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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见他天真可爱,又想起夭折的孩儿,所以便决心收养了他。而且他根骨不错,我把他带回望仙宗抚养,手把手的将他拉扯大,教导他道理和知识,他聪明伶俐,学东西很快,而且对医药一门独有慧根,我满心愉悦,便想要他承我衣钵,将来接任炼丹阁长老之位。他不仅聪明,还很稳重老成,不喜与孩子玩耍,就喜欢独来独往。最初我也不在意,还高兴他一门心思扑在正事上。待后来我察觉他过于孤僻,想让他结交些兄弟朋友时,他已经拗不过来。他宁可跑去山里找蛤蟆蜈蚣蛇虫鼠蚁,也不喜欢跟其他人来往。”药长老想起往事,满脸痛心和懊悔,蓬瑶认真聆听,暗忖他这个师傅,怕是将捡回来的大师兄当做亲儿子来抚养了,当真用了满腔心思,正因为如此,大师兄现在离他远去,师父别提多伤心难过。
“后来你大师姐三娘便入了宗门,他们年龄相仿,而且三娘性子开朗活泼,坚韧不屈,她一点不在意大师兄冷冷淡淡,整日绕着他转,久而久之,两人倒是亲近了许多,为师看在眼里十分欣慰。”
说起大师姐,蓬瑶微微一颤,心里忽然想到,师父心在恐怕还不知道大师姐已亡的事实,而且,如果那人真是大师兄,蓬瑶如醍醐灌顶,忽然就明白了那人为何要杀连城公子。想通这一茬,蓬瑶心中乱跳,急促道:“大师兄他还是记得这份情谊的。”
药长老苦笑摇头,继续说:“他们两那会很要好,后来长大成人,我也看出三娘对青葵感情不一般,只是青葵本性冷淡,与三娘熟识,却并无男女之情。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当时我也提醒过三娘勿要用情太深,还好三娘懂事明理,心知青葵对她别无他意,便不会纠缠不休深陷泥藻。后来……”药长老脸色清白一片,双手青筋暴露,颤栗不已。
蓬瑶忙递过一杯茶:“师父你喝口茶,慢慢说,若是难受就别说了。我已经懂了。不管怎么样那个人肯定就是大师兄,不然他绝对不会为了大师姐报仇的,我虽不是特别了解他,但以他冷淡的性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却会为了大师姐特意出手,足以见得他并不是丧心病狂之辈,心中定还挂念当年旧情,于大师姐如此,于师父您老人家肯定也是如此,你视他为亲子,他断不会将你忘记。”
药长老没精打采的摆手,神智有些恍惚凌乱,他自顾自道:“三娘为了不陷入男女之情中,便主动提出外出历练,我当时允了,三娘便离开了宗门。她走以后青葵又是独来独往,每日沉迷炼丹之中。三娘走后那一年,宗门年轻弟子以及宗门附近不少寻常百姓都连续失踪……我们初以为是妖怪作孽,便出动人手调查……”药长老咬牙切齿的握着拳头,声音沙哑的厉害。
蓬瑶的心也跟着一抽,隐隐揣测到之后的真相。
“我们找到一处隐秘洞穴,里面全是失踪的弟子和百姓,他们大部分已经死了,死状奇惨。仍活着的人,简直生不如死。我一眼就看出那些人全是被各种药物所害,断定有人将他们用做了试药和炼药。我隐隐觉得胆寒不妥,外面的百姓就算了,宗门的弟子却不能轻易被抓,那个人一定是门内之人。当时掌门和长老们异常气愤,严查宗门炼丹弟子。 我很快就怀疑了青葵,顺着这个思路调查,果真凶手就是他。”
饶是猜到这个答案,蓬瑶仍是心惊不已,怎么都不明白大师兄为何那么狠心,做那一切又是为什么,仅仅是与孤僻的性子有关?
“我痛心疾首要严惩他,求掌门留他一条生路。当时掌门看我的面子答应了,将他禁闭在悔过山。整整关了一年,本以为相安无事,一年后我去看他,却发现人去楼空,他早已不见踪影。独独留下只言片语的问候和他一心研究出来的炼丹经验。为师至今不明白他到底哪根筋不对,到底为什么走上邪门歪道的路。”
蓬瑶唏嘘不已,这事如果不问大师兄本人,谁都不可能清楚。亦或者,当真只是道不同,理不同,如修者斩杀妖魔为理所当然,于大师兄来说,世间一切,皆可入药,人与妖魔牲畜并无差别,人可以猎妖来炼药,为什么不可以猎人来炼药?
蓬瑶很莫名的觉得大师兄是后者,那个带面具的男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世人说他错,他却不以为然,只做自己要做的,并不将别人的想法搁在心上。自古以来,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人都难以被人认可。但两者比较,谁对谁错却不一定。
药长老一口气说完似乎痛快了点,发了会呆,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盯着蓬瑶问:“你刚才说什么?”
蓬瑶一愣,眨眨眼不解道:“我没说话啊。”
“不对,你之前说过,说了什么?”
“什么?我之前说大师兄依旧记挂旧情,并不是无心无情之人……”蓬瑶微顿,黯然道:“我是说大师兄为了大师姐报仇……”
药长老眼神一缩:“报仇?报什么仇?你大师姐怎么呢?不对,三娘回西荒夫家了,还带着长生,你大师姐她……”药长老不敢问下去,他意识到自己只看到万三娘母子离开,如今她们如何却不知。
蓬瑶知道瞒不住,直言道:“大师姐和长生在回西荒的路上,被人追杀,为了保护长生,大师姐死了……”
药长老瞪大眼珠子,一屁股跌坐下去,喃喃道:“这……怎么会……”
“师父别担心,大师姐的魂魄保住了,而且我和几位师兄带着长生找去了万家堡,本来想找连城公子报仇雪恨,师父,我相信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大师兄。因为我亲眼看到他杀了连城公子报仇,当时还说,为了一个故人,那故人一定是大师姐。大师兄心里还是记着你们的。”
药长老一时怔怔,连伤心都忘记了。
蓬瑶的手无意识抚向丹田,道:“我与他总还有见面的机会,下次若相见,我一定劝他来找师父。”
药长老闻言一颤,嗔怒道:“罢了,不见就不见,为师只当他死了。”
“师父,你何必固执。”蓬瑶无奈。
药长老摆手:“这样就够了。”
蓬瑶哑然,见师父长叹的模样,忽而觉得他这会似乎又老了一截。大师兄是他最怒的弟子,亦是他最爱的弟子,这么多年,师父心中始终无法释怀。蓬瑶暗里琢磨,有机会一定带大师兄回来见见师父,就算绑也要绑回来。
后院匆匆跑来一名小弟子,对二人恭敬道:“药长老,掌门请您和蓬师姐去望仙台一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七夕快乐~~~~~~~~~~(^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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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1 望仙台
71 望仙台
望仙宗有望仙台。
望仙台建在望仙宗最高的望仙峰上;如屹立巍峨的标枪,向着望仙宗的地位;向着修仙者的渴望。
传言北荒最高的地方,便是望仙宗的望仙台之巅。
仰头望去,好似直穿云霄。
望仙宗历来有重大事宜;便会在望仙台上举行。
但蓬瑶在望仙宗多年;记忆中在望仙台上举办的事宜;只有一件,便是她八岁时;一位长老去世。当时她年纪小并未参与;却从旁人嘴中得知了葬礼的肃穆,望仙台的厉害之处。
望仙峰通上望仙台的台阶,由白玉石砌成;全程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听闻有师父惩罚弟子,便喜欢让弟子徒步登阶。
蓬瑶还听人说,望仙台有个名字叫望仙冢,至于为何有这么不吉利的名字,蓬瑶却不明。
蓬瑶此时纳闷,掌门召见她,为何要来望仙台,望仙台头顶苍穹,脚踩大地,抬头一片青天,低头一片深渊,在这儿找她谈事情?
蓬瑶和药长老一举御剑飞行环而向上,直通云霄,清空离她越来越近,望仙台的全貌便慢慢收入眼底。
蓬瑶还是头回上来,从山下看,望仙台如标枪,从山上看,望仙台如独立苍穹的仙台,周围云雾缭绕,仿佛浩浩云空,触手可及。人身在云中,飘渺无踪。
蓬瑶深呼一口气,暗道望仙台恐怕是当之无愧的北荒第一巅峰。
药长老说:“创派始祖当年建了这望仙台,平日最喜来此仰望天穹。”语毕,药长老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蓬瑶亦有所动,抬起头静静仰望天穹,天穹就在上空,伸出手,似乎可以触碰,实际上,却遥遥无踪。望仙宗,望仙峰,望仙台……一生,也就在‘望仙’二字,可望,不可及。
云雾在翻滚,周遭寂静无声。蓬瑶冷冷仰着头,心中莫名怅然,她似有所悟,求仙求仙,仙在云间。
“蓬瑶,掌门他们来了。”药长老打断蓬瑶。
蓬瑶叹气回头,只见以掌门为首的几十道飞虹正朝这儿过来,蓬瑶微微皱眉,一眼扫去就知道掌门以及宗门所有长老都在此列。这是示威?还是准备对她下手?蓬瑶觉得是前者,如果要抓她,根本不会这样安排。
掌门领头在望仙台中央入座,其他长老鱼贯而入,长长一排前辈威严无比的凝视着孤独林立的蓬瑶,蓬瑶暗骂,这绝对是施压!
连药长老都无可奈何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担心的望着蓬瑶。
彼此沉默了良久,蓬瑶微一拱手:“见过掌门,见过诸位长老。”
“不用拘礼。”掌门终于开口,语气还算温和。
几十双眼睛盯着蓬瑶,其中修为最不济的也和蓬瑶持平,其他更有高上一大截的存在。这么多人一起给她压力,不成功都难。
幸而蓬瑶不是冲动好强的性子,若换了别人来,兴许就忍不住跳脚了。蓬瑶虽觉得不悦,却不至于无法忍受,她终究不是喜欢闹事的人,何况这些人,都是她希望亲近的人。
长老们眼睛一扫就看穿了蓬瑶的修为,不少人都含笑点头,满脸欣慰的模样。
最后连掌门都温和的笑了,慕容傲风叹道:“等你回来可真不容易,你们一走这么多年,莫非将宗门视作仇敌不成?别说当年通缉的那点误会,你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宗门的意思,我们望仙宗乃北荒强派,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要做表率,通缉只是做做样子,我知晓你身边有妖狐那样的高手,通缉对你而言算不上什么。”
蓬瑶闻言皱眉,掌门说的有理,有狐狸前辈在身边,通缉的确算不上什么。蓬瑶于是道:“我从五岁起就在宗门长大,将这里当做第二个家,我不愿意将事情想得太坏,掌门说的我都懂。不过我不明白,既然你们只是做做样子,为何要赶走我妹妹蓬烟?听说还软禁了她,最后她自己逃了出去。”
掌门闻言无奈一笑:“你觉得我们若真要软禁她,她一个练气的小弟子能逃走?”
“那到底怎么回事。”蓬瑶抿嘴。
这时候药长老插嘴道:“小瑶啊,这一点你当真误会了,掌门根本就没见过蓬烟几次,并未放在心上。当初是你走了,宗门拗不过其他门派于是做做样子通缉你,蓬烟刚巧被禁闭后放出来,她一听说你被通缉就存了心思,再加上宗门里有几个不懂事的以此事笑话她没了姐姐做靠山,蓬烟她就希望我收她为徒,我没答应,她就生气了,说要离开望仙宗,待在这里没出息。我怕她冲动跑出去出事,就找了几个弟子看着她而已,后来见她执意要走,我才放她离开。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