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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世子的话,他忙回头笑道:“世子说的是,老奴倒忙忘了。”
他哪里是忘了啊?分明就是不想带一个拖油瓶,凭着他们几个人的脚力,不消半个时辰就下去了,若是带了筱蓉,还得帮着她背着背篼,还得搀扶着她,别提多麻烦了。
不过眼下世子开口了,他自然不能装作看不见了,只好带上筱蓉。
无奈山势陡峭,对于他们这几个壮汉子来说没什么问题,可筱蓉人小腿短的,平日里都是李氏扯着她,跟在这几个大汉身后没走几步就赶不上了。
虽然背篼已经被一个大汉给背上了,她还是累得气喘吁吁地,暗自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小,总也长不大!
那个世子虽然年纪小,可是心思却极细致,早看出筱蓉的窘境来,忙让人停下,吩咐随从:“她这么小,又救了我的命,让她上来和我一起坐着吧。”
老茂的脸色有点儿难看,斜剜了筱蓉一眼,以为她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岂不知筱蓉早就看在眼里了。
他们放下担架,让筱蓉也坐了上去,抬起来才继续赶路。
卷一 血海深仇 二十四章 家有银两
盛夏的酷暑,让人难以忍耐。山坡上的树枝、草叶儿纹丝不动,似乎了无生气。几声单调的蝉鸣,给这寂寥的山增添了一丝韵味。
筱蓉坐在颤悠悠的简易担架上,身边就是一身月白实地纱衫的世子,此刻他双眸微闭,神色有些疲倦。
微微低头,筱蓉不动神色地查看着世子小腿上的伤势,雪白的里衣布条已经被血渗透,殷红的血在刺眼的日头底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好在那颜色鲜艳夺目,虽然浓烈了些,倒能让人放心。
这世子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就是好好调理,不能再劳累了。
陡峭的山坡让这一行人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抬担架的大汉都是汗湿后背,好在他们魁梧粗壮,世子和她又都是小孩子,才不至于太辛苦。
将要到山脚下的时候,筱蓉看到李氏带着铁牛儿,手里拿了一片大树叶子包成的包儿,正迎面赶上。
见到筱蓉,李氏才稍稍放了心,上前接过那大汉背上的背篼,跟了他们一同下来。
站在张家寨子村口的一棵大柳树下,那个叫老茂的随从吩咐人把担架放下,亲自过来扶起世子,招手叫过等在一边牵了五六匹马的随从,沉声说道:“大虎和小七先骑马赶回去,把镇上最好的大夫叫到姨太太府上候着,我和他们几个护着世子随后就到。”
那两个年轻的随从躬身应命,翻身上马,就是一阵狂奔,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这里,老茂扶着世子上了马,他坐在世子身后,其余几个人也纷纷上马,一行人就要踏马而去。
精神有些萎靡的世子这时却睁开眼看了筱蓉一眼,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馨的笑意,瞬间让李氏娘儿三个晃花了眼睛——这个世子怎能生的如此好看?
就听他对老茂说道:“赏她些银子,人家辛苦为我医治!”
几个随从似乎很惊讶,那个老茂只愣了一下就立即笑道:“世子说的是,老奴急着要走,倒忘了这茬!”
说话间,手脚麻利地解下腰间一个黑底白花的黑绸荷包来,随手掷给了李氏。“拿着,这可是我们家世子赏你的,够你们家花上半年的了。”语气里满是不屑,似乎不愿与这些庄稼人为伍。
随即,一行人打马而去,留下李氏娘儿三个有些愣怔怔的。
她捏了捏手中的荷包,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意,拉了筱蓉的手就赶紧往家走。
通过刚才的那一捏,她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这些银子真的像那随从说的那样,够他们家半年嚼裹了。
庄稼人除了吃饱穿暖,也没别的追求,一年有个三四两银子就足够了,这荷包里少说有二两,李氏怎能不心欢喜悦呢?
她一边走着,心里一边盘算着:过两天,镇上有一个大集,到时候就带了妞妞和铁牛儿两个去看看,该给孩子买些细棉布做件衣裳了。铁牛儿正长个儿,身上的这件已经到了肚脐眼儿上,妞妞还没有一件可体的……
再买些鸡鸭鱼肉、油盐酱醋,好歹让孩子们能吃上一顿饱饭。后山上刚翻出来一块地,再买些豆种、玉米种,最好再买几只羊,正好让铁牛儿牵到山上放着……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一点儿都不在乎老茂赏钱时候那不屑的眼神,过惯了穷日子,能有钱得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人家的态度是好是坏?
俗话说的“马瘦毛长,人穷志短”,就是这个理儿。穷极了的人,给一口饭吃就能为你卖命,哪还有饿死不食嗟来之食那一出?那都是清高的文人们吃饱了撑得,编出来愚弄老百姓的!
筱蓉瞧着李氏一路的喜气,那颗心也变得柔嫩起来。她小小的掌心里攥着那个树叶子包着的包儿,还没顾得上给世子服用,人家就一阵疾风似的走了,那随从还那般趾高气扬,好像她给他医治理所当然一样。
连句道谢的话都不会说,真是一群豪奴!若不是为了铁牛儿的安危,她才不会出手呢。不过那个世子还勉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最起码还知道给她们点赏钱。
李氏一回到家里,就把篱笆小院关上了,拉着筱蓉进了茅草小屋,左右看了看赶紧栓上门,搞得像是个做贼心虚的人。
屋子里很暗,即使外头毒日头晒着,屋里只勉强看见。李氏从壁龛里拿出那盏添满了獾子油的小灯点了,才把荷包里的东西倾倒出来。
里头是一对如意笔锭的小银锞子,一个约莫一两重,怪不得老茂说够他们家过半年的了。
李氏扫视了一眼面露喜色的铁牛儿,沉下脸来吩咐:“千万不要让你爹知道,不然,又被他拿出去赌了。有了这些银子,我们今年冬天就不怕了。”
她说的是实话,庄稼人最怕熬的就是冬天,大雪封山,枯黄肃杀,不到春暖花开没有吃的东西,当真是青黄不接的季节。
李氏愁得就是这个,家里没有隔夜的粮,趁着天儿还热,还能上山采摘些木耳、蘑菇,勉强果腹,到了冬天,她们娘儿三个可就束手无策了。
张顺那样一个赌鬼,压根儿指望不上,自从回到这个家里,她夜夜愁得都睡不踏实,不知道该如何养活筱蓉,怎么维持这个家!
铁牛儿见母亲如此郑重其事,忙点头:“娘放心,我绝不会跟爹说的。”
李氏又瞥一眼筱蓉,知道这是个稳沉孩子,自然不会说出去。
她找来一块碎布,把那荷包里外缠裹起来,在屋里踅摸了半天,才趴在地上,把那荷包系在屋里仅有的一张烂床底下的床腿上。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李氏才松了一口气。都说家贼难防,万一张顺要是找到了,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藏在这个地方,他怕是想不到的吧?
望着李氏那张舒展开的脸,筱蓉感叹起来:这是一个才刚三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可是因为日子贫苦,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才回来没几天,做了粗活的手上,满是老茧子。
若是李氏好生装扮一番,其实也很耐看:弯弯的两道柳叶长眉,
大大的眼睛虽然不再水灵,但是那番韵致还是有的。
肤色算不上白皙,可在江府里没受过什么苦,倒也细腻如瓷。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脸庞还能维持多久?贫穷的日子需要她日日劳作,衰老的速度更快。
筱蓉在这世上,只有李氏这一个亲人了,她不忍让她过得这般拮据,她想凭着自己的智慧让李氏和铁牛儿都过上好日子!
卷一 血海深仇 二十五章 夜半质问
晚饭是凑合出来的,李氏把缸底的那点儿玉米面刮出来和了水,勉强蒸了两个小饼子,用獾子油煎了两条小鱼,又炒了一个蘑菇,三口人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趁着张顺没回来,李氏特意给两个孩子拿出藏着的一点儿獾子肉,自己啃着玉米面饼子,催促着他们:“快点儿吃,不然等你爹回来啥也没有了。”
可不是这样?张顺是个整日里醉生梦死什么都不管的人,只要有吃的,哪里顾得上老婆孩子?
筱蓉最看不惯这样的男人,可是她现在还小,只能先咽下这口气。
破天荒地,今晚上张顺竟然没回来。筱蓉顿觉一阵轻松,她很讨厌晚上要和那个浑身恶臭的男人睡一张床上。家里仅有一张床,李氏带了筱蓉睡,只要张顺回来,就会和她们挤在一起。
李氏收拾完了桌子碗筷,把铁牛儿白日里和世子打架撕烂了的衣衫脱下来,就着油灯缝补着,一边哄着铁牛儿和筱蓉两个睡觉。
皮了一日的铁牛儿早就累了,倒头便睡。倒是筱蓉,虽说还是个孩子,但她心灵已是个大人了,总也睡不着,睁着一双黑豆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灯底下的李氏,若有所思。
今儿给世子医治蛇毒实属无奈,她一个四岁的女娃儿能知道的这么多,不晓得李氏心里有没有什么疙瘩?
寻常人,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会治蛇毒呢?那几个随从之所以让她医治,也是病急乱投医,生怕耽搁了世子。
就他们临走前的那种不屑,说明他们还是信不过她的。
李氏一天都没问过,难道是自己说的谎比较可靠,轻易地就让她信了?
李氏缝了一阵子,拿针把灯芯拨了拨,复又缝起来,倒弄得筱蓉有些不安了。
心里挣扎得厉害,李氏是她的乳娘,算得上她的救命恩人,是不是要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可当年连江世昌夫妇都没能察觉出她的异样来,若是李氏知道了,会不会把她当成妖怪,还会这么疼她吗?
甩了甩头,索性还是撒谎瞒到底吧,不然能怎么办?
缝完了那件对襟小衫,李氏也上了床,躺在筱蓉外侧,却没有立即吹灯。往日里,李氏很节俭,只要上了床就得把灯吹了。
今儿她这反常的举动,让筱蓉心里忍不住噗噗乱跳,她到底还是怀疑自己了。
微弱的灯光轻轻地晃动着,筱蓉正忐忑不安地等着。依着她的本性,她不想对这个如同母亲般照拂她的乳娘撒谎,可是又不敢说出实话来。
李氏忽然侧翻过身来,脸对着筱蓉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妞妞,你跟我说实话,你的医术是从哪儿学来的?”
筱蓉本来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李氏并没有怀疑她年纪幼小就会医术,而是问她医术是跟谁学的。这个就好说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装作有些懵懂的样子,答道:“娘,我是跟我母亲学的,今儿我故意对那些人说是和外公学的,就是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和你不是亲生母女!”
李氏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哪里会医术?说和母亲学的,人家自然想到是李氏了。
这话说得在理,筱蓉的母亲江王氏饱读诗书,满腹才学,对于歧黄之术也略通一二,家里丫头、婆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去找江王氏,从家里的药柜里找几味药煎来吃了就好了,只有生大病了才叫大夫进府。
李氏在江家的时候,有一次冒了风寒,也曾让江王氏给瞧来着,现在筱蓉这样说,她倒是信了三分。况且筱蓉打小儿就聪慧异常,她只以为江夫人那么聪明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