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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雪蹲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闭目假寐。听到有人进来，它警惕地竖起耳朵，扫了奥略宁一眼，然后又闭上双眼，似乎想对来者视而不见。
奥略宁提着食盒，送来提神的红茶和点心。若伊不由感谢姑妈给自己找来这样一位优秀的管家，俊逸非凡，本领高深，体贴入微，还会弹一手好竖琴。
“累了吧？”奥略宁一边摆放茶点，一边柔声相问。
“还行。”若伊揉着眼睛回答。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看书。”奥略宁绕到若伊身后，修长冰凉的手指罩上了她的眼睛，轻轻挤压周边穴道。
“既然决定做城主，自然需要了解这座城市，而读书是最好最快捷的方式。”美男伺候，若伊自是欣然享受。她把头仰靠在奥略宁身上，闭上双眼，身心放松下来。
“你那个小跟班维克，我已经安顿好了。”奥略宁边按摩边说。
“谢谢你。”若伊由衷地感谢。那一日派维克去典当耳坠后，她就被接到了城主府，事后奥略宁帮她找到了少年，少年一直在旅馆等待她的回来。不过若伊并不准备将维克立刻接入城主府，她心中另有打算。
“对了，盖尔送来的玫瑰花快把庭院淹没了，乔安送来的礼物也堆满了房间。你决定了吗？选他们谁做夫君？”奥略宁转了话题。
盖尔，玫瑰花？她想起他曾咬牙切齿地说要剥了狼皮、宰了自己；乔安，礼物？那一定是梅迪送来的。
这两人都非良人，一想起他们，若伊脑子里就会浮现出这样一副滑稽画面：一边是乔安翘起兰花指，无比幽怨地说：“你抢了我的梅迪，你抢了我的梅迪！”另一边是盖尔扯着那张破网，暴跳如雷地吼：“你弄坏了我的网，弄坏了我的网！”
想着想着，若伊不由扑哧笑出声来，奥略宁停下动作，奇怪地问：“你好像很轻松？”
“那我该怎么办？哭着嚷着两人我都不要嫁？”若伊没好气地把话顶回去。
“不嫁的话，西克索人就不会拥护你做城主。”奥略宁叹道：“你姑妈虽然深受西克索人爱戴，但她卧病多年，所有事情都教给两位养子，自己早已不问政事。如果早知道有你这位侄女在，她会为你多准备一些的。”
若伊心中涌起淡淡感动，她回眸一笑：“姑妈能给我提供这个舞台，我已经很感激了。关于夫君人选，你有什么意见？”
“如果顾虑圆房，或许乔安是个不错的选择。”奥略宁微笑着说。
乔安讨厌女人，想必不会逼自己圆房，若伊也曾考虑过这点，不过从奥略宁口中说出，若伊总觉得他是别有用意。
“不过如果你真的选择乔安，盖尔想必会很高兴。”奥略宁接着说。
“为什么？”若伊好奇地问。
“这样他就可以要求和乔安决斗，以爱情的名义，正大光明地解决掉乔安。”
“然后我就必须要嫁给盖尔了吗？”
“好像是这样。”奥略宁语气有些无奈。
“这么说，无论我做何选择，乔安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若伊反问。
“这个嘛，很难说，乔安背后有以梅迪为首的商人工会的支持，这些商人财大气粗，在民众中颇有影响力，而且，他们在评议会上占据了多数席位。比如他们可以操纵议会，规定决斗违法，这样盖尔就不能找乔安决斗了。”
“那盖尔那边呢？除了决斗的手段外？”
“盖尔手中则握有三个佣兵团，掌握着西克索的武装力量。”
“听起来好像更加危险。”若伊眯起了眼睛，梵月大陆的军事制度类似于欧洲中世纪，很少有国家或城邦拥有大规模常备军，或者说能养得起庞大的常备军，即使是大陆最强大的安德洛亚，国王能够直接调用的军队也不过两万御林军而已。自由贸易城邦主要使用雇佣军，而佣兵业发达的城市如西克索，则既可以利用雇佣军团赚钱，又可以起到城市防卫的作用。
“这些雇佣军团不是属于布莱克家族吗？按理说，城主，也就是我才是他们的老板。”若伊问道。
“确实是这样，但前任城主在世时，就已经将雇佣军团交给盖尔打理，现在那几个军团长都是盖尔的亲信。”奥略宁略带无奈地回答，“总之，无论你选哪方，都要提防另一方。”
“好像提防另一方的人应该不是我，而是我选择的那位夫君吧！”若伊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他们之间的较量，不管谁赢谁输，我都是一个空头城主，等到赢的那一方稳固了权势，首先想除去的，必定是我。”
奥略宁眼中泛起兴致，他注视着若伊，听她继续分析下去。
“换一个角度来看，我之所以有当城主的机会，是因为双方博弈、势力均衡的结果。如果我选择了其中一人，这种微妙的均衡将被打破，成为我夫君的一方将占据优势。但问题是，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你的夫君想必会牢牢控制你，但是，你可以等待时机。”奥略宁说。
“等到什么时候？”若伊语气尖锐地反问：“等到我跟他上床，为他生下孩子，他的戒备心终于消减的时候？”她摇头：“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那你打算呢？”
“两人都嫁。”若伊语气坚决而又自信满满地回答。
……
“两个都嫁，一女二夫？”
城主府的议事大厅里，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望着奥略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如果有哪位夫君候选人不愿意的话，可以自愿退出。”奥略宁微笑着把话补全。
自愿退出，就意味着主动放弃城主权力，盖尔和乔安不甘地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吭声。
“可是这……这……”老议长激动地连胡子都在抖动，西克索虽然民风开化，贵族女子收男宠、养情人也并不稀奇，但作为正式婚姻对象，拥有两个丈夫，还是超过了老议长那油光发亮的脑袋的思考能力。
“有什么不妥吗？”奥略宁笑眯眯地反问，“又不是没有先例，第五任城主就把他的独生宝贝女儿莎娜嫁给了两位心腹重臣，后来莎娜城主在两位夫君的协助下，把西克索治理得井井有条、繁荣昌盛。如今我们不也有两位优秀的青年才俊吗？相信这桩婚事能让大家消除隔阂，齐心协力，让西克索城的明天更美好！”
若伊躲在密室，通过墙上彩色玻璃壁画中的一块菱形透明玻璃，观察大厅的情景。看着那些衣冠楚楚的议员、戎装笔挺的军官一个个张大嘴巴吃惊的样子，她暗自偷笑，知道自己的决定震住大家了。
但她相信他们会接受这个决定，首先，一女二夫并非没有先例，她就是在翻阅西克索史时，发现莎娜城主的先例，才作出这个选择的。其次，两人都嫁，盖尔和乔安将继续保持势力均衡，比起选择一人，另一人反对、发生动乱来，维持现状显然更符合多数人的心意。
若伊又观察了一阵，看见众人的神色渐渐由最初的震惊转为若有所思，然后有人点头似表赞成，有人提出问题，奥略宁一一解答，应付得游刃有余。她知道大局已定，于是悄然离开密室。
若伊刚刚穿过走廊，进入内院，前方廊下忽然闪现一道人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梅迪！只见他神色阴沉，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若伊颇感意外，他想做什么？不会是认为自己抢了他的爱人乔安，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
增加了一点维克的交待。修改。
☆、第四十三章 一女二夫
对方一言不发，若伊只好先开口：“梅迪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她露出一个优雅得体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
梅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看得她心头直发毛，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召唤侍卫，此时对方终于出声：“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冰冷凝沉，和记忆中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
“城主夫人的侄女啊。”若伊甜甜一笑，补充了一句：“谢谢你在船上对我的照顾。”
凝视着对方那张天使般纯真的笑脸，梅迪的神色渐渐缓和起来，“真没想到。”他的声音充满感叹：“初见你时，便觉得你与众不同，只是不曾想到才没几天，你就从流亡天涯的孤女变成了西克索的城主继承人，还要同时嫁两个男人。你，真的明白自己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吗？”
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若伊在心中回答，她仰起头，甜美的笑容中渗入了一丝无奈的凄伤：“一切都是夫人的安排，我别无选择。”
这话当然是骗梅迪的，如果能摆平梅迪，那么乔安也就不足为惧，若伊暗暗盘算。
梅迪似乎相信了她的话，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惜不忍，幽幽地说：“你不应该来趟这浑水的。你这么小，美好的令人不忍破坏。权力的斗争对你来说，还太早，太残酷。”
“我没有想过那么多。”若伊忧郁地摇头，“我现在仅仅是寄人篱下，夫人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她仰起脸来，眼神瞬间恢复了明净，犹如春日午后的阳光，寻不着一丝忧愁的暗影，“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她微笑着欠身告退。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梅迪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她的脚步骤然停止。花廊上，一片静寂，有风拂过，下午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照进长廊，在两个朝向相反的人身后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天晚上，我并不知道乔安会那么做……”他的语气低沉，带着歉意。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一切都在若伊的预料之中，盖尔和乔安最终应允了这桩一女二夫的婚事。然后就是双方的谈判协商，讨价还价，确定两夫君的婚后地位和权力分配。
就在双方天天开会、争执得不可开交之际，若伊却表现得很轻松，似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定制婚纱上了。
“裙摆不需要点缀宝石和钻石。”若伊叮嘱裁缝，“用蓬蓬细纱和蕾丝就行。”
“是，小姐。”裁缝迟疑地说：“可是……那样会不会显得幼稚？”
“不是幼稚，是纯真。”若伊抛给裁缝一个纯真的示范笑容：“我才十二岁，不想打扮成老女人的样子。”
“是……是……”裁缝连连抹汗，对方确实不过还是个孩子，却令他倍感压力。
裙服在婚礼前一天赶制完毕，并在婚礼当天，达到了若伊想要的效果：当穿着一袭洁白蓬纱裙、精巧得如同洋娃娃、纯洁得犹如天使的她出现在西克索人的视线中时，所有人都在惊叹：“天哪，多么美丽，多么可爱的孩子！”
“可怜的孩子，为了西克索，居然要同时嫁给两个男人。”
“这也是不得已，两位公子为争夺城主之位，斗得你死我活。唉，幸好有这个孩子，化解了我西克索的继承人危机。”
“她真的好小，好可爱，愿诸神保佑她，美丽的天使。”
婚礼马车经过西克索的繁华大街，在城主府仪仗队的护送下，向大圣堂驶去。若伊微笑着向西克索人民示意，她的笑容带着几分羞涩不安——这更能打动人心，清澈的眼睛温顺得犹如驯鹿——更能激发出人们的保护**。总之，她是无所求的，是纯真无暇的，因为风云际会，时事巧合，将她推上了城主之位。她虽非西克索人，却真心热爱这个城市。
相对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