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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全境,一草一木都逃不开狐帝的眼。白慕在青丘三千里外…遇袭,狐帝虽然不能马上察觉,但并不是完全感应不到。当时在境外,白初能感应到的东西,隔了一道境门,狐帝同样也能感应到。
这些,狐帝在白慕身死以后才察觉,便只有一种可能,狐帝当时不在青丘。那个时候是晨曦,天刚破晓,狐帝不好好待在青丘,会去哪?
白炘面色愈来愈阴,连着双目里都是一片阴戾之色,声音寒得向九幽冰泉里漂浮的碎冰:“白初,你在质问我?”
“质问?白初哪敢?”白初迎着他的目光,不避不退,反而上前一步,“君上可是去了天界?夜半私会佳人,到了早上还来不及赶回来?那个凡人果然成了仙,果然好手段,把君上魂勾得连儿子都不顾了——”
“掌嘴!”这声陡厉,夹带着浑厚的神泽,震得全殿桌椅烛台狠狠一摇。
“啪——”
不待话落,白初扬手一巴掌直接掴在了自己脸上,又快又狠的一巴掌,干脆得全然没有半分手软。白皙的面上很快染上一个红掌印,利落得连白炘看了都是一怔。
“前头的话,本君目无君主,逾矩犯上,这一巴掌白初自己认了!”白初狠狠盯着他,“可是作为妹妹,我打心底不服你!”
话落,侧退朝狐帝横扫过去,用力在他小腿一绊。
沉闷的一声响,还怔在白初那一巴掌里没回过神来的狐帝,生平第一次被白初绊倒在地。
白初飞快折身出了殿门,留一殿的侍从痛苦闭目。
大殿里,寂静得更加厉害,良久,才方有一声极清极淡的笑,寂寂然,寥寥然,直冰冷忪凉到人骨子里去。
月明无星,寒风凛凛。
仙魔两界交界处,白初背靠着枝干坐在一棵老槐树上,夜里冷风吹得周遭树叶婆娑作响,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仰头望着天上孤月。
右侧脸颊上还带着隐痛,风一吹凉飕飕的疼。她这一巴掌给自己的力道极大,半点没留情,她难得顶撞君上一次,顶撞的后果,是自己可笑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有些话,憋在心里自己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只是这回,真的不能忍。
天宇漆黑,孤月浩远,遥不可及。
也不知望了多久,她的眉心突然蹙了蹙,而后,闭目将头枕着树干,淡淡开口:“今天玄穹境的婚礼上,君上抽了池夙一鞭子。”
“我知道。”从虚空中传来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知道?”分明是个问句,说出来却极其肯定,丝毫没有半分意外。
“这事四海八荒传得沸沸扬扬,身为魔尊,我怎么会不知道?”话落,白初边上那根树枝上显现出个人来,紫袍随风曳动,男子容色无双,正是梵谷。
“白初,你不开心?”
“我同君上吵了一架。”
梵谷瞥见她侧脸微肿,微微了然:“为了池夙?”
“不全是。”
“那就有一半是了?”梵谷说这话时声音十分温柔,嘴角微弧。他如白初一样身子靠在枝干上,斜睨她,“白初,你夜半寻你未婚夫谈心,就是为了告诉他,你为了你的心上人同你哥哥吵了一架?”
“我是喜欢池夙,但还没到喜欢得完全丧失理智的地步。”白初抬了目,偏头看他,“梵谷,我就是心里难受。”
“难受?因为池夙受了伤?”漆黑的夜色里,男子墨玉般的眸子微微发暗,嘴角笑颜淡淡:“今天玄穹的情景我虽然没亲眼见到,确也听说了,狐帝使的是黑蟒鞭。那样一鞭子下去,任和仙法对伤口都起不到作用,只能靠他自身的神泽慢慢恢复。”顿了会,看她:“你担心他,所以心里难受?”
剔透目里一阴,声音陡然夹带愠色:“你也是这样,君上也是这样,难道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只会为池夙担心,只会为池夙难受?我侄儿死了,那是我亲侄子!”
话里的愤懑明明显显,尤其是最后两句,几乎带着薄怒,里头慢慢皆是不忿之色。梵谷怔了怔,这才好好打量她,月光底下,女子弯了弯嘴角,似是想笑,却半点也没有笑出来,微弧起的唇畔带着明显的嘲意,似在嘲他,又更像似在自嘲。
不知道为什么,看得他心里微微一涩。
人们总是喜欢先入为主的判断一些事情。她以往对池夙的执着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但凡发生了什么同玄穹有关的事情,他第一反应必是以为她心里又惦记着池夙。
他如此,狐帝也如此。这样先入为主的判断,他们以为不会错,却在不知不觉间因为误解而伤了她。而偏偏,她又是那么要强的人,绝对不容许自己白受委屈。
梵谷盯着她看了一阵,迟疑开口:“所以,你心里头不舒坦,不是为了池夙?”
阴着的目里狠狠一厉:“梵谷,最近三个月,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毫无预兆的一怒,树叶猛晃,下一刻,千年的槐树突地从中心炸开,眨眼四分五裂。
变故发生只是瞬间的事,梵谷狼狈落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时,眼前早就没了白初的影。
☆、章七五 素斋,荤食
狐帝与帝姬的冷战一连持续了数日,于是,青丘上空的天气变得有些奇怪。有时明明晨曦初露,朝晖渐煌,却不过顷刻便有浓云层层陡然席卷而来,霎那惊雷响彻天际,瞬间将那明媚朝霞逼了回去。
有时分明有紫白的电光划破浓云,狂风肆卷,枝摇叶动,却不过片刻,便有日头明丽,阳光舒懒洋洋洒下。
神之怒,天变。青丘全境,但凡仙、魔,无不胆战心惊。
太子薨,青丘大丧。魔界的聘礼自然就断了,白初与梵谷本就没定下的婚期,也因此无期限的往后延。
青丘主峰九十九阶长阶梯前,白初百无聊赖看着侍从将最后一箱聘礼封存入库,此时,百里之外有仙泽突现,白初偏头看去,眼一眯,本就没什么表情的面上顿时沉了下来。
清泽仙泽腾云而来,在那阶梯八十层处落下。
来人一身青衣,面容清俊,抬目见到白初的那一刻,目里同样一阴。他敷衍的朝她颔首行了一礼,面上满是不甘不愿:“上神。”
白初居高临下看他,目里的厌恶明明显显:“你来干什么?”
“道歉。”他偏目不去看她,连话也不愿多说。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在玄穹境屡次出言不逊的仙人长决。
“道歉?”白初冷笑出声,连续几日心情郁闷正好找到了宣泄的处,她低睨他:“既然是来道歉的,难道不知道道歉该有的规矩?至少得三跪九叩,一路从青丘边境膝行过来,先表诚心不是?”
台阶之下,男子阴沉着面色,薄唇微抿,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下仙此行是来拜见狐帝,帝姬好似管得太宽了。”
白初挑眉,嘴角笑意更凉:“找君上?君上不在。”
话落,身后有声音掩笑,淡淡传来:
“长决上仙,君上请上仙入主殿叙话。”
白初皱眉,回头狠狠瞪过去。走到她身边的白逸微低目偏头错过她的目光,眄向台阶之下,伸手做出个请的姿势:“上仙请。”
长决点头回礼,唇角微牵,面上转瞬一个清浅的笑,一笑温润,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多谢太孙殿下。”
然后,撩起袍角走上阶梯,路过白初时,袍摆一放,瞥她一眼,径直跟着引路侍从朝主殿走去。
白初气得一咽:“敢在上神面前放肆,这是本君数十万年来见到得最不知轻重的仙了!”
白逸睇她一眼,明知故问:“姑奶奶说的可是长决上仙?”
白初横目过去:“你认识他?”
“他是两万年前修仙得道,从散仙晋到上仙只用了不到万年光景,算得上是仙界万年多来较为有名的了。”
白初面色更阴了阴:“怪不得心高气傲,目空一切。”
“姑奶奶这几个词说的是他?”白逸面上讶然,“他可是修道成的仙,当道士的最讲究心平气和,淡泊名利了。”
“道士?天底下有这么怪脾气的道士?”
“姑奶奶是不是在哪招惹了他?”白逸清咳了咳,悄声对她附耳道:“当道士的还有一个特点,都喜欢嫉恶如仇。”
“……”
在过去的三万年里,白初绝对没有那份闲心思去招惹一个凡人道士,但三万年后的今天,她能肯定的说,这个成了仙的道士,成功的把她惹怒了。
从出生至今,在她浩长的十多万年岁月里,她还从没有看某一个人这么不顺眼过。看一个人不顺眼时,你会怎么做?
从小到大有着丰富祸害经验的白初,会让那个她看不顺眼的人,活得相当“精彩”。
白初想不出君上有什么理由去亲自接见一个当庭出言不逊的仙。自长决进了主殿,就再未出来过。说是道歉,却到了日近午时,也没见着这歉意道完。
于是,当看到殿门处有侍从从里走出时,她飞快拦住了他:“君上只着你一人出来,他吩咐你出来做什么?”
鉴于近几日神君脾气变化太过奇怪,侍从低目,谨慎开口:“君上吩咐属下传话膳房,准备素斋。”
素斋?这就是要留人用膳了。但凡修身为仙的,筑基以后便会辟谷,以朝露为饮,天地风清精华为食,随着修为愈涨,几百年不食谷物也是常有的事。何必留人用膳?
还是素斋?君上上回吃素是几万年前的事了?区区一个道士,竟然让君上破天荒的开了列?白初眉目间锐意忽浓,她弯唇笑笑,侧身让侍从离去。
君上宴客备席在主峰最高的一座殿阁里,其阁之高,四周薄云遍布,伸手似可摘星,俯首如见悬崖。
深秋已过,临近冬初,楼愈高,上层愈冷。古往今来,喜欢登高宴客的,只有那些平日闲得发慌,又自诩倜傥不羁的文人酸客。白初可不认为君上是个喜欢做那事的人,进膳能选到这么个破地方,一定是被人蛊惑了。
而这个向君上进了谗言的,除了那个道士,就再无旁人。
蛊惑君上?道士有这能耐?白初登上顶楼时,恰巧见到桌边两人谈话。谈话的内容一般,对于白初是枯燥得不能再枯燥的道家玄理。
此时正是长决在说着话,应是谈到了他的兴头上,他的面上带了几分笑意。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本就冗长的玄理被他说得更为冗长。对此,一旁的君上也没见有什么不满,就那么侧耳听着,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这样的笑,分毫不落的看入白初眼里,白初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疑虑,吩咐侍从将膳食摆上的立时,她目里明媚,笑意深深。
淡淡的肉香扑鼻而来,谈话谈得正兴的两人面上都是一怔。
白炘首先沉了目:“本尊吩咐的是素斋。”
“君上要的是素斋,本君要的是荤食,你们用你们的,本君用本君的,不冲突。”白初自摆膳的侍从身后走出,伸了一指在虚空一划,一桌席案堂而皇之的隔在两人之间。
盘盘荤菜齐齐摆上,醉仙鸡、烤全羊、卤猪蹄、珍珠鱼……琳琅满目,肉香肆意。
另外两侧两人桌上,青菜、青菜、青菜、青菜、豆腐、豆角、土豆丝……清汤寡水,碧绿袭人。
白初心满意足的坐上席位,含笑宴宴:“两位,请用膳?”
清冽的美酒自壶中倒出,浓郁香醇的酒香味倾时馥郁整层楼。
白炘冷目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