱们依计行事。”
说着,顺手摘了郝金堂的长剑,佩在自己的腰际。
郝金堂浓眉一皱,面露不豫之色。
郭长风笑了笑,道:“别这样小气,我身上没带兵刃,暂借一用,等一会就还给你。”
郝金堂冷声道:“你身入虎穴,居然未带兵刃?”
郭长风道:“如果只我一个人,根本不需兵刃,现在是为了要掩护你们,才不得不准备一下。”
郝金堂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好抱起林元晖和罗老夫子走进书房……
郭长风迅速取出贮放香罗带的布囊,在里面塞了一只臭袜子,然后将囊口牢牢打上七八个死结。
准备妥当,才持向窗口晃了晃,大声道:“秦堡主,咱们已经决定交出香罗带,你是否也愿保证,让咱们平安离开红石堡?”
秦天祥道:“可以!老夫答应放你们出堡,但你必须先交出香罗带,由老夫验证属实才行。”
郭长风道:“你用什么保证一定会履践诺言?”
秦天祥冷声道:“凭老夫的声誉作保证。”
郭长风道:“声誉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叫人难以相信,为了公平起见,我倒有一个方法。”
秦天祥道:“你说说看!”
郭长风道:“现在我将香罗带由窗口垂下去,让你验证真假,但是,你只能解去兵刃,徒手走过来,不得暗藏刀剑,也不许有人随行……”
秦天祥道:“这个老夫可以同意。”
郭长风道:“验证属实以后,香罗带仍然垂在原处,暂时不能交给你,然后,你开放机关,送咱们出堡,等到过了吊桥,咱们再释放人质。”
秦天祥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香罗带就让它悬在窗口,咱们谁也不能带走?”
郭长风道:“正是如此,咱们将它留下来,但得等平安离开红石堡以后,你才能取下它。”
秦天祥道:“好!老夫答应你了!”
郭长风道:“我要奉告堡主,验证的时候,堡主最好别打歪主意,须知郭某人的暗器手法,颇有独到,居高临下尤其准确。”
秦天祥呵呵笑道:“老夫也久闻你‘魔手’的名号,只要你自己不施狡诈,何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郭长风道:“话已说明,现在我就垂下香罗带,请堡主解去兵刃,手持火把来窗下验看吧!”
秦天祥跟应飞和常洛低语了几句,果然解下佩剑,独自拿着火把向小楼走来。
郭长风默计郝金堂已经抵达楼下暗门,忙用一幅床单撕成四条,系着布囊,由窗口垂下。
布囊离开窗口,郭长风也离开了小楼,沿着书房内的夹壁暗道,飞快地奔向秘密出口……
※ ※ ※
秦天祥何尝没有另存心机,其实,他早已看准楼上窗口和楼下大门是一条直线,门顶之上有一道遮雨的横楣,下面凹人处,正是暗器的死角。
一旦香罗带验证属实,他只须轻轻一转身,闪进门框内,任凭郭长风暗器手法多么高明,也休想伤他分毫。
到那时,香罗带既已到手,郭长风还困在楼中,一声令下,火箭硬弩齐发,即使不能将他们射死,必会活活被烧死,岂不从此永绝后患……
不过,他也担心郭长风在施诡计,或许那香罗带只是钓鱼的饵,企图诱他接近小楼,暗下毒手。
秦天祥丝毫不敢大意,一面缓步前往,一面功凝全身,随时注意着小楼的动静,只是他手中拿着火把,小楼上却漆黑无光,明暗互异,无法仔细观察。
渐渐走近楼下,并未发现郭长风有何举动,秦天祥才暗自吁了一口气,一拍手,握住了那悬空的布囊……
布囊入手,忽觉不对。
因为囊中软软的,不像是嵌满珠宝的罗带,而且,囊口又死结重重,大反常情。
秦天祥心中怦然,急忙运指扭断结扣,撕开了布囊,一看之下,几乎连肚皮也气炸了……
就在这时候,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左侧暗门突然被震飞,两条黑影疾冲而出,直向地道入口奔去。
秦天祥急怒交加,大喝道:“应兄小心!快召弓箭手截住他们……”
喝声中,郭长风人如旋风,业已卷到应飞和常洛面前,长剑翻飞,分击二人。
应飞来不及招架,大吼一声,击出一记“百步神拳”,藉机闪退开去。
常涪正捧着秦天祥的亮银剑,及时拔剑出鞘,挡住了郭长风。
两人搭上手,双剑交击,闪电般互拆了数招,竟然势均力敌,难分轩轾。
常洛年纪虽轻,剑法却十分精湛,看来一时半刻之间,要想击败他并非易事。
郭长风急于速战速决,一紧长剑,连出险招,同时左手也指掌兼施奋力抢攻。
常洛对郭长风的剑招并不畏惧,只是对他那只变幻莫测的左手反而怀着几分忌惮,边战边退,渐渐退到地道入口附近。
忽闻人声呐喊,火光烛天,秦天祥正领着应飞和百余名武土,亲自赶来助战。
常洛突然低声道:“郭大侠,你枉有‘魔手’之称,欲一味想在剑术上争胜,岂非寻死路?”
郭长风心中一动,忙探手入怀,满满扣了一把飞蝗石子。
一扬手,忽又顿住,暗想:他明明是有意相助,才提醒我使用暗器,我怎能忍心真的伤他……
这念头在他脑际闪电般掠过,手中暗器便忍而未发。
谁知就在他扬起手臂的刹那。常洛忽然痛哼了一声,松手抛剑,按着右臂踉跄退了开去。
这意外的变化,倒把郭长风怔住了。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常洛的苦心,长剑向后一抬,低喝道:“老当家,快走!”
郝金堂挟着林元晖和罗老夫子,急急冲过院落空地,奔入地道之中。
秦天祥望见,不觉勃然大怒,厉吼道:“追上去!”
武士们齐声呐喊,一拥而上。
郭长风反身挡住地道入口,手臂插处,飞蝗石宛如天女散花般洒了出去。
当先数十名武士,纷纷应手倒地,其余的不由自主,都停住脚步。
秦天祥喝道:“放箭,给我射!”
武士们立即散开,将地道入口围住,强弓硬弩,一齐发射。
郭长风索性还剑入鞘,双掌一拍,笑道:“来吧!让你见识见识‘魔手’的本领。”
只见弓弦连响,箭如剧雨,郭长风却仅以空手攫接,身子纹风不动,随接随折,并且将折断的箭簇反抛出去,漫天箭雨,纷纷坠落。
不到半盏热茶工夫,武士们箭壶已空,竟未能射中郭长风半片衣角。
秦天祥看得惊怒交集,挥手道:“改用盾牌长刀,近身肉搏!”
郭长风笑道:“我可没有工夫打群架,失陪了!”
抱拳一拱,身形消失在地道暗门中。
秦天祥怒喝道:“追——”
应飞连忙拦住道:“追不得,地道中岔路分岐,随地皆可藏身,彼暗我明,追下去一定会吃亏上当。”
秦天祥道:“难道就让他躲在地道里不成?”
应飞道:“地道虽可暂时躲藏,内无食物,岂能长久,咱们只要将各处出口封闭,不出十天准叫他们活活饿死……”
却听郭长风在暗门接口道:“没关系,咱们饿了就杀人质吃,有这两名人质,至少还可以吃上十天半月。”
秦天祥叱道:“谅你纵能躲得一时,绝难逃出红石堡,终有一天,老夫要将你捉住剥皮抽筋!”
郭长风的声音大笑道:“好啊,咱们就来玩玩捉迷藏,谁输了谁请客!”
笑声渐渐低弱,终于杳不可闻,显然,郭长风已经去远了。
秦天祥气得狠狠一跺脚,道:“传令下去,封闭所有地道出入口,贼徒未擒获以前,全堡戒备,吊桥加锁,禁止任何人进出。”
※ ※ ※
“当!当!当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钟声,传送向红石堡每一处角落。
郭长风侧耳懂听了片刻,轻问道:“这钟声代表什么意思?”
郝金堂道:“这是紧急戒备的警钟,钟声一响,全堡便进入紧急备战状态,吊桥加上锁,地道也同时封闭,任何人都不准在堡内擅自行动,内外堡的交通也全部断绝。”
郭长风笑道:“看来,秦天祥是真的动了肝火,准备跟咱们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