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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空中剑芒飞掠,缭乱人眼。妖魔乱作片,缩小圈子,将十六件神器环环围绕,手持利刃,面向众仙。
轩辕朗大惊失色,知道白子画想要硬来,就算墟洞不坍塌,也能伤妖神正在成长复苏的雏体。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虽然有一定可行性,但是花千骨还在里面!可如何是好!左右为难之下,他还是挥手,下令保护神器。
看着人界突然反戈,兵将纷纷与妖魔站做排,将神器围了个结实。
摩严心有不悦:“轩辕陛下,这又是为何?难不成你这次来也是为保妖神出世的?要知道妖神肆虐,首当其冲受害的便是人间界!”
众兵将也都不解的望着轩辕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轩辕朗心乱如麻,一脸担忧的看向白子画:“尊上,千古也在里面!”
白子画脸色微微变了变,望向笙箫默和摩严,摩严不屑的冷哼一声,笙箫默皱着眉轻轻点点头。
白子画未待沉思便冰冷道:“那又如何,妖神难道不是她放出来的么?就是死千次万次也不足以抵她的罪过。”说着大手一挥。
“你敢!”杀阡陌双目红得耀眼,又带几分血腥。往白子画身前一拦,长剑出手,杀气震天。乱发不断拂过他绝世的容颜,在场的人,无不被其虏获失神。
白子画想起紫薰浅夏刚刚的话,想起几次见花千骨和他的搂搂抱抱,心虽不信,却不知为何仍微微有怒火。
“你看我敢不敢。”白子画冷冷说道。横霜剑出鞘,二人一触即发。
卷四:墟鼎乾坤藏子画·花月洞天无月寒 妖神出世
妖神出世
被狂风和扭曲的空间撕扯着,花千骨觉得自己快要四分五裂了。剧烈的疼痛从身体还有五脏内腑传来,呼吸不到空气,窒息感像丝线将她密密麻麻缠了个结实,嘴唇苍白,面色发青,头晕目眩,想要呕吐,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青灰片中到处是乱舞着的鬼魅妖魂的残肢和碎片,如幻影和破旧的棉絮般被撕扯,被搅拌。拼命想挣扎,可是那种惊的力量太过巨大,容不得人丝毫反抗,在一阵阵仿佛鬼哭狼嚎的凄惨破碎的奇怪声响中,花千骨逐渐失去意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皆已平静。身体像躺在软绵绵的云里,温暖舒适。还未待睁开眼睛,已经感觉到外面的洁白与光亮。
光线从眼睛的细缝里穿透进来,什么也看不见,仿佛却又看见整个世界。那样的感觉就像是身处个美妙的幻境,太累太疲倦,沉醉其中,迷迷糊糊的不愿睁开眼醒过来。
可是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她以为自己幻听,可是接下来哭声更大了,切切实实的。
她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坐而起打量四周,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本以为墟洞中应该是漆黑一片,烈火焚烧,犹如阿鼻地狱般。没想到四周却是柔和的光亮一片,什么也没有。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任何东西,连自己脚下踏的都仿佛不是实体。只有顶头正当天中,隐隐挂一弯上弦月。
光辉圣洁,目光找不到任何可落脚之处,很快疲倦的闭上眼睛,否则久了或许会瞎的,就像雪盲。
隐约又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因为没有参照物,所以也分不清方向。花千骨只好继续闭着眼睛,凭直觉慢慢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终于那个声音似乎很近了,花千骨睁开眼睛,惊异的看到面前半空中悬浮着一朵巨大的千瓣莲,仿佛冰雕般玲珑剔透,发出荧荧幽光。
而那个一直在啼哭中的婴儿此刻正赤裸着小小的身子躺在莲心,小手小脚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花千骨心头一震,莫非,这就是妖神?可是怎么会是婴儿模样?
不无防备的慢慢腾起身子,飞到莲花上空俯视着那个大约才三四个月大的婴孩。那样清脆大声的啼哭着,哭声中却丝毫没有悲哀,仿佛只是为宣告自己的存在。
花千骨有些不安,又略微靠近些。那孩子小小的,生得粉雕玉琢,可爱得不行。
发现有人在看着他,婴孩止住啼哭,好奇的睁着大而黑的眼睛望着花千骨。眸子似汪泉水般透明清澈。这世上,也只有婴儿才会有那样纯净无暇的眸子和天真可爱的神色吧。
他嘟起小嘴,咿咿呀呀的咕哝两句,好像是在和花千骨说话,却又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花千骨的心痒痒的,软软的,好像被云包裹着样,有些不知所措的皱着眉头,似乎再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婴儿的眼睛看着她,吧哒吧哒的眨着,圆乎乎的身子滚了滚,然后把小的不能再小的手放进嘴巴里吸吮起来。
花千骨小心翼翼的落到莲花上,微微朝他靠近几步。最后终于蹲在他旁边,俯身看着他。
婴孩咿咿呀呀哼唧两句,然后双手抱住小脚放进嘴里。
花千骨忍不住笑,伸出个手指轻轻碰他下,柔软的温暖的有弹性的,分明就是个很普通的小婴孩啊。
他看着花千骨,小脚胡乱踢了两下,然后伸出手去抓花千骨脖子上垂下来的水滴,可惜手太短够不着,于是又改去抓垂下来的发丝。
可爱的样子叫花千骨整颗心都融化成水,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指去,轻轻的戳戳他粉粉的胖胖的小脸颊。婴儿立马抓住她的手指,然后咯吱咯吱的笑,那样清净无暇的笑容堪比世上最美的图画。
花千骨见他抓着自己的手指就放到嘴里吸吮起来,痒痒的,也忍不住笑了。轻轻把他抱起来,小小的身子,软弱无骨般,捧在手心里生怕不小心就碎。皮肤像牛奶像丝绢般光滑细嫩,手脚不停的挥舞着。
怕他着凉,花千骨脱下轻薄的外衣将他包裹起来,只露张小脸在外面。他挣扎着把小手也伸了出来,然后触摸着花千骨的脸,又开心的笑起来。
花千骨看着他的小手,小小的,肥肥的,白嫩精细,手背上几个小窝窝,心底涌起莫名的疼爱,张嘴轻轻啃咬一口,他笑得更开心。
可花千骨却发起愁来,墟洞没有边际,没有东西,而他是唯一的活物。必定是妖神刚形成的雏体。此刻虽然看来只是无害的婴孩,可是一旦成形,到可以承负巨大的妖神之力的时候,就再没有人拦得住他了。
自己来,不就是为了阻止妖神出世么?不趁着他还未恢复力量的时候杀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他只是个婴儿啊,还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就因为背负着巨大的妖神之力,便要为自己还没做过的事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花千骨脑海中激烈的斗争着,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往外冒。怀中的孩子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生死正掌握在她的一念之间,仍旧开心的仿佛吃糖一般,抓着她的手指又咬又舔。
看着怀中单纯到无所知的娃娃,花千骨的心拼命挣扎。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要顾念天下苍生,不可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而留下大祸,而错本来就是自己造成的,应该由自己解决。
可是妖神又怎会生于莲花中?难道不正明万物之始并没有好与坏,善与恶之别么?他如今只是个普通的婴儿,怎么能因为可能发生却并未发生,一种不确定的事便判定他生存的价值呢?人之初,性本善。如果有人耐心引导他走上正途,摒弃杀戮,就像师父教导自己一样好好的教他。说不定六界涂炭的事就根本不会发生!
那个声音又在说,可是如果不行呢?妖神终归是妖神,今日一时不忍放过一人,有朝日死可能就是千万人。如今六界八荒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怎么能够冒如此大的险呢?
花千骨闭上眼睛,可是谁又说过,两个人的性命就比一个人重要?千万人的性命就一定比一个人重要。生命的价值并不是用数量来衡量的啊!为救人而杀人不对,难道为救两个人,救千万个人杀一人就一定是对的么?师父总是告诫她,重要的是不是一个人的能力,而是他的选择。就算他身负巨大的妖神之力又如何?只要他能心向善,造福苍生大地也不一定啊!
可是那个声音继续争辩,权力导致腐败,能力滋生邪恶。没有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能够蔑视下的力量是绝对生不出至善来,只会滋生邪恶和贪婪之心。怎能用苍生做赌注,押个注定会输的结局呢?
不会!不会!花千骨惊恐的摇头,只要有人好好引导,一定不可能是那种结果。怎能在一切尚未成定数之前,就判个孩子的死刑呢?她始终相信,人心都是向善的。
紧紧将孩子抱在怀中,低下头轻轻碰碰他的额头。她连人都没杀过,这样半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婴儿,她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既然是她惹出来的乱子,她就负责到底。
她低声喃喃道:“今后,我会像爹娘一样悉心教养你,让你识诗书,知礼仪,辨是非,别善恶,明理,通古今。你若敢心生半分邪念,我,便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花千骨从腕上取下相伴多年的佛珠套在他的小脚上,抬起头望望正上方的上弦月。
“这里没有地,没有日星,只有月亮。你就以南无为姓,以月为名吧。希望你长大也能心怀佛心,心怀日月,慈悲众生。千万不要让我有朝一日,因为今做这个决定而后悔。”
怀中的孩子仿佛听懂她的话样,咧开嘴灿烂的笑着,眯起的眼睛弯弯的就像两个月牙儿。
花千骨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看他不停的把小手能够抓住的一切东西不停往嘴巴里塞。
“小月,你是不是饿了啊?”花千骨有些茫然,怎么妖神也是需要吃东西的么?可是她又不是他亲娘,别说奶水了,连胸都还基本上没发育,该拿什么喂给他啊!
突然想起在昆仑山上时好像有采摘过些薲草放在墟鼎里以备肌饿和疲劳时之需。算来自己也好些天没吃东西了,虽已得仙身,不需要再进食,但是心理上还是会有种饥饿感无法填补。于是取薲草出来,自己吃了,然后放在嘴里嚼碎又喂给南无月吃。
几乎是立刻就感觉饱了,而且困顿疲倦也都没了。逗弄着他玩了许久,然后从墟鼎中取出平常用的灵机琴来了,信手抚曲给他听。
想到师父剧毒终于得解了,几多欣慰;想到朔风,绿鞘,温丰予因自己而死又几多痛苦;想到如今师父乃至整个仙界肯定都急着捉拿她这个千古罪人又几多哀怨难平。琴声时喜时悲,想的最多的却依旧是和白子画在一起的朝朝暮暮。
突然察觉到衣角被谁抓住,她低头一看,南无月居然爬啊爬啊的爬到她身边,然后仰起头,真的望着她笑着。
花千骨将他抱在怀中,他伸出小手在她脸上轻轻抓挠着,仿佛要逗她开心般。花千骨低下头亲亲他的面颊,知道他灵性于常人何止十倍。
微微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细细看来,他确实比之前长大许多,速度之快,叫人咂舌。
南无月很乖,不哭也不闹,花千骨不论干些什么,他都喜欢缠着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或是绕着她爬圈圈。一丁大已经学会撒娇,咿咿呀呀的不停的在花千骨耳边聒噪着,像是不停在跟她说话。总爱抱着花千骨的手指在嘴里啃,花千骨惊异的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长出了乳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