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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的心!
张忠义倒是没有料到筱蓉最后竟会决定和他一起走,他还以为他还得费些口舌呢,听到她的话,他真是大喜过望,也端起面前的就被,一口就灌了下去,只是那脸色不同于云书岳的苦瓜脸,而是喜上眉梢,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满是喜悦。
第二日天还没亮,筱蓉已经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跟着张忠义上路了,云书岳并没有来送她。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都好,省得见了面还尴尬。她不想再看到他哀伤欲绝的脸,估计他更不想见自己装出来的决绝吧。
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筱蓉只觉得心头思绪万千,这一去,势必要亲手杀了仇人,到时候肯定会连累张忠义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地道,虽然拒绝了云书岳跟着张忠义走,可其实是在利用他,是在害他。
她现在能做的只是默默祈祷:到时候希望不要伤他太深!
离开京都越来越远了,耳边再也听不到那些喧嚣的声音,路上偶有行人路过,也都是低头默默前行。
张忠义催马前行,一路上紧赶慢赶,中间只下来吃了一顿干粮。
趁着这点儿空闲的时候,张忠义笑呵呵地问筱蓉:“你为什么不留下来?我看得出那个世子对你还真是情真意切的。”
筱蓉不答反问:“你想让我留下来跟他吗?”
张忠义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当然不想,你跟着我走,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这个长年行军打仗的粗人,竟然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他的心思,筱蓉自然知道,只是想想自己不可能满足他的心愿,心里的愧疚又更深了一层。
她幽幽说道:“你知道,外头人都认为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话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张忠义虽然是个粗犷的汉子,可他并不笨,他自然听得懂筱蓉话里的意味:亲兄妹怎么可能成为夫妻?
他不由沉默了,粗糙的大手拿着一块干粮饼子啃咬着。并不看筱蓉一眼。筱蓉知道,她也伤了他的心了不是吗?
还没等她说一些话来安慰她,他就呵呵笑道:“这个你不要担心,我绝不会让你吃苦受累的。这个名分有什么要紧?等我回去禀明了摄政王,就带着你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在那里。没有人会认得我们。自然不知道我们曾经做过兄妹……”
他的设想很好,可是筱蓉心里已经装下了云书岳,自然不能再放他进去了。只能当做听不懂。低头默默地吃着干粮。
很快,他们就起身,一个骑马,一个上车,一路上再无别的话。
大半夜的时候,他们才赶到摄政王营帐所驻扎的山上。跟随着张忠义一直来到了半山坡,才来到一处帐篷外。
张忠义亲自进去点了灯,指着收拾一新的床铺,憨厚地笑着:“山野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妹妹先将就着住一夜吧。”
筱蓉打量了一下帐篷里的铺陈,虽然是在荒郊野外,可是里头的东西都是簇新的,眼色典雅古朴,看得出来是用心收拾了。
她露齿一笑道,“谁还背着房子走路啊。我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个地方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看得出来张忠义听了这番话,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高兴。
好好地睡了大半天,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刚睁开眼睛,就听张忠义在外头喊道:“妹妹。你可醒了?”
筱蓉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儿,忙披衣穿鞋下地,打开门,只见张忠义一脸的焦急。
见了她,他忙说道:“我义父昨晚上后背上脓疮又发作了,疼得一晚上都没睡着觉,你会医术,能不能过去……”
筱蓉一听,也顾不上说什么,一边走一边扣着纽扣,嘴里说道:“那就快去吧。”
张忠义没想到她这么快速,高兴之余不由问道:“他可是围攻过京城,还曾想把你圈在这里的人,你,难道不恨他吗?”
“恨!”筱蓉丝毫不沾泥带水、痛快利落地答道:“只是他现在是你的义父,我不想让你着急上火的。”
张忠义顿时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担心了一夜的心就放下了。这么说,筱蓉还是为他着想的,还是为了他的。
到了摄政王的寝帐,筱蓉跟着张忠义低头进去了,摄政王正趴在床上,疼得直哼哼。
筱蓉轻轻地走上前,检查着伤势。这个脓疮其实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不过摄政王蜗居在这山头上,心里不痛快,又连吃败仗,心内的火气憋着,硬生生地在背上憋出了一个大脓疮。
望着这个昔日的杀父母的仇人,如今已经老态毕现,花白的头发,疲惫的神态,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就是这个人,残忍地矫诏,让人夜半杀害了江府所有的人,当然不包括她。
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呵呵,真是山水轮流转啊,命运安排得多么巧合,让仇人的女儿给仇人医治。
这样的时机,她怎么会错失?何况这个人不死,天下就一日不宁,百姓们已经厌倦了战争,可他还是不罢不休,让天下的人跟着他水深火热。
探查了一番他背上的伤势,筱蓉就悄悄地退出来。张忠义忙跟上,悄声问道:“怎么样?义父这伤势……”
“不打紧,我有一个偏方,专对这种脓疮。”她云淡风轻地说着,喜得张忠义连声催问:“到底是什么方子,快说来试试。”
筱蓉就道:“其实也很平常,就是用鹅油擦了,再开一副药吃了,应该就好了。”
当即就跟着张忠义到他营帐里写了一个方子,张忠义立即让人煎了端给了摄政王,又找来一只老鹅杀了,熬出鹅油来,一日三遍地给他擦着。
脓疮外不得发散,内里吃了筱蓉开的药,血脉不通畅,病势越发的凶险了。及至到了晚上,摄政王疼得更加厉害了,已经卧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张忠义急得满头大汗来找筱蓉,筱蓉却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正常反应。吃过晚饭,她又去看了摄政王一眼,说道:“疼过这阵子就好了,长痛不如短痛,过了明儿一天就比一天轻了。”
她回到帐篷里却拿了笔墨认真地写起信来。张忠义折腾了一天一夜早就又累又乏,见筱蓉说得没什么留了两个人伺候着,自己就在摄政王外间搭了一张小床睡下了。
到了半夜,摄政王忽然清醒过来,疼得大呼小叫,吓得张忠义急忙赶出来去叫筱蓉,却看到她的帐篷里黑灯瞎火的,以为她睡下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他才觉得有点儿不妙,进去点了灯看时,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忙命人四处寻找,急得上蹿下跳的,可终究没有找到。
最终,他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封折好的信,但是没有封口,也没有封皮,显然是给他的。
他拆开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砰砰乱跳。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七十一章 追寻
张忠义两手哆嗦着打开了那封信,只见题头上几个圆润漆黑的大字呈现在眼前:
“铁牛哥哥:
我走了,你不要找我!”
看到这儿,张忠义的眼圈儿红了,她还记得自己叫铁牛儿,看来她没有忘记两个人童年的时光。
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他继续往下看:
“我本是一品大将军江世昌的女儿,可是江府被摄政王的矫诏一夜之间给屠杀殆尽,我的父母也没能幸免。我跟着乳娘——也就是我们的娘一起逃了出来……”
怪不得关于她的身世娘从来都没有说过呢,原来她不是一般的出身啊。只可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挣扎过来的。
张忠义想起年幼时,长伴着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心里不由一阵温暖:原来她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快乐!
筱蓉在信上把自己的身世说明白了,又把摄政王是她的杀父仇人也说了。信的最后,她只用一句话给收尾了:“摄政王和我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未能查探清楚,而今,我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杀父仇人是谁,又怎肯援手相助?这和认贼为父又有什么不同?何况他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人!只是你是他的义子,深受他的大恩。我利用了你,才能杀得了他。这一生,我都欠着你的,你不要再去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的!”
张忠义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颗一颗滴在洁白的信纸上,洇湿了那张宣纸。
他不敢相信筱蓉就这么离他而去,不舍地把信一遍又一遍地看了几番,终于,他相信这就是事实,把那张信纸揉成了一团。
泪眼模糊中,他那张刚毅的脸上满是凄苦,他不停地说着:“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就不能等着我?”
高大的身材站立在月色下。一动不动,直到晨起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他才若有所思地抚了抚双肩。
就在此时,摄政王的帐篷那边忽然传来了喧闹声,一片人喊的声响。他心中呆了一呆,意识到摄政王怕是不好了,拔腿就朝那儿跑去。
摄政王已经昏迷不醒,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背上的脓疮大得如同碗口一样,红肿得吓人。却没有破,内里的毒火排不出来,烧得他满脸涨红。不停地说着胡话。
一会儿说“别来杀我啊。不是我干的。”一会儿又说“我要当皇帝了,这天下就是我的了。”
张忠义不由焦躁不安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低声喃喃说道:“义父,孩儿来了……”
摄政王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乎有了焦距,吃力地扭动着脖子朝他看过来。意识清醒了,他讷讷问道:“我,是不是快不行了?我梦到好多人都来杀我。我梦见阴曹地府,梦见十八层地狱了。啊……牛头马面来抓我了,忠义。快……快救救我。不好,江世昌来杀我了……”
听到江世昌这个名字的时候。张忠义浑身止不住地抖了一下,真是冤有头债有主,他,终究还得为他犯下的罪孽赎罪的。
面对着空无一物的长胖,他只能喃喃地安慰着他:“义父,孩儿在这儿,没人能杀得了你的。”
可摄政王的命还是灯枯油干了,黎明时分,他瞪着一双不甘的大眼走了,空留下张忠义怅然地守在那儿。
群龙无首的反军,顿时炸开了锅。这些人本来被摄政王蛊惑地能封侯拜相,可是跟了这么几年,过得什么日子,人人心中有数。
安葬了摄政王之后,这些人就分成了几个派别,嚷嚷着要下山,要回家。
张忠义作为摄政王的义子,自然站了出来。面对着群情激奋的人群,他大声喊道:“义父待我不薄,虽然他走了,可我要为他守孝三年。兄弟们的心思我也明白,今儿我就表个态,想下山回家的,发给盘缠,回去买头耕牛和几亩地,娶一房媳妇,好好地过日子吧。至于想留下来的,我也有个章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下面的人静静地听着,他方才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摄政王虽然是我义父,但是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为,你们也到看到了。如今天下四海升平,百姓们厌恶战争,当今天子虽然年轻,可甚得人心。若是兄弟们想留,我想为众位谋个前程。”
话说到这儿,谁都听明白了。那些想走的,纷纷站了出来,张忠义说话算话,命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