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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想到她才睡下没一会,就有人来敲她的房门。她立刻被惊醒。
“大婶儿,你睡了吗?大婶儿?”门外,像是店小二的声音。
舒净从床上坐起,皱眉望向大门的方向。“什么事?”现在才入夜。她不是请他们隔早再来叫醒她?
“对不起,大婶儿。是有一位爷要找你,他说是你的朋友……”店小二的声音听来有些敬畏。
爷?!
舒净的气息微窒,心促快的跳。不可能是他……
她费力维持冷静的语调:“我不认得什么爷,告诉他他找错人了。”在这里谁会认出她?怕是有诈。
如果是易天爵,应该不会来这招,早就直接进来了。
悄悄下了床,她戒备地瞪着门外。
“可是这位爷……”店小二迟疑着,不过有人立刻在他之后接口——
“抱歉,舒姑娘,是我,修云山庄刘谦。”豪爽的声音的确不陌生。
舒净结结实实愣住,接着眉紧拧,暂且不出声。
刘谦!他怎会看出是她?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当然知道他在附近出现。
稍早之前,她在路上看到从那辆马车下来的人,就是刘谦。她发现他了,但没想到他竟也发现她了。她这身装扮,竟还是让他认出她?
“舒姑娘,我知道你很疑惑我怎会认出是你,不过要是你已经在休息了,请原谅我的打扰,我只是想来确定真的是你。”刘谦的语气像是极高兴见到她,也极怕打扰到她;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准备告辞离去。“非常抱歉,舒姑娘,我明日再过来问候。”
一直到外面的脚步声离去,舒净还是没出声。
她想起几个月前和易天爵在修云山庄的事。
对于刘谦,她谈不上好恶;会在这里遇到他,更是完全没想到。
对他来说,她不是只是易天爵身边众多女人之一而已吗?其实就算遇到她,他也不必刻意前来与她攀谈相认吧?
更何况她身边此刻并没有易天爵的身影。
舒净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刘谦。
如果他知道她在这里,那么或许易天爵也会知道。
没有思考多久,舒净决定悄悄离开。
她刻意找了另一间远离刘谦的客栈投宿。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而她更没想到的是,隔天一早她打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站在门外、微笑对她打招呼的刘谦——
“舒姑娘,你早,昨晚睡得可好?”无视她的易容装扮,他的态度非常自然。
舒净愕讶的却是他竟能在她刻意换了客栈后还能找来,但她随即明白了——他监视她!
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她微笑,眼神却是极冷极淡。“小女子只是区区无名之人,怎敢劳驾刘庄主特意过来问候。您言重了。”
刘谦作揖。“舒姑娘别这么说。其实老夫能在这里见到舒姑娘也非常意外,正好藉此机会,老夫可以亲自谢过姑娘的大恩。”
舒净看着他,没答话。
“舒姑娘吃过早膳了吗?若不嫌弃,老夫想请姑娘奇%^書*(网!&*收集整理到老夫住的客栈用膳,我们一边谈……”刘谦十分诚恳地提出邀请。
“刘庄主有事的话就在这儿说吧。”舒净直言。
顿了一下,刘谦苦笑,看出她的防备。不过他也没勉强,随即打起精神。“那好吧……昨天马车经过时,老夫意外发现姑娘也恰巧在此,虽然姑娘改变了点形貌,不过老夫总还是认得出来,所以昨晚才会冒昧前去打扰,想亲自确认一下,果然正是姑娘。”先说到这事,接着他继续道:“那时易公子和姑娘前来山庄作客,不过在两位走时,姑娘曾给了小女一点礼物,后来,姑娘的礼物竟真的救了山庄里众人的命。老夫对姑娘的救命大恩一直念念不忘,却找不到时间亲自上门拜谢。”他的感恩确实真心诚意,因为就在侵袭各门派的恐怖毒物也找上修云山庄之时,死亡的阴影一时笼罩住全庄,不过那时没想到从朱儿手中拿出来的药丸,竟真的救了几个中毒的山庄弟子,也及时遏止了灾难的蔓延。后来他才由朱儿口中问出,原来那些救命的药丸是舒净临走前送给她的。
自此,他才知道舒净的深藏不露。
闻言,舒净终于明白他所谓的“谢恩”为何。原来,她临时起意送给刘朱儿的解药,真的派上用场了。
“舒姑娘,请受老夫一拜。”刘谦这时忽然双膝就要一跪。
一惊,舒净下意识上前抓住他的手。“刘庄主!”制止他。
刘谦却坚持要这么做,舒净拉不住他,最后,她放手,干脆任由他地闪身往客栈门前走。
刘谦一愣,随即跟上。
“舒姑娘……”
“刘庄主,我已明白你的心意。我想你应该有其它重要的事要忙,你请回吧。”她的脚步仍不疾不徐。
刘谦走在她身边。“舒姑娘,你……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你的,尽管开口。”她会独自一人,而且做易容装扮,显而易见在她身上一定有事发生……也许跟易天爵有关。
难道……是易天爵将她抛弃了?
他早就对她的出现心怀各种揣测,直到现在确定易天爵一直没在她附近现身,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到了客栈用饭的大厅,舒净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店小二很快就送了简单的早饭上来。
刘谦自然也跟着坐在她对面,并且要了同样一份早饭。
明白暂时甩不掉他,舒净什么也没说地低头吃饭。
她稍后吃完、起身,刘谦不疾不徐地继续跟着她,直到街道外,她停住脚,终于抬眼看向他。
“刘庄主,多谢你的好意,我没什么事——”
“舒姑娘,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刘谦却坚定地打断她的话。
舒净的眸心波光微闪。
“刘庄主……”
“是!”看着她依旧艳媚勾魂的眼,刘谦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维持住平静的脸色。
身上衣服已脱去一半的刘谦,此时正全身虚软发寒、脸色铁灰扭曲地哀看着站在床头、冷冷俯视他的舒净。
“对不住……舒……舒姑娘……我……我只是情不自禁……我真的很喜欢你……易公子他不要你……可是我可以给你名份……”刘谦即使中了毒、浑身有如遭千百根针在刺地难受,但他痛苦的喘息声里,仍带着痴痴的迷恋。
其实他原本的心意真的很单纯。五日前,当舒净要求他载她往南时,他基于报答之心爽快答应——更何况当时他也的确正好要到江南参加玄虎帮主的寿宴。就这样,她搭了他的马车,两人一路同行。而这其间,虽然舒净不多话,除非必要才会走出车厢,因此和坐在驾驶座前的他少有机会面对面,不过他却每多看她一次,就愈难控制被她那双勾魂魅眼吸引的心。直到这一晚,他们停宿在一座小镇的客栈,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欲火地在她的茶里下了迷药;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舒净竟会忽然张开眼睛,而在下一瞬,倒下的却是他……
舒净充满异采的冰眸眨了眨,缓缓朝他伸出一只纤掌。“你不必道歉,我也只是利用你……”
刘谦的双眼骤地大睁,接着逐渐失去光采,最后无神地闭上。
收回手,舒净没再看他一眼地走到一旁,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早就看出刘谦的异样,但只要他没动作,他们互利的关系就可以继续——她藉以省时并避人耳目、他报他的恩——不过最后他还是亲手毁了这道平衡。
舒净蹙眉,很快回头瞥了倒在床上、看似睡着的刘谦一眼后,还是开了门。
门一开,门外,两手捧着托盘的年轻小二感激地朝她一笑。
“我来……”舒净伸手,打算接下托盘,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店小二原本笑着的脸忽地一僵,接着连人托盘、还有手中短刀往后仰倒——
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几乎反应不及的舒净只能在下一刻往后一跳,也就在这同时,她看到了一抹似乎在眨眼间出现在店小二倒地的后方、懒懒笑睇着她的魁伟人影……
她倏地睁圆美目,胸口一窒。
男人毫不留情地踩过地上失去知觉的人,一步一步朝她接近。
“玩得愉快吗?我的美人儿。”轻声魅语,宠溺至极,仿佛她只是忘了回家的爱妻。
舒净动也没动地迎接着他逐渐接近的宽伟胸怀。早在见他现身的那一刹,她忽然领悟了一件事——原来,她从来不曾逃离过他的手掌心。
尾声
星月无光,薄雾起。
幽立崖边的泥屋内,巨变突生。在一声短促的惊呼之后,原本黑暗的屋里屋外倏地大放光明,一大群青衣人像幽灵般忽然出现,将屋子团团包围住。
一个高伟英俊的男人独自阔步走进屋内,最后,他冷然地停伫在大屋中央,志得意满地环视他筹画多时的成果——
几个四散倒在屋里的男女,尤其是那一对在倒地前、双手仍交握的男女。
男人——聂伏波的视线停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时一锐!下一瞬,他不怎么意外地迎上了一双未完全失去知觉、仍挣扎着清醒的迷蒙瞳眸。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蓦然间,他的心脏跳快、为此失神一刹。
缓缓地,他走到这一对男女身前,眉一挑,用脚尖踢开了两人再无力牵握的手,接着蹲下身,俯看着正眯着眸、又惊又不可置信瞪着他的女人。
他愉悦地笑了。伸手,有些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娇颜。
“你果然来了。看来白艳的推测是对的,你身上的蛊毒还未除去,你需要解药……”突然扳开她的嘴,将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
舒净被迫吞下奇苦的药丸,没多久,她开始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回复,但身体仍虚软。
她立刻明白聂伏波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原来是你设下了陷阱……”也终于恍然大悟。
易天爵没有食言,他带她来到了南方、来到了白姆死前曾占据的蛮夷部落,只是没想到他们再怎么小心谨慎,竟还是中了圈套。她知道聂伏波的事,她知道聂伏波从天门宫被放走后就直接来到南蛮,最后甚至杀了白姆取而代之。
回眸望向身畔毫无动静的易天爵,她体内的血液开始疯狂窜奔,心剧烈收缩。
不,是她害了他……
“为了你,易天爵都亲自跑来送死了,现在,我可以确定你对他的重要性。”聂伏波冷得诡谲的声音在她耳边迸响。
舒净被他语气里的某种异样惊动,她忽地转看向他。她试图定下混乱不安的情绪,淡漠地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聂伏波的表情冷酷。“我想做什么?我当然是要好好‘报答’易天爵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而这一回,我会亲手料理他,我保证,他不会再有第二次神奇复活的机会。至于你……”神色一转,他冰硬的脸部线条略有变化,定定凝看了她一眼,接着浅淡徐缓地说:“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甚至解除你身上被白姆下的蛊毒,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舒净早就因为他话中欲对易天爵不利而骇急,没想到接下来他竟要她……
“你说什么?”几个浅促的呼吸过后,她终于直直盯进他的眼眸深处,幽沉地问。
神情不变,聂伏波的决定也不变。“成为我的女人,我就替你解蛊毐。”
看着这个绝不是在说笑的男人,许久,舒净的眼波动了一动。
“放了易天爵。”条件。
“办不到。”冷硬。
她的唇畔出现一抹清艳的笑,足以勾魂摄魄。“所以,我也办不到。”
就为了易天爵吗?聂伏波眼中闪过疯狂的怒火,他猛地伸手,将毫无抵抗力的她从地上抱起,并且大步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