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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常贵小心翼翼地说:“这时辰去,怕正是王爷用午膳的时辰。”
“朕知道,只在院中站站。”尚宣帝轻声说。
走在朱红色的宫墙下,远远的内侍俯身叩首等他走过,常贵跟在负手前行的尚宣帝身后,两个人的脚步踏在寂寞的宫路上。拐进花径,枝繁叶茂,绿树成荫,粉蝶双双追逐,姹紫嫣红开遍。默默前行,尚宣帝忽然说:“朕兄弟七人,年少时宫中同读争强好胜,夜里常擎烛温书,以博太傅少傅夸奖。”
常贵忙道:“是,那时候皇上还是四皇子住在琛宁宫,夜里您苦读奴才掌灯,年幼没用熬不得还打翻过烛台烫了手。”
尚宣帝想起年少逸事轻笑,缓步前行说:“朕兄弟几人较劲儿,只有三哥和小七不着急,一个熬鹰驯鸟,一个品竹调丝。不过,功课也从来没落下过,尤其是小七。”
常贵见说到凉王了,嘴里便斟酌着说:“是,奴才还记得有一次太傅正在讲《公羊春秋》,王爷起身就往外走,太傅问他做什么,他就说,‘我饿了。’太傅生气问,‘教你的你可会了?’王爷就跟倒豆子一样背出来,连太傅没教过的也背了,太傅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得眼睁睁看着王爷走了。”
尚宣帝想起当时忍俊不已,仰头轻笑说:“你记性倒好,那年他才十一岁。那次太傅告到父皇那里,父皇罚他抄录百遍金刚经,还是朕晚上偷偷去帮他写的,写的手腕子都酸了。从那以后他也学乖了,上课规矩多了。”
“是,那次跟着伺候他的人也挨了板子,王爷最是体恤下人,所以以后都忍着。”常贵回道。
远远的看见兰苑突兀的宫墙,尚宣帝停住脚步轻叹说:“父皇和一众兄弟都宠爱他,他却并未恃宠而骄。唉,可看看朕这几个皇子,无一成器,就连当年最爱玩乐的三哥也强过他们眼下许多。”常贵不敢品评只好跟着站住听尚宣帝自己絮语:“他们四个里最好的老三,嫉贤妒能不能容人难当大任。”他语气一顿道:“长鹤性情软弱,虽有安邦之良善却无治国之狠辣,更何况就算他……唉。”尚宣帝苦笑一声,后宫这些妃嫔俱是凉王替身,对这几个皇子他也很少过问均交由太傅少傅教导,此时想想后继无人竟是自己一手造成。
进了兰苑,就听到箫曲缠绵,转过影壁,溪水潺潺,水榭廊下凉王一身青衣站立,执箫吹奏,丝丝垂柳轻抚身侧。自长鹤走后,凉王一直忧心忡忡,近女色者不能修习法术,自己有心却无力相助。将修习法术后果告知了长鹤,没想到他仍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他说的那句话时时在耳边回荡:我至亲的人都在那里,我不能在这里偷生,此番前去若救不了他们,我便与他们共死。
小笙,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凉王默默祷告,将一腔忧愁化进箫曲“清风不独眠”中。
小龙王与长鹤负伤在身都无力做法,黑羽军与狮陀军在南阳真刀实枪较量。哀兵必胜,黑羽军恶气难出人人奋勇,连日激战终于攻进南阳。
狮陀溃不成军,几员大将分带人马在城中搜寻。墨梁带人手持大刀威风凛凛截住管勇。管勇冷笑说:“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少不得拼尽全力会一会你。”
楚汉在一旁怒目圆睁,鲜血嘣红了眼白,手中兵刃指着管勇道:“你这个逆贼,黑羽军众家兄弟当你手足一样,你居然吃里爬外。”
管勇大笑道:“若想你们死,岂会是困住你们那么简单!”
“少啰嗦。”墨梁大刀一挥胯下焰魄奔了过来,两人战在一处。几个回合,墨梁虚晃一招,将管勇劈于马下。
血如泉涌,管勇凄然一笑道:“蠢材,夺回城池……又怎样……”
黑羽军吸取教训严密搜城,几员大将带人处理善后。墨梁在马上看见任东来站在前面不远处瞧着墙根儿地下围坐在一起的狮陀军降兵。听到马蹄声近,任东来看墨梁翻身下马走到近前,便一笑,轻声说:“人数不少,咱们的粮草可不多。”说完歪头看着墨梁。
两人相视一笑,任东来拍拍墨梁的肩头说:“我带走百八十人交差,其余你瞧着办。”墨梁点头,抬手招过自己的人来。
北项鸿跟随一名校尉控着翻羽奔到一处院落里,跳下马背冲了进去。“小笙!小笙!”声音颤抖犹不自知。
门板“砰”一声打开了,梦里千回百转相思无尽的人出现在眼前,一袭黑羽军黑色衣衫,身量仿佛又高了些却更瘦了,脸上愈加棱角分明,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好像幼鹿般漆黑湿润。嘴唇颤抖,泫然欲泣,慢慢的一颗泪珠从眼底凝起滑出。只一颗,叶笙便低头用衣袖擦掉,再抬首,嘴角扬起:“哥哥。”
千言万语堵在咽喉,北项鸿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要将他砌在怀里,嵌进心上……一声婴儿的啼哭蓦得从怀里传来,北项鸿忙低头看,这才发现叶笙还抱着一个婴儿。被他适才的用力拥抱挤得痛哭。“小枣儿乖,不哭不哭……”叶笙忙哄着。北项鸿衣襟被扯住,低头一看,一个粉团一样的小孩嘬着手指正在拽自己。
“饿,饿。”小瓜扁着嘴喊。
北项鸿看着这两个孩子有些傻眼:“小笙,这是……”
安顿了将士就地休整,大块儿的肉炖上,喷香的面饼蒸上,众将这才聚集指挥府。南安失陷的消息隐瞒了京都,路途遥远回京都送信的人还未能到达。粮草被劫,大军调集边关,管勇临死时如此说……此时的京都黑羽军调走,实行了宵禁,调用宫中禁卫防守,皇宫内守卫松懈。
“不好,皇上可能有险。”北项鸿几番深想脱口而出。
听着宫中更鼓声声,尚宣帝躺在龙床上辗转难眠,反复思量枢密使这几日的密报,猛地起身道:“常贵可在?”听到常贵应声,尚宣帝说:“传朕的旨意,即刻召骠骑大将军入宫。”
四十、绽玫束敌寇 绘荷辨藕泥
北项鸿几番深想,南安失陷的消息隐瞒了京都,路途遥远回京都送信的人还未能到达。粮草被劫,大军调集边关,管勇临死时如此说……此时的京都黑羽军调走,实行了宵禁,调用宫中禁卫防守,皇宫内守卫松懈,不由得脱口而出:“不好,皇上可能有险。”
众将听他说得有理不免惶恐,若是有人夺宫逼位,就算拚死拚活拿下三城又有何用。京中禁卫只有几千人,这其中难保不会有二心者,驻防各地的兵马调动一空,无力回守,眼下黑羽军攻打南阳后伤亡惨重无力还要攻下南安才能赶回京都勤王,路途遥远鞭长莫及,众将束手无策,愈想愈是心惊。
北项鸿心如油泼,正在绞尽脑汁之际蓦的灵光一闪,说:“离京都两百里的蓉城有五千精兵可用。”
还没等众将醒悟,任东来击掌说:“对啊,那里是铸钱监,有五千兵役看守。”蓉城拥有楚国三大钱监之一,专为铸造铜制钱而设,有铸工奴役上千人,其中奴役多是待斩死囚和重犯,为防暴乱和铜钱外流有五千精兵把守。
还未等大家的笑声停下,北项鸿颓然摇头说:“还是不行,那里必要手持虎符或皇上圣旨才能调用人马。”如一桶冰水泼下,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众将一时黯然。
“那……用这个行不行?”说话声不大,众人闻声看去,坐在北项鸿身旁的叶笙从怀里掏出一个明晃晃金灿灿的物事。
楚汉跳起来一掌拍在叶笙的肩膀放声大笑。叶笙被楚汉一拍疼得龇牙咧嘴,北项鸿忙伸手把他拉到身边,从他手里接过来,欣喜地说:“当然行,你瞧上面写的字。”口谕金牌背面“如朕亲临”四个字,北项鸿乐得恨不能狠狠地啃叶笙一口,看看坐在一旁豪爽的将军们忍下了,紧紧握着叶笙的手说:“这金牌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叶笙撇撇嘴小声嘟囔:“什么嘛,原本的用处也大着呢。”
口谕金牌在手,派何人前去带兵勤王?下一个问题又难住了众人。路途遥远需昼夜兼程赶路,而且带人马进京都之前还要先探听京中和宫内虚实,如皇上平安无事自然最好,若然真的有人谋逆还需精心布置以免打草惊蛇才能勤王保驾。此去前路难测生死未卜,若不是机敏果敢之人断不能胜任。
众将默然不语各自掂量自己的份量,北项鸿心想,若是自己能去最好,可这里怎么办?瞧着大伙儿都不说话,刘正童急了,站起来说:“我去,蓉城通判是我同窗素有往来,人熟好行事,也省了口舌。”他勇猛有余精细不足,不是上佳人选,北项鸿心里权衡。
“我去。”坐在一旁的墨梁说,“焰魄脚程快,我以一抵百。”他虽机智果敢,可惜对京都皇宫不熟悉,北项鸿暗暗否了。
“不行,你俩都不能去。”说话的是任东来,众人都看向他,他手指来回摩挲着下巴说:“你二人是军中大将,攻下南安、南华离不了你们,你们不能离开,最适合的人是我。若说路程,宝马又怎样?!谁也不能带匹马翻跃城头,还是得靠轻功。再者,我在此地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回京都,我悄然潜回去没人疑心不会打草惊蛇。”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脸上浮起些嬉笑的模样儿说:“说起皇宫里头嘛,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熟悉,哪个地方多长两棵草我都知道,是不是啊元帅?!”
他侃侃而谈,北项鸿心内暗想,他自小宫中长大加上素来纨!名声在外不会招疑,加上他深藏不漏的武功和心计,相较而言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众将听任东来说的有理也都服气,北项鸿便应允了。
满月清轮,波光如练,城头上巡夜的士兵长枪在手铠甲护身,井然巡视不敢松懈。城门吱嘎开启,几个人拖着长长的影子出了城门。目光远眺,城外幽暗莫名,前路迷濛,这一去不知何日再相逢。
任东来把包袱往肩头提了提,举着宝剑的手冲北项鸿、墨梁、叶笙三人挥了挥说:“你们还要送到哪里啊,快回吧。”叶笙也冲他挥挥手。
北项鸿点点头说:“千万小心,若是危险不要逞强,凭你的武功大可全身而退。”
“保重。”墨梁看着他吐出两个字来。
任东来一笑,看看面无表情高大桀骜的墨梁说:“小子,好好照顾长鹤,那个什么法术古怪的很能不用就不用。”
墨梁一扬眉毛说:“还用你说!”
他口气冷淡,任东来也不以为意,看着北项鸿“小龙王就是国师”这句话再次涌到嘴边权衡再三还是没说出来,对北项鸿一笑,张嘴说:“还好这些日子没给你帮倒忙,下剩的全看你了,把他们赶出去。”说着,走到叶笙面前伸手狠狠捏住他的脸颊,叶笙不防备疼的眯起眼来。任东来抿着嘴笑了下,舒口气,脸上表情慢慢庄重起来,轻声说:“原先我太胡闹对不住你,西凉的事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心里恼恨我,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说着,收回手抱拳,深深一躬。
叶笙站得笔直不动受了他这一礼,良久,等他直起腰来抬手狠狠捣在他肩上:“哎,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