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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鹤不由自主地跪在莲花座前,端详了半晌,惊叹间自言自语地说:“素日读书,记载有高僧肉身坐化,自生舍利千枚,连日常参阅的经书也凝出十数颗,只道是居士讹传,却没想到今日竟亲眼得见。”刚要拈起莲花座上的一枚舍利子细看,只听身后一人说:“不能动。”转身间,那少年已到了近前跪下。
他面容上被烧伤的地方几乎看不见了,肩头被撕开的伤口和弩箭伤也已愈合露出粉红色的嫩肉。长鹤看了眼那莲花座上的喇嘛,恍然道:“原来……他就是失踪的卓哈切活佛?!”忽又看着少年道,“咦,你……会说话?!”
少年却没应答,仰脸看着莲花座上的卓哈切活佛,恭敬肃穆地磕了三个长头,对身旁的长鹤说:“舍利不能动,护着金身。”
长鹤点点头,他身为金紫光禄大夫,掌顾问应对,纂修典著,此等异事所知颇多,有些不解道:“像活佛这样金身坐化,那是何等神奇盛事,理应在寺庙中受万千信众膜拜,甚至上报朝廷册封,却为何要隐在这石洞中默默无闻?”
少年看着活佛金身,低头不语,半晌低哑着声音说:“他……为了我。”
看他神色沮丧,长鹤不知触动他什么心事,忙拍拍他的肩头抚慰。少年却抓住长鹤的手起身,退出石洞,原来这石洞竟是在一处山壁中。此时天已全黑,雨已经停了,密林中异常安静。天空中星光暗淡,明月残缺。长鹤恍惚间,被少年抓住臂膀趴在他背上,还来不及惊呼,少年已经跃下山壁,羚羊一样奔跃了出去,间或抓住树间垂下的藤萝悠荡。
风吹拂着发丝拂在耳边,深夜中在密林中如此穿梭,看周遭景物渐抛身后,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长鹤紧紧搂住他脖颈,任他起伏奔跑,看他最重的脚上的夹伤也无甚大碍了,心里感叹佛法神奇,定是在那石洞中歇息的原因,伤口才会好的如此快,转念又一想,莫非他就是为了带自己到石洞中疗伤,才会冒着危险带自己雨夜离开吗?
眼看着到了一棵大树下,树下密枝和茅草搭着一间简陋的小屋,少年将长鹤放下,抱起他进屋放在一堆干草上,按住长鹤双肩让他躺下。他力大无比,长鹤拧不过,只好顺着他。少年像是很开心的样子,趴在长鹤身边,不停地用头蹭他,轻轻咬着长鹤的肩头、脖颈处,舔着他的耳朵。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清醒的长鹤有些哑然失笑,拍拍他的背说:“你能听懂我说话,也会说话,我很开心,我……能问你些事情吗?”少年抬眼看看长鹤,点点头。
因为很久没说话,少年的语句不是很连贯,长鹤问了半晌,加上自己猜度,大致明白了,原来活佛算到自己坐化在即,想自己活着时他尚且时常被人抓住受苦,怕自己身后少年不容于世,活佛慈悲为怀,舍了身后浮名,带他回到了他熟悉的丛林,寻了这一处山洞。坐化后,得舍利护持成了金刚不灭的肉身。活佛坐化前曾说一旦取走舍利,则金身就随风而化。这西凉的人一是为寻找活佛下落,二是为了捉拿他,于是想尽一切办法,终有一次用狼崽作饵,诱他踩中兽夹中了埋伏被捉。
“上次在林中,谢谢你救了我。”长鹤看着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少年说。
少年抬起头来认真地说:“你身上……没有他们的……味道,你……没有恶意。”
长鹤坐起身来,少年紧靠在他身侧,长鹤说:“其实他们也很可怜,你还有活佛疼爱,他们这一生是只能受苦了。”又道,“活佛如此神通,为什么不把你送走,要让你重回到山林中和狼群一起生活呢?”
少年舒服的躺倒在草堆上说:“我喜欢这里,喜欢它们,它们对我好不会伤害我。可是,我答应过活佛不再杀人却没有做到。”
长鹤叹口气说:“这也不能怪你,这世上有因才有果,你没碍到他们什么,他们不该如此逼迫你,难道要你不反抗任由他们欺负吗?换我,我也做不到。”
少年愣了片刻翻身而起,脸庞嗖地凑近,贴近长鹤。长鹤直觉他呼吸扑面而来,两人唇险些碰在一起,脸一红忙往后闪开。少年将脸庞凑近了,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他雪白的牙齿,竟然是满脸笑意,说:“我有名字,活佛给我的,墨梁。”
“墨梁?!好名字。活佛在狼群里救了你,让你从混沌重又回到这人世间,苦心教导你又为你隐在山林,抛舍浮名,当真是大智慧之人。”长鹤说着起身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握在手里,随手在地上写了一行字,嘴里说:“佛光洗墨魇 智慧醒黄梁。”在“墨”字和“梁”字下各划了道横线问:“是这两个字吗?”
名叫墨梁的少年翻身趴在地上对着那几个字转来转去的反复看了看说:“好像是。”原来他不耐烦学习,竟不会写字。只觉得长鹤说的这个甚是动听,原来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这样说出来。
他知道长鹤对自己好,长久以来只有活佛和自己说话,而对活佛是万分恭敬没有如此放松,和长鹤在一起却像身处在开满鲜花的春天,无比的愉悦。
长鹤散着一头长发坐在草堆上,袍子下修长的小腿露着,秀气的脚掌踩在地上,小屋顶透进几缕微弱的光,更衬得他露在玄色袍子下的肌肤暖玉一样莹白。墨梁看着他轻扬的嘴角,脸上温柔的笑意,心里欢喜无比,猛地将长鹤扑倒在草堆上压住啃咬起来。
“你,你……墨梁……”长鹤赤裸着身体,只穿了这一件外袍,厮磨间被墨梁扯开袍带,衣襟半敞。墨梁用牙齿时轻时重的咬着他的身体,舌尖在他粉嫩的伤痕上舔吸。嫩肉格外的敏感,长鹤知道这是他示好亲近的本能,可他带着粗糙茧子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肌肤相触,却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了起来。
过了三日,奴隶们夜里也点着火把带着猎狗在山林里搜寻,可长鹤却音讯全无。叶笙每日茶饭不思,扁着嘴干着急,虽然北项鸿安慰说长鹤吉人天相,可他就是不放心。这天北项鸿带着侍卫与奴隶们一起搜寻去了,叶笙留下翘首以盼。老差役看他闷闷不乐,便哄他到河边去散散心,叶笙让两个侍卫哥哥不用跟着,说转转就回来。
叶笙跟着老差役刚走出场院没多远,迎面看到带着奴隶的沙华骑马过来,算算也有几日没见到他了。沙华看见叶笙和老差役,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北项鸿和侍卫的影子,眼前一亮。
“你过来。”沙华在马上扬起下巴冲着叶笙说。叶笙撇撇嘴,扭头绕开他走。沙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跳下马几步走过来,挡在叶笙身前说:“我有事和你说,为什么不过来。”
老差役一看苗头不好,忙把叶笙拉到身后,嬉笑着行礼说:“他是个孩子知道什么,没得耽误事,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就跟我说,我一定给你办妥当。”说着回头对叶笙说:“小叶,王爷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让你在屋里等他吗?你还乱跑什么,还不回去?”
叶笙一愣,瞬即知道老差役帮自己,“哦”了一声,转身就走。沙华脸色一沉,抬腿一脚把老差役踹了个跟头,说:“你个老狗。”招呼身后的奴隶,“给我抽二十鞭子。”
“你做什么?”叶笙一看奴隶们把老差役摁倒在地上,急了,冲过去扑到老差役身上护着他,瞪圆了眼睛大声问:“坏蛋,就知道乱打人,他们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打他们?”
沙华呵呵笑说:“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像炸毛的小猫儿一样,哎……”说着,俯身用手中的马鞭挑着叶笙的下巴说:“你别跟着那个什么将军了,跟着我,你就是我最宠爱的呷西呷洛,等我做了土司,到时候金银财宝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叶笙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样子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过再单纯也知道他不怀好意,心想,你连我哥哥和项鸿哥哥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哼。伸手打开他的马鞭,冲沙华说:“你想我做你的奴隶,那先做件事。”
沙华得意地说:“你说,做什么?”
叶笙起身把老差役拉起来,拍了拍老差役身上的尘土,老差役小声说:“别乱来。”
叶笙不语,走到一旁远处冲沙华勾勾手指说:“你来。”沙华走近,叶笙说:“你闭上眼睛数到十。”沙华一愣,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叶笙皱着眉头说:“算了算了,连这等不花银子的事情你都不愿意做,还说什么金银财宝。”
沙华一笑说:“好,闭上就闭上,晾你也不敢搞鬼。”说着闭上眼睛。叶笙抽出腰间的匕首,抿嘴一笑,缓缓的举起来……只听沙华惊呼一声:“哎呀!”
十一、树下品甘霖 花间尝蜜事
叶笙看沙华闭上眼睛了,便抿嘴一笑,抽出腰间的匕首,缓缓的举起来……只听沙华惊呼一声:“哎呀!”
沙华只觉得唇上一凉,惊呼一声,忙闪身捂住嘴,却慢了一步,闪远了用手一摸,不由得大怒。他注重仪容,胡子每日里都要沾着羊奶梳理,专门有侍女负责修理形状,极是心爱,他想不到叶笙是悄悄地拔了匕首欺身过来,悄无声息的举起来,所以并没有察觉。那把匕首锋利无比,只一下,沙华唇上引以为傲的漂亮髭须已经被剃掉了一小半。
叶笙晃动着手中的匕首前仰后合地大笑:“小胡子,哈哈,讨厌的小胡子,小胡子……”任他笑靥如花,沙华此刻也只觉得他可恶之极。
“你这个小鬼。”沙华气急,手中的马鞭“嗖”地挥了过来,叶笙转身就逃。马鞭蛇一样的缠上了叶笙腰间,沙华肘腕用力,将叶笙甩了过来,左手眼看着抓上叶笙的后背,只听耳后风声,瞬即一个身影插了进来。
北项鸿骑马远远的就看见叶笙和沙华在一起站着,身旁只有奴隶和老差役,忙驱马过来,眼看着沙华马鞭挥出去,忙从马上纵身而起,一个起落到了近前,伸臂接住叶笙落下的身体。北项鸿怀抱着叶笙,握着他的手腕顺势反手一挥,马鞭应声被匕首削断。
叶笙见北项鸿来了心里也不怕了,在他怀里冲沙华吐着舌头说:“小胡子讨厌,讨厌的小胡子。”
北项鸿这才转头看沙华,看见他酱紫的脸,还有只剩下半撇的胡子,朗声大笑说:“剃得好,早就看他的胡子不顺眼了。”
沙华恼羞成怒,冲奴隶大喊:“上,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北项鸿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看奴隶们冲上来的架势也明白,一扬眉说:“就凭你们?哼。”他的四个侍卫此时也到了近前,从马上腾身跃下,挡在他和叶笙身前。“咱们走。”北项鸿牵着叶笙的手转身就走,留下气地跳脚的沙华。
“哦?他这么说的吗?”北项鸿听叶笙说了经过,知道沙华见叶笙夜夜和自己同榻而眠,想到龌龊事情上去了,天知道自己忍的多辛苦,怕小笙睡不好,连翻身都不敢,只敢趁他熟睡的时候亲亲他的额头而已。听沙华话里的意思,要了小笙去原来是想……北项鸿脸色阴了下来,一把把坐在一旁的叶笙拉过来抱在腿上用手臂箍住了问:“给你匕首做什么用的?那匕首削铁如泥,怎么不……”北项鸿想说“怎么不阉了他”,转口道,“怎么不……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