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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将领们要反,自然需要一个理由,要陈敬若能说服他们,就是北面自也会被解决了。
孟世子道:“你放心,我已追加三封书信而去。当年陈氏是因站在先三皇子那一头被抄的家,嫡系死绝,他还不至于为了一点恩惠而投靠当今。”
当然,陈氏被抄家的时候,其实还算早,那时三皇子与先太子正相争,当今还不成气候。
温宥娘只怕兴国侯世子将陈敬的身世告知当今,当今顺手将陈氏翻案,笼络了陈敬,“能不用造反而为陈氏翻案,谁不愿意呢。”
“那也要兴国侯世子会说。你就是爱多想,姓黄的这些年拿了我们多少军粮?这些都是有证据在的,就他此时对那位坦诚,那位为了局势按下了,等以后呢?难不成他不怕以后?那位连对自己有拥立之功的盛国公都说杀就杀,难道不会心寒?盛国公会不会造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孟世子道。
到底是在盛国公底下当武将的人,盛国公有没有反意,从军队的布局调动上就可以看出异常来。兴国侯世子虽是书读得多了,却也不是真迂腐到没边的人。
“薛九说戚国公已经带了三万兵士出了云州,只后面要路过的县城不好开道。”温宥娘又与孟世子说到薛九这边的事。
孟世子听了,就道:“只怕还有军粮,三万兵士所需不小,且按照如今路程,恐要两月才得最终到达京外。”
温宥娘道:“你且放心,世家们既然要来凑热闹,少不得不出兵就要出粮才行。”
世家大多富庶,家里陈粮不尽,还不如以此来换个爵位也不错。
“何况我已着手让人大肆收购粮食,只两月当还硬撑得住。”温宥娘又道。
从当初醒来,温宥娘就已经将收粮的事情分派了下去,他们虽存有存粮,然而却有一半是土豆番薯玉米类,这几样吃食,到底要跟米粮混在一起吃方行。
孟世子就道:“哪来那么多粮食?”
随后又想到了缘由,“你与郑家联络上了?”
温宥娘道:“郑洄也就这两日就到了。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郑家又哪会不急。”
说到底,郑家已经投靠了他们,如今皇后一系蒙受大难,郑家必然要忙着寻一条出路。只就算四皇子愿意接纳他们,他们也要心疼先前在皇后一脉上的投资。
商人就是这样,前期投资过重不到最后就不会死心再寻别路。但真被逼到绝路了也会舍弃之前的投资以求自保,因此温宥娘就送了及时雨去。
郑家与漕运关系亲密,掌控江州到直隶的水路,温宥娘又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往京中送去的粮食,也日渐少了。”
她联络郑家,并不只是为了稳住郑家寻郑家的银子所用,更大的目的在于围困京师。只等到大军军临城下,就算是那昏君想要抵抗,也要京中的百姓肯答应。
“那位为了淑妃算计两子的话本子,也传了出去罢?”温宥娘问道。
孟世子没想到温宥娘做事这般快,就道:“你放心,昏君的名头,我们自然也要给他坐实了。”
不坐实这个昏君的名头,不让天下人知晓他宠妾灭妻,残忍至极,天下百姓又如何会支持公子珣。即便天下读书人并不多,许不在意谁当皇帝,只关心自己过日子。但哪族没个读书人在,又哪个读书人不重人伦重礼法?
太子的冤屈,大皇子的冤屈,可都得让天下人知晓。
事实上,郑洄来的比温宥娘想象中的要快,只将郑家两府的人分散安置到了安全之处,就快马加鞭到了江州。
温宥娘并未在江南城中,而是在江南城不远的另一个县城,并与当地县令交好,这也是她敢让公子珣与薛九的人马入驻的缘由。
郑洄到时,已是天黑。
温宥娘与孟世子也并未休息,还在琢磨造反之事。听得郑洄到了,纷纷起身加衣去了书房。
郑洄来得匆忙,也并未作休整,见得温宥娘与孟世子,这才松了口气,道:“郑洄见过世子、夫人。”
孟世子道:“郑兄客气了,还请上座。”
郑洄也不客气,只坐下了,又见得温宥娘亲自与他斟茶,忙拱手,“多谢。”
温宥娘笑着道:“郑大哥客气了。”
郑洄喝了口茶,立马跟温宥娘道:“粮食之事,我已办妥当,只在大隆粮产地大肆收购。银钱之事,并不成问题。”
郑家每年赚那么多银子,多到没用处,放在那也不过是等着氧化,也只能用于政治上的投资了。
孟世子抱拳道:“还得多谢郑兄仗义。”
郑洄苦笑,“昏君无道,这也不只是为了你我,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只是,虽我等将粮食准备好了,不知两位是个什么章程?”郑洄又问。
当初温宥娘递出信的时候,却是没将此说个明白,但也恰好拦住了郑家内部要不要向四皇子一系靠拢的争议。
郑洄此时亲自来,就为了此事,他们郑家却也不是会轻易会同意造反的人,毕竟是几十上百族人的性命摆在那。
孟世子便将小皇孙之事先说了出来,郑洄听了也知他们夫妻如今还这般稳得住自然是有后手,因此就道:“还请世子节哀。”
温宥娘随即就将公子珣之事说了出来,“外子年幼时得见过公子,想必天下世家年长者都识得。此番昏君无道,远不如当年先三皇子德行服众,天下也当是有德者居之。”
郑洄没想到温宥娘与孟世子的后路竟是这,就道:“还不知两位可否为某引荐一番?”
造反事大,就郑家要是当初没投靠皇后一族这么深,也不至于跟夺嫡扯上关系。只如今要让参与造反,少不得却是要想更加稳妥一些,至少也得见到公子珣才好。
温宥娘也就直言道:“明日薛九要见公子珣,不若再往后一日?”
薛九之名,这几年也算是名满天下,郑洄没想到连薛九都来见人了,忙道:“只在三日内何时都行,也不是多急。”
温宥娘就道:“不知郑家此回可收得多少粮食?”
郑洄回道:“此回下去,许是五万军士一月可足。不过因不好动静太大,也并未朝世家里收购。若是世家愿意大肆售卖粮食,许是十万将士两三月可行。”
温宥娘想了想,道:“朝世家收购,可能需得多等几日。”
郑洄点头,知晓温宥娘许是另有打算,就道:“漕运牛家,我等无能,并未谈妥。牛家似乎并不想掺杂此事。”
温宥娘道:“牛家守着运河,又哪是想不想掺杂就不掺杂的,许是觉得还能得更多罢了。”
郑家没有与牛家谈妥,温宥娘并不觉得奇怪,只与孟世子道:“恐要劳烦夫君走一趟了。”
牛家可能嫌弃郑家乃是商户,不够资格跟他谈这些,换一个有重量的去未必不行。说起行商,他们与牛家也算是相识。
只让人将郑洄送去休息,温宥娘才道:“没想到牛家的心也大。郑家给他的好处当是不会少。”
郑家与他相谈,必然也带了筹码的,只是不曾谈拢,就证明牛家想要的,是郑家觉得无法保证的东西。
“不是要个爵位,就可能要的是漕运更大的分利。”孟世子猜测道。
漕运每年都有税赋,且是十抽七,但因运河于整个大隆交通的重要性,实际上这些年牛家也赚得不少。
因此要真论起来,牛家未必愿意冒这个险来,除非其中有更大的利益摆在面前让他们无法抗拒。
“只军队若不从运河去,便远了许多。兵贵神速,多拖一日变数便要多出一分来。”温宥娘道。
孟世子展开地图,比划了一下要绕路的地方,就道:“就只有等明日与薛九再议了。她带过几年兵,比我们知道军队最快可日行多少,能否绕路。”
温宥娘点头,“要牛家最终不愿,也只得绕路了。绕路也不只多几日的问题,就军粮便要多费许多。”
孟世子只带着温宥娘回房休息,“天色也不早了,你身体本就没养多久,这些事也不急在一时。”
到第二日,薛九却是先跟郑洄见了面后才与温宥娘碰头。
“世子也太胆小了些,莫不是我会吃人?竟今日也不来相见?”薛九见到温宥娘一人少不得挤兑道。
温宥娘心想,当初在皇宫他差点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就算过了许多年,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这绝对不是她吃醋,而是孟世子自己要回避。
温宥娘就笑着道:“薛将军又不是不知他是什么人,整日里又哪有闲得住的时候。”
薛九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就是上辈子孟世子这人没娶到温宥娘这么厉害的贤内助,却是在太子与大皇子一系出事之后,却还活得稳稳当当的。
上辈子也是大皇子造反,太子与皇后遇害,因此皇帝少不得把孟氏安抚了一番。毕竟孟氏不比胡氏在朝中举若轻重,也不至于让皇帝忌惮。只是孟世子却是不知所踪,最后在她死之前,国公位却是被二房的袭了。
想到上辈子皇帝也是用的这一招,解决的大皇子与太子,薛九就觉得冥冥中许多大势许是没那么容易更改。
但只便是如此,皇帝动手的时机却也是晚了几年,加上这横空出世的公子珣,这大势似乎也改了不少。
这般想,心中的信心又多了两分。
薛九也没再说孟世子,只跟温宥娘道:“不曾想,你竟是将一切准备都做足了。”
温宥娘是连军粮都准备好了,虽是她也有大不了造反的打算,然而却是打算走到哪收集到哪的,没温宥娘这般手脚快。
当然,这般收集军粮也更不容易被人察觉。所以真正的有意谋反的义军收集粮草,一般不会有温宥娘这般的大手笔。
温宥娘只淡淡一笑,“你是知我的。”她既然搅合进了夺嫡里,自然是想要处处都打算好了的才行。
不说此回横空冒出来了个公子珣,就当初她还不知公子珣这个人之前,也想过太子一系落败了该怎办。
就在那时,她都想过要是太子败了他们将有好几条路走。
要太子如当今这样,被大皇子所杀,孟氏自然会得当今的安抚,孟氏损失一个太子妃,但能得保全。要孟世子觉得没意思,归隐也无妨。要他要报仇,自然是再选一个皇子跟当今斗上。
要太子‘被造反’祸及几族,孟氏面临灭族之祸。温宥娘也想过,干脆怂恿薛九造反好了。反正薛九对当今这一脉的恨意深得很,于孟氏而言,许是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最不济也不过是事败身死,说不得就能回原来的世界了。
薛九也笑着道:“妹妹自是知道姐姐的。”
不然这么多年,两人也不会关系越加密切,戚家也不会在她的说动下暗中偏向了太子。只可惜太子命薄福短,竟是没有上位的机会。
亏她以为这辈子,太子这一系有了温宥娘与她,说不定会顺利继位,哪知道竟连个嫡子都没留住。至于京中那些太子生死未明的庶子。薛九也没多大的兴趣去管他们死活,更不可能逮个奶娃子来扶持。
“竖子不足与谋。”薛九叹道。
温宥娘自然知晓薛九说的是皇后一系,就如她前段时间与孟世子说的那样,要先下手为强,又哪有今日之祸。
大抵是心还不够狠,只为早就不存在的当年那些恩爱,不忍心朝着枕边的人动手。却不知道男人有时候为了权势,是什么都做得出的。又何况假装演一场恩爱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