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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不是吗?
为什么有钱人愈来愈有钱,而没钱的人,一辈子就只能甘于平淡,默默地在一旁艳羡别人的奢华。
实际上,席靖儒并不怎么羡慕能过着要风得风、唤雨得雨的日子,但他需要钱这是不争的事实。
今儿个他之所以会变得这么愤世嫉俗,不是没有原因的。
为了求学,为了小自己七岁的胞弟,他必须离开说什么也不肯远离的家园,离开他那死守穷乡僻壤中小小诊所的父母。
他自小生长在南投县内一个大多数外人所不知的小镇,小镇内只有间小诊所。他的父母亲工作得很辛苦,却也很快乐,大多数人总以为当医生的很有钱,哪像他那对笨父母,该收的钱不收,该污的就更不屑了,但自小他总能瞧见当父母亲送病人出院时,脸上那灿烂的笑容。
他是个不肖子,他知道,他既没有继承家业的打算,更没有回乡贡献终生的伟大情操,但他总是定期寄一大笔钱回去奉养高堂父母,供还在就读高中的小弟学费,他想让他们过好一点的日子。虽然他知道寄再多的钱同家,父母亲必是将那些钱又用在医疗用品上,而忘了让自己在物质上好过点,但只要能令他们高兴,他的辛苦也就不算白费。
席靖儒是这么希望的。
他只希望还在念书的小弟能对行医有兴趣,能代他在家好好的孝敬双亲,不过小弟自个儿的人生,得由他自己决定。
“可恶!”席靖儒重重地咒骂一声。
自他上大学后,他就不曾向家里拿过一毛钱,克勤克俭地度过半工半读的日子,连参加社团的钱都舍不得花。那时他知道,一般的死薪水无法满足他对金钱的需求,所以一毕业,他考进大企业里当个小螺丝钉,傻傻地相信,只要他努力,没有不出头的一日。
他拼命地跑业务,拼命地学习所有相关知识,在公司的业务部门中,他的业绩最教人眼红,他的售后服务也最得客户的信赖。他牺牲了下班与假日唯一能与小弟联络感情的时间,全心全力为事业冲刺,一年后,早已升上主任的他,好不容易主管年届退休,多出了一个空缺。大伙儿皆以为他最有希望,连他也自信满满地以为这个肥缺非他莫属。谁知,谁知……
“气死人了!”
恶一阵恶心的感觉自胃部涌起,席靖儒扶住路边可怜的行道树,对着它的根部大呕特呕,将方才吃进的东西全数吐出,才喘嘘嘘地蹲下来,等待晕眩与呕吐感过去。
咦?刚刚好像有听到女子的尖叫声?真受不了,那尖锐的频率令他的头更昏沉。
席靖儒用力甩甩头,想让自己更清醒点。
“你还好吧?”
一道温和好听的声音混合着关怀传入席靖儒的耳膜,在这又大又寂寞的城市里,这么好心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刚从乡下至都市就学时,席靖儒还很不习惯,但久而久之,他好像也被同化了。
渐渐地,他连他的邻居是谁都不晓得、不认识,连浅薄的印象好似也未曾留存。
“嗯。”
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席靖儒含糊地回答陌生人的问话。
“站得起来吗?家住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啊?一次问这么多!要我先回答你哪个问题啊?
席靖儒不支地瘫在陌生人的怀里,迷迷糊糊地抬眼望了望陌生人。啧!这人有他最想拥有的外表。
高大英挺的身材,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韵味。瞧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不知是锻练了多久才得到的成果,应该是天生的助益吧,哪像他怎么练都是副纤细的身形,想必他的腹肌也是六块的,瞧!果然是。
“你别乱摸好吗?我怕痒。”
是吗?好有趣!
席靖儒恶作剧地对着身旁比他高大的男子上下其手,男子受不住的闪躲,更令他乐不可支。
“喂!”男子只好将席靖儒的双手一同圈在他的背后,让他紧贴着他,才止住他的蠢动。
被困在男子怀里的席靖儒,仰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好帅喔!”
如果我有这一张脸、这一身体格,对客户来说必定更有吸引力及说服力,那业绩也必定会好得令公司无法随意地让一个空降部队压在自己的头上,以防自己翻脸跳槽,让他们折损一名大将。
再者,虽然现下的他对交女友没啥兴趣,但女性客户必会因此激增,只要像他这样浅浅一笑,身旁的花蝴蝶肯定多得挥都挥不散。
席靖儒心下埋怨,都怪父母亲将他生得一张经过了这么多年仍似长不大的娃娃脸,让他在外头到处碰壁,往往出师不利,害他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心力,就为了摒除人们对他幼齿的外貌所留一下的不可信任的第一印象,才能争取到订单。
“你喜欢吗?”
男子好听又温柔的声音传至席靖儒的心窝,加上早已醉得醺醺然的他,不自觉地卸下在人前伪装的面具,回复他的本性,就如他的外表一般,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喜欢。”
喜孜孜地回答着好听的声音,席靖儒双手捧住他的脸,真的很希望自己长成这般。
“喜欢就好,可以告诉我你住哪儿吗?”
男子似在哄小孩般地哄问着席靖儒。
席靖儒乖乖地告诉了对方一长串的地址,然后赖在他身上,巴着不肯下来。
男子转过头,向同行的女伴道歉。那女人哼了一声,显然相当不悦,但男子仍丢下她,带着席靖儒搭乘计程车离去。
“你的女伴很漂亮哦!”
“哦。”男子一副不甚在乎的样子。
席靖儒在车上,仍赖在男子怀中!以言语表达他的不满。真气人!空降部队是个得天独厚的人,这男子也是!哪像他这种平凡的男子,不知要如何自处,何处才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席靖儒不禁开始对着陌生男子倾吐他心里的不平。
“你知道我为我们公司卖命多少年吗?结果我努力了那么久,所有的功劳在不久的将来,全要归功于上面派来的空降人员身上。气死人了,我不如跳槽算了!要是我有资金,一定要自己创业,绝不要在人旗下仰人鼻息。卖命再久再多年,别人只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付薪水你理当替我卖命,真气死人了!”席靖儒揪着男子的衣襟,一口气讲完话后,累得气喘吁吁的,他心跳又加快了。
“你们公司是?”
“可恶极了,还故意让我带他,我非将他整死不可!说什么不想让公司员工们反弹太大,所以让他在隐瞒身分的情况下先让我带几个月,然后再找机会擢升。什么跟什么?就算没有机会,也该找个更好的藉口啊!反正,既然已经不小心被我发现了,这几个月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说完席靖儒大口大口地喘气。
“好,好。”
又像是哄小孩的声调,男子将席靖儒的头压在他的胸膛上,像在安抚小狗般顺着他的发丝,轻轻地摸着。
“那你打算怎么教训那个无耻的空降部队?”
“嗯……”正像只小狗窝在男子怀里被他摸啊摸的、摸得快睡着的席靖儒,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自小学四年级后便从未恶整过别人的他,也着实想不出什么具体方案。
“交给他一大堆工作?把最难缠的客户丢给他?让他做不出什么好成绩,无法对他的亲戚交代,嘻嘻!”
席靖儒又往他怀里蹭啊赠的,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就这样?”
嗯?还不够吗?
“不然做个陷阱让他中计,拍他裸照,再拿把柄威胁他,将他掌握在手心,不得反抗,嗯!很好。”席靖儒很满意这个计画。
“怎么做?”
男子知道他快睡着了,连忙又诱哄他开口。
“嗯……不知道。”
“不知道?喂。”
“嗯。”
“喂!”
睡着了?
男子望着席靖儒的睡颜,嘴角微微上扬。
夜色愈来意浓了。
“哥,快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好痛!别叫了!宿醉的席靖儒头疼欲裂,难耐地拿起枕头压住耳朵,却被弟弟席靖仁一把抢走。
“哥,以后酒少喝点,你没起床,连我也快迟到了。”席靖仁粗暴地将他踹到床下。
平日得仰仗大哥叫醒的席靖仁,昨儿个半夜却得起来替他开门,今早又少了大哥的叫唤……看这时间,唉!他们班导很罗嗦的。
“想到待会儿得洗耳朵洗很久,大哥又怎么叫都不肯离开温暖的被窝,他只好表现得比平日更粗鲁,直接用脚比较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哎哟!很痛耶!”
“起来了就快去梳洗,我还得去赶车,先走了,拜拜!”
席靖仁来去就像一阵狂风,扫过之处一片狼藉,只残留剧烈的耳鸣,在席靖儒耳中不停回响。
他呆呆地趴在地上许久,愣愣地觉悟到他是该准备上班了。
席靖儒爬了爬头发,手攀住床沿站起身。
“唉!”叹了好大一口气,仍不能让头疼舒缓些,席靖儒无奈地勉强自己加快梳洗的速度。
“啊!”他也快迟到了!
席靖儒随意地披上西装外套,连领带都还未打好便急忙往外冲,他得赶上电车才成,否则他的全勤奖金可不保。
啊!他的全勤奖金飞了。
席靖儒在心中为辛苦的血汗钱哀悼不已,他们公司对业务员的上下班时间规定并不宽松,该刷的卡得刷,不刷的话还得找一堆理由搪塞,麻烦毙了。现在可好,为了那可憎的人,他又多了项不小的损失他在心底又记上那人一笔。
说来那个还未曾谋面的人可真是无辜,莫名其妙地就被不知名的人上冠上一大堆理由,将他恨之人骨。
穿着不甚整齐的西装,踩着中规中矩的皮鞋,手拿公事包一席靖儒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进行百米冲刺。
纵使已经迟到,但能早一秒到便早一秒,他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既是公司的规定,再不合情理,为了能赚进更多的孔方兄,席靖儒也会尽力办到。
砰的一声,打开属于他们部门的办公室大门,迟到的他引起正集中站立于门前的同事们的注目。
啧!连上级主管也在!
心下大呼倒楣的席靖儒,单手抚着头,忙不迭做道歉状。
像他这种品性优良的人绝不能做坏事,只要一做,马上就会有现世报。
“不好意思,塞车、塞车,大家早。”对众人一一作致歉的行礼,席靖儒终于注意到站在人群前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是我们公司的人吗?
不是席靖儒自夸,只要不是进公司不到一个月的菜鸟,在他们这栋千人进出的办公大楼里的员工,上至龙头老大,下至打扫的妈妈桑,他就算叫不出全名,也叫得出姓,可这人是谁?
他们做业务的,人面极为重要,对外的固然亟须拓展,对内的也不可忽视。因为客户至上的原则,举凡客户的要求皆要尽力做到,了解自己的公司,才能辨别什么办得到、什么办不到,比较困难或龟毛的要求,就得靠自己在公司内部的人脉了。人脉愈广事情愈容易办到,愈能拿捏交货的时间,也愈不会得罪客户,所以席靖儒在公司里的每个部门都混得还不错,至少让别人知道有他这号人物在,且印象还都不差。
总而言之,他很吃得开就是了。
这人是谁?总不会是……
“靖儒,我来跟你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