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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有两重长辈。要谨记女子德行,莫要忤逆、狂妄。”
王真人在一边给温宥娘上妆,听得这话就道:“宥娘随我学了大半载世家规矩,老夫人也莫要过分担忧。宥娘聪慧,行事自是有度的。”
忤逆狂妄?这话王真人可是不爱听。要长辈有错而不言,这才是忤逆。知事而不言,方才是真狂妄。
温宥娘的性子,王真人却是极为放心的。要不是这性子,在孟氏里又哪能占到甚便宜。
六太夫人只得笑着道:“这半载,让真人劳累了。”
王真人将温宥娘脸上刷了一层粉,道:“她是我亲传弟子,与子嗣无异,又哪来劳累之说。”
随后两人,就变着花样,说着自己对温宥娘的喜爱及长辈之情。
温宥娘在那听得好笑,却也因上妆不好发笑,只自己在心里乐着。
一直到将发髻与妆容上好,王真人往旁边拿了银镀的琉璃镜来给温宥娘看,笑着道:“瞧着如何?可是把自己都给看傻了?”
温宥娘继承张氏的美貌,竟是被王真人装扮得更艳两分,也亏得还没长成,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不然也是惑水妲己一个。
“也太艳丽了些。”温宥娘照了照镜子,十分诚恳的道。
温老夫人在一边好不容易插上了嘴,道:“女子一辈子一此的大事,就当这般好看才好。”
要说当年张氏要比温宥娘长得更成熟一些,只是大婚恐非自己所愿,所以大婚当日脸色就摆得极冷,不如温宥娘今日的巧笑倩兮的模样好看。
王真人拿过温宥娘手中的琉璃镜,道:“世家女大婚日只怕自己不够艳丽得惊人的眼,你倒好,还怕别人见不成?又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瞧把你自己给美得,都美谦虚起来了。”
温宥娘只捂嘴笑,然而一想到嘴上涂了胭脂,也只得将手离了嘴唇半寸远。
王真人却是趁机拉过温宥娘的手,道:“别动,手上的寇色还未上。”
说完,王真人又开始在温宥娘手指甲上涂丹寇,红得十分惹人的眼。
等一切装扮完,温宥娘起身转了一圈,屋子里的三个长辈都满意得直点头。
因大隆女子的婚衣乃是青色,为了与孟世子当初那逃红玉头面相配,在颜色上便选了淡一些,再在上面勾上了红色的点缀,因此看起来却是十分合眼,两种颜色纠缠在一起并不显突兀。
温宥娘也在等身高琉璃镜前转了一圈,觉得满意不已。
她两辈子第一次成亲,第一次穿上婚衣,虽不像现代的婚纱那般有股神圣感,然而心中却是高兴的。
因那等身琉璃镜也是嫁妆之一,温宥娘照完镜子后,就有丫鬟上前将一套大小不一的镜子收了起来。
而此时因孟世子已经带着人骑着马到了庄子上,六太夫人与温老夫人及王真人少不得要离开新房去正厅里等着孟世子将温宥娘从新房中接出来拜别。
一下子,屋中就只剩下了温宥娘一人,及一直在边上守着的冬梅。
冬梅见着几个长辈都走了,这才对着躲在房外一直不曾进来的夏荷招手。
等着夏荷捂着怀里的东西走了进来,关上了门,才与温宥娘道:“姑娘,奴婢悄悄煮了一小碗小圆子,这会儿也该温了,正好能吃。”
温宥娘放下手中出门用来遮面的扇子,嗔道:“那还不摆出来?”
夏荷悄悄把碗端了出来,跟温宥娘道:“姑娘你可小声些,让外面的人听到了可怎生得好?”
新娘子出门前,是吃不得东西的,也就温宥娘不将就这些,要被外面的丫鬟们听见,少不得要说些闲话。
温宥娘微微点头,因头上装饰太重,只得由夏荷舀着轻轻往嘴里送,生怕污了嘴上的胭脂。
温宥娘饿了一天,自吃得痛快,却是才吃了半饱,就听得外面有丫鬟道:“姑娘,姑爷闯进来了!”
听到这话,温宥娘下意识把嘴里的圆子往喉咙里一吞,然后瞪大了眼——卡住了!
☆、第137章 温宥娘大婚(二)
冬梅与夏荷听得外面说孟世子已经闯进来了,又见着温宥娘被卡住了喉咙,直在那翻白眼,都急起来。
夏荷担心外面的人进来看见温宥娘正在吃圆子,只好瞪了一眼碗里剩下那两三个圆子,心下一横,直接往自己嘴里倒了,只包着嘴往喉咙里咽。
夏荷就往旁桌子上倒了杯茶,一边往温宥娘嘴里倒,一边拍温宥娘的背,一脸着急的模样,让温宥娘看着更急了。
夏荷瞧着温宥娘喉管一动,那圆子当是吞咽下去了这才抱着桌子上的茶壶往自己嘴里倒,这才将嘴里的东西彻底咽下去。
门外的丫鬟又大声道:“哎呀,拦住拦住,先吟诗了来。”
听到这,冬梅放下手中的茶杯,将温宥娘推在床上坐好,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床下首。
夏荷把碗盖勺直接往床底一丢,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摆好,也在门边规规矩矩的去守着了。
温宥娘才把圆子吞进胃里,这会儿胃里还觉得有些堵,暗想养儿千日用在一时,温余卿她都养了十来年,也忒无用了些,竟是连孟世子那沙包都拦不住。
她又哪知,催妆诗这种事情,孟世子早请了世家里的才子们来,已经把不通人事儿的温余卿及他那些同窗给念傻了去。
而孟世子自己,却是寻着空,自己窜进了院子里来了。
好在夏荷是个聪慧的,昨夜里也背了几首拦驾诗,此时守着门,听得孟世子唱着歌敲着门,求看门的姐姐让路,倒是能应对一阵。
等诗一念完,夏荷就词穷了,在孟世子的‘哭诉’下,只得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却是用整个身子堵住了,回头一脸求助的看着温宥娘。
按道理,新郎进屋接新娘,是要新娘子也要念一首诗,而新郎对出来新娘满意了,新娘才会开门。
温宥娘看着一脸求助的夏荷,嘴角却是抽了抽,心下里开始犹豫起来。
是用前人的诗词,还是自己作诗?可自己作诗这种事……温宥娘十分悲痛的发现,这种诗,她还不如孟世子!
至少孟世子不管夏荷念甚么,都能胡乱编几句给囫囵回来,虽然编得不成个正经模样,然而到底也念出来了不是。
最终温宥娘想了想,夏荷都念了那么多,其实也不用自己再作诗让她念了,也就微微点了点头,就假装孟世子过关了。
反正孟世子跟她一样,都没甚文采,也就不扭捏这些了。
此时孟世子被拦下了老半天不得进屋,也出了杀手锏,直接伸出一只手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锭沉甸甸的金子,一口一个好姐姐的想要收买夏荷。
温宥娘看得眼一抽,对着又对自己示意的夏荷点头。
不要白不要,那锭金子少不得有三四两,折合成银子可是不少,就当夏荷发了一回财。
孟世子收买了夏荷,得以进屋来,一瞅见温宥娘拿扇子挡着脸,只露出一双深沉的眼,就嘿嘿的笑。
不是笑别的,就是笑温宥娘头上带的那一套头面,乃是他送她及笄礼那一套。就脸遮住了,也觉得跟温宥娘十分相配。
而温宥娘看见闯进门来的孟世子,被扇子挡住的嘴,下意识地就抽了两下,可还比她都像新娘子了,瞧那穿得金光闪闪的模样。
“娘子。”金光闪闪的孟世子对着温宥娘作了个揖。
冬梅此时却是挡在温宥娘前面,跟孟世子道:“姑爷见谅,奴婢身为姑娘的贴身丫鬟,今日少不得有几件事相问。”
这就是接出温宥娘最后一关了,孟世子也不含糊,对着冬梅喊得甜,“冬梅姐姐尽管问,我必然百问百答。”
冬梅自然不可能有百问,毕竟吉时将到。
也只粗粗问了十来个问题,大多是过府后世子会如何待温宥娘,夫妻相争时当如何,妻子犯错时当如何,自己犯错时当如何,妻子与长辈有隙时当如何……
而孟世子统共就只有一个答案:听老婆的。
冬梅问了半天,次次都是这答案,心里都觉得好笑了,只回头看已经笑得肚子有些疼的温宥娘。
温宥娘一点头,冬梅便不问了,只让到一边,将温宥娘的手交给了孟世子,道:“奴婢今日将姑娘的手交予姑爷,还盼姑爷与姑娘一生恩爱,万事如意。”
孟世子点头,“嗯,听娘子的。”
这傻模样,让温宥娘起身之时,伸出另一只执扇的手狠狠掐了孟世子腰一下。
孟世子一疼,正想问温宥娘想作甚,旁边看得明白的夏荷就来了一句:“打是疼,骂是爱。”
孟世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得瑟的笑,也不问温宥娘是怎的了,牵着温宥娘的手就要往正厅里去,拜别师尊与父母。
孟世子上无老下无小,有的不过隔房与隔辈的长辈,然而温宥娘依旧得按规矩来,与孟世子双双跪在地上,听从六老太爷与王真人的庭训。
温宥娘是六老太爷过继的女儿,六老太爷的那些话自然只能对温宥娘,从上到孝敬孟老国公下到关爱晚辈,无一不尽言,最后才是与孟世子道将温宥娘交予他手,盼两人白头到老。
王真人是温宥娘的师傅,然而又是孟世子的姨母,因此告诫之话便不像六老太爷那般只对着温宥娘,而是对着温宥娘与孟世子两人。
王真人能说的,便只剩下告诫两人夫妻之间要和睦相处,互相扶持一类。最后对孟世子倒也如六老太爷对温宥娘告诫的那一般,说了些要护好妻室,孝敬岳父母的话。
一场告别就有小半个时辰,孟世子最终得牵着温宥娘的手走出了庄子,将以扇遮面的温宥娘请上马车,孟世子这才骑上了旁边的宝马走在了前面。
嫁妆早在孟世子将温宥娘请出闺房时,就已经打头一台皇后御赐的金如意出了庄子门,这会子只剩下最后一台走在孟世子的前面。
娶到老婆的孟世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的得瑟,只对着因好奇孟氏娶亲的跑到京郊来看热闹的人们直拱手。
后面自然有手提篮子,撒着打富贵花纹样的银叶子的十二对丫鬟双双立于婚车旁,由孟氏兵甲齐全的护卫护着朝着京中而去。
时至今日,孟世子当初许给温宥娘说的话,倒也真做到了一半。
接着温宥娘的是比八台大轿更好的四马婚车,自也打京中里绕了一圈,最终才在孟国公府停下。
孟世子下了马,拿过身边贴身护卫的弓与箭,搭上一射,正中门头,温宥娘的陪嫁冬梅便在一阵喝彩声中捞开了纱帘,将温宥娘扶了出来。
此时孟世子便将弓交给身边的护卫,亲自上前接过了温宥娘的手,让她踩在自己的膝盖上,缓缓下了马车,引得周围一片叫好。
孟世子心中更为得意,只牵着温宥娘的手就往,无视旁人哄闹着要温宥娘拿下扇子的胡话。
等得进了孟府,因是成婚,自大门而入,却是要一步一步走到立有高堂的正厅里去。
孟世子牵着温宥娘,身后跟着温宥娘的贴身四房陪嫁丫鬟,再后面就是一起前去迎亲的凑热闹的各世家子。
等到了正厅外,孟世子牵着温宥娘跨过门槛,只前行了小三步,便立在了原地。
随后就是催礼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孟世子在观礼客人们的哄闹声中,将温宥娘拉着就回了新房,竟是像后面有鬼追了一般。
得进了新房,又有人闹新娘子,孟世子在旁边守着,只对着人嘻嘻笑,就是不肯让人叫温宥娘拿下了扇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