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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奶娘将阿若抱了出来,稳婆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嘴里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姐姐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话落,自奶娘手里抱了阿若,将个粉粉嫩嫩的阿若剥得干干净净的往盆里一放。
“哇”的一声,起先还睁着大眼睛懵然四顾的阿若,这会子便似晴天霹雳一般,号啕大哭。稳婆连连笑了道:“小郡主将来定是个端雅淑静的,敲这哭声多有韵致。”
屋子里的人齐齐跟了附合道:“是啊,是啊,真可人疼啊!”
苏慕云远远的听了,抚了额头半响没声音。
难道就只有她觉得阿若这一嗓子实在是太过“嘹亮”,将来想必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与那端雅淑静只怕沾不上边?
稍倾阿若止了哭声,苏慕云再看过去时,便见到稳婆正用准备好的艾叶球儿点着了,以生姜片作托,放在阿若的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末了,又拿了象牙梳象征性的梳了阿若那浓密乌黑的胎发。又取了一边剥好的煮鸡蛋在阿若的脸上滚滚了,嘴里念念有词的道:“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
苏慕云没看到的是,此刻的阿若正拧了眉头,苦大仇深的瞪了稳婆。似乎只要稳婆再动一动她,她便咬不到,也要瞪死她(稳婆)。
这些结束后,稳婆正准备将阿苦裹好,进入下一个仪式。
却不知是谁喊了声,“柔福郡主手里好像有东西。”
叶司盈上前,探手握了阿苦的手,这才发现,便在刚才洗澡时,阿若不知何时手里紧紧的抓了个银制的小花生。似是感觉到叶司盈探来的手,小手竟然挥了起来,好像是不愿舍了一般。
“哎呀,六王婶,”叶司盈笑了对苏慕云道:“我们的柔福郡主原来是个爱财的呢!”
叶司盈的话一落,引得屋子里的人哄的一声笑开了。
稳婆将阿若手里的“花生”取了下来,笑道:“柔福群主这是想要王妃再给添个弟弟呢。”
花生,花生,本就有生子之意。稳婆这话一说,又引得一干人等附声叫好。
说说笑笑中,稳婆将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儿里一筛,说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儿的……”
这边厢,稳婆将洗得脸儿红红瞪了大大眼睛的阿若送到苏慕云手里,钱氏则将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稳婆又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一焚,嘴里说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末了,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炕席底下,说是让他(她)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至此,洗三礼便算是正式结束了。
稳婆又恭身到苏慕云跟前说了一番讨喜庆吉利的话,苏慕云一一听了,末了令双全重重的打赏了一番稳婆。
以至后来的很多年红绡都在背后埋怨,她入错了行,她就该去学做稳婆的。要知道那些贵人们的添盆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全被稳婆捞走了不说,自家王妃还给了那么大一份的打赏!
一切事了,女眷们被红绡安排着送到早已准备好的大厅里开席。钱氏的身份是不能出面待客的,好在来的人不多,又有叶司盈在,气氛倒也不差。
吃过宴席,众人又说笑了一番,知晓苏慕云生产时伤了身子,这也才醒来没多久。又知,沂王爷是个“妻宝”,谁也不敢在这当口弄出些什么事。再说了,原本便只是来凑个趣,是故,一待宴席结束了,早早的便散了。
苏慕云使了人将叶司盈请了过来说话。
叶司盈自奶娘怀里抱了阿若逗弄了一番,眼见阿若似是饿了,头在她的怀里拱来拱去,好似在找奶吃。不由笑了对苏慕云道:“我们的柔福郡主可一点都不柔,这性子却是个急燥的。”
“是啊,”苏慕云笑了道:“奶娘说,稍微慢了点,便要大哭不止。”顿了顿,抱怨道:“真不知这性子是随了谁。”
叶司盈将阿若还给奶娘,由着奶娘抱了下去吃奶。使了个眼色给苏慕云。
苏慕云将屋子里的人都遣了下去,只留了红绡在门口侍候。
叶司盈这才轻声道:“你那日生产时,我原本是要来的,可临时却被母后唤进宫里问话。”叶司盈看了苏慕云,半响才轻声道:“那个崔司药她……”
苏慕云知晓叶司盈怕是心里还有犹疑,便也不打断叶司盈的话,微微笑着看了叶司盈,待她把话说完。
“你不知道,”叶司盈看了苏慕云,漂亮的眉眼间有着一抹浓浓的惊惧之意,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当日内侍将那崔司药抬上来时……我这几日便没好生的吃过一餐饭。”叶司盈幽怨的道:“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眼前都是那一滩烂肉烂骨头。”
苏慕云是没看到的,便也没法想像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形态。但,将一个人剐得只剩一副骨头,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血腥场面。当下,不由得便有些同情起无辜的叶司盈来。
“王爷怕是也是气狠了,”苏慕云叹了口气,轻声道:“若不是有得双福这个丫头,你我这会子怕是早阴阳相隔了。”
叶司盈闻言,脸色一白!
她原只以为崔司药只是有心并未得手,不想真实情况却是如此凶险!
“你,你现在没事了吧?”说着,焦急的上下打量了苏慕云,一边道:“怎的就不使个人来与我说一声呢?”
苏慕云笑了笑,叹了口气,虽是什么都没说,但却又似是什么都在那一声长叹中。
叶司盈目光一顿,抬头对上苏慕云脸上苦涩的笑容,不由轻声道:“慕云,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
一定会怎么样呢?
“一定会告诉你。”叶司盈斩钉载铁的道。
“司盈,”苏慕云看了叶司盈,敛下心头的千头万绪,轻声道:“我请你来,不是要问你怎样做,而是想问你一声,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叶司盈怔怔的看向苏慕云。
“慕云,你想说什么?”叶司盈看向苏慕云,尽管心中有隐隐的念头,只是那个念头却像漂在水上的葫芦一样,她想要按下,不想却是按了这头起了那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管如何,我一直视你为最好的朋友。”
“既使,王爷与皇上站在了对立面,既使,我们有可能会分化成两个不同的阵营,我们也还是朋友吗?”苏慕云看了叶司盈,轻声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你好好想想。”
叶司盈才张开的嘴,又重新抿了起来。
时间在流逝,屋外丫鬟们已经开始燃烧起红红的大灯笼,蜿蜒在屋檐下的红灯笼似一条红色的世龙向前绵延,将偌大的沂王府照得亮如白昼。
苏慕云看着容色妍丽的叶司盈,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而叶司盈紧紧的抿了唇,不可思议的看了苏慕云。
这世事让人随着身份的变化而将人也变得复杂不堪!
可是,该坚持的不是应该还要坚持吗?
那些荣华真的要将所有的真善美颠覆吗?
人生总该有些自己要坚持的东西!
再说了,眼前人的意义非同寻常!
“是的,不论怎样,我还是那句话。”叶司盈看了苏慕云,挑了唇角淡淡一笑,轻声道:“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苏慕云还是由不得心生感动。
她握了叶司盈的手,示意叶司盈在她身边落坐。
略作犹疑,很快便开了口。
“司盈,你帮我。”
叶司盈诧异的看了苏慕云,不明白苏慕云需要她帮什么。
“你说。”
苏慕云顿了顿,斟酌着道:“我想,宫里的那位,不会轻易便这般算了的。”
叶司盈点了点头。
不任崔司药真是宫里那位的意思还是说她受他人指使,轩辕澈这般做,等于就是直接向那位示威和发狠。眼下,那位还顾着面子,不想闹得太开。谁晓得又会使出什么手段呢?只是,自己如何能帮了?
“你说,要我怎么帮。”
苏慕云想了想,轻声道:“那位应该不会直接找王爷麻烦,怕是会从我这下手。只是却不知道,他们到底会怎样做。司盈,你能不能……”苏慕云看了叶司盈,“你能不能替我留心着点,眼下我不能出任何意外,我若是有事,怕是……”苏慕云苦涩的一笑,轻声道:“怕是王爷他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
能将宫里派出的女宫活活剐了,还让人将尸体送回宫内!
叶司盈毫不怀疑苏慕云话中的真假。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留心宫里的。”叶司盈郑重的道:“不过,你也要知道,宫里那位行事向来不按常理,我不一定能知道什么有用的。”
苏慕云笑了道:“没关系,你只要尽心就是。”
事情说完,叶司盈眼见得天光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苏慕云使了红绡替她将叶司盈送了出去。
不多时,红绡返了回来,犹疑的道:“王妃,您明知宫中的那位怕是对太子妃也防得历害,又何必白让太子妃淌这混水呢。”
苏慕云笑了道:“我且问你,你家王爷可有心皇位?”
红绡摇头,嗤鼻道:“我家王爷若是有心皇位,如何还轮得到那位。”
“如此便对了。”苏慕云叹了口气,“太子妃已经诞下皇长孙,皇长孙的外祖亲舅手握兵权且有从龙之功,不管那位,还有晋王有什么想法,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轻易不会动摇。”
“太子妃便会是将来的六宫之主,那位太子殿下是什么心思我猜不出。可是,有个那样的父亲,你觉得儿子又能单纯到哪里去?”苏慕云笑了笑,“可如果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与王爷是盟友,你说,我们以后的日子会不会轻松很多?”
只一瞬间,红绡便明白了苏慕云话中的意思。
她眉眼弯弯,笑了道:“王妃,您被王爷带坏了。”
苏慕云呵呵一笑,正要斥责她几句。
不想,耳边却响起一声疑惑声,“谁坏了?”
帘子一撩,轩辕澈眉目飞扬的走了进来。
红绡连忙上前行礼,取了家居的衣裳出来,服侍轩辕澈换了。
轩辕澈还在追问,被红绡三言两语的带过了。虽心下还有犹疑,但因着心中有事,便也没再问。
他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家居道袍出来,便有小丫鬟奉了茶。
轩辕澈端了茶盏,在苏慕云身边落坐。
“怎么样,好点了没?”
红绡上前在苏慕云身后垫了个靠枕,扶了苏慕云坐起。
“好多了。”苏慕云笑了道:“可多亏了世子的那枝百年老参,这会子头也不怎么晕了,人精神也好了很多。”
轩辕澈脸上才听到她说“好多了”时的笑容,便僵了僵。稍倾,放了手里的茶盏,冷冷的哼了哼,垂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袖笼里的那只檀木盒。
这会子却是不打算拿出来了,想着等会让红绡往库房里随便一扔便是。
“怎么了?”苏慕云犹疑的看了轩辕澈,“你不高兴?”
“没有。”轩辕澈淡淡的道:“相反,其实是挺高兴的。”
苏慕云摇头,“我可是没看出你哪里高兴了。”
轩辕澈想了想,微翘了唇角,看向苏慕云道:“现在呢?”
“有一点点像了。”