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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常棣听了,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瞧着李皓白一眼,不由甩袖大踏步走在前面,心里犯着嘀咕:真不知道姑姑当时看上他那一点?
酒肆的饭菜十分简陋,份量也有限,幸而这些天以来,众人都已渐渐习惯,经过连续吃了几天的干粮,有一顿粗饭淡菜已觉得十分不容易,李皓白用一只木碗装了饭菜,送到陆辰儿手中,“给你,快吃吧,可能味道不怎么样,你凑合着吃几口。”
陆辰儿接过,一手端着木碗,一手拿着竹筷,李皓白并没有离去,在车帘前坐下,看着陆辰儿。
“你不去吃?”瞧这阵势,陆辰儿不由问道。
“等你吃过了,我再过去,快吃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听了李皓白这话,陆辰儿有些失措,忙把筷子插到碗里,扒了一口饭,眼睛只盯着手中的木碗,没有抬头,没去细细咀嚼,更没去品饭菜的滋味,只记得往嘴里扒饭,没过多久,木碗便一空。
程氏一向教导她细嚼慢咽,大约从来没有吃饭吃得这么迅速。
“还要不要?”李皓白接过木碗问了一句。
“不要了。”
李皓白听了,看了陆辰儿一眼,“那好吧,你坐在车上歇着。”
“其实这些不必你亲自做,交给长风他们就好了。”
陆辰儿的声音低低的,转身离去的李皓白还是听到了,微一怔,尔后转过身来,淡淡笑道:“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动手,你的事自然是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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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避雨
第一百一十五:避雨
早上起来一场大雨,如今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经过一场雨水的清洗,树叶更绿了,青山更翠了,唯有门前盛开的月季花七零八落,凋了一地花瓣,失去了娇颜。
屋檐水还在往下滴,陆辰儿站在屋前,伸手接着往下掉的屋檐水,凉凉的滳在手心,又从手指缝中滑落。
身后是七八间瓦房,全部是黄色的大泥砖砌成的,这是社长家的屋子,也是这个村社里最好的屋子,其余人家都是毛草屋,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屋前有一块大坪,再下去,便有一片的田地,房后是座大山,举目望去,对面也是一群高山,整个临塘乡是六山一水三分田,一个典型的山多田少的地方。
前两日,陆辰儿他们一行人经过这临塘乡湾月社的时候,忽逢在大雨,便在社长家里避雨。如今,正值农忙时节,大雨使得在田里忙着的农夫也纷纷跑了上来躲雨。一时,这社长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地方哩语,当时屋子里热闹极了,使得陆辰儿他们这一行人反而显得格格不入,好在,石先生出自乡间,还能与他们攀谈几句。
大约瞧着石先生平易近人,又看着他们有八辆牛车,不知怎么,后来社长便盯上他们的那八只拉车的牛。
原来,村里耕牛少,恰逢农忙时节,耕地犁田的牛特别少,又赶着时令,村里的仅有十头耕牛忙不过来,只好用人代替拉犁。听说已累倒了十几个壮丁。
社长和石先生提起这事,要借拉车的牛去耕田,石先生二话没说,便同意了。
于是他们这一伙人便在社长家里住了下来。
既住了下来,石先生索性带着众人去了田间,瞧瞧农间的春耕。
现在屋子里只留下陆辰儿和廖怀音,还有身体不好的李璟,另外,便是社长家的老母亲。
社长家的其他人,无论孩子还女人都到田间去了。
“你这样就不怕着凉呀。”廖怀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陆辰儿恍过神来。笑了笑,“春子他娘和他奶奶都能下田去插秧,都没见着凉伤风的。”
在这再待了两天。知道的新鲜词还真不少,见了许多从不曾见过的农具。
“我们哪能跟人家比,人家打小就这么过来的,都习惯了,要不。你去下田试试,保管明儿你就下不来床,昨儿个他们五个跟着石先生出去,也只站在田埂上,我听知玄说,只有石先生一个人下了田。他们五个是连社长也拦着不让他们下田。”
陆辰儿听了,笑了笑,廖怀音近前来。瞅了陆辰儿脸上,好一会儿才道:“才过两日,你脸上这东西便能清洗掉了,不过,如今你这张脸大家都瞧习惯了。等洗掉后,只怕除了社长一家子见了准会吓了大跳了。我们这些人也会有几日不习惯。”
是会不习惯的。
陆辰儿又想起,刚涂了易容霜那日晚上,无意间李璟从她跟前经过,轻轻说了一句,丑死了。
眼中尽是不满。
“他的病还没好?”陆辰儿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廖怀音一怔,尔后明白过来,说道:“他身上的寒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大夫都说是治不好的,只能靠药丸压制,好在他后来习武,身体的抵抗力不错,这些年才能常出门,十岁以前,他连二门都没出过。”
“既是身上有病,这次他怎么还出来?”
“这个你去问他,我可回答不出来,也许是因为觉得好奇吧。”顿了顿,廖怀音又笑道:“这些天以来,我们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与从前我们的生活完全不同,若是没有出来,只怕我们这一辈子都见不到。”
陆辰儿十分赞同,但还是泼了冷水,“瞧着你还兴致高昂,他们几个都已经开始闹着要回去了。”
“其实之前我赌气说要坚持留下来,就是等着他们受不住,好跟着一起打退堂鼓,现在他们提了出来,我却还想继续下去,现在只盼着石先生能劝住他们。”
“只要石先生不发话,再苦再累,他们也不会真逃回去的,关系颜面,谁都丢不起。”
陆辰儿却是相信,读书人都好面子。
“你这话倒是说对了,特别是那些以君子自诩的人。”
陆辰儿回头,瞧见站在门槛上的李璟,愣了一下,一旁的廖怀音,不由忙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屋里屋外有什么区别?”
这话倒是真的,虽是瓦房,屋顶还是有地方漏水,都要用木桶接着,屋内自然是避免不了潮湿。
只听李璟又道:“你们去厨房帮忙吧。”
这两日,在这里吃的都是地瓜,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家家几乎无米下锅,地瓜都是前一年埋在地窖里的存粮,社长家里还好些,还有供他们这么些人可以食用的地瓜。
几乎每天都是煮一大锅。
“我们还过去?”
廖怀音不敢置信,问了一句,陆辰儿也没有去的意思。
昨儿个陆辰儿和廖怀音在厨房帮忙,差点把厨房烧了。
俩人熏了一张黑乎乎的脸出来,再也不敢进去了。
“可以跟着老祖母学。”李璟转身离去,“别忘记了,这次出去,是要大家自己动手的。”
听了这话,陆辰儿把那句‘可以让护卫过去帮忙’的话咽了下去,没有吐出来。
陆辰儿不想过去,想去大门外的大木槛上坐下,又想起第一回坐在大木槛里,社长的娘,也就是那位老祖母看见,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直接把陆辰儿提起,不允许她坐那儿,还十分的愤怒:说女人坐在那木槛上晦气。
到了乡下后,才发现有许多忌讳,大多都是针对女人的,这个不允,那个不允,这个碰了会带来晦气,那个碰了会带来晦气,使得陆辰儿特别不自在,当然廖怀音也好不到哪里去。
瞧着陆辰儿又去那个大木槛,廖怀音直接拉住她,“我们就会厨房吧,让老祖母教我们烧火,回去还可以在灶上的娘子跟前炫耀一二。”
陆辰儿不由叹息了一声,“我是担心,我们真把厨房烧了,下回老祖母会不会说,我们女人进厨房也晦气。”
第一百一十六回:老太太
晌午的时候,众人从田间回来,一眼望去,人人头上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但除了石先生以及社长家的人,其他五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回事,这就好比乡下人进城一般,格格不入。
陆辰儿在里面,半天没等到李皓白进来,走了出去,正瞧着他身上还披着蓑衣,两手正在解系带,似胸口的带子打了结,一时解不开,于是走了过去,“我来吧。”
李皓白闻言,抬起头,轻轻一笑,“一不小心拉成了死结了。”
“既这样,你也不说一声,让人过来帮忙,或是直接剪断,你打算折腾到什么时候?”
“若剪断,又得重新穿一根系带,就想着慢慢解开。”
陆辰儿让李皓白反手提起蓑衣,免得带子受重力,然后瞧着带子上的死结,幸而指甲长,这些日子出来,还没像廖怀音一般因不方便,把指甲全剪了。
用指甲挑弄着死结,却是很快,没一会儿便把结给打开了。
李皓白脱了蓑衣,陆辰儿顺手接过,手上突然一沉,“给我吧,挺沉的,石先生说是用棕编制的。”
是挺重的,抱在手上还有些扎手,李皓白把它挂在屋前的长竹竿上,和陆辰儿一起走了进去。
昨日第一次吃地瓜,大家吃着觉得新鲜,不由多吃了些,今日瞧着木桌上的木盆里还是地瓜,不由有些失望,每人只食了一个。
他们这一个个都是惯看新鲜好奇的主,昨儿听老太太的意思,如今屋里只有这地瓜,已经没有米了。因而,再过一两日,只怕大家便会厌了。
还有这借牛这一桩事。原本只借给湾月村社,经社长这两日一说,临近隔壁村社都来借,如今已变成借给临塘乡的了,又瞧着石先生的打算,索性把第一站变成了临塘乡,暂时是不会离开了,至少得等这阵子春耕忙完。
陆辰儿和廖怀音待在屋子里也不耐烦,没一个干爽的地方。
李皓白吃了个地瓜便回了屋,陆辰儿才发现。好似其余四个人也回屋,便跟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连袜子也不穿。怎么还拿了双草鞋?”
李皓白还未回答,只瞧着长帆进来了,“二爷,这是从主家那里借来的褐衣。”
长帆看到陆辰儿,先一怔。却递给了陆辰儿,陆辰儿伸手接过,只觉得褐布粗糙得有些勒手。
“石先生今天给我讲了一句:事非经过不知难;绝知此事要躬行,今天上午在田埂上站了半日,因而石先生让我们下午都下田,说是要我们亲身体验一下春耕之辛苦。只有自身体验,才能更知民间之疾苦。”
陆辰儿听了,先是一惊。心里不由嘀咕,你们下田,只怕会像我和廖怀音烧火一般,烧个火能差点把厨房烧掉,别帮忙不成。成了帮倒忙的,还劳累农家。又影响今年收成。
“你们俩在屋子无聊,要不要去田埂上瞧瞧?”李皓白见陆辰儿不吱声,不由问道。
陆辰儿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连连摇头,又看了一眼长帆,“我先出去了,你换衣服吧。”
说着便走开了。
没多久,他们出门的时候,果真全都换上了褐衣草鞋,唯有赵雅南难得的有些扭捏,出门时,柳敏兮看到赵雅南的脚,还打趣了一句:“你的脚还真秀气,像姑娘家一般。”
“要你管,长得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