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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师大道:“可以,但贫尼要忠告郭大侠一句,如果纸柬内所写不实,可别怪出家人没有好生之德。”
将手中纸柬交给了瞎姑,吩咐道:“照郭大侠的话行事,送他走后,立刻回来见我。”
郭长风也将柬交给瞎姑,道:“两个柬形状一样,你要仔细拿着,别弄错了。”
瞎姑眼睛看不见,的确怕弄错,只得将大悲师太给的一个捏在左手,郭长风的一个捏在右手,小心翼翼出了铁栅门。
郭长风紧随在后面,将近后院天井,忽然驻足道:“好了,不劳远送,师太急等回报,请把我的一份给我吧!”
瞎姑停步,刚想把左手纸柬递给郭长风,突觉浑身一麻,背心上已挨了一指。
郭长风轻轻取了纸柬,低声笑道:“昨夜承你一掌之赐,现在我可以点破你的枯皮神功以作报答,但我不喜记仇,姑且放你一马,请回去面告令师,就说郭某人言出必行,也希望她遵守承诺,善待公孙茵,五天以后,派人来七贤楼酒楼,听取消息。”
话落,身形微闪,人已掠突飞起……
瞎姑愣在那儿,惊出了一身冷汗——
郭长风说得不错,他本可趁机下手,破了她的真气,为什么竟白白放过机会呢?
※ ※ ※
马车仍停在街角,田继烈和林百合主婢都在车旁焦急地等侯着。
一见郭长风由钱庄后院飞掠而出,三人急忙迎过来。
郭长风挥挥手,道:“先上车,有话回去再说,吩咐四周暗桩全部撤回,用不着再监视了。”
林百合主婢如言登车,田继烈也跨上车辕,一面驶动马车,一面发出“撤围”的信号。
郭长风飞身一跃,上了车辕,趁车行途中,才将经过情形,对田继烈大约说了一遍。
田继烈道:“你并不知道那位暗器高人的姓名,纸柬中写了些什么?”
郭长风笑道:“我只答应告诉她那人的名号,并没有说知道那人姓什名谁,所以在纸柬中写了‘残月斩’三个字,这也不能算是骗她。”
田继烈道:“我想,她也未必肯真的指出寂寞山庄内奸是谁。”
郭长风道:“这却难说,她目的在取得香罗带,为了达到目的,连公孙茵也愿意放弃,何在乎牺牲个把眼线内奸。”
田继烈道:“咱们何不把纸柬打开来看看?”
郭长风点点头。说道:“我早已怀疑庄中有奸细,而且,那必然还是个能参与机密的亲信人物,这次若能查出他是谁,我——”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纸柬,目光接触到纸上字迹,突然脸色一变,话音也一顿而止。
田继烈在驾车,没有注意到郭长风的神色,问道:“纸上有没有姓名?写的是谁?”
郭长风不答,只摇着头道:“不会的,这一定是大悲师太的离间……”
田继烈回过头来一望,也不禁骇然失声道:“怎么会是他?”
郭长风连忙揉紧纸柬,放在右掌心搓成碎粉,举手挥洒,掌中碎纸迎风而散,然后低声对田继烈道:“这件事,暂时不宜让百合她们知道,只能你我两人暗中查证,即使是真,也得要有确切的证据才能下手。”
田继烈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叹道:“如果他真是奸细,实在太可怕了,为了安全,咱们倒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后凡事须防着他一些。”
郭长风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要查证真假并不难,先且别动声色,等回去以后……”
两人低声交谈,马车已出城直驶寂寞山庄。
回到庄中,已近黎明时候,大伙儿却并无倦意,约齐了杨百威,聚集在林元晖的卧室,商讨应付之策。
林元晖听说公孙茵已被大悲师太扣起来作为交换人质,不禁暗自伤感,慨然道:“我真不懂香罗带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如此争夺?已经得到了一条,还想夺取另一条?”
郭长风道:“从种种蛛丝马迹看来,香罗带必然与天山石府的神药秘技有关,令人费解的是,庄主身为物主,并不知道香罗带中有何秘密,大悲师太和秦天祥都是外人,反而洞悉香罗带的珍贵,这是什么缘故?”
林元晖道:“那条女用罗带现在我处,咱们索性将它当众拆毁,看看里面有些什么秘密,诸位以为如何?”
郭长风摇头道:“不必如此,女用罗带原系公孙玉儿携去的,公孙玉儿去世,罗带就一直在大悲师太手中,纵有秘密,也早已被大悲师大得去,否则,她就舍不得交给公孙茵送回寂寞山庄了。”
田继烈道:“这推断报正确,据我猜测,庄主的令尊既然出身天山石府,两条罗带很可能是当年神医旭老前辈所赐,神医仙逝后,天山一门医道就此绝传,显然,那些绝传的秘学,八成就藏在两条香罗带中。”
林百合接口道:“果真如此,爷爷在将罗带传给我爹的时候,为什么却只字不提呢?”
田继烈道:“或许他是碍于师命,或许另有难言的隐衷。”
林百合道:“若说是出于天山神医的授意,那表示他根本不愿意天山秘学流传于世,为什么又把秘密藏在罗带中?若说爷爷另有隐衷,他老人家又何必将两条罗带当作传家之物?”
田继烈无法解释,只好苦笑着摇摇头,不说话了。
杨百威道:“在下认为,咱们目前不必急于忖测香罗带有什么秘密,最好先商议一下,是否真替大悲师太夺取另一条男用罗带?”
郭长风道:“这一点,不用商议了,咱们既已答应了她,此事又关系公孙姑娘安危,当然要履践诺言。”
杨百威道:“如果罗带中真藏着天山石府失传的秘学,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尼姑?”
郭长风叹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求能使林庄主骨肉团聚,就让她得个便宜吧。”
杨百威道:“那咱们原来准备诱使各大门派离开襄阳的计划,是否还要依计行事呢?”
郭长风道:“当然按原订计划行事,天一亮,你就去青牛宫传讯,务必要使他们午刻之前离城。”
杨百威道:“万一他们不肯相信,又谅怎么办?”
郭长风道:“你只要把话传到就行了,我会另通知金沙双雄,叫他们配合行动,各大门派知道七贤楼客栈群雄都已离开襄阳,一定不甘落后。”
杨百威迟疑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终于没有说出来便告辞而去。
他一走,寂寞山庄也开始忙碌过来。
田继烈首先在庄中作了一番布置,又唤过断魂刀马魁,密语嘱咐一阵,接着,山庄中一连派出好几拨快马,先后向南驰向荆州。
郭长风自己留在庄里等侯青牛宫的消息,却命人持密函人城,对金沙双雄暗作指示。
于是,襄阳城中谣诼纷起,落脚在七贤客栈的武林群豪,共约二十余人,都在金沙双雄率领之下,飞骑出发,往南追去
原本杀机密布,暗潮激荡的襄阳城,突然平静下来,表面看,一场酝酿多日的风暴,似乎已经过去了。
只有青牛宫方面,仍然毫无消息,时已近午,也未见杨百威回来。
田继烈放心不下,对郭长风道:“事情恐怕有意外变化,是否该派入去青牛宫探探消息?”
郭长风笑道:“不用性急,我已经早有安排了,大约那些和尚道士太好客,留杨兄在庙里吃素菜了吧。”
田继烈愕然道:“你人在庄中,何时作了安排,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郭长风道:“并非我有意瞒着老爷子,而是庄中耳目太杂,既有秦天祥的眼线,又有大悲师太的奸细,稍一不甚,那就会……”
正说着,一名护院武士进来通报道:“有个自称姓金的人,要见田老爷子,说是给老爷子送礼来的。”
田继烈怔道:“姓金的?我并投有姓金的朋友呀?”
郭长风笑了笑,道:“先请他进来吧,也许一时记不过来,见面就认识了。”
武土去不多时,带进来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身上未携兵器,左手抱着一只磁瓶,一身精悍之色。
田继烈只觉此人,面目陌生,从未见过。
那汉子却对田继烈很热络,一进门便欠身施礼,笑嘻嘻道:“老爷子,长远不见,您老人家还是这么健朗。”
郭长风摆摆手,遣走了护院武士,低声道:“我替老爷子引介引介,这位朋友姓吕名堃,外号独臂猴王,陇西‘神手会’的二当家。”
田继烈哦了一声,忙道:“原来是吕二哥,幸会!幸会!”
所谓“神手会”,其实就是扒窃帮,在黑道中也算一大门派,会中人数众多,遍布大江南北,势力仅次于丐帮。
这位独臂猴王吕堃,便是有名的神偷,未成名前,有一次失风,被人砍断了右臂,同道都以为他从此废了,谁知吕堃他却发奋图强,苦练成一套出神人化的窃技,利用右臂假手来掩护,竟渐渐成为此道高手,步步高升,登上二当家的宝座。
二当家就是全会的二爷,除了会主龙头大哥以外,可以指挥全帮弟子,掌执法大权,地位颇高。
田继烈虽未见过吕望,也久闻其名,连忙起身延座,以客礼相待。
吕堃抱着磁瓶落了座,恭敬地道:“敝会乃江湖末流,一向无颜与高人长者论交,但敝会对田老爷子和郭大挟,均是心仪已久,能蒙不以卑微见弃,衷心至感荣幸。”
郭长风道:“既是自己人,就不用说客套话,这次能得吕兄亲自出马,还须多多仰仗大力相助。”
吕堃欠身道:“不敢当,在下绝对尽力而为。”
接着,将磁瓶轻轻放在桌上,道:“幸不辱命,请郭大侠过目。”
郭长风笑道:“我就知道,有吕兄出马,不会不得手的,但田老爷子还不太清楚,请吕兄把青牛宫的情形大略谈谈!”
吕堃点点头道:“敝会在青牛宫早已布了线,今晨接到郭大侠密函后,在下就混了进去,丁蓬丁老大也依计行事,佯作离城,逢中绕道折返,已将青牛宫暗地包围监视。·郭长风道:“杨百威的行踪如何?”
吕堃道:“堃百威是近午时分抵达青牛宫的,目前还在宫中跟各大门派饮酒叙谈……”
田继烈突岔口道:“吕兄请等一下,你说杨百威是什么时候抵达青牛宫的?”
吕堃道:“近午时分,距现在不到一个时辰。”
田继烈脸上顿时变色,目注郭长风道:“他天亮就离开寂寞山庄,现在才到青牛宫,这半天时间到哪儿去了?”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还用问吗?当然是去见大悲师太啦!”
田继烈矍然道:“这么说,老尼姑并没有骗咱们,姓杨的真是内奸?”
郭长风道:“不错。”
田继烈沉吟了一下,摇头道:“可是,她为什么会告诉咱们真话?达却令人费解。”
郭长风道:“理由很简单,因为杨百威‘脚踏三条船’,既受秦天祥派遣,又被玉佛寺收买,如今再和咱们暗通声息,这种行径,已引起老尼姑的不满,欲假手咱们将他除去,其次,杨百威只不过玉佛寺收买的一名奸细,幕后必然还有老尼姑的心腹藏匿在庄中,去掉一个杨百威,对她并无损失,也等于同时切断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