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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受天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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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澈!”沧离一把抱住离澈,隐忍了一天的担心恐惧终于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澈,你回来了!你回来了!蒹葭……蒹葭……快死了!”

        “蒹葭!”离澈心里一紧,昨天晚上那抹让他窒息的心痛再次袭上心头,忙拉了沧离往拢翠园赶去。

        原来,他的预感是准确的;原来,他的不安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原来,昨天晚上他心底响起的声音,真的是蒹葭在叫他。

        那一声“澈”,隐含的爱恋与绝望让他那么心痛……

        可是……那个时候,他在哪里?在哪里?

        一直以来,都是蒹葭在保护自己,就算自己变得再强大,蒹葭都一如既往的把他当成七年前那个苍白瘦弱需要他保护的少年,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着他。

        他一直以为,蒹葭是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就算瑟殇会放弃他,沧曜会不要他,可是,蒹葭,冷静的蒹葭,沉默的蒹葭,隐忍的蒹葭……是永远会站在他的身后,一直一直保护他,不会离开他的!

        七年前,瑟殇放开了他的手,蒹葭义无返顾,握紧他的手,说,我跟你去沧国。

        七年后,他的计划成形,要重回离国。也还是蒹葭,站在他身边,说,我跟你回去!

        从七岁那年开始,他的生命中就多了一个叫蒹葭的人,从此在他心里占据了异常重要的地位。

        他从来不说,可是却很明白,蒹葭对他的重要性;他从来不说,是因为他知道,蒹葭不会离开他。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生命中,连蒹葭都不在。

        看着躺在床上的蒹葭,离澈心里从未有过的惶恐。连抚摩他脸庞的手指都在颤抖。

        “蒹葭,蒹葭……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蒹葭,你说过,会永远与我生死相随的……蒹葭,你怎么可以食言?”离澈咬把自己的唇深深咬出血来,眼泪滴落到蒹葭的脸上,却没见他有一丝的反映。

        “澈,怎么办?怎么办?”沧离看见他哭,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蒹葭为什么会这样?”离澈回过头,看着沧离和琴声,问出心中疑问。

        蒹葭的武功并不比他弱,江湖中罕有敌手。这一次,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才会败得如此彻底?甚至连反抗都没有,便被人扣只了咽喉?

        是的,扣住咽喉。

        离澈看到了蒹葭脖子上那一圈手掌捏出来的紫色印痕。

        能够如此轻易的扣住蒹葭的咽喉,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功夫……绝对不容小觑。

        可,到底是谁,要置蒹葭于死地?又是为什么,没有杀掉他?那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沧离听到离澈的问话,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缠着蒹葭,让他去惜园……他如果不去惜园,就不会出事了……”

        “惜园?”离澈疑惑的看向琴声,“惜园是什么地方?”

        “惜园是叶府的禁地,索管家说那里从来没人进去过……”

        “那沧离为什么让蒹葭去?”而让他更奇怪的是,蒹葭一向是行事沉稳的人,怎么会因为沧离的好奇便去闯别人的禁地呢?

        “因为索冥在说谎!”沧离不等琴声回答,便心急了抢过话来,“我明明看到紫獠进去了!”

        “谁?”离澈皱起眉头,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紫獠!就是上次在麓山要抢驭龙令的紫獠!我明明就看见他进去了,可索冥却说没人进去过,拦住我们不让进。我只好叫蒹葭晚上去探一探了……谁知道,蒹葭去了就一晚上没回来……今天一大早便被人发现躺在后花园里……所以,那个惜园一定有问题!”沧离说要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紫獠?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叶府跟墨焉有关么?难道……叶府的主人是……墨焉?

        就武功而言,墨焉的确在他们之上。而且,一路行来,只有他,最了解他们的行踪。如果,叶府的主人真的是他,倒也不奇怪。可他奇怪的是,墨焉既然说他们是“同盟”,为什么会杀蒹葭?那个惜园又到底有什么秘密呢?是不是,蒹葭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被杀人灭口?

        这个墨焉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吧,如果蒹葭真的醒不过来,那么,这结果,只有他自己去找了。

        “惜园么?我今天晚上,也去闯一闯!”

        

第六十章、迷雾渐


滔滔澜江,东流逝水。波涛汹涌,煞是壮观。

        澜江北岸,是离国西南第一大郡闵州郡的首府所在。此刻城门紧闭,狼烟四起。守城的士兵个个高度戒备,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轮番镇守,生怕一个闪失,驻扎在对岸那十万沧国大军就会蜂拥而至,攻破城门。

        闵州位于澜江最为宽广湍急的中游之地,背靠祈山,面临澜江。郡下所辖九城十八邑及数百个村镇,是离国经济文化及运输枢纽,贯通南北,河运陆运业十分发达。更重要的是,闵州是离国西南军事重地,且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易守难攻。

        闵州一旦沦陷,也就意味着整个离国汲汲可危了。

        所以,闵州守将这近一个月来,连睡觉都随时保持着高度警戒,惟恐自己一个恍神,闵州便被沧军夺了去。

        是的,快一个月了。确切来说,从沧国军队一路攻至闵州,驻扎南岸,已经二十八个晨昏。

        这二十八天里,闵州将士神经紧张,夜不能寐。面对实力强大的沧国军队,将士们已经军心涣散,无心念战,但又碍于军令不得不守,几乎没什么战斗力。

        但让人奇怪的是,沧国军队在闵州对岸已经驻守了这么多天,却迟迟没有下一步进攻的打算。这一点不仅让闵州将士想不明白,连沧曜手下几员大将也不知道他们伟大的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除了极月。

        看着站在江边那抹伟岸的身影,极月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冷到了冰点。

        是的,只有他,只有他知道,沧曜在想什么。也只有他,知道他在等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了结果,却还要固执的等那个答案。

        滔滔江水滚滚而去,强劲的江风迎面袭来,吹得沧国军营里,那一面面迎风招展的军旗猎猎作响。

        站在江边的沧曜,着一身玄衣,双手环胸,仿佛与黑夜容为一体。脚下,是高到快要淹没到大腿的青草。生在江边,营养丰富,长得异常茂盛。被风一吹,如层层碧浪,一波接一波的朝他涌来。

        江面上,倒影着漆黑天幕中那一弯若隐若现的弦月,随着江水波浪的起伏,变换着让人迷惑的形状。长长的发丝被狂风撩起,如恶魔的黑色羽翼,在他身后凌乱飞舞。

        突然,漆黑的江面上,飞来一只雪白信鸽,在他头顶盘旋两圈,落到他的肩头。

        沧曜抬起手,从信鸽爪子上取下装有简易信笺的竹筒,把鸽子重新放飞了出去。

        信笺上只有短短一行小字。沧曜看完,血眸微眯,右手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手心忽然窜起一簇金色火焰,把那信笺燃成灰烬。

        看着那灰烬被风吹散,沧曜妖异的眸子陡然一凛,射出一道诡异慑人的寒芒。

        澈,你终于决定了吗?我努力了这么久……你还是背叛我了!

        

        是夜,沧曜亲点精兵五百,潜水渡江,捣乱闵州防军阵营。

        翌日,沧军三万水师攻入闵州,拿下城门。

        两日后,沧国十万大军分四路进攻闵州。

        三日后,闵州守将在乔装逃出闵州时被沧军生擒斩杀,头颅被沧曜下令悬挂于城门示众七日。

        闵州彻底沦陷。

        

        “沧曜……”离澈一惊,从梦中清醒过来。额头上,细密的汗已经打湿了发丝。

        有刺目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到床上沉睡中蒹葭的脸上,更显蒹葭的苍白。

        抬手抚了抚额头,想起刚才的梦境。

        梦中,他看到沧曜,看到他那双血红色的妖孽之眼,里面满满的恨看得他胆战心惊。

        他说,澈,你终于决定了吗?我努力了这么久……你还背叛了我?

        他想开口,但是在梦里他发不出声音。其实,就算能发出声音,自己又能说什么呢?他的确,是背叛他了。

        梦里沧曜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深情,那满满的心痛,差点将他淹没。

        他说,澈,我这么爱你,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他想告诉他,因为瑟殇,我只能背叛你……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沧曜的大手便迅速的扣上了他的咽喉,

        他看到沧曜眼里浮上一片无边无际的愤怒,对他咬牙切齿。

        他说,澈,背叛我的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咽喉被钳住,呼吸渐渐不顺。在死亡快要席卷他的那一刻,他眼前浮现的,居然不是瑟殇,而是沧曜。从七年前的五国盛典,他闯进倾颜园,与他那惊鸿一瞥,到这七年间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居然都只有沧曜……

        看着沧曜的殷红似血的眼睛,他放弃挣扎,喉间逸出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居然是在叫沧曜……

        他这一叫,居然从梦里惊醒过来。

        看着窗外的阳光,离澈有片刻的失神。

        沧曜,他叫的居然是沧曜,不是瑟殇?!怎么会这样呢?

        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是沧离。

        “澈,你又守了一夜啊……”

        “天都亮了呢。”离澈听到沧离的声音,甩甩头抹去脑海中紊乱的思绪,回过头来。

        “是啊……澈,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你快去休息一下吧。”沧离走到床边,看着明显消瘦的离澈,有些心疼的皱起眉头。

        “我没事。”离澈摇摇头,把视线再次转回到蒹葭身上,“倒是蒹葭,气息越来越弱,如果再醒不过来……我担心……”

        “你担心别人之前不会先担心一下自己吗?再这样下去,不等蒹葭有事,你自己就会先没命。”他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已经连续这样守了蒹葭近半个月了,离国四处的神医也已经寻了个遍,也没人能救得了蒹葭。看样子蒹葭要醒过来是奢望了。他可不想因为蒹葭而让离澈出什么事。

        “我有那么脆弱吗?”离澈露出一抹让他安心的笑容。

        “有!”沧离肯定的点点头,看了看蒹葭,再次开口,“来看过蒹葭的大夫,大多数都提到了有关‘锁魂术’的事,澈……那个惜园……真的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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